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咒語的發動,不遠處的法術陷阱幾乎在同一時刻聚攏了來,受到強大力量的積壓和摩擦,灰蒙蒙的霧氣變成了流動的有質感的氣流,不知從哪裏傳來一聲低沉的震動聲,以石軍為圓心的一個透明的禁製結界在一瞬間自動形成,驀地,他的鼻子裏嗅到一股清新的芳香氣味,身邊流動著的風忽然變輕變暖,腳下的虛空憑空消失,下一刻,他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地上,而身邊的一切都如同夢幻般改變了。


    “對付幻海的冥獸,不能力敵,隻能智取。”想起斷嶽的這番話,石軍忽然有些頭疼,借路罷了,又沒有深仇大恨,總不能一上來就生死相拚吧?


    如果可以的話石軍是絕對不想動武的,當然他也不一定能打得過人家;可說到智取又豈是簡單的事情,總要看方子抓藥吧?但現在自己對此處一無所知,一味盲動可能結果更糟……而現在最重要的要先進去,到時候再見機行事。


    石軍認真地打量著四周——眼前是一個潔白的岩石堆砌而就的山穀,在岩石的縫隙中,億萬條柔韌細長如同水草般的植物就好像被來自地底的風吹動,向天空中“飄動”著,這些水草通體寶藍色,在白色岩石的印襯下,帶著一種妖異的美態,而白色岩石猶如玉雕般的質地更閃爍著幻夢般神奇的色彩,深藍色的土地如同被巨大的壓路機碾過一般堅硬平展,帶著某種奇特的彈性。


    山穀狹長,入口處彌漫著五彩雲團,一種雙翼極長的白色鳥兒在雲端上下翻飛,石軍看了一眼就發現那鳥兒扇動雙翼的節奏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隨即皺眉望向那五彩雲團,這很顯然又是一種依靠天地靈氣製造的結界——妖界中人最擅長利用天然的力量,即便它們被打入冥界,卻保留了天生的本能。


    此地空氣雖然純淨芬芳,但蘊含的水分極少,顯然被刻意處理過了,冥界中人到了這種地方,一旦動起手來,便會有無從借力的局促感。


    芳香的氣息正是從山穀中飄過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種夢囈般的歌聲,雖然聽不懂歌詞的含義,但歌者天籟般純淨的音色和蘊藏在曲調中低回婉轉的深情,讓石軍不能不為之動容,他怔怔地站在原地,心頭一時間空空蕩蕩,渾忘記自己的來意,隻想靜靜地聽著那自然得如同呼吸般的歌聲,拋開一切煩憂,獲得永遠的寧靜。


    “是這裏了。”藍魄整齊劃一地一聲嚷嚷差點把石軍嚇了一跳,他如夢初醒般左右看了看,頓時心中一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們是不是覺得遊動起來十分艱難?”藍魄是冥界生物,它們的屬性注定了對水的依戀和需求,一旦空氣中的水分被抽幹,他們的行動毫無疑問會受到阻滯。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石軍淡淡道:“好了,到百寶袋裏歇歇吧,有事我會叫你們的。”


    藍魄緩緩遊動著美麗的身體聚攏來,把擔心和疑慮悄悄傳遞到他的心底——


    主人真的決定了嗎?就算曆盡辛苦到了洗髓,憑主人的力量還可以做些什麽?


    石軍訝異地笑了:這些小生靈終於對他發出了不同的聲音,是否意味著他們已經有了獨立的思維和判斷?如果是的話,該是再好不過的一件事了,相比起數月前僅憑著本能的好惡驅使行動,小家夥們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


    想到這裏,他微笑道:“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有時候能做什麽、做到哪一步並不重要,隻要去做就是了。”


    隨著石軍開口說話,歌聲似乎微微一滯,而後音調一變,原本那種低沉但卻愉悅的韻律轉而變得婉約,繾綣柔美,就如同一個明眸潔齒的美麗少女在戀人耳邊哼唱著深情的誓言,石軍的目光再次變得迷茫起來,可臉上卻顯出掙紮的神情。


    ……歌聲更加輕柔緩慢,更帶了一種莫名的悲傷和哀怨,簡單的旋律似乎道盡了戀人之間離別之苦,相思之情。


    石軍茫然舉步,難以抗拒地朝著歌聲的方向走去。


    一身銀色戰甲的孟婆收回雙掌,低聲問:“大人可感覺好些了麽?”


    “好多了。”端坐椅上的吠陀冥王點頭道,“有勞。”


    孟婆揚起雪白的娥眉,姣好的麵容閃過溫柔的笑意,但卻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大人被奸人暗算以致修為受損,更因連日維持大禁製結界耗費大量靈力使得傷勢惡化,本帥也隻是略盡綿力而已,要徹底痊愈就非我力所能及了。”


    吠陀點點頭,麵無表情地站起身來。這位冥界中最年輕的冥王三十如許年紀,既沒有高大魁梧的身材,也沒有英俊帥氣的相貌,但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從容不迫的氣度,端正的長方臉,眉眼隔得很開,深深地凹陷下去,鼻梁挺拔,左頰上嵌著一塊狹長的黑玉,從眼瞼直到下顎,顯得有幾分森森鬼氣。


    據說這位冥王生前是宋朝名將嶽飛之子嶽雲,嶽飛在死前心灰意冷,對誅殺忠臣的朝廷再不懷半分期望,更失去了轉世為人的念頭,引渡使敬他忠肝義膽,卻也知此人殺戮過多,無論在人界還是冥界都結下血海深仇,於是特地求黃泉老祖法外施恩,提早為他淨滅。


    而金人生性彪悍團結,死後也念念不忘要給自己報仇,那些死在嶽家將手下的怨靈把似海深仇聚集到嶽雲頭上,遲遲不肯轉生,聚集在冥陰寒氣中要一報生前之仇,誰知等來等去竟撲了個空,和父親同時風波亭遇害的嶽雲一點靈識不滅,憤怒地拒絕了引渡使,堅持留在人界為嶽家討個公道,憑著天賦異稟,短短一年內就吸取了不可思議的大量靈氣,一舉化身為有能力吞噬生人的饕餮血魔,還收留了不少“屬下”,發誓要向仇人索命,更要一償父親生前宏願,大舉向不共戴天的金人發動名為“血洗”的攻擊。


    就在他的行為已經引得仙、魔二界提出抗議的時候,嶽雲卻忽然放棄了複仇,主動找到引渡使,帶著一幹新部下回到冥界。一出冥河,數百名怨靈一擁而上,而完全有能力把他們一舉擊潰的嶽雲卻不閃不避,無動於衷地承受了下來。隨後麵不改色進入冥陰寒氣,脫胎換骨,更超越了洗髓直接進入焚心地獄,整個冥界為之震驚……


    此刻,這位身經百戰的冥王早已把療傷的事情拋到腦後,沉聲道:“現在外麵怎樣了?”


    孟婆剛想說話,匯報戰況的鬼卒已經大步走了進來,單膝跪地:“大人!屬下有最新軍情匯報!”


    看著鬼卒臉上興奮和茫然交織的神情,吠陀眼睛一亮,孟婆已經猜到他的心思,立刻問道:“可是援軍到了?”


    “回兩位大人,直到屬下離開,援軍尚未到來。”


    孟婆和吠陀對視一眼,多少都感到了失望。援軍到現在還沒來,看來情況危險不妙,可是鬼卒臉上歡喜的神色卻是令人費解。在部下麵前,孟婆恢複了一貫的漠然和威儀,淡淡道:“現在戰況如何?說吧。”


    “是!”鬼卒喜孜孜道:“適才兩位大人剛離開,妖軍就在外麵和人打起來了!據查那是個人界少年,單槍匹馬橫空殺出,手段厲害至極,不知用了什麽法寶,瞬間就將敵軍打得潰不成軍,到現在外麵還是哭聲震天呢!”


    二人悚然而驚,吠陀皺眉道:“那少年所施何處法術?現在何處?”


    “回大人,那少年雖是凡人,但用的基本上都是我冥界的法術,最後又以霧幻形移之術飄然而去,不知所蹤!”


    “……大哥且聽我說完。”看著黃泉陰沉的臉,幽冥揶揄地一笑,背轉身子緩緩踱步:“雖說動了殺機,但我卻不會違背對大哥的承諾。說實話,看到玄暹令人瞠目的進步,小弟生平第一次生出了悔意,這是否注定了局勢會被他逆轉呢?我已經籌謀多年並為之放棄了一切的夢想,說不定到頭來還是會毀在他的手上。”說到後來,幽冥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難掩的憤怒。


    黃泉心中淒然,默立良久,滿口苦澀地說:“你大可以忘記玄暹,現在的他對這一切都一無所知,隻不過是個一心想找到父親,回歸平淡生活的少年罷了。”


    “哈哈,大哥此言差矣。”幽冥轉身大笑:“身為往生大陣的控製者,你能夠在我眼皮底下不動聲色地為人界解憂,又怎會沒本事算出玄暹的命數?有些人注定一世平凡,有些人卻恰恰相反,就算他再自欺欺人,我也知道他不會是個省油的燈,要不然我又何必在你出手之後立刻找到已經渡劫成功的始厲大天魔,將他強行拘押在無間大陣呢?隻怪我太過信任你這個大哥,以為你一心向著我這與你同甘共苦數千年的好兄弟,誰知你竟然會背著我做了這麽多的事。”


    黃泉苦笑:“怪不得,我也一直奇怪,以始厲的修為怎麽也會渡劫不成,原來是你做的手腳。想必你得知我擅自將玄暹藏匿,已經恨我入骨了吧?”


    幽冥毫不遲疑地點頭道:“不錯!痛恨至極!”眼中射出精芒,一眨不眨地盯著黃泉,後者聳聳肩,絲毫不退讓地與之對視。


    相持片刻,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黃泉悠然道:“口是心非。這麽多年的兄弟,看眉眼還不懂你的心意嗎?玄暹的下落又怎麽能夠躲得過你的監視之眼,你遲遲沒有動作不過是因為時機未到罷了,玄暹的能力尚未完全覺醒,你多半是擔心操之過急會妨礙自己的全盤計劃吧!老實說,安排他成為冥捕難道不是你布的局嗎?既然你有意讓他在磨難中盡快恢複力量,做大哥的又怎麽能讓你失望呢?不過這孩子的進步實在太快,想必你現在也有些害怕了吧。可玄暹和你本為一體,照理同樣也是我的兄弟,大哥我既然出手代勞,又如何能讓你們之間的爭鬥因為懸殊太大而變得索然無味呢?思來想去,惟有這樣做才算是公平了,但現在既然已經被你發覺了,我還能有什麽話說?”


    幽冥搖搖頭:“大哥你就是吃準了我不會真的生氣嗎?”


    黃泉坦然道:“你若不生氣就不正常了,不過就算再來一次的話,恐怕我一樣會那麽做。”


    “所以你就和我定下賭約,盡量給玄暹爭取時間?”幽冥嘲弄道:“大哥對他的信心還真是讓我驚訝呢,不過就算這樣,你覺得玄暹到底能有幾分勝算呢?”


    一直鎮定自若的黃泉聽了這話,身體忽然一震,眼中閃過無法掩飾的痛楚,這表情被幽冥收入眼底,心中一軟,歎息道:“算了,我怎會不明白你的難處呢?就像你所說的,玄暹和我都是你的兄弟,站在你的立場,這樣做也在情理之中吧。隻不過,我和他注定了終有一日會麵臨生死之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無論勝負如何,但這個結局始終是無法改變的。”隨後輕輕地笑了起來:“其實我有時候也蠻欣賞他的,就算再怎麽變,至少有一點我們都是一樣的,那就是從來都不肯屈從於命運,不屑於讓他人主宰自己的道路。”


    黃泉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幽冥的背影,微微一笑。


    幽冥的目光射向青石鼎上石軍那張神情恍惚的臉,腦中卻不受控製地出現了一個清瘦纖細的身影,但這影像並沒有停留多久就被揮去了,他已然確定自己再也不想見到她。


    焚心地獄,冥王府。


    修羅掃了恒判一眼,淡淡道:“恒判,你也讚成立即出兵援救洗髓?”


    恒判不假思索道:“正是。”


    修羅身體向椅背靠去,舒展了一下身體,掃視著分列兩旁的屬下:“你們眾口一詞,強烈要求出兵伐妖,可有想過後果?如果不能一舉成功,反而讓妖、仙、魔三界聯軍聯手殺到,以焚心如此低迷的士氣能夠對抗那群虎狼之師嗎?”


    冥將胥言大步走到中間,昂然道:“有倒是置諸死地而後生,大人,眼下冥界人人自危,已經是不折不扣的哀兵!大家都清楚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因此必定會戮力同心,竭盡全力保護家園!哪怕形魂俱滅,也要讓賊子門看看我冥界寧死不屈的勇氣和決心!”


    胥言是鎮獄司中最彪悍的猛將,除了鎮獄正副使之外,他的資曆最老,威信也最高。本來鎮獄司就是焚心地獄中主戰呼聲最高的一派,妖界入侵後,由於修羅王始終不肯表態,這些鬼卒將領們雖然對戰事格外關注,但卻始終沒有就出兵事宜得出任何結論,直到目前形勢危殆,斷嶽、胥言等冥界統兵將領們終於召開了一個由全體副將、中軍、統領等中階軍官參加的緊急會議,而現在胥言說出的這番話已經清楚無誤地告訴大家會議的結果,那就是不惜一切以武力回擊妖界對洗髓的圍攻,直至將他們徹底趕出冥界。


    興奮的暗流開始在眾人之間翻湧,雖然每個人都克製地維持著鎮定的姿態,但內心卻都翻起滔天巨浪——他們不可能無休止地防禦下去,不可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至今沒有任何消息的冥帝身上,更清楚妖界決不會因為攻下了洗髓而就此罷手。


    事關冥界的生死存亡,這一仗是唯一翻身的機會!人們交換著眼神,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在這樣一個時刻,這些往日裏為了工作或利益難免勾心鬥角的同僚們心心相印,精誠合作,忘記了所有私心和芥蒂。


    雖然被暫停職務,但由於兵權尚未被削去,這次臨時會議斷嶽也有份參加,卻是站在角落一言不發。崔無類眼光一閃,上前道:“大人,斷嶽將軍似乎有話要說。”


    斷嶽看起來嚇了一跳,連連搖頭:“崔大人恐怕看錯了,下官何曾打算說話了?”


    “大人!雖然下官彈劾過斷將軍,卻也不得不承認他在作戰上確實經驗老到,如果斷將軍真的有心為焚心解憂,他的話確實值得一聽!”


    大家一看說這話的人都愣住了,斷嶽更是張大了嘴,誰能想到當天率先對他發難的水東流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來冒出這些私褒似貶的話?一時間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偏偏修羅卻欣然點頭:“本王對斷將軍的判斷也十分期待,作為一個經驗老到的將領,他的意見的確值得大家關注。”


    斷嶽心頭一熱,看著所有人投向自己的目光,忽然恢複了自信和坦然,此時的他已經沒有剛才那股鬱悶委屈的感覺,更不再在乎眾人對自己的誤解和非議,醜陋的臉上鎮定如恒,凜凜生威,沉吟片刻,沉聲道:“所謂上兵伐謀,雖然我們不可能避免核正麵交鋒,但卻一定要盡量把它控製在最小範圍,妖、仙、魔三路聯軍雖然來勢洶洶,但隻要我們善於利用形勢,巧定戰略,定能一舉將其擊潰。但我相信沒人會甘心僅止於此,相比起我們的遭遇,他們實在應當受到更大的懲罰!下官有三計,隻要按計行事,定可讓敵軍有來無回!”


    眾人眼睛一亮,定定地看著這個侃侃而談的家夥,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究竟有什麽辦法讓三路聯軍受到更慘重的打擊。


    修羅雙眼精光一閃而逝,微笑道:“哦?願聞其詳。”


    斷嶽似乎有著片刻的躊躇,他終於忍不住向崔無類看去,後者淡淡地望著他,肥踵難分的臉上一派從容淡定,斷嶽終於不再猶豫:“第一計,謂之曰連橫,但卻是盡快促成妖、仙、魔三界合作聯手作戰。三界各懷鬼胎,他們或許會結成暫時的同盟,但相互間的提防無時不在,聯軍固然威勢大增,但同時也會出現相互間的傾軋製肘,予我們以可乘之機,而且也不必擔心在發動還擊時顧此失彼,可一舉滅之;第二計,謂之曰斷腕,撤去洗髓的大禁製結界和全體軍民,把洗髓新近才孕生出的小冰河整體遷往亂晶山脈,雖然小冰河中的冥河冰晶數量稀少,但相比起來已經是洗髓內最令仙魔二界心動的寶地,打破頭也要占為己有,而亂晶山脈中那股不成氣候的冥獸見到妖獸大軍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欣然加入。如果這一幕讓仙界和魔界看在眼裏,隻怕都不會太高興吧?”


    說到這裏,不少心思縝密者都心生寒意,用匪夷所思的目光重新打量著斷嶽——一直以來,這麻臉雖然狂傲不羈,但行事也算得上磊落,怎麽忽然變了個人似的?他剛才一連兩計都和沙場對戰無關,全都是攻心離間之策,機巧陰毒,實在不像他一貫的作風。


    胥言麵色不豫,顯然對這種用陰謀詭計克敵製勝的法子有些不以為然,同時也感覺到斷嶽今天的表現有些異樣,當下沉聲道:“那第三計呢?”


    斷嶽等的就是這一問,聞言道:“請恕斷嶽無禮,除非修羅大人配合,還要赦免下官妄言的大不敬之言,否則這第三計斷某決不敢說。”


    這一下真是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麵麵相覷後,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望向了修羅。


    修羅一怔,隨後啞然失笑:“大不敬?斷將軍若是真能挽狂瀾於既倒,便是我冥界的英雄,即便要本王讓位給你,本王也會欣然允諾,又怎會計較你一時妄言?不知道在你的計劃裏,需要本王做些什麽配合呢?”


    斷嶽滿臉通紅,顯然心中感動莫名,單膝下跪:“大人!斷嶽別無所求,隻希望能夠戴罪立功,絕沒有僭越的念頭,大人親厚愛民鞠躬盡瘁,是配合下官計策的不二人選,更是今時今日唯一有能力扭轉局麵的人!所以下官懇請大人稱帝!”


    此言一出,石破天驚,大廳內頓時鴉雀無聲!


    “夠了!”修羅眼中閃過狂熱的光芒,但臉色卻霎時間變得鐵青,霍然站起,身上溢出淩厲刺骨的寒氣,冷冷掃視著堂下眾人,“斷嶽你好大的膽子!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敢說出口來?若非看你前麵說的兩個計策還像點樣子,本王現在就要的你的狗命!馬上把你的第三個計策說出來吧,也許我還會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第三個計策其實非常簡單,隻要大人以冥界至尊的名義召集散居在民間的修行者,一道旨意便可換來百萬雄兵,到那時,敵我力量的對比就會完全改觀,但大人如果不肯配合的話,就算我說出來也沒有用!”斷嶽脖子一梗,立刻便將修羅的話頂了回去,“要您稱帝乃是人心所向,也隻有這樣,冥界的力量才能真正團結起來,而所有的危機也才能迎刃而解!俗話說,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為了冥界所有的生靈,大人您必需痛下決心才行!”


    “是啊!”


    “斷將軍言之有理!”


    “請大人馬上稱帝!”


    斷嶽大膽的話語換來了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但這寂靜隻維持了不到三秒鍾就徹底崩潰,即便是那些對斷嶽素來心有芥蒂的同僚們此時都忍不住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同時熱血澎湃,不能自已,因為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們終於發現斷嶽的大不敬之言根本說出了潛藏在每個人心底深處卻沒有勇氣去思考、去麵對的願望,在這個時候,再沒人能夠用理智克製自己的情緒,頃刻之間,大廳內已是亂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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