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宣文自然是不會為了這些許小錢為難,別說是暫借,就是讓他給杜雪巧買座宅子他也願意。


    杜雪巧自然明白馮宣文的心思,說實話,她在問馮宣文之前也真有向馮宣文借銀子的意思,或者是先讓馮宣文幫著留意,她再替馮宣文染幾匹布也就差不多了,不成想馮宣文竟然立馬就說到了宋宅。


    杜雪巧相信馮宣文的辦事能力,既然他說宋宅好,想必就很好吧,雖然還有些不放心燕福生一人在家,卻也不願放過這個機會,於是,便同馮宣文快馬加鞭地趕到永和府。


    到永和府時天色已晚,杜雪巧謝絕了馮宣文住在馮府的邀請,帶著杜春找了間客棧住,馮宣文也派人去問宋家管事買宅子的事。


    可那邊宋家忙著搬家和一些要處理的事宜,待忙完已過了午時,這才有時間帶杜雪巧看宅子。


    看過之後,杜雪巧對宋宅各種滿意,好似這就是為她準備的一樣,而且,這邊離一間很有名的卓犖書院很近,不過隔了一條街。


    卓犖書院在永和府相當有名,雖說不是官辦書院,在那裏求學的卻有很多是永和府名門之後,甚至是官家子弟,一想到杜春今後有機會到卓犖書院讀書,杜雪巧哪裏還會再挑?


    與宋家談好買宅子事宜,馮宣文更是大方地先墊上買宅子銀子,隻待明早去官府重新立一份房契,宅子就改姓杜了。


    杜雪巧怎麽也想不到,從宅子出來就被她看到意料之外的兩個人,燕福生是熟到不能再熟,冷嘯玉雖說隻看過兩麵,可讓她都牢牢記住的人怎麽可能認不出來?


    杜雪巧的臉當時就黑了,尤其是看到冷嘯玉竟然敢在大街之上抱著燕福生的腰,任憑燕福生又踢又踹也不肯撒手,杜雪巧當時想到的就是……非禮。


    可後來見到冷嘯玉對燕福生低眉順眼,又戰戰兢兢的樣子,杜雪巧又覺得她想錯了,難道這是他們在打情罵俏?


    雖說燕福生還小,可一個姑娘家,又顯然出身不凡,難道就不曉得與男子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很不成體統嗎?


    杜雪巧冷冷地盯著看似爭執,又似鬧脾氣的‘小兩口’,打定主意,隻要回杜村她就搬家,燕福生堅決不能帶走,別最後留來留去留成仇了。


    好在她偷偷看杜春,除了一臉好奇,倒也沒拈酸吃醋的意思,既然杜春還沒意識到媳婦兒是怎麽回事,趁杜春對他還沒那麽深的感情,趁早讓他圓潤地滾出他們姐弟倆的生活。


    燕福生撲進杜雪巧懷裏,又是抱又是蹭,可半天也沒聽到杜雪巧一句安慰的話,哪怕是感動都沒有。


    抬頭看到杜雪巧那張臉又糾結又冰冷,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陌生人似的,燕福生好不委屈,他什麽時候這麽賣力地討好過誰?明明是她跟馮宣文孤男寡女好不好?雖然有杜春這個小蘿卜在,也跟沒有一樣。可怎麽看杜雪巧這表情倒像是他的錯了?難道是怪他出現擾了她和馮宣文談情說愛?


    燕福生的心也跟著杜雪巧的表情慢慢地糾結起來。


    冷嘯玉見自家主子巴巴追上來,結果人家不領情不說,還像他家主子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雖然真正跟在燕福生身邊時日不長,可對這位爺的脾性由打各種途徑也知道不少。


    長這麽大誰敢給過他氣受?身份擺在那裏,又是那麽受寵的一個主兒,就算不是窮奢極侈、心狠手辣,也絕不是溫柔敦厚的,這點被虐的心都在滴血的他深有體會。


    別說是受氣,哪怕他有一丁點心情不美好,身邊的人都要跟著倒黴好不好!


    別看杜雪巧敢讓燕福生心情不美好,冷嘯玉卻沒有承受燕福生心情不美好後果的勇氣,既然不能讓爺心情不美好,冷嘯玉就隻能站出來讓杜姑娘知道他們爺的好,說不定,這一感動了就以身相許了呢,爺抱得美人歸那心情還能不美好嗎?


    冷嘯玉想的很美好,大義凜然地站到燕福生身前,“杜姑娘,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們……”


    “閉嘴!”


    杜雪巧和燕福生異口同聲,怒視冷嘯玉。


    杜雪巧是看冷嘯玉怎麽看怎麽礙眼,就算他對燕福生有那心思,那也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動手動腳,真有那心就來提親唄,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隻要燕福生也願意,她也會祝福他們。


    可他偏就要來這見不得人似的,杜雪巧就覺得他不是個好人,實在太輕浮了。


    燕福生是怕冷嘯玉張嘴道出他的身份,他可不敢想像杜雪巧在突然之間知道他是男兒身會有怎樣的反應,他可不想像那隻熊一樣的場。


    雖說目的不同,達到的效果卻是不差,冷嘯玉默默退,說多了都是眼淚。


    馮宣文在旁看的怪尷尬的,人家小姐妹鬧別扭他在旁圍觀,想想都有些不地道,何況,這裏麵似乎還摻雜一個他鬧不清關係的男子,這時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原本她對杜雪巧印象不佳,第一次見麵就看自己看的要呆住了,馮宣文眼中杜雪巧與一般女子無異,都是注重皮相的粗俗女子。


    不同之處隻在於,杜雪巧是個有‘內涵’的粗俗女子,染出的布美麗的讓他都為之驚歎,這也是他再不屑杜雪巧的為人,也不得不與之客套的原因。


    結果,杜雪巧除了初見時那一愣神之後,再對他就與麵對他人無異,甚至他還隱隱有杜雪巧在避嫌的感覺。


    而對杜雪巧完全改觀就是在同來永和府的路上,杜雪巧寧願坐那架沒遮沒攔,跑起來又顛的牛車,也不願與他同乘。


    看來這女子很與眾不同,若是一般女子聽了要跟他同乘一輛馬車還不得受寵若驚?杜雪巧卻避如蛇蠍,雖說是傷了他一顆強大的自尊心,同樣讓他對杜雪巧產生了興趣。


    可他哪裏知道,杜雪巧對他真是不敢有啥想法。


    曾經是對他有過仰慕,可明知道他是後來的駙馬爺,杜雪巧還不會傻到想去跟公主搶男人,何況一想到馮宣文後來的場,杜雪巧更是對這個男人沒半點心思了。


    別說她重生前二十五歲都沒出嫁,就算出嫁,她也不想年輕輕守寡,馮宣文再好,也不是她的良配。


    若不是覺得做生意沒有比馮宣文更好的合夥人,杜雪巧絕對不願意跟馮宣文扯上關係,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冷嘯玉不敢說話,馮宣文不好說話,杜春在一旁眨眼,一會兒看看杜雪巧,一會兒又看看燕福生,知道姐姐在跟福生姐鬧脾氣,可也沒想到鬧的這麽嚴重。


    “姐,福生姐,你們別氣了,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於是,舍不得讓弟弟不愉快的杜雪巧心平氣和地將燕福生帶到了他們頭天晚上住的悅來客棧。


    馮宣文識趣地離開,冷嘯玉趕牛車,牽著馬車去客棧後麵的馬廄,順便免得殃及池魚。


    當房間裏隻剩杜雪巧、燕福生和杜春時,繼續保持著一路行來的寂靜無聲。


    許久之後,杜春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主動提出去張羅晚飯,臨出門時還很擔憂地在杜雪巧和燕福生之間看了幾眼。


    見杜春也出去了,子裏再無他人,杜雪巧幽幽一歎,“福生,雖說你來我家時日不多,我也真心把你當成妹妹了,有些話就不得不說,就算你不愛聽也得聽著。”


    燕福生見杜雪巧跟他說話,不管她要說什麽,總比這樣不理不睬的好吧,當時就揚著笑臉,“雪巧姐,你說吧,你說什麽我都愛聽。”


    杜雪巧翻個白眼,“就說你和冷家小子的事吧……”


    “我和嘯玉的事?”燕福生有些不明白他和冷嘯玉有什麽事,可看杜雪巧這鄭重其事的表情,想必不是小事。


    燕福生心裏一驚,難道被她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了?可想來想去也沒覺得哪裏露了破綻。


    杜雪巧聽他叫嘯玉,心裏就是一堵,原本強壓的怒火‘噌噌’地往外冒,又壓了幾壓才壓去,聲音卻冰冷至極“嘯玉?叫的挺親近的嘛。”


    “沒……也沒多親近。”


    燕福生囧了,這口氣怎麽透著一股子酸味?是表示杜雪巧在吃醋?吃冷嘯玉的醋?還是……吃他的醋?難道他的女人看上的不是馮宣文,其實是冷嘯玉?


    所以說,他扮什麽不好,幹嗎非要扮女人了?這回好了,連冷嘯玉那笨蛋都比他得杜雪巧的心了,他這裏苦悶的要命,卻連真相都不敢說。


    杜雪巧深呼吸,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比較心平氣和,“福生,雪巧姐也沒別的意思,不過,你好歹也是個姑娘家,總和個男人牽纏不清,傳出去怕於聲名有損,雪巧姐也是好意提醒你,若是覺得雪巧姐說的不對,不聽也罷。不過,你到底還住在我家,雪巧姐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若你真和冷家小子看上眼了,不如就讓他找媒人過來提親,早些把親事辦了吧。”


    話說的有些強硬,杜雪巧卻不在意,她和燕福生不過萍水相逢,除了看出燕福生家世很好,對他可以說是一點都不了解。這事本不該她管,可燕福生住的是她家,若真惹出什麽不好的傳聞,於她名聲也不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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