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華恬暗地裏掃了自己左邊二房幾位小姐一眼,所以說,以後若是我不講情麵,用守禮、延續家族的借口坑你們,你們千萬不要怪我。


    顫巍巍聲音的老者所謂的“果斷”,應該就是“心狠手辣”罷。


    “嗯,家族延續,才是最根本的。華二夫人請我們來做見證,此刻我們得出的計劃便是如此,大房要最貴的兩家鋪子,二房要剩的鋪子。自這一刻起,大房的財產隻能由大房的人經手,二房不得插手,且二房必須要提供大房三人的衣食住行。”


    顫巍巍聲音的老者重新申明了自己的看法。


    沈金玉坐在位置上,默默無語,因為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連家族傳承、華家列祖列宗都要氣活這些話都說出來,她此刻還能說什麽?隻能把苦水往肚子裏吞。


    不過,萬幸,外頭有個楚先生,他博覽群書,理應能幫自己找到個理由打岔罷?


    沈金玉這般想著,便將希望寄托在外頭,豎起耳朵聽外頭的說話。


    可惜她等來的不是楚先生,而是支持對方的言論,“某也是這般想法,不知道華二夫人意如何?”


    “這、這若是不算違背先夫遺言,妾身自是不會置喙。”沈金玉捏著一顆心,滿口苦澀地說道。


    聽著沈金玉這淒楚的聲音,楚先生心中大為悲痛。這麽多功成名就的男子。這麽多名滿山陽鎮的宿老,竟欺負一個寡喪的弱女子!


    楚先生隻覺得熱血往頭上湧,激動道。“華二夫人寡喪,如今又身患重疾,此時分了家產,隻怕老天亦看不過去罷!”


    多麽正直的口吻,多麽深情的相護!


    華恬心中冷笑,隻怕老天看不過去的是你們這兩個奸.夫.淫.婦罷!


    “這,正是華二夫人邀我們來此。見證賣出華府一個鋪子的。我們此時,也不過是想著華府人丁單薄。幫著留家底給府中僅有的兩個男丁罷。老天又怎會看不過眼?”


    有人不願意接受楚先生按上來的罪名,反駁道。


    此人話音剛落,四周便響起絡繹不絕的支持聲音。


    聽著外頭情人被圍攻,沈金玉心裏也不好受。此時她也知道,無論她二人如何折騰,事已成定局,因道,“多謝先生為妾身說話。為了華家列祖列宗,這便將鋪子分與大郎、二郎罷。”


    “華二夫人同意,我們這便擬好章程罷,免得拖去,又不知會不會橫生波折!”顫巍巍聲音的老者叫道。


    他甫說完。馬上有數人叫好。


    沈金玉聽了,氣得不行,隻覺眼前都是金星。兩耳轟鳴不已,可是口中還得帶著笑意說話,“這是自然,還請諸位先生見證。”


    華家共五個鋪子,其中兩個金飾鋪子,兩個綢緞鋪子。還有一家是米糧鋪子,這些都是極賺錢的。真正算起價值來。是金飾鋪子最為值錢。


    因此,在外頭熱心人的幫助,兩家金飾鋪子,便被分給了大房三兄妹。又因華恒是嫡長子,上麵便寫了他的名字。


    對此,華恬並無任何意見,由著外頭的名流折騰。


    等到商鋪的契約及相關文件都到了她手中時,她將之拿在手中,接收到了身旁異常熾熱的目光。


    沈金玉因為苦心算計一番,結果卻要讓出兩個金飾鋪子給大房,再想到先前變賣出去的各類首飾,恨不能即時暈死過去,渾身發軟地躺在榻子上。


    華楚雅、華楚丹、華楚宜、華楚芳四人看向華恬手中匣子的目光,幾乎要將洞穿。


    至於華楚枝,則是盯著跟前的屏風,默默出神,仿佛一切都不值得關心。


    五間鋪子交割完畢,外頭的山陽鎮名流便在管家的張羅離開了。


    華恬捏著手中的匣子,對著沈金玉打了招呼,再與華楚雅幾姐妹道別,便也回榮華堂了。


    華楚丹心中不忿,想要找華恬的麻煩,可是外頭的名流還未走遠,並不敢妄動,隻眼睜睜地看著華恬走遠。


    回到家中,華恬將手中的匣子打開來,仔細看了又看,見上麵寫明了地址,一個是山陽鎮的,另一個是緊靠著山陽鎮東邊的夏陽鎮的。


    “二夫人折騰這一出,回去隻怕又要氣得犯病。”沉香在旁笑吟吟地說道。


    華恬不以為意,伸手撫了撫鬢邊的發絲,道,“她以為自己還是過去風評甚好的華二夫人,卻不想想如今名聲都成什麽樣子了。不過,如今雖如此,料來她是不會死心的,等她身體好一些,隻怕又會反撲。”


    “她名聲倒來了,要再做什麽,都是極難。且如今瀕死,隻怕短期內都不敢動。”沉香笑道。


    到了晚間,等華恒、華恪回到府中,華恬便將今日發生之事都細細地說了一遍,並將兩家金飾鋪子的契約拿出來給華恒。


    華恒拿著商鋪的契紙,看了看,又與華恪對視數眼,便將契紙重新裝回匣子裏,遞給華恬,“這些東西便由妹妹拿著罷。”


    “難道大哥、二哥就不怕妹妹將這金飾鋪子敗盡了?”華恬不接那匣子,笑問道。


    華恒伸出手來,敲了敲華恬的腦袋,笑道,“你能用多少,怎地就會敗光了?”


    “我妹子愛用,盡管用去。不夠用的,往後大哥、二哥掙回來。總之不能讓妹妹委屈了。”華恪也意氣風發地說道。


    聽著兩位兄長這話,華恬心中很是感動,於是將匣子接了過來。


    “這契紙妹妹收好。但若是鋪子裏有什麽不懂,定要拿回來我們一齊商量。”華恒摸摸華恬的腦袋說道。


    華恪也在旁點點頭,“鋪子原先的掌事,想來是一直聽嬸嬸話的。如今驟然換了主子,隻怕一顆心怎麽也不肯緩過來,還是忠於原先的主子。”


    兩人都是天資聰穎,而又肯用功,除了平日裏在書院所學,跟葉師父學武功之際,也會聽到些微言大義,早就不是當初懵懵懂懂,容易被別人氣勢壓去的小童了。


    華恬點點頭,“若有不懂的,妹妹會問藍媽媽,或者與大哥、二哥商量。”


    “嗯。若是二房的人欺負你,你不用太過客氣,該還擊便還擊。”華恒點點頭說道,“這些日子,我們都在書院中說擔心妹妹,妹妹過於收禮,要教她手段強硬一些。”


    “咦,這般難道不會惹來非議麽?”華恬好奇問道。


    如今是男權社會,女子雖然能夠學些詩詞歌賦,流露些名聲,但是態度強硬的做派,卻是極不可取的。


    “不會,在外頭我們大房的名聲極好。且有人說妹妹心善,若是不強硬一些,要被二房欺了去呢。”華恪在旁說道。


    一直以來的設計與忍讓,總算得到了回報。華恬心中暗想道。


    說完了這些,華恒目光移到華恬手中的匣子上,若有所思地說道,“想不到鎮上的宿老名流,會幫我們把鋪子要回來。”


    他們雖然說是華府大房,且是嫡係,但從北地回到山陽鎮上,也不過數月,論理是不能與一直紮根於此地的二房相比的。


    當地人欺負外鄉人,關係親厚的欺負關係疏遠的,曆來就是如此。沈金玉等人一直生活在華府,而他們則是從北地投奔回來的。在很多人眼中,他們地位恐怕都是比不上沈金玉的。


    “一般情況,大家理應是幫嬸嬸她們的。”華恬伸手撫摸著匣子,低聲說道,“但是嬸嬸她們作惡,壞了名聲,鎮上的人都有自己的判斷,又怎會再幫她們?且大哥、二哥又爭氣,得林舉人看重。”


    華恬這話並非胡說,而是有理有據。


    可以說,能夠讓鎮上人站在他們三兄妹這一邊,皆因一直以來的努力。


    自從華恬三兄妹回來之後,頻頻發生事端,都是指向沈金玉不賢的。


    一件事,大家可以一笑而過,可是兩件、三件、四件……幾個月來,時常爆發事端,每一件事都是沈金玉理虧的,這麽一來,沈金玉的名聲那是徹底臭了。


    鎮上人原先看華府乃高門大戶,本身心中便有一種天然的敬畏。此外,沈金玉乃是寡喪,但是並不另嫁,反而是在夫家一心一意養大女兒,且名聲又經營得不錯。因此鎮上人對沈金玉本人也是有著敬畏和激賞之情的。


    可是這些東西,被華恬用了數月,盡然毀去。


    沈金玉的麵紗被剝了來,變成一個心腸惡毒、虐待大伯三個幼年失怙小童的女人,加上教女無方,本人更是當街與姨娘對罵。這些林林總總加起來,讓沈金玉過去的鑲金麵具碎成了渣渣。


    與此同時,大房三兄妹雖年幼,但是大的兩個男丁爭氣,在學院中素有聲望,且又得林舉人看重。麵對欺侮自己兄妹三人的嬸嬸,還能三顧姚莊,請來姚大夫幫嬸嬸治病。麵對巨額診金藥費,還能毫不猶豫支持救人!


    至於大房嫡女華恬,更是小小年紀,便知道祖宗名聲重要,即便受了欺負,從來不對外發聲,反倒是多方維護。


    可以說,華府大房這裏吹起了東風,正是符合人們期望的。誰發展得好,便給誰錦上添花,這是人之常情。


    在這種種情況,山陽鎮上的人心,偏向華府大房,那就是意料之中了!(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華冠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流利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流利瓶並收藏華冠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