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層裏頭,竟然是幾張票據。


    華恬有些好奇,淑華公主有什麽票據要送自己,想著,就將票據打開來細看。


    這一看才發現,竟然是溫泉山莊那裏的地契!


    細細看來,這裏的地契,有兩張和她那個溫泉莊子是連著的,剩一張,則處於高位,地勢好,莊子比別個要大的。


    握著三張地契,華恬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和淑華公主說過,自己冬天畏寒,想不到淑華公主送過來的禮物,竟然就是溫泉莊子!


    方才送出了一幅畫,她覺得已經抵得上淑華公主過往對自己的幫助,如今看來,是遠遠比不上的。


    畢竟,淑華公主是專門給了她想要的,而她,隻能給出自己擁有的。


    不看價值,隻看心意,淑華公主所贈送的,無疑要貴重得多。


    華恬再一次迷茫起來,入京之後,認識淑華公主,淑華公主便一直很關照自己。即使兩人因為政見不合分道揚鑣,淑華公主對她,仍舊是有一份真心實意的。


    僅僅是因為自己搶了淑嫻公主的風頭,取代淑嫻公主在士人心目中的地位嗎?華恬懷疑起來。


    可是,除了這個,還能有什麽原因?


    總不會,淑華公主因為自己的詩才,所以一直默默關懷自己罷?


    華恬怎麽想也想不通,拿著地契怔怔出神。


    卻說淑華公主回到府中,換了衣服,這才坐來,命瑣玉將華恬所送的卷軸拿過來。


    握著比正常尺寸稍大的卷軸,淑華公主看向瑣玉,“你道六娘送本宮的會是什麽?”


    瑣玉笑道,“必定是書畫之類的,除了這個,哪裏還會卷成卷軸的。”


    “這我何嚐不知……”淑華公主說著,也不再指望瑣玉了,伸手將卷軸放在桌上,慢慢地打開。


    首先開的是署名的一邊,淑華公主目光一子盯在了那個叫人吃驚的署名上。


    “雙城先生的畫!”淑華公主激動得將畫拿著,馬上站了起來。


    瑣玉忙走過來,美目圓瞪,“當真?公主你莫不是看錯了,雙城先生的畫,哪裏有那麽好得的?”


    說話間,她已經走到淑華公主身邊了,可是淑華公主將畫拿在手中,她根本看不到。


    淑華公主過於吃驚,眨眨眼,宛如做夢一般再度看向手中的畫卷,一雙玉手漸漸顫抖起來,“是雙城先生,我必定不會看錯的……”


    說著,焦急地坐了來,甚至顧不得一身衣裙被坐得起了皺褶,再度將畫卷打開。


    仍舊是開了一邊,仍舊是那個落款處。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雙城”兩個字出現在上麵。


    “果真是雙城先生的畫!”瑣玉吃驚得聲音又尖又響,甚是刺耳。


    淑華公主已經顧不上說話了,她伸出玉手摸了摸上頭那簽名,才摸了一,陡然又將手移開,生怕會將落款破壞了。


    怔怔地盯著落款笑了一會子,她驀地想到了什麽,又小心翼翼、仿佛在摸著什麽世所罕有的物品一般,將畫卷打開。


    畫上,是一片令人熟悉的景色。


    亭子、山石、桃花,正是碧桃山角落裏的景色。


    亭子翼然,山石嶙峋,碧草如新,除此之外,畫中全都是開得絢爛的桃花。


    桃花挨挨擠擠,擠滿了枝頭,上頭有蜜蜂環繞,充滿了春天花開的熱烈之情。其中亭子旁單**著兩株桃花,相比起起其它樹上濃烈的春意,這兩株桃樹更多的是窈窕風情,仿佛美人一般。當中更有一支枝椏,帶著桃花絢爛,伸進亭子去。


    畫中正是春風吹來之際,草地上有片片花瓣,桃枝之間,也有花瓣正在飄落,定格在作畫那一瞬。


    “奴婢又想起春日在碧桃山看山花爛漫的情景了。”瑣玉目光黏在畫上,歎息著說道。


    她臉上帶著笑意,嘴角卻羞澀地微抿,雙眸光華璀璨,臉上甚至帶上了隱隱的薄紅。


    看到畫的一瞬間,她想到的是跟著淑華公主到碧桃山賞花之際,來往的那些風流多情的王孫公子。


    淑華公主亦是臉一紅,緊接著也想起了春遊的快意,忍不住笑起來,附和道,“是呀,仿佛此刻就站在山中,身旁都是開得正好的桃花,春風拂來,花瓣微顫。”


    兩人如癡似醉,仿佛看到美好的*光和美好的情懷衝破時光,落在炎炎夏日裏。


    過了許久,淑華公主才喟歎著回過神來,看向上頭的文字。


    這一看,她輕輕地“咦”了一聲,道,“這幅畫的署名,竟是‘碧桃佳人’,這的確是碧桃山之景,隻是佳人在何處呢?”


    一麵說著,一麵認真又細細看了一遍畫。


    可是,仍舊是春風中的碧桃山一角,有亭子,有山石,有碧草,有灼灼桃花,沒有佳人。


    瑣玉聽了淑華公主的疑惑,也跟著看過去,半晌驚疑道,“奴婢亦未曾看見這畫裏頭有佳人,莫不是雙城先生署錯了名?”


    “斷無此種可能,展博先生是何等人物,怎會署錯了名?”淑華公主搖搖頭,雙目仍舊不解地看著畫上的美景。


    “可是……”瑣玉隻說了兩個字,便說不去了,但從畫中的技法和意境來說,便是絕頂一流的,不可能有如此明顯的錯處。


    淑華公主將畫放在桌上,繼續認真觀賞。


    過了許久,她盯著畫上亭子旁兩株單獨的桃樹,道,“我看這兩株桃樹單**於亭子一旁,想來是以樹喻人,以桃樹代表佳人。畢竟雙城先生的畫作,還從來沒有出過麵目十分清晰的人物。”


    “必定是如公主猜測的那般,這兩株花生得窈窕,宛如佳人——雙城先生構思太過巧妙了,也就公主能看出來。”瑣玉目光看著亭子旁的桃樹,笑道。


    淑華公主站起來,高興得有些情難自已,甚至恨不得手舞足蹈,她雙手捂住自己的臉,笑道,“想不到六娘竟送了我這一幅雙城先生的畫!即便父皇手中那幅,也沒有這一幅大呢!她果然是個好的!”


    “公主往常對安寧縣主那般好,安寧縣主自是看在眼內的,這不,便將如此名畫送來給公主了。奴婢因為公主的緣故,對雙城先生已經麵世的畫作亦有些了解,此畫從未在世上出現過呢。”


    瑣玉看著桌上的畫,語帶羨慕地說道。


    淑華公主聽了更加高興,轉眼看向瑣玉,“當真?”


    “自是真的!公主想想,何曾聽過?”


    “我是未曾聽過,也未曾看過。但這委實令人難以置信……”淑華公主口中說著,又轉臉去看桌上的畫,口中驚歎連連。


    在華府籌備嫁妝中,日子過去得快。


    老聖人自旨之後不久,就送來了皇室的賞賜,當中羊脂白玉一對,送子玉觀音一對,夜明珠一對,還有金累絲鑲寶石青玉鏤空雙鸞牡丹分心、金累絲嵌寶牡丹鬢釵、玉梅花簪、嵌寶石仙人騎鳳金挑心,白玉八仙紋手鐲、金鑲紅寶石雙龍戲珠手鐲、犀角雕福壽紋手鐲一對、百子如意紋手鐲,嵌紅寶石花形金耳環、玉兔搗藥耳墜、金珠串燈籠耳環。


    華恬當初收到這些賞賜,很是吃了一驚。她隻有縣主封號,老聖人竟賞賜了這麽多好東西。


    後來想了想,隻怕是老聖人看在鍾離麵上,賞賜出來的。


    因著這些首飾,華楚雅幾姐妹沒少在華恬耳邊說些充滿羨慕嫉妒恨的話,話中明示暗示希望華恬能夠將一兩件贈與她們。


    但是華恬哪裏願意,口中隻說有些首飾是有規格的,有封號之人才能戴。她不清楚哪些有封號,又是聖人所賜,不敢胡亂送人。


    雖然有聖人指婚,但是該有的三書六禮也是少不了的。因為鍾離徹已經鬆口,要回歸鎮國公府,所以一應禮節,由鎮國公府來辦。


    從指婚到婚期的時日太短,所以這些禮節也辦得急,幸而鎮國公府極有底蘊,才不至於讓這過程顯得淩亂。


    鍾離徹叛出鎮國公府,一直是鎮國公府的一塊心病。如今因為與華家聯姻,鍾離徹回來了,鎮國公府對華恬這個未來媳婦,那是非常看重的。除此之外,華家本身便聲名顯赫,是京中不顯土氣的超級新貴,華恬又作得一手好詩詞,備受天學子擁戴。


    所以,鎮國公府送來了許多貴重且罕見之物作為聘禮,麵子裏子都做得十足。鍾離徹私裏傳話過來,讓華府照收,用不著手軟。


    日子忙碌地過去,轉眼就到了添妝的日子,華楚雅、華楚丹、華楚宜和華楚芳四人,均送來了簪子、鐲子之類的物事。


    四人將添妝送出,便坐在旁邊跟華恬說話。


    每個人的話出口,皆是又羨又妒。


    毫無例外地,四人都覺得當年嫁得太早了,若是等到如今這般,華家崛起了再嫁,必定能夠嫁給京城裏的好人家,自此以後,成為京中貴婦圈子中的一人。


    一旁丁香聽著四人酸得牙疼的話,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她們也不想想自己的才貌和年紀,若是留到這會子再嫁,隻怕就嫁不出去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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