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一大巨頭就此隕落,宮裏人人開懷,即使避暑半途而廢,這大熱的天趕回來,她們也覺得值了。


    梓桃回宮不久,三夫人進宮來看她,提及了禛哥兒的親事,「禛哥兒今年也十七了,他的親事拖了許久,總要定下來,我看中了禮部尚書家的嫡幼女,那姑娘長得好,性子也伶俐,郭家是書香世家,若能為他求娶到郭家的姑娘,對禛哥兒以後走仕途也好。」


    梓桃驚望向母親:「郭家?郭家的門第比咱們家高了不止一點兒,他們家能看上禛哥兒嗎?您和郭夫人說定了?」


    三夫人撇撇嘴巴:「那沒有,郭夫人隻說回家問問郭大人,還沒回信兒,我想著讓你去同陛下說說,讓陛下做個媒,這樁婚事定然能成。」


    梓桃擺手:「這不成,向來都是高門嫁女低門娶婦的,禛哥兒有什麽能耐,能讓人家把女兒低嫁給他?陛下也不能亂點鴛鴦譜,難道還能不顧及朝臣的心嗎?」


    若是郭家也有這個意思,定然早早的就遣了人來回話,沒有回信不就是婉拒咯,當沒聽過這話。


    禛哥兒這幾年做的事情也不太得梓桃的心,小時候還像話,頂聰明乖巧的一個孩子,自己也努力,考進了檀香書院,當時梓桃還覺著母親後半生有靠了,陛下也答應了她,若這個孩子有出息,定然會多加提攜。


    可這世上,傷仲永的事情太多了。


    禛哥兒去了檀香書院,雖然是文豪聚集之地,文風濃重,但也不缺寒門子弟想攀上高枝一步登天的,像禛哥兒這種本身學問好又出身士族的,是人人嫉妒卻又想結交的對象。


    檀香書院是隻認學問不認銀子的,書院中普通耕讀人家的孩子也不少,和士族子弟分庭抗禮。禛哥兒雖然也是士族子弟,但他的身份其實有些受士族子弟排擠。


    無他,若是陸老爺還在,他便是正經的士族子弟,可他過繼來的時候陸老爺已經死了幾年了,他的前途全壓在宮裏貴妃身上,別人看他,不再是文官之子,而是外戚,那些正經書香世家的子弟愛惜羽毛,輕易不攪入宗室外戚之爭,所以禛哥兒和那些士族子弟格格不入,勛貴之家的子弟又大多從武,亦或是二世祖,檀香書院顯少有勛貴子弟。


    和士族子弟有隔閡,他怕自己再被寒門子弟排擠,主動放下身段與人親近,同窗家裏有什麽難處他第一個伸手,能花錢擺平的自然不吝嗇,不能花錢要借勢的,他便擺出小國舅的名頭來,壓的對方不敢造次。


    並不是寒門學子家裏就全是好人,他自認為是為同窗打抱不平,卻是在為虎作倀助長氣焰。他有一個叫齊煥的同窗,此人麵上謙謙君子實則慣是陰險,家裏雖然隻開了個雜貨小鋪子,父母隻是尋常百姓,心卻很大,有個兒子會讀書,有個女兒長的漂亮,早早的做好了讓他們做人上人的準備。


    隻是要等齊煥讀出了書來做官,他們的漂亮女兒都變成老姑娘了,因此讓齊煥在書院裏留意,有什麽臥龍鳳雛千萬不要放過,帶到家裏來接觸接觸。


    禛哥兒便是這個臥龍鳳雛,宮裏貴妃的弟弟,皇子公主的舅舅,本身也是四品官員的嫡長子,這個身份日後怎麽都是要平步青雲的,且貴妃和榮王交好,保不齊就是下一任太後了,屆時這個便是實打實的國舅了。檀香書院裏的學子都是有真才實學的,可不是花錢就能買進去,禛哥兒出身高有才華長的也好,心眼又不多,沒有士族子弟的傲氣,這樣的人若能做他妹夫卻是再好不過的了。


    禛哥兒時常被齊煥帶著去家裏玩耍,見到了他漂亮靈巧的妹妹,雖驚艷於市井之間也有如此清麗絕倫的姑娘,卻到底謹守禮儀,不敢逾越半步。


    隻是他不想逾越,有的是人要他逾越,一日他和幾個同窗在齊煥家中吃飯,喝了點小酒,醉的不省人事,醒來後卻和那齊姑娘在同一床。


    齊姑娘哭嚷著尋死覓活,齊煥也是揪著他打,要他給個交代,禛哥兒情急之下答應會娶齊姑娘過門。


    他當時一時腦熱答應了,事後卻不敢告訴三夫人,齊家催了他幾次,也沒見陸家遣媒人來,齊母便親自上門求見三夫人,將這事告知。


    三夫人一聽便知道兒子是著了人算計,可恨兒子竟然瞞著她不說,這種事情是他自己能解決的嗎?兩個小廝也沒出息,兩個人都看不住少爺?


    「我們家不會娶你家的姑娘,便是納妾也不會納良家子,你若真想把女兒送進來,簽下賣身契,我讓她做禛哥兒的通房丫鬟,也算有個名分了。」


    三夫人確實是仗勢欺人,對方若是有些財勢名氣,她還能忌憚一些,市井之家還不安分,竟然敢算計她兒子,想攀上高枝一步登天,也不怕摔死!


    齊母當然不能答應,叫囂著要去報官,三夫人道:「你去報啊!聘者為妻奔為妾,你女兒無媒苟合,還想做正妻不成?便是去了官府,她也隻能做妾。你若是報我兒子非禮良家女子,他雖然名聲盡毀,我也不是養不起他,我們這樣的人家,科舉出身做官隻是錦上添花而已,你們家就不一樣了,十年寒窗不就為了一舉成名天下知嘛,讀書科舉是你兒子唯一的出路,同樣的,嫁入高門也是你女兒唯一的出路,但是我告訴你,你的一雙兒女不可能同時有出路,要兒子還是要女兒,你自己選。」


    她若是咬住了禛哥兒不放,三夫人迫於情勢是要給齊姑娘一個名分,正妻不可能,撐死也就是貴妾,還沒成親就有個貴妾,禛哥兒的名聲毀了,以後也娶不到好姑娘。但她的兒子毀了,也絕不讓齊家那小子好過,他們家還收拾不了一個普通百姓不是?屆時齊家兒子沒出路,女兒在陸家也受人製肘,他們精心教養的一雙兒女也就毀了。


    這個時代還是兒子比女兒重要的,三夫人給了齊家五千兩銀子,這五千兩他們家是要給女兒做嫁妝也好,給兒子疏通關係也好,是他們家的事。三夫人可不是傻子,給錢的時候讓他們簽下了契書,上頭寫的是他們家蓄意謀劃,把女兒拿來攀高枝,陸家給了五千兩銀子封口,以後再無糾葛。


    這契書若是公布於眾對雙方都不利,他們都不可能再拿出來威脅,隻是也不能燒了,防止對方破罐子破摔又舊事重提。


    經此一役,禛哥兒倒是與那齊煥再無來往,也對那些寒門子弟有了芥蒂,偏偏士族子弟嫌他自甘墮落與寒門子弟為伍,也不樂意和他交集,倒讓他形單影隻終日隻默默讀書,心裏惦記起衛霖的好來。


    也是因著這個,三夫人對禛哥兒的親事做了考究,想給他找個高門大戶的千金做媳婦兒,兒子不精明兒媳婦總要精些,以後生出來的孩子也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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