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妃後的梓桃依舊窩在灼華居過她的小日子,除了皇帝時常來,二皇子偶爾來閑坐,基本沒有其他人來訪,梓桃不好客的名聲深入人心。


    時至夏日,梓桃體豐怯熱,灼華居雖然不缺冰例,但那麽個小地方,挨挨擠擠的,冬日裏覺著溫馨,夏日裏便燥熱了,皇帝數次和她說起要給她換個大屋子,都被梓桃婉言謝絕了,灼華居地方小人少心安,大地方她不放心。


    皇帝也明白她的想法,一邊感慨自己給她的寵愛不夠,以至於她沒有安全感,烏龜似的縮在小殼裏,一邊又滿心憐愛,隻恨不得再多疼她一些。


    不過皇帝不是個會委屈自己的人,灼華居悶熱,他便不去了,召了梓桃去幹元殿侍寢。隻是梓桃體豐愛出汗,事後一身粘膩,皇帝雖然幾日不見她便想的慌,但行事時黏噠噠的不舒服,叫人**大減,梓桃獨寵後宮的待遇便冷落下來,反而清心殿熱鬧起來,相比起梓桃的豐滿肥膩,清冷雅致如淩波仙子的清妃才是夏日裏的解暑清茶。


    聽說皇帝又去了清妃那兒,梓桃坐在屋裏生悶氣,和她在一處時說她身段曼妙冰肌玉骨,如今夏日裏又嫌她粘膩,不是說她纖穠合度肥瘦適中嗎?


    「紅菱,你說,我胖嗎?」


    梓桃是從沒覺著自己胖的,是其他人太瘦了,個個竹竿似的,便顯得她這個體態適中的胖了。隻是她愛出汗這點,是像了她娘,才不是因著她胖呢!


    「主子哪裏胖?纖穠合度玲瓏有致的很,主子不是常自詡身段後宮第一嗎?怎的如今不自信了?」


    說是這麽說,但她愛出汗,就這麽幹坐在放滿冰盆的屋裏還行,稍一動作便一身黏噠噠的,別說皇帝不願意碰她了,她自個兒都不願意碰,摸一下身上一手的汗!


    「有什麽法子能抑製出汗呢?太醫沒法子,再好的脂膏也不成!」


    梓桃肌膚瑩潤,整個人就像個熟透了的桃子,兩頰粉嫩嫩,一掐一汪水兒,看著倒是賞心悅目,但吃起來可不太美妙。


    「四爺不是在外頭開了脂粉鋪子嗎?不如遣人去問問他,有沒有什麽抑汗的脂膏?」


    有了宮裏娘娘作後盾,陸明禮的脂粉鋪子生意越來越好,常有世家女卷高顧,私心裏想著,宮裏寶妃娘娘能寵冠後宮,是不是有什麽秘方?


    陸明禮也是個主意大的,高價買下了相鄰的幾家鋪子,將圍牆打通來,做成一間大商鋪,高價從江南挖來手藝匠人,原料也是挑好的買,當然成品的價格也不低,陸明禮開的這個鋪子叫花顏小築,如今風頭直逼京中老字號雪玉堂。


    陸家對於庶子做生意自然是反對的,他們是書香世家,如何能行商賈之事?但陸明禮若是願意讓她們入幾分股,一切好說。


    陸明禮當然不同意,隻說這是宮中娘娘的生意,他代為打理,你們還想分娘娘的湯喝?


    陸家人沒分到好處,將氣都撒到了陸明禮頭上,當然他一個男子,能讓後院婦人作妖的事情不多,隻苦了秋姨娘在後院苦苦掙紮。


    這些事梓桃聽錦簇說了才知道,原本她是托小順子出宮走動時幫忙照拂一下三夫人和陸明禮,但他們禦前的人事忙,梓桃不好總是打攪,便問了底下人,可有什麽交好的朋友能出宮走動的?


    花團錦簇原是在禦書房打雜的,和採買的小太監關係不錯,錦簇便薦了那小路子,隻是禦膳房的人身份敏感,梓桃是不敢收買的,她事先經了皇帝的同意,才召了那小路子來說話。


    梓桃是皇帝寵妃,小路子巴結還來不及呢,而梓桃對於皇帝身邊人也非常放心,便讓他為她宮裏宮外的牽線。


    「那我讓小路子帶個信兒給四哥,隻是帶東西進宮要經過層層檢查的,脂膏進了宮裏可還能用?」


    紅菱道:「主子倒不靈光了,隻帶個樣品進來,再帶個方子進來,樣品壞了便壞了,又不用那個,隻是咱們照著方子製出來了,和樣品對照一番,差不多便成了。」


    說的簡單,有沒有這種脂膏還說不定呢!梓桃如今也是死馬當活馬醫,若因著身上出汗失了寵,以後還怎麽混呀!


    陸明禮收到了梓桃帶來的口信兒,便召了鋪子裏幾個手藝匠人來商討,眾人一聽是宮裏娘娘要的東西,都絞盡了腦汁兒想法子,最終集各家所長,製出了個寒玉膠來。陸明禮帶回去讓三夫人用了幾天,三夫人和梓桃是一樣的體質,用了都說好,陸明禮便捎了樣品和方子進去,當然方子是口述的,不允許帶信件進宮。


    梓桃將小路子口述的方子謄在紙上:薄荷葉四錢,冰片兒四錢,草珊瑚珠三錢,龍井茶末兩錢,龍腦八分,蛋清兒五錢,蘆薈汁兒五錢,珍珠粉四錢。


    皆是些清冷寒涼之物,梓桃讓太醫看過無妨之後,便著手讓紅菱等人製作,製出來的成品與陸明禮送進來的樣品差別不大,梓桃抹了些在身上,確實通體清涼,但隻是在肌膚表麵,出汗可是由內而外的。


    罷了,聊勝於無,除了外用這膏子,她再每日喝菊花茶吃瓜果清腸胃,總算有些效果。


    夏日炎炎,上書房端午過後便放了假,二皇子來梓桃處閑坐時說起:「這天熱的沒邊兒了,你要不跟父皇說說,咱們去避暑山莊住段日子?」


    梓桃用小銀叉子送了塊香瓜進自己嘴裏,嚼完了才回他:「是你想出去玩吧?做什麽要我去說,你自己去。」


    「哎呀!父皇最喜歡你了!你吹吹枕頭風,他便應你了!」


    二皇子邊說著就要去搖梓桃的手臂,梓桃忙抽出手來,這半年二皇子又長高了不少,雖然還是瘦條條的,但已經有了同齡孩童的身高,和梓桃站在一起到她胸前了,崔嬤嬤也提醒過她,二皇子到了男女大防的年紀,這庶母嫡子也要避諱。因此二皇子偶爾挨到她身上時她會避開,二皇子卻是無知無覺,隻皇帝在的時候收斂一些,皇帝不在他便不羈這些。


    這會兒梓桃推開他,他便瞪起眼睛來,梓桃在他炸毛時先開了口:「他這會兒最喜歡的是清妃,吹枕頭風也該讓她吹才是,我都幾天沒……」


    梓桃話語稍頓,在孩子麵前說這個幹嘛,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多饑渴,挑唆著二皇子幫她爭寵呢!


    「總之我不去說,灼華居不缺冰,再熱我也熬得住。」就是皇後沒撤了晨安,每日早上要去坤儀宮走一遭,回來時日頭已經不小了,好在她現在是有步輦的人。


    二皇子道:「還不是你沒出息!那清妃本來都被父皇打入冷宮了,若是麗貴妃,哪有讓她東山再起的機會,也就你這麽笨,隻知道等著父皇來,你就不能主動爭取嗎?」


    「你有出息!那你來找我這個沒出息的人幹嘛?想要什麽你自己去爭取啊!找我做什麽?」


    梓桃本來就因著皇帝移情別戀正傷神呢,二皇子這話無異於火上澆油,梓桃一下便著了起來,對著二皇子滿嘴噴火。


    二皇子本來一時嘴快說錯了話,正想好言幾句彌補,卻不防梓桃對他發脾氣,當下也怒了:「我自己去就自己去!沒有你我就幹不成事了嗎!」


    說罷水果也不吃了,撩著衣擺氣哼哼地走了,梓桃心中氣悶,也不想哄他,他當然有本事,哪用得著她幫忙呀。


    二皇子果然是有本事的,皇帝公事繁忙無暇避暑,但不妨礙他讓兒子出去散心。二皇子兩天後便帶著阿秦星蕊他們出了宮,聽說是皇帝給了他一個城郊的皇莊,這回和幾個伴讀一起去住幾天。


    二皇子三個伴讀,皇帝原本不滿那蕭寒,給了一個月試用期。蕭寒卻是個有本事的,雖然文不突出武不張揚,但偏偏能引著二皇子一道學習,其他兩個各有所長的,反而起不到這個作用,但那兩個家世出眾,要的就是他們身後的家族,本人如何反倒不那麽重要,最終三個人都留了下來。從二皇子日常的言語中,知道他最喜歡的便是蕭寒,其他兩個,麵子情吧。


    得知二皇子沒和她說一聲便出了宮,梓桃便知道他還在賭氣,她也氣,出宮玩都不想著她,雖然她一個宮妃在沒有皇帝帶著的情況下出宮不太現實,但他提都沒提,太不厚道了。


    二皇子出了宮便野了心,梓桃再見他便是八月初上書房開學的時候,在外頭野了兩個月,人都黑了一圈,又是那般精瘦精瘦的模樣,瞧著倒是更健康活泛了些。


    他並不是在外頭待滿了兩月,中間回過幾次宮裏,太後當然不會讓孫子在外頭沒人管著待兩個月,隻是每次回來吃個飯睡一晚第二天又走了,皇帝也同她提起過這事,說是讓他到外頭體驗民生,其他皇子可沒這個待遇。


    「怎麽黑成這樣?跟個皮猴似的,不是說體驗民生,難道下地種莊稼去了?」


    二皇子是個死要麵子的人,回回和梓桃鬧了矛盾,哪次不是她先低頭,沒辦法,總不能跟孩子計較。


    二皇子見梓桃主動和他玩笑,立刻便順著台階走了下來:「種莊稼倒沒有,隻不過到處走走,和民間孩子似的玩的歡了些,不比在宮裏,出個門都要打傘,自然就曬黑了。沒事兒!男孩子,糙點兒好看。」


    這兩月裏他回了宮裏幾次,都是在壽康宮吃飯睡覺,想去看看梓桃又拉不下臉,梓桃的消息不靈通,回回二皇子走了她才知道他回了宮的消息。如今二人時隔兩月再見,那點兒隔閡早消了,又是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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