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在灼華居鬧騰一通後帶著二皇子回了壽康宮,皇帝也跟著去了,祖孫三人關起門來說話,事情就這麽過了,畢竟是血脈至親呢。


    不過二皇子養好傷之後,皇帝勒令他搬去皇子所,本來皇子六歲之後就要離了母親去皇子所生活,定親之後出宮開府,在王府成親生子。大皇子已經在皇子所生活兩年了,太後以二皇子身子不好的由頭一直帶著他,如今二皇子都滿了七歲,還是一副嬌縱任性模樣,皇帝再也無法忍受,必須要管教起來。


    皇子所屬於前廷,離幹元殿和上書房近,方便他們上學親近父皇,畢竟男孩子大了跟父親多接觸些好,老養在後宮,沾得一身女氣。


    皇子所宮殿不少,目前隻大皇子住了扶搖宮,二皇子的住處,太後親自把關,給他選了青雲殿。梓桃聽到這住處時忍不住搖頭,一個青雲直上,一個扶搖直上九萬裏,都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啊!


    不過在梓桃聽崔嬤嬤說起什麽鵬程殿雲起閣,以及公主所的玲瓏閣錦繡樓明珠館之類的,心中便瞭然了,合著都取的差不多的名兒,希望兒子國之棟樑,女兒溫柔賢惠。


    二皇子要去前頭,他倒是興沖沖的搬家,他已經七歲了,男孩子心野,不會想一直賴在祖母身邊,隻苦了太後滿心不舍,往扶搖宮去了好幾次,恨不得把整個壽康宮都搬過去。


    梓桃也給二皇子準備了許多東西,筆墨紙硯字畫擺件那些他都不缺,梓桃也沒什麽好東西能拿出手的,依著她一向的想法,親手做的才是最好的。


    梓桃首先就給他做了個書袋,他現在用的那個就是梓桃做的,兩條帶子背在背上,裏頭有暗袋有隔層,裝書具裝點心都好。他也挺喜歡,雖則回回上課都帶了阿秦去,卻不叫他拎包,非得自己背著顛顛兒的去上學,梓桃每每瞧著,就仿若看著自己的親兒子一般,記憶中她小時候上學,母親也隻這般往她書包裏塞的滿滿當當,站在門口目送她走遠。


    除了書袋,梓桃還做了粉色一個豬娃娃送他,他已經有一個老虎娃娃,是梓桃送他的生辰禮,梓桃去壽康宮看他時,瞧見那娃娃放在他枕頭邊,雖則他一向矢口否認,但梓桃知道他很喜歡,她決定再送一個給他,胖嘟嘟粉嫩嫩的小豬,多可愛呀!


    梓桃還給他做了一身大紅色繡金哆囉呢的衣裳,從裏到外搭成一套的,衣領袖口上綴了白色狐狸毛,預備給他過年時穿的,如今已是深秋,離過年不遠了,屆時讓他配她送的那個大紅色繡金荷包,多喜慶。當然做衣裳這種龐大的工程,梓桃一己之力有些困難,少不得要紅菱她們幫忙。


    皇帝見梓桃為二皇子忙忙碌碌的,心裏很是有些吃味:「你送這樣多東西給他,都是你親手做的,怎麽也不給朕做些什麽?」


    梓桃入宮這許久,除了侍寢,還真沒為皇帝做過什麽,噢,還有偶爾兩次梓桃親自下廚。


    「陛下多的是紅粉知己,哪個不比我心靈手巧,我做的怕入不了陛下的眼。」


    梓桃撅著嘴,擰著針線纏纏繞繞,皇帝看了,隻覺那線纏住了他的心,用針給他縫了起來。


    「小醋罈子!朕還不夠疼你?你這醋勁兒都快趕上皇後了!別人再好,你做的總是不一般的。」


    梓桃滿眼怨念看著他,油嘴滑舌的,慣愛說情話。


    「那我給你做一身衣裳,你別嫌棄,你若是嫌了不肯穿出去,以後都不給你做。」


    皇帝忙道:「除了大紅色,其他什麽顏色都行。」他對自己的相貌身材很自信,什麽顏色都撐得住,不要大紅色也隻是因為他的身份不適合,可不是因為外貌,他的風華絕代盛世美顏,什麽顏色是不適合他的?


    梓桃乖巧點頭,皇帝又加了句:「也不要搞什麽亂七八糟的圖案,朕要穿出去見人,還是正經些。」


    「我什麽時候搞亂七八糟的圖案了?」梓桃嘟著嘴不依。


    皇帝清咳一聲眼神望天:「比如什麽藍天白雲花花草草的,對了!也不要搞什麽點綴,什麽花邊毛領的,不會繡花紋就不要繡了,寧願簡單些也不要……」皇帝覷了眼梓桃越發耷拉的嘴角,及時停了嘴巴。


    「哼!這樣多要求,你找別人做吧!」


    梓桃果真是被皇帝慣壞了,如今言行舉止越發大膽,皇帝卻極愛吃她這套,每每做些小動作逗她,瞧梓桃氣呼呼炸毛跳腳的模樣,他又好言好語哄著,兩人膩到一處,愈發蜜裏調油。


    人們說起如今後宮裏最得寵的,莫過於灼華居的寶嬪了,聽封號就知道,這個可是皇帝的心頭寶,又得太後和二皇子青眼,便是皇後看不慣都得忍著,其他人還能如何。


    不過梓桃得寵,卻也不是專寵,皇帝一月至少有一旬是宿在灼華居的,本來皇帝為了養生,每月必有幾日獨宿,但如今天氣漸冷,一個人睡著冷床冷榻可沒意思,便是有湯婆子碳盆子,又哪裏及得上軟香溫玉,梓桃這裏便成了好去處。先不說梓桃那一身軟肉抱著舒服,她本身便是個甜姐兒,說話也得趣兒,灼華居以前夏天時覺著小,挨挨擠擠的,如今天冷了卻覺著溫馨,夜裏兩人蓋一床被子抱在一處說話,便是什麽都不做也是甜蜜的。如此,除了皇帝翻梓桃牌子的那幾日,他原本獨宿的幾日也被梓桃占了,可不就是梓桃聖寵最多嘛!


    為此太後都說了皇帝幾句,雖然她一向不管後宮事,但兒子的身子還是關心的,皇帝夜夜春宵,身子怎麽受的住,皇帝紅著臉解釋,說隻是貪戀梓桃這個人形暖爐,可不是縱慾。


    太後明顯不相信,事後還敲打了梓桃幾句,梓桃也再三保證會勸皇帝愛惜身子,不過皇帝還是照樣流連後宮,太後無法,幹脆眼不見為淨,關起門來念經,隻時常叫二皇子回來吃飯。


    除了梓桃這個新寵,麗貴妃這個舊愛也依舊聖眷極隆,雖然不及梓桃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但人家細水長流得帝王長情,皇帝一月總有三四日是在她那兒的。隻是她雖然不想承認,但她不比當年是真的,畢竟年紀大了,又跟在皇帝身邊這麽多年,哪裏比得上梓桃年輕水靈甜美可人。


    當然麗貴妃目前比起梓桃是有不及,但比起另一位舊人,她卻算不錯了。清妃,上一屆的黑馬,曾經一度威脅她第一寵妃的地位,那才是真正的舊人呢!


    清妃長相清麗氣質卓絕,是後宮唯一一個能在外貌上與麗貴妃相媲美的人,當初她進宮著實被皇帝寵了一段日子,位分升的也快,她娘家又是書香世家,父兄皆在朝為官,而且官聲甚好,著實是個很強的對手,那段日子,就連皇後也坐不住了,不過在得知她有宮寒之症後,皇後和麗貴妃都沉寂下來,一個不會有孩子的美貌宮妃,能掀起什麽浪。


    事實證明,相貌美比不上身子美,清妃容貌雖美,卻是個病秧子,皇帝這個風流成性的,偶爾幾次是憐香惜玉,次數多了,誰樂意天天對著個病秧子?他也就是清妃剛進宮那段日子盛寵了一段日子,後來就漸漸冷了,隻是偶爾去尋她說話聊天,但賞賜不少,清妃位分也已經上去了,後宮也沒人敢欺負她。


    如今新人進宮,自然又有拔頭籌的,寶嬪這勢頭可不比當年的清妃差,如今後宮基本是皇後和貴妃還有寶嬪三足鼎立,其他人分些肉湯,至於清妃,哪涼快哪呆著去,皇帝早就不願寵幸她了,偶爾去找她也是聊天談心,如今有了寶嬪這個開心果兒,哪還記得她呀!清妃本身又是個與世無爭的,平日裏極少出門,更別提向誰告狀了,底下人可勁兒的踩她,清心殿著實是冷清了。


    也是因著這個,麗貴妃原還因著梓桃這個新秀躁動了一番,後來就沉寂了,新人每三年一屆,當年盛寵一時的清妃不也沒落了,下屆新人進宮,寶嬪便成了舊人,自然有比她更年輕水靈的小姑娘來討皇帝歡心,她老了,不和這些小姑娘爭,她還是先爭個孩子過來吧,另外和皇帝細水長流著才是王道。


    至於皇後,之前被皇帝禁足了大半月,這陣子也老實了些,雖則還是愛吃醋耍嘴皮子,但沒有付諸行動,皇帝便不管了,反而很享受這種被妻妾們爭來奪去的感覺,有人爭說明他有魅力不是!


    而處於風口浪尖的梓桃,一方麵享受皇帝的柔情蜜意,一方麵又時時提防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同時還擔憂她會成為下一個清妃,怕自己盛寵過後就失寵,再有爬的太快心裏也不踏實,偶爾夜裏做夢夢到自己從雲端跌落碾作泥,醒來驚出一身冷汗。


    越是這樣,她越是想要個孩子,聖寵有了,位分有了,她就缺個孩子,有了孩子她才有底氣,要不然總感覺現在這些都是鏡花水月,得寵可以失寵,晉位可以降位,孩子才是真正屬於她的,她好好養著,以後就是她的依靠。


    梓桃的矛盾和焦躁被崔嬤嬤看在眼裏,她是經了事的老人,相處這大半年,灼華居主子奴才共九個人儼然是個小家了,梓桃也漸漸對他們卸下了防備,她本就不是愛擺架子搓磨下人的主子,平日裏有什麽吃的玩的都有底下人一份,賞錢也時時發,眾人也有幹勁,一心拱衛自家主子往上爬。


    「主子何必想這些?陛下願意寵您您便受著,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該享受的時候您擔驚受怕,難道以後受苦時再來回味從前的優渥生活嗎?」


    崔嬤嬤這話沒錯,梓桃也知道這個理兒,卻總鬆泛不了:「嬤嬤,我這心裏虛的很,我太順了,爬的太快了,同我一道入宮的那些人,比我漂亮比我聰明家世比我好的比比皆是,就連懷了孕的水小儀都還匍匐著,怎麽就我起來了呢?槍打出頭鳥,我怕……」


    「主子有這個覺悟就很好,沒有因為得寵而沾沾自喜,時時警醒著,自然沒人能算計到你,至於陛下,男人要變心你待如何?善待自己才是正經。」


    梓桃低著頭勾著衣帶不說話,崔嬤嬤也沒再多說,她們做下人的隻能勸慰,還是要主子自己想清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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