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沈金玉及一眾丫鬟仆婦,慣了是掌管府中各處的,華恬新回來,她們一時觀念改不過來,故都想不到管到華恬身上是不對的。


    等青兒被華恬打發回來,說感謝嬸嬸好意,但生怕外頭人知道了她管束大房侄女而嘴碎,沈金玉才想起,自己可以管教,但是不能如以往一般,把人叫去管教!


    這一,沈金玉氣了個倒仰,氣得直說不管了不管了。


    可是桂媽媽是個人精,勸了她,“適才夫人說過要管的,如今撒手不管了,外人會如何看待?倒不如做出姿勢來,就說是聽聞侄女兒身邊惡奴欺主,心疼侄女,故做了惡人。”


    沈金玉聽著,心中仍是氣不過,一連扔了幾個茶杯,這才出夠了氣,“華恬那個死丫頭,真真是與我風水不合。她這一來,生了多少事情?”


    聽見她發泄,桂媽媽、青兒、蘭兒都不作聲,默默聽著。


    “這死丫頭,該不會是故意要如此刁難我的罷?”沈金玉越想越疑惑。


    一個五歲的丫頭,何故如此聰明,一回來即向自己揮刀,刀刀都割在了肉上,痛不可耐。


    “夫人你是想多了,六小姐隻得五歲,如何來的心思?”桂媽媽說道,“奴婢猜測,大房活著時,教過她些禮儀,故她滿口都是禮儀。如此一來也好,往後但凡做錯了,叫我們抓著這一點堵她。”


    蘭兒生怕沈金玉當真不管了,眼珠子一轉,笑道,“桂媽媽說得極是,如今夫人已放話說要打殺惡奴,若因此便不去,外人反而懷疑夫人用心。”


    沈金玉聽罷,坐著想了一陣,這才讓青兒上來幫自己收拾妥當,帶著一眾仆婦出門,直奔華恬園子去。


    “嬸嬸來了,快進來坐,六娘不曾出迎,當真是……”華恬說著,自己不好意思起來。


    華恒華恪見了沈金玉,雖心中不喜,卻也都過來見禮。


    沈金玉臉上擠出了笑,“無事。嬸嬸是聽說,六娘身邊出了惡奴欺主,故來看看。六娘年紀小,不知道這些惡奴越是不發作,越是變本加厲,可不要被欺負了去。”


    那廂春喜和夏喜一聽,華恬身邊的,定然是指自己了,忙都跪了來,口中求饒道,“奴婢不曾欺主,請夫人明鑒。”


    口中求饒,春喜心中卻想著,莫不是自己向六小姐承認了自己原是粗使丫頭,讓夫人知道了要來滅口?當嚇得渾身哆嗦起來。


    與春喜的驚恐不同,夏喜雖是跪著求饒,心中卻是異常暢快,眸中滿是喜悅。蘭兒果真和夫人告狀了,從此往後,自己就該是六小姐身邊正經的大丫鬟了。


    聽著沈金玉的話,華恬忙去拉她的手,口中道,“嬸嬸不忙生氣,不如進正裏坐著再說。再者,春喜夏喜整日裏陪著我,並未欺主呀!”


    “六娘,你是年紀小不懂事呀!今日王裁縫來幫你做衣服,見春喜這丫頭,當著她的麵便敢嗬斥你。她看不過去,又是知道嬸嬸的,便親來跟嬸嬸告狀。”沈金玉說著,目光盯著春喜,說不出的冷凝。


    一聽這話,春喜渾身真的仿佛要癱軟在地上,“夫人明鑒,王裁縫一個白丁,她女兒竟和六小姐以姐妹相稱,奴婢見與禮不合,這才出言嗬斥。也隻是嗬斥了她們,並未冒犯六小姐。”


    聽到春喜此話,華恬心中冷笑,沈金玉怎會為此事生氣?想來她恨不得自己和奴婢以姐妹相稱,作踐自己呢!


    不過,明麵上,沈金玉還是要麵子的,自己得幫沈金玉把這麵子拿穩。這般想著,她便要開口說話。


    可還不等華恬開口,蘭兒便開口了,“春喜你如何不懂事?六小姐稱王裁縫女兒姐姐,不過是見了大的女子,表示親近,這正是華府在山陽鎮一貫的作風,以人為善,不高人一等小瞧別人。”


    得,借口已經有蘭兒丫頭給找了,華恬決定暫時不說話。


    不過她看了看,低聲吩咐別的小丫頭去搬凳子來,沈金玉如今這架勢,想來是要在園子裏就發火了。


    蘭兒是個機靈的,忙自己帶了幾個小丫鬟去,搬了華恬裏的一張楠木椅子出來,請沈金玉坐。


    沈金玉今日氣極出門,一路走來也累得狠了,於是坐了來。


    青兒難得機靈一次,端了茶來給沈金玉。


    沈金玉接過茶,揮揮手,對桂媽媽道,“如此刁奴,桂媽媽你便跟她好生說道,讓她知道自己錯在何處。”


    “請桂媽媽明鑒,饒了奴婢!”春喜聽了蘭兒的話,便知絕對討不了好,忙磕頭求饒起來。


    見春喜磕頭磕得額頭上冒出了血,華恬似是嚇到了,不忍地看向沈金玉,叫道,“嬸嬸……”


    “唉,你這孩子呀,就是太仁慈了。”沈金玉歎息道,心中卻是快意不已。心道如今你也知道心疼了,初進門便打殺了我的大丫頭青兒,教我丟了麵子!如今,不過是輪到你了而已。


    又想及華恬隻兩三日,便和這春喜丫頭有了感情,幫她求情,絲毫不見當日打殺青兒的守禮。定然是春喜說了不少好話哄她,甚至把自己要怠慢她也說了。


    這般想了一通,心中更是打定了主意,今日便要打殺了春喜這丫頭。


    桂媽媽白胖的臉上滿是仁慈的笑,道,“若你真是隻這一項,六小姐又幫你求情,也並無外人看著,夫人仁慈,也許會饒了你。可你不單欺主,竟然還吃嘴偷懶,這如何能饒了你?”


    “桂媽媽饒命啊,奴婢並未偷懶,也不曾偷吃嘴,請夫人明鑒,請桂媽媽明鑒……”春喜聽著,忙又哭著磕頭。


    “你可是去廚房裏吃了張媽媽做的雲片糕?那是給你吃的麽?那是幾位小姐吃的,如何能輪到你吃?”


    桂媽媽說道。她臉極白及胖,曆來甚少做狠戾的表情,故而向來是慈祥的。如今說著這些詰問的話語,也是一派慈祥麵容。


    “奴婢不曾吃,請桂媽媽明鑒……”春喜一愣,忙不迭地推諉,可她忘了,此事一查便知。


    華恬在旁看著,心道,愚笨而又貪婪,想要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卻又無能力支撐得起來,真是自己趕上著去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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