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王大夫的話,玉無央沉默了許久,“需要多久的時間才能確定二哥是否中毒?”


    王大夫有些猶豫和為難。


    玉無央見此,沉聲道,“盡快!”


    王大夫也知道事關重大,認真地應下了玉無央的話便離開了。


    玉無鏡這才上前,“七哥,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二哥怎麽會受傷?以二哥的功力,尋常人怎麽傷得了他?”


    玉無央沉默地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但是麵上的神色有些凝重和嚴肅。


    玉無鏡想了想,皺眉,低聲道,“會不會是……”


    是玉無玦那邊?


    他話雖是沒有說出來,倒是玉無央知道他想要說什麽,搖了搖頭,玉無鏡也知道,玉無玦不會做這種事情,即便做,也不該選選擇在永嘉城外這種地方,當即有些不解的低頭沉思著。


    但是,在一旁的玉無痕顯然能聽得懂兩人的意思,很不屑地嗤了一聲道,“四哥做事光明磊落,像這等殘害兄弟的事兒,豈會是四哥做的,八哥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玉無鏡冷笑了一聲,“五哥可不就是前車之鑒?”


    “八哥的意思是二哥要步五哥的後塵?”玉無痕道,“何況,五哥本就是咎由自取,還是八哥覺得五哥本就無錯?”


    “你!”玉無鏡麵生怒氣。


    玉無央見著兩人這個樣子,沉聲道,“夠了,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爭什麽?”


    玉無鏡別過臉,不說話,玉無痕輕哼了一聲,這才道,“我去看看二哥。”


    說罷他也不等玉無央和玉無鏡兩人再說什麽,徑自離開,玉無鏡雖是生氣,但見玉無痕去看玉無央,也忙跟在後,生怕他如何了似的。


    隻玉無央依舊留在原地,臉色有些陰沉。


    “肅王殿下。”冷崖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玉無央轉過頭,卻發現冷崖不知何時現在他們說身後,他對冷崖還是很尊敬的,點頭道,“冷先生。”


    冷崖拱手見禮,見著玉無央的神色,道,“王爺在為肅王殿下擔心麽?”


    聽到冷崖這麽問話,玉無央有些不悅,“難道冷先生不擔心?”


    冷崖往主院的方向看了一眼,還能看到忙碌的大夫的身影,道,“王爺出了這等事情,在下自然不可能不擔心,但是,此並非是王爺第一次遇刺,比起擔心王爺,在下冒昧提醒肅王殿下一聲,王爺不覺得自從落霞公主在太平湖遇刺之後,永嘉城內發生了什麽變化麽?”


    玉無央皺眉道,“冷先生何意?”


    冷崖但笑不語。


    玉無央皺眉,“冷先生的意思,本王不是特別清楚。”


    冷崖道,“王爺的情況在下已經與王大夫了解過,若是一般的刺殺,王爺如今的情況,絕非如此,要麽重毒致命,要麽就傷不到王爺,肅王殿下何不結合此時的形式來看這件事情?”他聲音緩緩,清淡卻帶著一股讓人不能忽略的力量,也讓玉無央不得不因為冷崖的話而深思。


    冷崖見此道,“王爺發生了這等大事,王爺當告知齊妃娘娘一聲才是。”


    玉無央雙唇緊抿,良久之後,他出聲,“本王知道了。”


    玉無痕離開了楚王府之後,便直接去了晉王府,玉無玦聽了玉無痕的話之後,也並不多說什麽。


    但是,之後的兩天,雖是沒有什麽具體的消息傳出來,但每日卻仍舊有太醫出入楚王府,玉無驚受傷之事仍舊沒有什麽起色,人也仍舊沒有醒過來,但也仍舊沒有什麽生命危險,好似進入了某種莫名其妙的昏迷之中似的。


    而與此同時,永嘉城中,某種不安,躁動乃至於警惕,也在漸漸地擴散著。


    這一日,阮弗剛剛從禦書房出來,便遇見了從宮中出來的林晚,隔著並不太遠的距離,林晚自然也看見了她,她原本麵上有一些愁容,見到阮弗,卻有些意外,甚至神色也有些複雜,但還是走上前來,與阮弗打招呼,“晉王妃。”


    她語氣有那麽一瞬間的猶疑,似乎不知該稱呼阮弗什麽,那一聲四弟妹,顯得有些過分親近,而顯然,她與阮弗之間並沒有那麽近的交情,然最重要的,並不止於此,而是,她與阮弗並不是一樣的人,阮弗的身份不僅僅是晉王妃,也不僅僅是有與她同樣身份的皇家媳,更為重要的是,她還是辰國的禦書房同知,是元昌帝最為信任的人之子,地位幾乎與玉無玦等同,甚至在某些方麵,有超過玉無玦的作用。


    而她,僅僅也隻能是楚王妃而已,加上楚王府與晉王府不論是明麵上還是私底下的立場,都注定了她們之間不會有很好的交情。


    何況,她心中還明白了一些難以言說的事情……


    然而,即便是如此,林晚卻不能不承認,在她心中,對阮弗存在的那種敬佩,羨慕,甚至某時某刻將之當成了心底深處的所向往的人的複雜感情。


    聽到林晚這一聲招呼,阮弗也並不覺得如何,微微點了點頭,林晚輕呼了一口氣,扯了扯唇角,道,“想必你是剛剛去見了父皇,從宮中出來?”


    阮弗點了點頭,微微揚唇,“二皇嫂是剛剛從雍和宮出來麽?”


    林晚點了點頭,但略微有些皺眉,“王爺受傷之事,想必晉王也知道了。”


    阮弗點了點頭,“此事自是聽說了,不知二皇兄現下如何了?”


    “還是沒有什麽起色,如今我也是什麽法子都沒有,宮中每一日都有太醫去楚王府中為王爺看脈象,我想,這件事,母妃也總該知道的,本想進宮跟母妃說一聲,但昨日我來拜見母妃開始,卻始終不得見。”


    她說著,略微有些苦惱和皺眉,語氣帶著一些疑惑。


    阮弗心知肚明,聞言隻是道,“齊妃娘娘畢竟是二皇兄的母妃,哪有不擔心的道理。”


    “是啊,隻是,母妃不見人,尤其是在此時……讓我覺得有些不安心罷了。”林晚搖頭苦笑道。


    阮弗微微點頭,卻也不再說話。


    兩人走到宮門口,兩個府門的馬車分別位於宮門的兩邊,眼看就要各自朝著兩邊走過去,林晚突然開口,叫住了阮弗,“四弟妹!”


    阮弗抬頭看向林晚,隻覺得她眼神有些複雜,林晚卻笑了笑,“我可否如此叫你?”


    阮弗點頭道,“自然。”


    林晚道,“你與晉安,秋雅,素素她們都是朋友,可惜在你們成為朋友的時候,我並不在永嘉,當我回到永嘉的時候,咱們注定要處在兩個不同的立場上,已經無法真正坦然,所以,我很遺憾,沒有秋雅與你之間的交情。”


    阮弗神色平淡,對於林晚忽然跟自己說這些東西感到有點奇怪,但還是靜靜聽著。


    林晚繼續道,“但,說實話,我心中敬佩你,這是我的坦然之處,我投之以桃,不求你報之以李,這等微不足道之處,出口已讓我羞愧,但我今日隻想與你問一個問題,希望你如實相告。”


    阮弗不動聲色,看了林晚好一會兒,而林晚也始終坦然的看著她,她才微微點頭,“二皇嫂請問。”


    林晚深呼了一口氣道,“永嘉可是要發生大事了?”


    她雖不是阮弗,但並非沒有眼力見之人。


    阮弗聞言,看著今林晚,微微點頭。


    林晚見此,卻也沒有深問下去,“我明白了。”


    說罷,她隻是與阮弗行了一個告別禮,便轉身離開。


    阮弗看著林晚離開,也並無什麽表示,徑自往晉王府的馬車而去。


    馬車往晉王府的方向而去,她坐車馬車中,一副凝眉沉思的模樣,直到,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蕭風,怎麽……”


    她在馬車中開口,話還沒有說完,外邊,蕭風聲音微沉,傳入了馬車之中,“王妃,還請留在馬車之中,莫要出來。”


    阮弗聞言,抬手要推開車門的手頓住,隻這麽一瞬間的時間,便聽見外邊傳來刀劍碰撞的聲音。


    這條路,並不在鬧市,甚至有些遠離鬧事,卻也是阮弗從皇宮回晉王府需要經過的一段地方,而晉王府的馬車,一進入這個地方之後,前邊,便被一行十幾個黑衣人攔住了去路,這世上,永嘉城中,光天化日之下,敢攔住晉王府的馬車的人,自然不是怕死之輩,因此,馬車被迫停下來,這些攔路的黑衣便不聲不響地衝上來,朝著馬車砍過來,目標,顯然就是坐在馬車裏麵的阮弗。


    但是,自阮弗懷孕之後,玉無玦對她的保護,便更加了一層,正逢如今的特殊時機,更是不敢怠慢,因此,在黑衣人出現的時候,晉王府的保護在阮弗身邊的暗衛也是立刻出動,其中更有無琴這樣的高手在其中,因此,一般時候,這等刺殺之事,對方必定是堅持不到一盞茶的時間。


    但是,這一次的刺客,卻處處透露著一種怪異之處,這些人,麵無表情,如同木偶一般,隻知道朝著阮弗所在的馬車提刀而來,即便被晉王府的暗衛砍殺了,也不會倒下,甚至倒下之後,仍舊能夠再次麵無表情的站起來,似乎能夠不死不傷,不生不滅一般,直到血液流盡,而且,其功力,毫不受到影響。


    無琴一直跟在阮弗和玉無玦的身邊,見此馬上反應了過來,“王妃小心,是蠱!”


    阮弗聞言,眉頭一皺,但並沒有太多意外,靜默無言,而馬車外的廝殺仍舊繼續。


    馬車裏,阮弗微微閉眼,一手輕輕撫摸自己的腹部,麵上的神色越發堅定,但馬車外邊,雖是廝殺激烈,卻無人能夠接近阮弗所在的馬車,隨著一陣煙花在空中炸裂,很快的,四麵八方便湧出了許多灰色衣服的人,如同木偶一般隻會砍殺的黑衣人,隨著更多灰衣人的出現,也紛紛倒在地上。


    巷子外邊,也傳來整齊的腳步聲,來人正是在附近巡邏的護衛,“微臣來遲,還請王妃贖罪。”


    阮弗這才打開車門,看到馬車的周邊,躺著不少屍體,其中還有幾個自己人,皺了皺眉頭,阮弗道,“無礙,這些黑衣人,你們盡快收拾幹淨了,別驚擾了周邊的百姓。”


    護衛對隊長自是應下,阮弗也不多留著,吩咐人將在這場廝殺裏出事的護衛帶走,便往晉王府而去。


    永嘉城的某一處的高樓處,遠遠看著,可以將阮弗所在的巷子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此時此刻,高樓之處,站著兩個人,將這一場廝殺,盡收眼底,看到阮弗的馬車安然離去,男子輕歎了一口氣,“晉王妃啊……”


    “這一番徒勞之功,公羊先生不感到可惜?”旁邊稍微年輕的男子輕聲問道。


    此時,站在高處的,正是消失了許久公羊先生。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男子,輕笑了一聲,“可惜?有何可惜,晉王妃若是能在這永嘉城中出事,老夫才覺得奇怪。”


    “既然如此,先生為何……”


    “為何還要弄出這番動靜?”公羊先生借口道,“老夫不指望永嘉城中的這場廝殺能對阮弗如何,不過,老夫倒想看看,這場角逐中,她晉王妃能堅持多久?”


    “如此豈非打草驚蛇?”


    公羊先生冷哼了一聲,“現在何來打草驚蛇之說?事已至此,隨時都能出手。”


    旁邊的中年男子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那三長老……”


    公羊先生聞言,唇角劃過一抹不屑,“落入了晉王手中,你們還想救出來?當初決定拿他來當幌子的時候,怎麽就沒有想過今日的局麵?”


    中年男子聽著公羊先生的質問,並不敢接口,公羊先生冷眼看了他一眼道,“就是你們急於求成,導致我們如今陷入了被動的局麵,連聖女都無法聯係!”


    中年男子臉色緊繃,垂首不敢應話。


    另一邊,阮弗回到晉王府之後,府中的人便立刻迎上來,她在外邊遇刺的消息已經傳過來了。


    “王妃可還好?”冷嬤嬤擔心的上前,道,“老奴已經著人叫林大夫過來,讓林大夫給王妃看看才好。”


    阮弗點了點頭,道,“嬤嬤不必擔心,我無事。王爺還沒有回來麽?”


    冷嬤嬤搖頭,“王爺說過今日會晚些回來,請王妃放心。”


    阮弗點了點頭,今日玉無玦出城辦事,不過卻是她進宮之後方才離開的,這兩日他每日出城,但回來的時間卻都不定。


    然而,阮弗不知道,此時此刻,城外竹林深處,竹葉瀟瀟,同樣也在醞釀一場更為慘烈的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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