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夫人也是聰明人,杜雪巧說了兩遍,她就將染布的秘方記住,剩的時間,杜雪巧和她一同去集市上買了幾口大缸回來,看家裏的柴不多,又讓人送了兩車過來,剩的就等杜雪巧送布過來了。


    每次去馮家的布莊取布都是冷家父子,不過杜雪巧和人打過招呼之後讓馮家派人把布送到彭家也可以,染出的布也可以直接上門來取。


    杜雪巧隻對馮家的掌櫃說這是她的遠房親戚,染出的紅布很好看,掌櫃也不多問,隻說若是染的真好,他就可以做主收了。


    杜雪巧也不怕他們覬覦彭家的染布秘方,比起紫蘭花染布,這種紅茜草染出的布好看是好看,到底利潤沒那麽高,就是看在紫蘭花布的份上,他們也不會打彭家的主意。


    在旁邊看著彭夫人熬紅茜草,按比例又加入一些其它的藥材,熬出的染料用一塊沒染色的布坯子試了試,顏色還是很正的,就指揮著彭夫人將一匹布放到裏麵染了色。


    待取出時就是有些深重的紅了,隻要晾幹後,再漂洗一遍,布匹的顏色那就好看的緊了。


    彭夫人幾乎不敢相信這是自己染出的布,不時驚呼,彭成宇也看了一臉喜色,隻是他的腳還不方便,不然真要動手試試了。


    剩也就沒什麽事了,杜雪巧並不想過多地去管彭夫人家染布情況,左右每月給他們拿三兩銀子的工錢,若是他們心思活絡一些,自己也去布莊接些布回來染,她也不會過問。


    畢竟將秘方教給他們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賺錢,而是借著秘方拉近關係罷了。


    比起彭家所賺的這點小錢,杜雪巧更在意的是能不能最後靠上這棵大樹。


    買來菜,陪著彭夫人做晚飯,雖說杜雪巧廚藝不咋地,打打手還很不錯。


    彭夫人真心喜愛這個乖巧又懂事的好姑娘,怎麽看都覺得對她的心,忍不住還是會想:窮人家很多,這小姑娘為何會對他們家這般關心?


    可每當看到就是艱難地跳著腳,也要倚在門框上跟杜家姑娘說話的兒子,彭夫人會心一笑,若是杜姑娘來當她家的兒媳,她可是很願意的呢。


    杜雪巧吃過飯才回家,之前和冷嬸也打過招呼了,也不怕家裏再擔心。


    還是昨日的路,杜雪巧越走越有奔頭,似乎擺脫燕福生指日可待了,雖說還是會覺得有些對不住那孩子,可與弟弟比起來,燕福生根本算不得什麽。


    走到離家不遠的小巷子,杜雪巧停腳步,巷子裏有人說話,聽聲音有一個還是燕福生,另一個聲音倒是不很熟悉。


    這麽晚了,他不在家裏,在巷子裏和人見麵,是否有什麽陰謀呢?


    不怪杜雪巧喜歡把事情往壞了想,前世被人坑的太慘,杜雪巧真沒辦法把和皇子們掛上鉤的事情往好了想。


    巷子旁有好大一堆竹竿,個個都有手臂粗,月色不明時陰影很濃重,杜雪巧幹脆就藏到陰影裏。在這裏不容易被發現,聽別人秘密又很方便。


    靜心聽,無論是燕福生還是那人都心平氣和,你來我往,卻又字字珠璣,讓杜雪巧這個自認很了解燕福生的人都覺得,裏麵那個真的是燕福生?還是一個和他聲音很像的人?反正很多話她都聽不懂。


    說到最後,另一人道:“五弟,你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有些事你真當父皇不知道?不過是睜一眼閉一眼的事,你卻非要較真,就算真被像查出三哥我的一些把柄,父皇又能把我如何?除了我,再讓你一人獨大?五弟,你還是別天真了。說到底,你私底做的一些事,三哥也略有耳聞,卻為何要裝作不知呢?你可要知道這些個兄弟,能一爭皇位的也就你我,隻有你我鬥的越凶,父皇才會認為他的皇位穩如磐石,無論我們之間少了誰都會讓父皇寢食不安的,其實上次派人刺殺你和皇母妃一事,也就是做做樣子。”


    杜雪巧心驚,想不到那個前世間接害死她的三皇子也到了永和府,而且對燕福生留在永和府的目的一清二楚。


    聽這意思,他們兄弟鬥來鬥去還是為了讓他們的爹放心了?不過想想也是,誰又會想把手中的權力讓人呢?別說是兄弟,就是父子也不可能。


    若是兩個兒子鬥來鬥去,鬥到最後勢均力敵,也就沒心思去想把他這個當爹的從那個位置上拉來,看來前世那個皇帝最後被三皇子逼宮奪位也不是無辜,父子之間都這樣算來算去,更何況是兄弟了。


    杜雪巧更加堅定遠離燕福生的想法,那個圈子太黑暗,不是她這種近乎單純的小白花能混得好的。


    燕福生冷哼,“既然三哥對我做的事略有耳聞,不如就派人去查好了,查到了就稟明父皇,三哥一向精明,就算沒了我也有辦法讓父皇對你放心吧,三哥為人一向謹慎又謙卑,父皇不放心誰也不會不放心三哥。”


    咳,果然,比起表麵君子,背地小心的三皇子,五皇子就是一根腸子通到底,單純啊。


    人家都說的那麽明白了,他咋還看不清形勢呢?杜雪巧暗暗替燕福生著急,恨不得衝出去拎著耳朵把他拎走,就是不能讓他和三皇子真撕破臉,到時三皇子真被逼的站在皇上一邊,不用等十年,他就得死翹翹了,真是個讓人操碎了心的小屁孩啊。


    杜雪巧心裏著急,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竟然會為燕福生擔心,那種心情真像是把燕福生當成自己家的小孩一樣了。


    三皇子‘噗嗤’笑道:“皇兄我才不會傻的真把你除掉,然後讓自己成為父皇的眼中釘。最後一句話奉勸五弟,若不想惹得父皇猜忌,還是不要有所建樹的好。”


    說完,細細的腳步聲響起,三皇子向巷口走來,當走到杜雪巧藏身的竹竿旁時,又停,“三哥有一事不明,杜家那姑娘姿色不過平平,若說是染布的方子讓五弟覺得她還有些用處,也不至於為了這樣一個女子與三哥反目,若是喜歡收了做個姬妾就是,為了她而舍了顧南琴,可是不智啊。”


    “多謝三哥提醒,五弟就是死心眼的人,決定的事就是要一條道跑到黑,雪巧是,來永和府剿海賊也是,海賊一日不滅,五弟絕不會回京,若是因此與皇位無緣,也是五弟咎由自取,不敢勞煩三哥掛牽。”


    三皇子歎口氣,“三哥是看不出杜雪巧有何之好,竟然讓五弟為了她不顧得罪顧家,更不惜對三哥動手,那樣的女子,三哥雖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卻也不屑於對她手?也就是你把她當個寶了,次切不可再懷疑三哥將她藏了,瞧你這眼上的傷,三哥瞧著都怪心疼的,次可不能再對三哥突然出手,三哥可不想誤傷五弟第二回。”


    “假惺惺!”燕福生鄙夷道:“看你那眼又比我好多少?”


    三皇子意識抬手撫上右眼,又訕訕地放,“既然如此,三哥先走一步,五弟還是早些回去吧,免得讓手人擔憂。”


    三皇子揚長而去,杜雪巧卻總覺得他最後說的那幾句話是因為知道自己藏在這裏,想到人家三皇子一來就把自己的底細給摸的清楚,想必就算她逃掉了,三皇子也得把她當成五皇子的人了,還是一個讓五皇子寧願和他撕破臉也要保護的人。


    杜雪巧頭疼,這輩子恐怕也別想讓三皇子把她當成路人了,但願燕福生快點回家吧,她蹲的腿都麻了。


    燕福生隔著竹竿站在離杜雪巧不足五尺,目送三皇子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杜雪巧一動不敢動,也看不出燕福生此時麵色如何。


    可一想,這可憐的娃,不但被當哥哥的算計,就是當老子的也算計他,說不定他那個當皇貴妃的娘為了自己的地位也要算計他,想想還真是可憐。


    有權位又如何?從小到大也沒享受過幾天親情,比起正常人家長大的孩子可是要可憐多了。


    但願他別發現自己藏在這裏,在這種最容易讓人傷感的時候,她都不知道該不該安慰他,就怕安慰的多了,他更不願對她放手。


    但是,一想到三皇子說的,燕福生為了她竟然要舍了顧南琴?杜雪巧心裏有絲甜蜜,更多的還是不安,她真心不願意搶別的女人的男人啊。


    可,燕福生,你啥時候走啊,蹲的太久,她的腳都麻的沒知覺了好不好。


    燕福生似乎聽到她的心聲,腳動了卻,正在她以為他要離開,燕福生卻開口道:“出來吧。”


    杜雪巧心‘咯噔’一,心想:難道被他發現了?不應該啊。


    一想,他們這種人最好多疑,說不定是在詐她,幹脆就一聲不吭,窩在那裏更是不敢動了。


    燕福生歎口氣,“既然不出來就不要怪我了。”


    說完,抬起右腳,在竹竿的一邊輕輕一挑,杜雪巧就聽‘嘩啦’一陣響聲,之前立成一捆的竹竿就倒了來,一根根手臂粗的竹竿砸在頭上,也怪疼的。


    等將埋了她的竹竿都扒拉開,就看到燕福生那張因為太美而在月光顯出幾分妖氣的臉,和臉上該死的笑,還有左眼眶上明顯的青印子。


    杜雪巧說出的第一句話就是:“你這臉還真是讓人給揍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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