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華恬又將視線看向園中,說道,“今日本要跟曾小姐道歉的,可是曾小姐竟不來。這事也怪我,若早知道,早便出來說話了。”


    淑華公主出身高貴,對於這等小事本身便不大關注,聽了華恬的話,笑道,“又不是你的錯,又要道什麽歉?不過你性子寬厚,倒是個好的。”


    杏花林裏來賞花的小娘子很多,其中便有程雲那一派別,聽了華恬的話,倒是不曾說什麽。


    那些不是程雲一派的,卻覺得華六娘真算是個好人。消息來源必定是曾家的,可她還不介意,說要給曾小姐道歉。


    雖則此次華恬參加宴會不曾作詩,但鑒於她最近名聲極其響亮,她的道歉很快便傳到外頭去了。


    那些個文人學子聽了華恬親口所說,更不會去為難曾家了。


    回到家中,華恬等在園中,等華恒、華恪的消息。


    她想知道,程丞相有沒有借此發難。


    華恒、華恪很快帶回來了消息,程丞相並不曾發難,反而是讚揚華府宅心仁厚。


    三人在園中簡單說了數句,便簡單到廳中去說話並等著吃午膳。


    這時,外頭急匆匆走進來了一個俏丫鬟。


    正在說話的華恬看到俏丫鬟,吃了一驚,這是與沉香聯絡的丫鬟,她此刻上門來,難不成出了什麽事?


    那丫鬟得了令進來,將手中的一個紙條交給華恬,便垂首立在一旁。


    華恒、華恪也是知道這丫鬟的。當即都看向華恬。


    華恬將紙條拿在手中。打開來便低頭瞧去。


    這一瞧。便嚇了一大跳,瞬間站了起來。


    “怎麽了?”見華恬竟如此失態,華恒、華恪臉上變了神色,異口同聲問道。


    華恬臉上瞬間通紅,接著目中又充斥了怒意,整個人呆立當場,根本來不及回答華恒、華恪。


    華恪見了華恬這樣子,哪裏還忍得住。當即站起身來,一步跨到華恬身旁,拿起華恬手中的紙條看了起來。


    這一看,他臉色馬上變了,口中怒道,“這、這,豈有此理!”


    “發生了何事?”華恒見華恪亦是如此激動,當即忍不住了,人也迅速站了起來。


    華恪將手中的紙條遞給華恒,雙手握成拳。咯咯直響。


    華恒心焦,拿著紙條便看。見上頭寫著:聖人將指婚鍾離徹與華恬。


    “這、這,怎會如此?我們與鎮國公府並無交情,怎地就要指婚了?”華恒急得當場便嚷了出來。


    這時,華恬已經回過神來了,看向身後的丫鬟,問道,“真兒,消息可屬實?我們家裏,甚至左丞相那裏,為何竟沒有收到任何風聲?”


    那丫鬟真兒低垂著頭,說道,“千真萬確,沉香姐姐是從皇後娘娘的竹枝那裏知道這消息的,竹枝乃皇後娘娘的貼身宮女,不會撒謊。沉香姐姐得了消息,焦急不已,偷偷著奴婢先來報訊。”


    這話說出來,華恬、華恒、華恪三人心中丁點兒的僥幸之心都沒了。


    華恬又問道,“除了打聽到這些消息,可還有別的?”


    真兒搖搖頭,“沉香姐姐焦急,隻傳了這個消息出來。不過,奴婢過來時,聽見說皇後娘娘急著尋竹枝。”


    這便說明,沉香也許再打探不到旁的。


    “鍾離徹聲名狼藉,且叛出鎮國公府,怎能與他結親?”華恒焦急得在中走來走去。


    華恪捏著拳頭,“這也就罷了,他整日流連妓館,一身風流,怎麽配得上妹妹!”


    說到這裏,他一跺腳,“不行,我要去找丞相,讓他帶我到宮中麵聖,請求聖人收回成命!”


    說著,抬腳就往外走。


    華恬見狀,忙閃身過去拉住了華恪,說道,“丞相若知道這消息,必定會與大哥透露幾句,可是如今並沒有,便表示丞相也毫不知情。到時進宮麵聖,聖人問起,你從何得知此消息,你該如何作答?”


    “這……”華恪原本心焦,一時不曾想到這上頭,被華恬這一提醒,當愣住了,有些頹然,“那,該如何是好?二哥可不能讓你嫁給那麽個人!”


    華恒這時也冷靜來了,他看著焦急的弟弟與妹妹,咬了咬牙,“等,等宮中透露出一絲風聲,來源可循,我們便進宮麵聖,求聖人收回成命。”


    “若聖人直接頒布聖旨來到府中,該當如何?”華恪看向華恒,問道。


    這個時候,他心裏恨極了自己沒有本事,不能直接衝到宮中去找聖人說話,讓聖人收回成命。


    華恒雙目幽深,慘然一笑,


    “若當真如此,我們抗旨不遵又如何?天大地大,咱們去一處沒有人找得到的地方,再好好生活便罷。至於阿娘讓我們重振華家門,為了妹妹的幸福,隻好放了。”


    聽了這話,華恪重重點頭,伸手握住華恬的手。


    華恬聽得雙眸發熱,心軟成了一團。


    她知道,作為男子,最渴望的便是建功立業,為民請命,留名後世。


    華恒、華恪寒窗苦讀數年,如今幸得聖人賞析,有了建功立業之機,正是大展拳腳的時候,可是為了自己,竟然頃刻便做出了決定,放棄這一切。


    “大哥、二哥,或許事情仍有轉機呢?我們家與鎮國公府地位相差懸殊,聖人未必便願意我們兩家結親。”華恬顫抖著聲音說道。


    不過話說出來,她心裏卻知道,這根本不會成為理由。


    如今聖人將華恒放在中書舍人的位置,分明是當做左丞相的左臂右膀培養,將來升官並成為中堅力量是必然的,那麽華家與鎮國公府結親,便算不得什麽了。


    或許,還可以將鎮國公府綁到左丞相一派,成為堅定的保皇黨。


    鍾離徹叛出鎮國公府,也不知到了何種程度。但即便不能通過他將鎮國公府綁到左丞相一派,也能將鍾離徹綁到左丞相一派。


    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聖人掌管天,更是習慣性地衡量得失。她華恬隻是一個官員的妹子,用她來籠絡重要人物,是有賺頭的。


    “卻又未必……”華恒、華恪異口同聲說道。


    兩人雖則才進入官場不久,但經過左丞相的點撥,已經知道不少東西。他們的思維,瞬間便與華恬同步了,想到華恬方才擔憂的事情。


    華恬心歎息,鍾離徹就外表上來說,是非常符合帝都小娘子審美的,看明裏暗裏思慕他的小娘子便知。隻怕不少小娘子都盼望著,能夠嫁給鍾離徹。


    可是在她看來,鍾離徹生性風流、聲名狼藉,又是家庭異常不和睦的,根本不是個好選擇。


    若他雙親早逝,沒了親人,那麽嫁過去自己當家,是最好的。但如今他的父親鎮國公還活著,鎮國公府全都是他的親人,這便不好了。


    鍾離徹能夠硬著性子與鎮國公府脫離關係,到時他的夫人能麽?不僅不能,反而得承受來自兩方的壓力。


    所以,華恬怎麽想也想不到,自己會與鍾離徹有什麽交集的。先前那麽多人上華府提親,她盤算哪家,都不會算到鍾離徹身上。


    轉身看向真兒,問道,“你讓沉香打聽清楚,到底是誰提議指婚我們兩家的。另外想法子探查,聖人對此口風如何。”


    真兒忙點點頭,又問道,“小姐,可要寫紙條給沉香姐姐?”


    “不用,你與她說便罷。”華恬說道,“你去罷,記得萬事要小心,以保存自己為上。”


    “是。”真兒應了,又衝華恬、華恒、華恪行了禮,這才出去了。


    因著這突如其來的消息,三人心情都不大好,這便表現在用飯上。


    華恒、華恪兩人練了武,也正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年齡,本來便要吃許多的,可是今日心情欠佳,竟分別吃了大半碗便打住了。


    華恬也是心情欠佳,吃不什麽,不過見兩位哥哥如此,便又添了半碗,並讓丫鬟幫華恒、華恪分別添了一碗,說道,“大哥、二哥,咱們心情欠佳,不如化悲憤為食量。”


    華恒露出苦笑,耐著性子吃飯。


    “這可難了……”華恪口中說著,但還是開始扒飯。


    三人幼時自北地回山陽鎮,一路上挨過餓,即便是進入華府,頭兩天也是吃得極差,早就養成了不浪費糧食的習慣。


    華恬咽口中的食物,遣退了丫鬟,說道,“事已至此,即便焦急也於事無補,不如想好應對之策,到時盡力周旋便是了。”


    說完頓了頓,又道,“大哥、二哥進入官場,以後這種難以應對之事隻怕不少,需得習慣才是。”


    “旁的事我們怎麽也會想到法子周旋,可是涉及你的終生大事,我們如何能夠冷靜……”華恒擔憂地說道。


    見華恒麵上擔憂之色,華恬看向華恪,見他也是微皺眉頭,當笑道,“大哥、二哥適才已經想到了最後的退路,大不了便遠走高,如此再不用憂心了罷?”


    華恒、華恪一想,似乎也是,麵上便有些緩和。


    華恬見兩人臉色稍緩,便又扯了些旁的事來說,分散兩人注意力。


    用膳畢,三人心情都有些輕鬆起來,便各自散了去練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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