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華恪這些話,華恬便知道,兩人是日久生情,並且盡量克製,可仍然阻止不了彼此動情。


    隻是,如今落鳳已經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裏,彼此有情又能如何?


    不過華恬終究不想看到自己二哥一生也許隻有一次的愛情落得失敗的場,便道,“二哥是打算放棄了麽?落鳳已經走了。”


    “我不放棄也得放棄。她不是普通的小娘子,她應該懂得我。可是她並沒有和我並肩作戰的決心,我苦巴巴的堅持,也沒有意思。”華恪輕聲說道。


    他願意力排萬難和落鳳在一起,能夠不在乎落鳳的身份地位。可是他不能接受一個不能與自己並肩作戰的人,所以落鳳走了,他並沒有追上去。


    “她的身份……她怕拖累了我們……”華恬為落鳳辯解,她希望自己二哥能夠去找落鳳,免得錯失所愛。


    華恪搖搖頭,“無論她什麽身份,如果她願意與我共同麵對,我也願意與她共患難。”


    什麽“我都是為了你好”這一類的廢話,他懶得理會。如果這一點不能達成共識,即便如今勉強在一起,將來肯定也會有分歧。既然如此,為何還要浪費彼此的精力在一起?


    華恪的年紀已經大了,他也在朝堂上曆練過,他有了自己的原則和堅持。既然不合適,他認為不如分開。


    華恬知道不能說服得了自己這個二哥,便也沒有再多說,隻是將在莊子上和落鳳說的話簡單提了一遍,讓華恪知道落鳳的心思和身份。


    第一日一早,華恒、華恪上朝去了,華府的門被敲得砰砰直響。


    周媛正在和華恬說話,看到丫鬟急急進來報,忙將人招進來。


    原來是山陽鎮那邊派人傳來了急信,說是二夫人沈金玉在大牢裏得了急病亡故了!


    周媛收到消息愣了半晌,忙派人到宮門口候著,見了華恒、華恪任意一個,也都請回家中來。


    吩咐完畢,她看向華恬,“雖說分了家,但那位畢竟是華家的人,這回必定要有人回去奔喪。可是,若是處理不好……”


    周媛顯然很是為難,覺得事情頗為棘手。


    華恬點點頭,看向進來回話的丫頭,問道,“前來報信之人在何處?你讓管家將人帶到這裏來,我們有事要問。”


    山陽鎮那邊原本留了人在看著的,這回來不及鴿傳書,而是專門有人送信過來,那麽事情肯定很急。


    “那人趕路趕得及,如今正昏迷著。管家正在喚醒他,讓奴婢先來報口信。”那丫鬟回道。


    這丫鬟是周媛身邊的大丫鬟,進了華府之後被分派了重要職責,如今她這麽說,自然不是虛言。


    周媛聽畢,吩咐了她去林管家那裏,讓林管家盡早送人過來回話,便擺擺手讓她去了。


    一時廳中隻有姑嫂兩人,周媛問道,“據說那位嬸嬸曾經中毒,在牢裏也關了十年了,一直沒出事。這回突然就得了急病,倒是奇怪。”


    華恬點點頭,“等送信之人醒過來,自然能問得到。不過依照我對她的了解,定是哪位姐姐出了事,讓得她心裏不快活。”


    沈金玉一直苟延殘喘,活得那麽痛苦,但還一直活著。無非就是擔心幾個女兒過得悲慘。這麽多年過去,她一直強撐著活著,這突然出了事。那麽顯而易見,是華楚雅幾姐妹出事了。


    不過讓她好奇的是,她光明正大地放了人在幾姐妹身邊,如果真出了什麽事,怎地她卻不知道。


    畢竟,能夠讓沈金玉刺激如此大,必定不是普通的小事。


    聽了華恬的話,周媛在心裏細細想了一遍,卻也因為沒有見過人,想不出什麽。


    她在心中盤算了半晌,道,“咱們華家最近風頭太盛,而申王亡故,聖人心中不喜。若是有人抓到華家的把柄,華家必不會好過,所以我們行事,還是得謹慎。”


    “此事倒真有些為難,需得處理妥當才是……但隻要不出什麽大錯,有些小錯應該無礙,反而能讓人泄憤,減少心中的嫉恨。”華恬慢條斯理地說道。


    隨即兩人商量了一番帶回去奔喪的人及物品,由周媛去吩咐丫鬟小廝做準備並采買,便一心等著華恒、華恪兩人回來。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林管家抬著一個滿臉疲憊的人進來,隔了屏風說話。


    原來,沈金玉並不是得了急病,而是被人輪番進去刺激才驚怒交加,最終死去的。


    一個極其落魄的醜陋婦人來到山陽鎮去尋華楚丹,不知對華楚丹說了什麽,令得華楚丹勃然大怒,帶著那醜陋婦人進牢裏尋沈金玉。不知道她說了什麽,沈金玉當即吐血不止。


    因為此事華楚丹故意瞞著,所以跟在她身邊的婆子也沒注意到,讓人鑽了空洞。


    出事之後,華家留在山陽鎮的人暗中問過獄卒,才知道華楚丹進去了兩次,而那醜陋婦人又私裏進去了幾次,每次去都狠狠刺激了沈金玉一番。


    而那醜陋婦人的身份也查明了,她以前做過沈金玉的貼身大丫鬟,叫做蘭兒,後來被沈金玉攆出去了,又去了一個姓楚的人家裏做丫鬟。


    隨著那姓楚的搬走了,蘭兒也跟著走了。想不到這麽多年過去,她竟又回來了。


    看她折騰的事,想來是回來報仇的。


    至於真正給沈金玉一擊的,卻是華楚宜被算計小產,差點兒連命也沒了。蘭兒也是狠辣,專門將那小產的死嬰帶到了牢裏給沈金玉看。


    這麽一嚇一刺激,沈金玉哀號半日,便一命嗚呼了。


    留守在山陽鎮的人查明此事,哪裏敢說這些尋仇的勾當?說明了華楚丹也討不了好,華家的名聲也就跟著沒了。所以對外便說是得了急病死了。


    聽到報信之人詳細說明這些,華恬和周媛頭痛不已。


    對華恬來說,自然是知道蘭兒其人的。


    當初她算計毀了華楚丹容顏,華楚丹性子壞,當時也弄到蘭兒臉上,讓蘭兒一張俏臉也毀了。


    後來蘭兒被攆出去,又叫沉香和丁香誘導去沈金玉的奸|夫楚先生那裏做丫鬟,結識了楚夫人的那個表哥,並且對那個表哥有意。


    這麽多年過去之後,蘭兒以落魄的姿態再度回到山陽鎮,肯定是當中出了什麽事,讓她怨極並且將這怨恨放到了華楚丹和沈金玉身上,專門回來複仇。


    可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華恬怎麽也想不到還會聽到蘭兒的消息,更想不到蘭兒竟然回來複仇了。


    如果不是在外人看來華家始終是一體,華恬說不定反而會暗中支持蘭兒報仇。可是現在的情況是,真不能報仇,甚至得將這些事捂住。


    想想,也真是糟心。


    周媛臉色有些難看,問道,“此事當真瞞住了?不會傳出來叫外人知道?那個蘭兒如今怎麽了?”


    那裏雖然是個小地方,但是華楚丹和蘭兒三番四次鬧過,牢裏的許多獄卒肯定都知道。若是有一個不小心傳了出去,華家肯定得聽參。


    雖然說和大房沒有關係,但是一筆能寫出兩個“華”字麽?無論怎麽分家,華家二房做的事,大房不背也得背,還是一輩子都背定了。


    要不是這個原因,華恬早就玩死華楚丹幾姐妹了,怎麽還會送了婆子去幫她們鞏固地位?


    華恬雖然過得好,報複心理沒有過去那麽強,但殺身、殺兄大仇,她怎能不報?


    一切皆為了華家。


    “確實是瞞住了,沈氏本身是不許探望的,獄卒們收了銀兩放人進去,導致沈氏慘死。他們自己也怕傳出去了惹官司上身,不敢再提的。至於蘭兒,大姑奶奶心裏恨她,收集了她過去害人的證據,將她扔大牢裏了。不過兩日,便問斬了。”


    來人一五一十回道。


    聽到這裏,周媛才鬆了口氣。她接著又問了許多,確保此事不會泄露,也都處理好了,這才讓管家帶人去休息。


    等人走了,周媛看向華恬,“都說華大娘不甚聰明,我看她處理那個蘭兒,手段尚可。”


    華恬笑起來,“大嫂有所不知,我在她們幾姐妹身邊都放了精明的婆子,如果她們聽話,必定不會出什麽事。這般出謀劃策,倒也簡單。”


    “原來如此。”周媛點點頭,這才終於放心來。


    華恬想著自己以後也許沒有精力理會二房幾姐妹,於是幹脆將幾個婆子的賣身契和聯絡人都告訴了周媛,讓她以後管理。


    周媛嫁入華家,又生了兒子,已經完全將自己當成華家人了。收到華恬傳來的信息,也沒推辭,一切都記了來。


    華家二房幾姐妹,都是與華家切實相關的,以後由她來料理,也是恰當。


    因為有人去等著,所以華恒、華恪兩人得到消息很快回來了。


    鍾離徹也很快回來了,不過他畢竟不是華家的人,沒有對此事說什麽做什麽。


    華恒、華恪等人商量一番,最終決定讓華恪回家奔喪,華恒留在京中。至於華恬,一則已經出嫁,二則有了身孕,也不用回山陽鎮奔喪。


    沈金玉名聲不好,本身就該浸豬籠的。後來雖然沒有浸豬籠而被投入大牢,但死後是決計進不了華家祖墳的。


    她雖然生育了幾個女兒,但是沒有留一個男丁繼承香火,反而名聲糟糕透頂,為華家帶來了許多惡劣的影響,能夠有人為她舉辦喪事,也算是造化了。


    這次華恪以翰林的身份回去,對沈金玉來說是想也不敢想的。


    此外,令華恬和周媛都覺得要小心翼翼地為難的,就是沈金玉喪事這個度。


    辦得大了,會被彈劾,辦得小了,也要被彈劾。


    單是華恪走這一趟,華恬和周媛心裏都是極其緊張的。焉知以華恪的身份回去,算不算抬舉了一個不守婦道之人?


    周媛心中焦急,找了藍媽媽商量。可是藍媽媽少年離家,後來流落江湖,哪裏又知道這些儀式忌諱?


    無奈之,她專門在天黑前回了一趟娘家,問娘家的做法。


    至於華恬,自從懷孕以後,她根本上就很少出謀劃策了。不是不想出,而是日日嗜睡,根本沒有精力去想法子。


    這次沈金玉故去,她作為已經出嫁了的姑娘,是不宜留在華府了。


    所以不等周媛從娘家回來,她便讓丫鬟收拾了東西,和鍾離徹先行回鎮國公府。不過臨走前,她留了口信,讓有了消息傳信到鎮國公府。


    周媛回來,也得不出什麽章程。周家畢竟不是什麽世家大族,對於這些不怎麽懂得。


    華恒、華恪原打算去久居京城的謝家問一問的,可是謝家年長識事的,恰巧出了城,去了溫泉莊子上。


    最後無奈,周媛決定先讓華恪回去,但也不張揚。到了山陽鎮先偷偷去問一問展博先生此事該如何做,再回華家本家。


    若是華恪回去合適,便幫遣人幫沈金玉辦了喪事出殯。若是不合適,就讓華恪以拜訪展博先生的名頭,住在華家書院,不要回家。


    一行人商量已定,便傳了信到鎮國公府,讓華恬不要擔心,說是已經有了計策了。


    華恬對周媛和兩位兄長是很有信心的,收到信也就寬了心,絲毫不知道三人不過是為了先穩住自己。她回到府中,便拖著身子去向老鎮國公夫人請安,回到自己中累得動也不想動了。


    雖說華恬胖了些,但她曾多次受傷,看著養好了,但底子並不好,這回懷孕種種苦處便體現出來了。


    盡管不至於滑胎,但嗜睡易累這些,她比旁人就要嚴重一些。


    鍾離徹看了心痛,於是到老鎮國公夫人跟前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通,說得老鎮國公夫人也心痛起來,當即就勒令不許華恬前來請安了。


    在鎮國公府,能夠讓華恬前去請安的,也就老鎮國公夫人。至於鍾離徹那個繼母,壓根就不被鍾離徹承認,所以華恬也是不用到她跟前晨昏定省的。


    當華恬得到消息,氣得掐了鍾離徹一通。


    這些話難道就不能遲幾日再說麽?如今這情形,她還能出門去找林若然?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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