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恬看見,有心將胖牙牙抱回來,但又不好直接出手,隻得按捺著看老鎮國公夫人逗人。


    步搖是插在老鎮國公夫人頭發上的,也不知道多髒,如果被胖牙牙的小手抓到,到時他吃手指,就將髒東西吃進肚子裏去了。


    小孩子腸胃還弱,吃到這麽多髒東西,沒準會鬧肚子。


    幸好老鎮國公夫人也知道事情輕重,隻是拿著四蝶金步搖搖著來逗胖牙牙,並沒讓他捉到。


    不過胖牙牙被逗了一會兒,始終沒能拿到那個步搖,頓時就生氣了。隻見他憤怒地搖擺著兩條小胳膊,嘴裏嘰嘰咕咕地說話,似乎是在罵人一樣。


    老鎮國公夫人被他這煞有其事的罵人樣子逗得直笑,差點喘不過氣來。華恬連忙瞅著機會,想將小胖子抱過來。哪裏知道小胖子根本不願意過來,小肉手死死拽住老鎮國公夫人的衣襟。


    老鎮國公夫人大喜,以為胖牙牙對她的愛已經超過了華恬,幹脆將人抱得近了一些。


    而胖牙牙,也是努力湊近老鎮國公夫人。


    華恬看得有些吃驚,什麽時候小胖子和老鎮國公夫人有這麽深的感情了?


    老鎮國公夫人麵有得色,笑道,“果然是我的曾孫子,就愛和我親——”


    話音未落,隻見胖牙牙嘟起小嘴,對著她的臉“噗噗——”地噴口水。


    此舉震驚了所有人,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作案後得意得咯咯直笑的小胖子,半晌反應不過來。


    華恬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頓時就哈哈大笑起來。胖牙牙這鬼精靈的,這報複的小心思。果然夠堅定。


    其他丫鬟和嬤嬤,也都反應過來了,跟著華恬一起,哈哈大笑起來。當中最近那兩個丫鬟,笑得抱著腰,根本站不住。老嬤嬤則差點喘不上氣來。


    華恬笑了一陣,忍著笑意伸手去將胖牙牙抱過來。這時胖牙牙被華恬從背後抱著。衝老鎮國公夫人揮著小手臂直笑。那示威的樣子讓老鎮國公夫人又好氣又好笑。


    “祖母,你沒事吧?”華恬將小胖子抱在懷裏,忍著笑意關心地看向老鎮國公夫人。


    她坐得近。清楚地看到老鎮國公夫人臉上的唾沫。


    胖牙牙這個壞東西,可真叫人牙癢癢的。


    老鎮國公夫人也不惱,看著胖牙牙笑得開心,“這不吃虧的小性子。倒和他爹小時候一個樣。”


    “哪裏和我一個樣了,祖母你可別誣蔑我……”鍾離徹的聲音響起。隨即就走了進來。


    這時老鎮國公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終於反應過來了,連忙拿了帕子放在暖爐上烤一,然後去幫老鎮國公夫人擦臉。


    老鎮國公夫人被丫鬟擦著臉,又看向長身玉立、器宇軒昂的鍾離徹。心中對這個孫子更滿意,笑起來,“就是你兒子啊。跟你小時候一個樣。方才我拿步搖逗他,他生氣了重生成男的日常。向我噴口水呢……”


    華恬連忙說道,“祖母莫怪,是我沒教好這小子……”


    “這麽小,怎麽教?我就喜歡這樣,大了講規矩了,就什麽話也不敢說了……”老鎮國公夫人打斷了華恬的話,笑眯眯地說道。


    “就是這個意思……”鍾離徹看了華恬一眼,應道。


    老鎮國公夫人笑起來,指著鍾離徹道,“你這個……就是個疼媳婦的,才說了半句就要維護回去……”


    鍾離徹聳聳肩,“我是實話實說,祖母不是愛聽實話麽?”


    因鍾離徹來了,裏更加熱鬧。老鎮國公夫人更開心,這子孫子在身邊,曾孫子也在身邊,她簡直完滿了。


    華恬和鍾離徹一直在房中逗留,直到差不多開始雪了才起身離去。


    老鎮國公夫人依依不舍地抱著睡熟了過去的胖牙牙,蹭了又蹭,才放人離開,還將胖牙牙看中的那根四蝶金步搖送給華恬。


    華恬略略推辭,便將步搖收了來。


    一路上,鍾離徹抱著胖牙牙,和華恬走路回去。來儀等丫鬟,則遠遠跟在後麵。


    才走出老鎮國公夫人的園子,就瞧見了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正定定看過來,麵上閃過羨慕。


    華恬愣一,才反應過來這是沈麗玲的兒子葉兒。


    她拉了拉鍾離徹的衣角,讓鍾離徹等著,自己則走向那個小男孩葉兒。


    小男孩見華恬過來,有些驚慌,但也沒忘了要打招呼,“大伯母好——”


    華恬點點頭,微微一笑,“嗯,葉兒也好,這會兒怎麽出來了?”


    “葉兒在裏無事,想出來玩——”葉兒說完,看看華恬,又看向不遠處的鍾離徹,遲疑問道,“大伯懷中可是抱著弟弟?”


    “嗯,弟弟叫牙牙,你也可以叫他牙牙。”


    “那葉兒可以和牙牙玩兒嗎?”葉兒抬起頭,滿眼期待地看向華恬。


    華恬心中一軟,對於小孩子,她耐心一向很足,當就牽起葉兒的小手,這一牽起來,才發現他的小手有些冷了,目光也就冷來,看向跟在葉兒身後的丫鬟。


    自從二夫人和四夫人被收拾過,丫鬟們都算是知道了華恬的威勢,如今被華恬冷眼看著,都打了個寒噤,連忙彎身見禮。


    華恬冷哼一聲,“天時冷,葉兒不曉得穿衣,你們也不曉得幫他穿上麽?”


    兩個丫鬟連連告罪,說是葉兒自己不肯穿的,她們苦勸過。


    華恬沒再說話,蹲來和葉兒平視,笑著問道,“現在外頭冷,牙牙不好露出臉來,生怕病了。不如葉兒跟我到我裏,再和牙牙一起玩?”


    “可以嗎?”葉兒滿眼期待,小臉一子亮了起來。


    華恬笑著點頭,“自然可以的。”


    說完了,她站起身來看向來儀,“你領著這兩個丫鬟去婉麗苑走一趟。跟三少夫人說一聲,就說葉兒去我那裏了。”


    兩個丫鬟聽著華恬吩咐來儀,臉色越發蒼白,及至沒有聽到華恬要告狀,這才緩緩鬆口氣,但也不敢表露在麵上。


    華恬吩咐完來儀,才看向兩個丫鬟京門風月。


    “你們來府上是做丫鬟的。若是做不來,大可說一聲,我們府上隨時可以另外采買丫鬟。像你們這般臉大。欺負小主子不會說出去就胡來的,我們府上養不起。這是第一次也就算了,之後若叫我聽到半點風聲,定饒不了你們。”


    兩個丫鬟連連說再也不敢了。以後肯定好好照顧小主子。


    華恬牽著葉兒的手,走向鍾離徹。衝鍾離徹點點頭。


    葉兒見了鍾離徹,露出有些害怕的神色,但還是打完了招呼。


    “好,跟著大伯到大伯那裏玩去——”鍾離徹對葉兒點點頭。就邁開了步子。


    華恬牽著葉兒,走在他身旁。


    因為顧忌葉兒,鍾離徹步子並不大。因此華恬和葉兒還能跟得上。


    回到裏,華恬將外頭的貂裘解了。另外換上一襲,又讓茴香幫葉兒脫去外頭的大氅,然後拿了一件鍾離徹的貂裘,將葉兒整個包起來。


    在外頭走了這麽遠,葉兒也真冷了,被貂裘包著,懷中抱著暖爐,慢慢這才暖和過來。


    等不冷了,他一雙大眼睛就頻頻看向華恬,想來是想要跟牙牙玩。


    華恬見狀,便牽著他的手,一起往牙牙那房間走去。


    牙牙還在睡,兩隻小胖手像投降一般舉在腦袋兩側,看著特別可笑。


    “牙牙還在睡,還沒醒來,若吵醒了就要哭的。不如你也上床陪牙牙一起睡,等醒過來了再一起玩?”華恬蹲來,低聲和葉兒溝通。


    葉兒點點頭,他往常一個人玩,很是無趣,現在有了個小弟弟,心中自然高興。雖然不能一起玩,但是待在一起,也特別不一樣。


    華恬於是讓茴香服侍葉兒躺到床上,因怕兩個小孩子一起掀開被子,所以命人另外多準備了一套鋪蓋。


    葉兒蓋著小被子,側著身看向牙牙,看著看著眼皮打架,慢慢睡了過去。


    華恬命檀香留在裏看著,自己走了出去。


    到了明間卻不見鍾離徹,華恬略一思索,便走向臥室。


    鍾離徹正在房中等著,見華恬進來,連忙張開懷抱,示意華恬過來。


    華恬一邊走過去,一邊嗔道,“世人都說,流連後院的男人沒出息,你就不怕落得這麽個名頭?”


    “若是和你一起,名聲怎麽我也不在意……”鍾離徹說著,見華恬走到近前了,一把就將人抱過來。


    華恬伸手拍了鍾離徹一,“葉兒還在外頭,指不定什麽時候就醒來。而且三郎和麗玲,也不知哪個時候會過來接人,你可給我安分些。”


    “我原還想著,將孩子交給哪個養,想不到你反將一個孩子接過來……多不方便啊……”鍾離徹低聲嘀咕……


    華恬氣得笑了,“你可真有出息了……”


    鍾離徹雖然口中那般說,畢竟還是將華恬的話放在心上的,因此就隻是抱著華恬躺在暖洋洋的被窩裏說話。


    說了一陣,華恬問道,“三郎和沈麗玲,現在關係很不好麽?”


    方才葉兒看到她和鍾離徹並排而行,小小的人兒眼中露出那種羨慕,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重生九二之商業大亨。


    “是不好,老三嫌棄那女人沒見識,小家子氣,偏寵著高氏。有一日他吃醉了酒,回府之後發酒瘋,叫我聽見了他的抱怨。”鍾離徹低聲說道。


    他想著和華恬的關係,心裏高興起來,幸好他和華恬,還是很合拍,很能溝通得上來的。


    “他們如何,我倒是不關心,不過我看葉兒他,卻很是不喜歡的。方才他遠遠瞧見咱們時露出的眼神,你看到了麽?”華恬撇撇嘴,又問道。


    這鍾離三郎既將人娶進來,怎麽不維護表麵上的和諧?


    “自然看見了,那麽小,也真可憐。不過啊,這世上可憐的孩子不小,你哪裏管得過來。”鍾離徹揉揉華恬的腦袋。


    以前他初識華恬,認為這是一個狠人,對她自己,尤其能狠手。可成親之後,他又發覺,華恬有一點特別柔軟——那就是對小孩子。


    對端宜郡主那個孩子,她是這樣,對葉兒,更是如此。至於華樓,當初華恬沒出嫁時,對華樓可不就是疼到心窩子裏去麽。


    “雖然如此,但畢竟被我看見了,若過得不好,我心裏不痛快。”華恬歎息一聲說道。


    鍾離徹用手環住華恬的腰,“那你打算怎麽辦呢?”


    “我怎麽做都不合適,不如你去跟三郎說一聲,讓他對妻子尊重些?”華恬猶豫半晌,說道。


    她雖然討厭沈麗玲,但她並不想用這點來讓沈麗玲心裏憋屈。其實要讓沈麗玲難過,無非是讓她得不到想要的。而鍾離三郎的寵愛,無疑就是沈麗玲想要的。現在,她不僅不動手讓沈麗玲難受,還打算讓她得到想要的進而心裏快活,想想也是諷刺。


    “不可能。”鍾離徹聽完華恬的話,立即就反駁。


    華恬有些鬱悶,“為什麽?”這還是鍾離徹第一次這麽斬釘截鐵地反對她。


    “因為你過門之後第一日,她就敢找你麻煩,讓你哭了。”鍾離徹說起來,尚自帶著不爽。


    華恬聽完,突然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原先祖母說你和胖牙牙一樣不願吃虧我還不信,現在我可算是信啦。”


    看著華恬笑得花枝亂顫的樣子,鍾離徹眼神緩緩柔和起來,嘴角也忍不住帶上了笑意。


    苦戀、求而不得的日子,仿佛已經離他很遙遠。那時候他滿心都是絕望,以為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和這個人在一起了。每日醒過來,有思緒的一刹那,他腦海中總是她。


    那時候他一旦想到,有朝一日將看到她出現在另一個男人身邊,為另一個人生兒育女,他就忍不住發狂,就忍不住想要殺人。


    現在,這個人是他的,陪在他的身邊,為他生兒育女了。


    他不禁想起自己苦命的母親,她臨終前跟他說,如果有一個人讓他想起來覺得幸福,想起來總是帶著笑或者思念,那麽這個人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之後的很多年,還沒有遇見華恬前,他對母親的話充滿了懷疑。他不相信有什麽人,在他心裏,能夠超過了他的母親的重要。


    後來他遇到了華恬,甜蜜、喜悅、歡樂、痛苦、思念、難過、狼狽……似乎人會經曆的感情,他都嚐遍了。再後來,他才知道,品嚐這些,是因為他遇見了一個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那個人。


    原來,最重要那個人能夠給予的感情,並不止母親說的那麽貧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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