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男人,恐懼什麽不好?恐懼女人生孩子?這說起來是不是有點莫名其妙?難道又是邱穆陽的新把戲?故意這樣逼迫慕天天就範?


    可想想不對呀,慕天天都已經跟他生活在一起了,還有什麽是需要逼迫的。


    看邱穆陽臉上的表情不像是在作假,是真的驚恐萬狀,從內心深處散發出某種難以言說的驚懼,夏雨心中一滯,覺得這樣的邱穆陽沒有絲毫算計人心的危險。


    他單純的表現出了自己心裏頭的驚慌失措,此時的他讓人感覺很奇怪。


    真的,非常奇怪。


    他到底在害怕什麽?他想要訴求什麽?為什麽會恐懼女人生孩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邱穆陽!你到底在怕什麽?」夏雨把慕天天扶到一邊坐下,麵無表情地瞅著他,「說說吧!你為什麽會害怕女人生孩子?我記得上次你也這麽跟我說過,說你不會讓你的女人生孩子,為什麽?請你告訴我。」


    邱穆陽看了眼夏雨,再看了眼慕天天,頹廢地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沉默著。


    長久地沉默著,像是在思考,要怎麽組織語言。


    其實都不是,他隻是不想把自己心底那點小時候見識到的驚恐再挖出來回味一遍。


    長時間沒等到邱穆陽的回答,夏雨不耐煩了,耐著性子又問一遍。


    「你到底說不說?不說就趕緊帶著你老婆回家去。天天這個年紀要孩子是大了點兒,可也沒你說的那麽恐怖。危險係數是有,但沒必要害怕的不敢留下孩子。你放心!隻要有我在,我保證他們母子平安。我還有事,就不陪你胡鬧了。」


    看她要在走,邱穆陽起身快速去把門關上:「你先別走,我告訴你。」


    然後視線轉向了慕天天,拉著她坐下:「天天!其實這是我最不願意提及的事,你一定要知道,那我就告訴你。」


    邱穆陽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像是在極力隱忍心底裏不願觸碰的地方。


    「我媽媽生我的時候難產死了,我爸爸嫌棄我奪走了媽媽的生命,一直把我丟在我外婆家,不肯接回來。五歲那年,我舅媽生孩子,疼了三天三夜,嗓子都喊啞了。一開始喊的鬼哭狼嚎,那種撕心裂肺,像是有人拿了刀子割她的肉一樣的慘嚎很讓人驚恐。


    外婆外公和舅舅守在舅媽的房間門口,我也跟著,看接生婆端出一盆一盆的血水倒掉害怕極了,不知道舅媽會不會跟我媽媽一樣死掉。過了兩天,舅媽疼的沒了精力,喊的聲音也小了許多,孩子一直生不下來。


    最後……最後……最後孩子卡在了產道口,舅媽拚盡了最後一口氣也沒生下來,母子俱亡。舅舅瘋了一樣的衝進去,抱著舅媽嚎啕大哭。」


    說到此處,邱穆陽的手哪怕緊緊地握著,也在不自覺地顫抖。過後抱著自己的頭,臉色十分痛苦。


    「從那以後我就發誓,我長大了有了女人,一定不讓她生孩子。寧願去領養我也不讓她去生,太可怕了。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沒了一個那都是難以承受的打擊。我媽媽走了,我爸爸不要我,讓我變成了可恥的私生子。其實要論起來,我才是邱家二房正兒八經的婚生子。


    我父母在鄉下是領了結婚證的,隻不過那時候手續簡單,又不被爺爺承認,我的身份就變了。如果媽媽在的話,我怎麽可能成為別人眼裏可笑的私生子?


    天天!我不希望你生孩子就是因為我怕,很害怕。我親眼見識過生孩子的恐懼,真的是要去鬼門關前走一圈。我不想讓你去,我一點都不想。孩子可以有,但不需要你去生。我們領養好不好?以前爺爺在,我野心大,不想這事。眼下爺爺不在了,沒有人管我做什麽。天天!你聽我的,不要自己生孩子,會很疼,疼的要人命的那種。」


    聽了邱穆陽的話,慕天天怔了怔,伸手握住了他的,安慰道:「穆陽!現在的醫療水平跟以前比已經好太多了,你不用擔心,這是在京都,還有小雨在呢。你別怕,什麽都別怕,我保證,我和孩子都會好好的,我保證。」


    用複雜的眼神瞅了瞅邱穆陽,夏雨插了一句話:「這個你放心,國家提倡計劃生育,一對夫妻隻能生一個孩子,出生率肯定是有保障的。你要真不放心,可以定期讓她來我們這裏做產檢,孩子發育的好不好,母體狀況怎麽樣都可以檢查出來。」


    聽了夏雨的話,邱穆陽知道自己不能再堅持了,這個孩子,慕天天一定會生下來的。隻是他心裏的恐懼依然無法消除,隻能自己慢慢地試著說服自己。


    「天天!一定要生下孩子嗎?沒有別的選擇了?」


    「嗯!」慕天天肯定地點頭,撫摸著自己的小腹,「這個孩子我盼了好久了,我一定要生下他。穆陽!你要相信我,相信小雨的醫術,我和孩子肯定會沒事的。」


    抬頭看了看夏雨,邱穆陽像是做了艱難的抉擇:「好吧!你一定要生下來那就生吧!但你要保證,不管出了什麽事,我隻想要你。」


    聽著邱穆陽那麽肉麻兮兮的話,夏雨不高興了,不客氣地開口。


    「少在我這裏撒狗糧,帶著你老婆回去吧,頭三個月小心些,天天算是高齡產婦,要多增加營養。魚肉蛋什麽的每天攝入均衡,走走走!我要去查房了。」


    慕天天一笑,拉起了邱穆陽的手:「我們走吧!每個月來做一次檢查就夠了。」


    「好!」邱穆陽答應著走了三兩步,回頭看著夏雨,真誠地道,「這個孩子多拜託了。六六那裏你先不要說,我怕他不高興,等有機會我再跟他說。謝謝!」


    瞪了眼邱穆陽,夏雨拿起聽診器掛在自己脖子上:「邱穆陽!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閑?沒事愛搬弄你家的是非?」


    「不是,我知道你很忙,也為六六做的很多,可我隻想盡一個父親的責任,不想讓孩子覺得父親隻對另一個孩子好,這種心理會讓人變得性格扭曲,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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