倒是裴幼眠心疼的捧起楚汐的手,又乖又奶的對著上頭吹了吹,嗓音也奶奶的:「不疼了啊。」


    楚汐嗡聲回她:「還是疼。」


    這具身子除了弱還有一個壞處,就是一但滴了眼淚,嗓音頓時又能嬌上幾分。


    聽的裴書珩心生煩躁,麵色不虞的再度瞧了過來,看到的是女子半垂下的腦袋,隻留下側邊潔白豐潤的脖頸。


    再有的便是裴幼眠拉著的細白綿軟,指若蔥根的玉手。


    聽她還說疼,裴幼眠更心慌了,眼底不由也跟著紅了起來。一時不知該怎麽辦了。


    隻好眼巴巴求到裴書珩麵前:「兄長,你過來吹吹。」


    楚汐嚇得:我好像不疼了。


    裴書珩砍了她的手臂還差不多,還吹?


    她當下抬頭,結舌道:「不不不不,不用了。」


    這是裴書珩第二次認真的看她,同邊上小妹一個樣,眼底紅紅的,整的好似是他欺負的。


    裴幼眠不懂了,她垂頭看向楚汐的手心。


    楚汐細皮嫩肉,本就白,如今輕微燙了一下,襯得那處觸目驚心。好似傷的很重。


    裴幼眠吶吶道:「真不疼了嗎?」


    不,是火辣辣的疼!


    待那落在身上逼迫審視的目光一撤離,楚汐隻覺得渾身一輕。


    她靠近裴幼眠,就差貼到對方身上,用極小聲的,自以為裴書珩聽不見的動靜,鼻音重重的,嗓音似泣似啼。


    楚汐露出難受之態,帶著撒嬌的意味道:「你再給我吹吹。」


    「疼。」尾音拉的長長的,聽的人心都要碎了。


    裴書珩身子緊繃。握著椅子的手收緊再收緊。


    怎麽有人能嬌到這種地步,恨不得……讓人揉進懷裏,妄圖摧毀。


    他身子向前傾,抬手提起茶壺,絲毫不費勁的為自己添了一杯。


    眸光深邃,神色卻溫和下來,楚汐隻覺得對方衣冠楚楚卻給她鋪天蓋地的無聲嘲諷。


    裴幼眠連忙把跟前空著的茶杯推過去,裴書珩淡淡瞅了自家妹妹一眼,貼心的倒了八分滿。


    裴幼眠知道茶水燙,便放一旁涼著。專心的給楚汐呼呼。


    裴書珩實在瞧不慣她那嬌氣樣,沉聲道:「楚汐!」


    楚汐聽的一個激靈,倏然間坐的端端正正,嘴角壓下的可憐狀卻尚未收回。


    裴書珩半垂下眸子,濃密的眼瞼暈下一團光影。


    「未卜先知?那你說說崔媽媽所為為了什麽?」


    你!特麽自己不去查?就想吃現成的飯,你怎麽這麽想得美呢!


    楚汐忍辱負重,正要出聲反駁,又想起裴書珩的手段,當下咽了咽唾沫。她下意識的揉搓著繡有蘭花字樣的袖擺。


    小聲道:「我也不知。」


    眼瞧著男子神色陰冷下來,楚汐立馬噤了聲。


    裴書珩實則並不想刨根問底,不過是聽不得楚汐用那嬌滴滴的語氣,故意打斷罷了。


    崔媽媽,如今不過是個死人。早就扔去亂葬崗餵狼。想必連骨頭都不曾剩下,一個奴才敢這般行事,不過是聽從主子令。


    可,如今楚汐這慫的不行的樣子,倒真讓他有了興致。


    她不說,那他就偏讓她說。


    男子撫衣擺,一派清貴華然,可眼底分明含了幾分諷刺之意。那雙手骨節分明,修長而又漂亮。


    「楚汐,你當我傻啊。」


    楚汐呼吸一滯。


    ……


    那是女配害的裴幼眠落水,逃出裴府後不出一日,就讓人給抓了回來。


    [他轉動著手裏的彎刀,聽著楚汐由哀求轉為唾罵。男子低低一笑,似嘲諷楚汐的不識時務。他嫌聒噪,閉眼直接把彎刀擲了過去。]


    [隨即,暗室響起尖銳的痛呼聲。『哐當』一聲,金屬手柄彎刀墜地,楚汐疼的直接暈死過去。]


    [終於,安靜了。除卻女子右肩被鋒利物割破的衣裳裏頭倘著血,順著如玉的藕臂,流過指尖,滴答滴答,暈紅了繡花鞋底。]


    [「心是黑的,可這血竟是紅的,可笑。」]


    [「楚汐,你當真以為我傻,好糊弄?這可真是大錯特錯。」]


    ……


    這句,你當我傻啊。不由讓人心頭警鍾敲響。


    眼瞧著橫豎回復都是錯,裴書珩最厭惡謊話,楚汐眼底漫上慌亂。她深深吸了口氣,索性一股腦全說了。


    再說裴書珩要查,豈會不知?


    「崔媽媽是三皇子鈺旭堯在你搬進聖上欽賜裴府大宅時,送的擅長藥理之人,」


    裴書珩掀了掀眼皮,又歸於沉寂,顯然,是等著楚汐繼續。


    楚汐見他沒反應,心中忐忑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道。


    「一是聖上最恨拉幫結派,皇子私下有動作,二因幼眠是身子骨弱。他送一個嬤嬤過來,避免了聖上的猜忌,又博一個和氣仁愛的名聲。」


    說到這,她頓了頓,身子微微前傾:「三願公子替他賣命。」


    裴書珩眸光一閃,從未想過,這個魯莽的人,心思能這般細。他不動聲色的往後靠了靠,不過,這並不是他想聽的。


    見他沒有旁的反應,楚汐心下提著的石頭朝下落了幾分。


    果然,她的反常,裴書珩不關心,也從未放在眼裏。


    既如此,她更沒什麽可怕的。


    「說到底,崔媽媽不過一個奴才,借她十個膽子,也不敢在小丫頭藥中動手腳。」


    裴書珩眉頭一挑:「繼續。」


    鈺旭堯是能繼前太子後,眾人呼聲最高的皇子,母妃又是宮裏頭頗為得寵的。外家鎮國公府曾戰功赫赫,得百姓擁護。


    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選。可偏偏禹帝絕口不提此時,裴書珩作為當朝新貴禹帝跟前的大紅人,鈺旭堯自然想法設法的想把此人歸入陣營。


    可偏偏裴書珩軟硬不吃,卻讓他發現裴幼眠這個軟肋。


    「若我沒猜錯,三皇子是打著納小丫頭的想法,欲得你的助力。」


    畢竟,什麽都沒有聯姻來的簡單,利害關係又大,裴書珩就算日後反悔,也得顧及裴幼眠。


    是納,不是娶。


    他自以為納了裴家那傻子,算是屈尊,與裴家而言,是頗大的榮耀。


    可偏偏,對方是裴書珩。


    楚汐以為他會氣的掀翻桌子,大發雷霆,然,眼皮慢慢抬起的同時,嘴裏發出低低的笑意。


    可那雙眸子卻冷的令人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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