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賠款?”


    嬴胡亥這話,不管是對於李由。


    還是對於韓談來說,都真的是太過於新鮮了。


    嬴胡亥點頭確認道:“朕說得很清楚,讓楚國做出戰爭賠款,否則的話,他們今日在僮縣攻城之戰中遭受的一切。


    明日就會在陣地戰中遭受這一切。”


    韓談有些不敢相信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後,這才道:“陛下,火炮的力量雖然不差,但是如果沒有城池作為依托的話。


    威力也就大大折扣了。


    我軍現在也算是占據了地利,這才能讓楚軍如此铩羽而歸……”


    嬴胡亥卻仰天大笑道:“老韓啊老韓,你還真的是一個老實人呢,楚軍知道我們的大炮沒有辦法在平地上對他們造成方才那種可怕的威脅嗎?”


    “此其一也,其二!”


    “火繩槍可不是吃素的,樹林之戰,?我軍是怎麽用火繩槍,一口氣吃掉那四千桓楚軍先鋒的?”


    “這……”韓談微微看了一眼李由。


    李由也拱手道:“陛下,你的意思是說,我軍現在可以趁著新勝之際,狠狠地敲楚國一筆?”


    “不錯!”嬴胡亥點頭道:“這事情你們可以挑選一個合適的人去。


    但不管是你,還是老韓,又或者是虞子期,嬴子嬰等人,都不能去。”


    “陛下是擔心楚國會效仿我朝之前做的事情,也把人扣留下來,然後對外宣稱說是已經背叛秦國,歸順楚國。”


    李由沉吟道:“若是如此的話,那卻還是需要找一個有膽略的人,才能在楚國那邊獅子大開口。”


    “挑選什麽人去,你們自己斟酌,最大的可能會在楚國的軍帳中遇到項羽。”


    嬴胡亥提著火繩槍,戳了戳城牆垛子上堆積起來的白雪,“這麽冷的天,楚軍也沒有辦法在外邊待多久的時間。


    這些過去的人,必要的時候,可以立刻服毒自盡,否則的話,一旦被楚軍摸準了我軍的虛實,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李由立刻道:“陛下,如果此事事關重大的話,何不來一個會盟?”


    “會盟?”嬴胡亥立刻明白了李由的意思,咧嘴笑道:“你是說,朕直接在僮縣城外,修築高台,然後問項羽索要戰爭賠款?”


    李由點頭道:“臣不能去,廠公也不能去,吳王不能去,上將軍也不能去的情況下,?如果換成其他人去的話,就算是本人能夠不為楚國的威逼利誘所動。


    可是,招架不住隨行的人裏邊,可能會有人動搖。


    一旦到了那個時候,確實是得不償失。


    既然是這樣的話,我們何不在僮縣城外,邀項羽會盟呢?”


    “甚至於,必要的時候,我們可以在會盟的時候,向著項羽展示一下我大秦的威力,如此一來,必定可以震懾項羽。


    這樣的話,對於談判上,讓項羽同意我軍提出來的戰爭賠款的要求,項羽恐怕擔憂之下,也不敢隨意拒絕。”


    韓談沉吟道:“若是有機會的,說不定還能放冷槍,一槍擊斃項羽!”


    嬴胡亥還真的是有些心動,麵露沉思之色。


    這時候,吳王嬴子嬰正在往這邊快步趕過來,行禮過後,便看到君臣三人一臉沉思之色,就好奇的問了一句,可是有什麽棘手之事?


    嬴胡亥便把李由說的說給了嬴子嬰聽。


    嬴子嬰一聽,臉色大變,肅容道:“陛下萬乘之軀,怎麽可以輕易和項羽那賊人會麵?”


    他厲聲道:“都指揮和督公之言,難不成是要陛下以身涉險不成?”


    “臣等不敢!”


    李由和韓談兩人急忙俯身下拜。


    “哼!”


    嬴子嬰走上前去,拉著嬴胡亥的衣袖:“陛下且聽臣一言,我大秦而今兵強馬壯,火藥之威力,便足矣橫掃天下!


    如何能讓陛下以身涉險?


    若陛下今日不熄滅了此念頭,臣立刻從這裏跳下去,以死覲見!”


    此言一出,慌得嬴胡亥一把拉住了嬴子嬰:“別犯傻,朕哪能不多多思量?就去與項羽會麵?”


    嬴子嬰鄭重道:“陛下親冒矢石,於僮縣坐鎮,振奮我軍心士氣,便已經是冒著莫大的風險,若是再讓陛下去和項羽暴賊會麵,豈非是羞殺臣等無能了?”


    嬴胡亥看著嬴子嬰越發向著女牆邊上掙紮,便立刻道:“朕不去,你別這樣嚇唬朕。”


    嬴子嬰這才鬆開手來,整理了一下戰裙,珍重的向著嬴胡亥跪了下去,磕頭道:


    “臣方才並非是有意冒犯陛下天威,實乃陛下一人之安危,身係天下千千萬萬人的安危。


    但臣僭越無禮與陛下的舉動,理當受罰,還請陛下降罪,臣絕無怨言!”


    嬴胡亥表情發苦,飛快的向著李由使了一個眼色。


    李由立刻會意,急忙抱拳道:“啟奏陛下,吳王雖然有僭越之處,但是其本意在於考慮陛下安危。


    臣下認為,可扣除吳王半年俸祿,以此作為懲罰!”


    嬴胡亥瞪了一眼李由,那眼神像是在說:你說的什麽王八蛋話?


    韓談立刻拱手上前救場:“啟奏陛下,臣下反而以為,吳王雖然有僭越無禮之處,但是其本質上是為了我大秦。


    都指揮使所言有些過了。


    吳王此前指揮大軍,拒敵於國門之外,戰功赫赫,豈能輕易責罰,若當真要責罰的話。


    可暫且記下,從他的戰功裏扣除便是!”


    嬴胡亥狠狠地瞪了一眼李由,那意思簡直就是在說:老大,聽到了嗎?什麽叫做水平?


    虧得你還是李斯的兒子!


    嬴胡亥當即俯身下去,把跪自己跟前的嬴子嬰攙扶了起來:“吳王快些起來,就依照韓談所言,權且記下。


    眼下你立下天功在身,朕若是責罰,不僅朕自己於心不忍,就是三軍將士也會難受的!”


    嬴子嬰見狀,便立刻道:“臣請功過相抵!還請陛下恩準!”


    嬴胡亥:……


    沉默了片刻,他隻有點頭答應下來。


    嬴子嬰立刻欣喜若狂,那種高興,完全不是作假裝出來的。


    而是真正實實在在的高興。


    下了城樓後,嬴胡亥心情有些鬱悶的回頭看著李由和韓談兩人問道:


    “朕看起來很像是那種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王八蛋皇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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