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駕出行聲勢浩大,打頭是一隊禦林軍開路,又有專業的旗手撐著皇家旗幟彰示天威,然後是禁衛軍護著皇帝禦輦,第二架車是太後的四駕紫金紋鸞車,二皇子和祖母坐在一輛車裏。他原在外頭溜達,禦駕要去承德,他便也回來跟著去了。


    接下來就是梓桃帶著女兒坐的雙駕芙蓉朱頂碧葉流蘇馬車,華麗有餘而貴氣不足,即使車駕排在第三,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妃妾的坐駕。


    出門前梓桃給女兒餵了奶,剛出門時小娃娃也興奮過一陣子,梓桃掀了車窗簾子給她看,她指著車窗外頭咿咿呀呀的,口水流滿了下巴。不過她也就精神那一會兒,這會兒外頭吵吵嚷嚷的,小娃娃依舊睡得香實。


    梓桃後頭便是幾位皇子了,大皇子和三皇子一輛雙駕翠蓋錦身麒麟紋馬車,四皇子和五皇子也是一輛錦身麒麟紋馬車,隻是車蓋換成薑黃色,方便區分。


    三皇子和四皇子自從幾年前那次幹架,雙方皆元氣大傷,更是害的皇後被禁足,小哥倆就真的疏遠了,如今一起出行也不坐一輛車。


    婉昭媛帶著大公主坐在再後頭一輛八寶藤花頂的雙駕馬車裏,大公主頭一回出宮,聽著外頭人聲鼎沸,一直去掀簾子探腦袋,小孩子看看倒沒什麽,隻是婉昭媛身為宮妃卻不好拋頭露麵,身邊宮人擋在她跟前,大公主看了一會兒便抱她回來,「別一直掀簾子,熱氣都進來了。」大公主乖乖坐著,隻是懸在半空中的兩條小短腿一直晃悠,叫人覺出她的愉快來。


    皇家車隊裏最後一輛車是儀嬪和文婕妤的,姐妹兩人坐了一輛翠蓋流蘇朱輪車,隻有一匹馬駕著,趕車的車夫使勁兒抽打馬匹,才不至於讓這輛車被前頭幾輛甩的太遠,儀嬪和文婕妤兩個被顛簸的花容失色,一句話也不想說,肚裏有些翻滾。


    誰叫她們位不如人呢。


    到得城門口,朝中文武也帶著家眷進入了隊伍,都綴在皇家車駕後頭,如此,皇帝便放緩了行程,不讓後頭人趕的太急,儀嬪和文婕妤也終於鬆了口氣。


    趕在日頭將要下山時,禦駕進了山莊,去事先安排的院子裏歇息,皇帝是有專門的帝王之所龍澤堂,皇後也有專門的棲梧院,她沒來便空著,其他地方便是憑各人聖寵優先抉擇咯,聖寵豐渥的自然住好屋子。


    梓桃和小公主是皇帝的心頭寶,她住了離龍澤堂不遠的芙蓉館,緊挨著棲梧院,是一處水上閣樓,周圍種滿了荷花,風景好又涼快,就是蚊蟲多,夏天嘛,哪兒沒蚊蟲呀,多熏點驅蚊香不就是咯。


    小公主住進了這麽漂亮的屋子裏,也是興奮的不行,一直手舞足蹈要去摘荷花,宮人給她摘了她還不要,非得自己去,這梓桃怎麽敢讓她去,錦簇想了個法子,抱著公主進內室,她們摘幾朵荷花進來,用水缸裝著,漂在水麵上,小公主果然看不出差別來,被梓桃抱著一直在戲水,這水便是在外頭湖裏舀起來,經過一天日光照射,水已是有些溫度了,並不怕小公主玩了水著涼。


    因著這一出,梓桃多了個想法,晚上給女兒洗澡時,在她澡盆裏也放了兩朵荷花,小公主高興壞了,一直蹦噠撲騰濺起水花,將梓桃和紅菱她們的衣裳頭臉都給濺濕了,還咧著嘴傻笑。


    梓桃笑得無奈又甘之如飴,她好喜歡女兒快活無憂的模樣。


    到避暑山莊的第一晚,梓桃沒有等到皇帝,一共就來了四個妃嬪,除了梓桃,其他幾個都是擺設,皇帝並未召幸她們,甚至並未踏足後妃區,隻是在他的院子裏和禮郡王林四爺他們把酒言歡。


    藍勝青是跟在禮郡王家的隊伍裏來的,按他的意思,禮郡王幾個都是拖家帶口的,他一個單身男子跟著去做什麽,皇帝好言好語的勸他,禮郡王幾個也輪番轟炸,才終於叫他鬆了口。皇帝給他安排了一輛車,不好插在皇家車駕裏,便插到了禮郡王家的隊伍裏,要不是於禮不和,皇帝都想叫他直接坐禦輦得了。


    兄弟幾個難得聚的這樣齊,約好了不醉不歸,皇帝都不顧明日的早朝了,攬著藍勝青一杯接一杯的喝,其實一直是他在敬藍勝青,藍勝青儒雅君子,稍稍沾唇示意便是,皇帝卻昂頭猛灌,倒成了幾人裏醉的最早的那個。


    皇帝喝醉了就開始說胡話,攬著藍勝青拉拉扯扯,「淨塵,你還在怪我麽?我知道,我對不住你,可我沒有辦法,那是我的母後,母後與我站在一邊,我無法拒絕。別怪我了好麽?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人生苦短,咱們都已經不年輕了,已經過了半輩子,下半輩子咱們在一塊兒好不好?」


    皇帝麵色酡紅眼神迷離,癱靠在藍勝青肩膀上扯著嗓子嚎,間帶著還打個酒嗝兒,蕭繼幾人見此情景都悄悄隱了下去,帝王隱私不好窺視呀。


    而跟在皇帝身邊服侍的汪福祿小順子小路子等人,雖然早就知道了這點兒秘辛,但見到君王如此失態,不曉得陛下明兒清醒了會不會記仇?陛下醉成這樣,明兒上不了早朝,太後娘娘肯定要罰他們了。


    這一夜皇帝醉的徹底,一直在藍勝青耳邊嘀嘀咕咕,藍勝青隻是靜靜聽著,間帶著吃點小菜慢慢酌酒,酒菜不頂餓,他中途還讓小路子上了碗飯,他一碗飯吃完,皇帝廢話也說的差不多了,竟然動起手腳來。


    藍勝青一把將他推開,皇帝原是坐在凳子上,被他這一推直接推到地上爬不起來,汪福祿幾個跟死了爹似的衝上去扶主子,藍勝青看了眼被人扶著都站不穩醉成一灘爛泥的皇帝,目光鄙夷鼻尖冷哼拂袖走了。


    夜色濃重,但今夜月光不錯,周圍也是紅燈高掛,汪福祿可以發誓,他看到的絕對是鄙夷的目光,還好陛下這會兒醉死了,若是叫他看到這段目光,怕是要當場斬殺了他們幾個奴才。


    鄙視他的那個人他捨不得下手,你們幾個沒長眼的死奴才卻看到了不該看的,不砍你們砍誰?


    汪福祿打了一個冷戰,回過神來見兩個徒弟還圍著皇帝在那兒嚎,尖聲叱道:「嚎什麽嚎!還不快去傳禦醫?陛下醉酒跌了一跤。」


    小路子忙將皇帝送到汪福祿手裏,火燒屁股似的往外跑,一路高喊:「傳太醫,陛下跌著了!」


    他嚎的大聲,有人聽見了便往前傳,不到一盞茶禦醫便得了消息,拎著醫藥箱急急趕來,和小路子半路碰上,一路好趕到了龍澤堂。


    這一夜人人都沒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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