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雪巧沒想到隻是讓鼠小弟去嚇嚇顧南琴,竟然被扯到鼠疫上去,自從鼠小弟跟杜雪巧回家之後,她可是有督促鼠小弟一家常常洗澡,不說幹淨的跟人似的,至少比誰家養的貓都幹淨,而且,吃的也都是她喂的、由冷嬸做的糕點,生生把一窩老鼠給養成了家鼠。


    可鼠小弟一家再幹淨又如何?它的那些兄弟們可還是野老鼠,若是總聚在一起,還真怕會有鼠疫呢,畢竟老鼠再聰明也有限,隻想著給她出氣,手未必知輕重。


    看來,今後再打擊報複,能不用鼠小弟的兄弟出場,還是不要勞煩它們的好,萬一把誰咬傷了,再染了鼠疫就是罪過。


    當然,若是能用鼠小弟們把燕福生給嚇回京城是再好不過了。


    中午又是杜雪巧去給杜春和燕福生送飯,想想若是顧南琴沒被嚇走,這活她就可以輕鬆地讓出去,還有人樂不得地去接手。


    杜春獨自出來將食盒拎進去,沒見到燕福生,就連杜春也無精打彩的,杜雪巧很驚訝,“春兒,你這是被人欺負了不成?”


    杜春手捧在心上,搖頭,“沒,就是心裏不舒服。”


    “為啥不舒服?”杜雪巧對於杜春的任何事都很上心,萬一就因為一次心裏不舒服,被她給忽略了,再讓杜春小小的心靈受到打擊,將來再長歪了可咋整?


    杜春抬頭望著杜雪巧,那神情說不出的委屈,“姐,昨晚福生哥來我裏找我,他跟我說,他就是福生姐。”


    杜雪巧愣愣地看著杜春,“你才知道啊?”


    杜春嘴角動了幾,似乎是在費力地控製要哭的表情,“姐,你早知道,為啥不告訴我?”


    杜雪巧捂額,“姐哪想到你會猜不到?哪有哥哥和妹妹用一個名字的?還長的那麽像,想也知道就是一個人嘛。”


    杜春深吸一口氣,“合著就我一個傻啊。”


    杜雪巧拍拍杜春的肩頭,“春兒,反正你也知道你和福生沒可能,還是看開些吧,咱們現在沒能力把他趕走,等往後姐想辦法一定離他遠遠的,看不著他也就不用心煩了,姐保證給你找個比他還漂亮的媳婦。”


    杜春一張臉都要皺到一塊,卻固執地搖頭,“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昨晚福生哥和我說,他就是福生姐,可當時在杜村時,你和他住在一間子裏,若是你不嫁給他,傳出去可怎麽好?”


    “別聽他亂說,這事他不往外說,咱們也不往外說,還有誰知道?除非他沒安好心。”


    杜雪巧咬牙,燕福生這是打算先破壞掉她的名聲,逼著她不得不跟了他?真是打的好主意啊,可他哪裏知道,就他最後那結局,杜雪巧就是拚了一輩子不嫁也不能帶著弟弟跟他去找死。


    杜春搖頭,“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難保有人會懷疑啊。”


    杜雪巧在他頭頂彈了一指,“姐都不愁,你愁啥?大不了遠走高唄,活人還能讓尿給憋死了?”


    杜春一想也是,反正將來也是要走的,還怕啥流言語的?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誰還能知道他姐和燕福生的事?


    隻是被杜雪巧彈的嘴角微抽,“姐,你好粗魯。”


    杜雪巧翻白眼,“才念了幾天書就嫌姐粗魯,可惜這輩子你也沒機會換個不粗魯的姐姐了。”


    杜春嘿嘿地笑了,“才不換,姐姐是最好的。”


    說完,拎著食盒跑回書院,隻剩望著他背影發呆的杜雪巧,要怎麽才能讓燕福生對她死心呢?


    杜雪巧有些神思不屬,回作坊的路上,腦子裏想的都是怎麽把燕福生給趕走,可想來想去,她不過一個小孤女,無權無勢的,怎麽都強硬不過人家皇子殿。


    眉頭擰成一團,早知如此,當時她說什麽都不會救這個麻煩回來,前世可沒聽說他到永和府剿海賊這一出啊。


    心中有事,就沒有注意到眼前,當直直地把人撞了,杜雪巧才意識到,她似乎闖了禍。


    重生之後的好處不但是聽得懂獸語,力氣也變大了,如今不注意將人撞,也不知撞的重不重,萬一把人撞壞了可咋辦呢?


    被撞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大字似的躺在地上,愣愣的似乎還沒想明白自己和個姑娘家撞在一起,怎麽就了呢?


    嗯,長得還滿清秀的,隻是那表情怎麽看怎麽傻,身上的衣服也是補丁摞著補丁,家境顯然不咋地。


    當杜雪巧滿含內疚地蹲在他身邊,嘴裏說著歉意的話時,少年說什麽也不肯承認自己是被這麽一個瘦弱的姑娘給撞,好歹也是練過幾天武的人,被個小姑娘給撞了……若是被傳出去他可丟不起這人。


    少年忍著疼從地上爬起來,到了這時候他還當是自己走路急了,或許是踩在哪塊石頭上才滑倒的,可腳才一沾地,差點疼的他再趴,顯然腳扭傷走不得路了。


    杜雪巧鬆口氣,不管怎樣,這傻子不承認是被她撞的最好,她也不會傻傻地非要說真是她把人撞,不是差在錢上,畢竟一個大姑娘家能把比她還要高許多的少年給撞了,說出去也怪驚人的。


    隻是看他那張疼的發白的臉,杜雪巧還是好心地問問少年家住何方,都這樣了,怎麽著也要把人送回家,不然就他疼的走路一瘸一拐的樣子,想要挪回家也怪不容易的。


    少年倒也沒推辭杜雪巧的好意,咧著嘴,“我叫彭成宇,住在安字胡同,左手第三家,勞煩姑娘去家裏給送個信可好?”


    雖說杜雪巧好心要送他回家,他也不好要個姑娘扶著,隻希望這位好心的姑娘給家裏送個信,出來個人接他也好。


    杜雪巧也沒廢話,在永和府住了兩個多月,對城裏很是熟悉,安字胡同離杜家的作坊也不是很遠,走的快些不過一刻鍾。


    可彭成宇這名咋覺得耳熟呢?杜雪巧邊想著,邊往安字胡同趕,數著找到彭成宇的家,拍響門環,從裏麵出來一個麵黃肌瘦的婦人,見門外站了個俏生生的清秀姑娘,婦人先是一愣,隨即笑道:“這位姑娘找人嗎?”


    杜雪巧在見到婦人後,也是愣住,怎麽也想不到隨便撞了個人就撞到了前世還算滿熟的人,隻是她前世和彭成宇也沒見過幾麵,而那時的彭成宇小夥子英氣勃發,哪像剛被她撞後呲牙裂嘴的慘相?


    一身戎裝迷倒多少姑娘?誰能想到這位彭成宇就是後來的彭小將軍呢?她也是因彭小將軍的娘喜歡她染的布,才會常被傳到彭夫人麵前,進而和彭小將軍見過幾麵,想想還真是世事無常。


    再有,此時的彭家人真叫一個慘,不但穿的不咋地,就是人也瘦的可憐,這位從輪廓可以看出是彭夫人的婦人,比起十年後的模樣,足足要老了十歲不止,難為杜雪巧還能認得出人。


    想當年,彭大將軍得勝榮歸,將彭夫人接進京城,一品誥命夫人何等榮耀啊,真是羨煞旁人了。


    誰能想像這位在永和府獨自苦撐著將兒女養大的粗野婦人,男人有朝一日會成為當朝大將軍,還成了三皇子的得力手,在三皇子和五皇子爭奪皇位時更是立汗馬功勞。


    讓那些曾經欺她孤兒寡母的族親都後悔不已,若是早知今日,他們斷不會對大將軍的家人苛待了。


    而此時的彭大將軍夫人還不是將軍夫人,苦守寒門十多載,受盡旁人白眼,可以說是比一般人家還不如呢。


    若是此時對彭大將軍的家人施以援手,待彭大將軍回來,是不是會感念她的恩情,萬一將來她很無奈地還是跟燕福生綁在一起,有彭大將軍相助,想要保住一命不是難事。


    想到這些,杜雪巧向彭夫人行了個禮,“夫人,府上可是姓彭?”


    “正是姓彭,不知姑娘是否有事?”彭夫人笑的很爽朗,依稀有幾分前世的影子,讓杜雪巧又生出幾分親切。


    “令公子在街上扭傷了腳,我過來和夫人說,是否能找架車將令公子推回來?”杜雪巧嫣然一笑,說不出的乖巧,怎麽也要給彭夫人留好印象才行。


    “扭傷腳?”彭夫人一聽眉峰都要立起來了,“這沒用的混小子,讓他去送個東西都能把腳扭傷。”


    嘴上說著,動作卻不慢,很快從院子裏推了架獨輪車出來,杜雪巧很懷疑這麽一架小小的獨輪車能裝得彭成宇,可彭夫人推了車,門也不鎖地往外走,杜雪巧也隻能跟著。


    雖然隻看了一眼,杜雪巧也清楚這家窮的沒剩什麽,鎖不鎖也沒多大關係。


    彭夫人腳生風,杜雪巧來時走了一刻鍾的路,愣是被彭夫人帶著跑短了一半時間,找到在街邊一塊石頭上坐著歇息的彭成宇時,彭夫人大嗓門一喊,“小子,老娘接你來了,還不快過來?”


    彭成宇見了娘,麵露喜色,一跳一跳地跳到獨輪車前,順勢坐了上去,“辛苦娘了。”


    彭夫人再次朝杜雪巧道了謝,推起獨輪車就走,雖說彭成宇此時還是十六歲的少年,人也瘦的可憐,可畢竟骨架在那,怎麽也得一百多斤的人,被彭夫人推的跟個布片似的,就是力大無窮的杜雪巧都深深佩服彭夫人。


    既然想要和彭夫人扯上關係,倒也不急於一時,彭成宇是扭傷了腳,這腳傷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不好好醫治也容易落病根。


    治病她不會,可她能請郎中不是?


    反正彭家就在那裏,也跑不掉,杜雪巧就去離彭家不遠的藥鋪請了位郎中,把彭成宇扭傷腳的情況說明後,出診費給的足足,郎中裝了幾樣藥,背上藥箱,跟在杜雪巧的後麵奔著彭家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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