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城內,穆家商號下的一間酒樓中,阮弗和青衣正臨窗而坐。


    自阮弗成婚之後,兩人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麵了,自從上一次見過元昌帝之後,穆家與皇室之間進行了一些合作,青衣也開始了穆家在中原各地的商業計劃,因此,這段時間也一直很忙,但她畢竟是穆家的掌權人,雖然許多事情需要親力親為,但更多時候還是和一些如今穆家商號下職責比較重大的掌櫃商議一些事情,親自部署一些事情而已。


    事情過去了幾個月,再大的部署也漸漸安排下去了。


    今日出門,阮弗也並非是特意來見青衣,隻是她出門在外,更習慣的還是來穆家的酒樓茶館,倒是青衣今日剛好在如意樓,因此兩人便索性坐下來聊了一會兒。


    “商號的事情做得如何了?”阮弗問道,“可有什麽棘手的事情?”


    青衣搖了搖頭,“有陛下的支持和旨意,在辰國各地,官府都能給予支持,目前倒也沒有太多的問題,隻是距離永嘉比較遠一些的地方,還有些人不太敢冒險罷了,再多的,也不過是商號之間的競爭而已,不過,穆家的底蘊在那裏,自從……案子翻了之後,當年那些脫離而去的人,也有一部分想要回來,在一些事情上,倒是開了方便之門,王妃不用掛心。”


    阮弗搖了搖頭,“我倒是不掛心,你是穆家的後人,在商業上自然承得了穆家的能力,不過,如今也隻有先在辰國坐穩了,才能一步步拓展中原各國各地的市場。”


    青衣點頭,“我們也是這麽認為的。”


    阮弗卻是想了想,道,“草原使節進京的事情,你當知道了吧?”


    青衣點頭。


    而後頓了頓,道,“王妃覺得穆家應當借這個機會進入草原?”


    阮弗莞爾一笑,“以你在商業上的敏感度,隻怕是早就有想法了吧?”


    青衣道,“的確是,穆家的心願,始終是建立通行中原乃至天下的商號,濟福於民,前些年,草原的狀況不似現在這麽好,穆家的能力也還有限,還不是開通往草原那邊的商路的好時節,但是,這兩年草原那邊情況好轉,尤其是中路,雖然酋長部落內部還有一些明爭暗鬥,但在大的局勢上卻已經能漸漸把握住了,若是穆家選擇在這個時候開辟經由草原往西、往北的商路,確然是一個好時機,不過……這件事,總也需要與酋長部落那邊聯係,尤其是……剛開始的時候,商路的建設與開辟,還需要草原官方的支持和維護。”


    青衣說得鄭重而認真,顯然這件事是經過她深思熟慮的了。


    阮弗笑了笑,“看來你已經想好如何做了,如今的穆家可謂是半官半民,陛下也尤為看重,這件事,你還需要先與陛下那邊說,待草原使節進京之後,陛下會安排穆家與草原那邊的接洽,前兩日,陛下也曾提過這件事,想來是不會有太多的變故,如今,不僅是穆家,辰國與草原邊境之地,也需要做一些讓百姓獲益更多的事情,趁著這幾年還有一些太平的日子。”


    青衣若有所思地點頭,“我明白了。”


    倒是盼夏看著兩人在這裏說了許久的事情,隻覺得腦袋暈乎乎的。


    雖然跟在阮弗的身邊許久了,甚至頭幾年的時候阮弗是與青衣一道在處理穆家的事情,但她是個懶的,極少參與這些事情,因此也聽得不太明白,隻有些暈乎乎的。


    她眨了眨眼睛,“青衣姐姐,現在可比以前厲害多了!”


    青衣看她還是以前那般小丫頭,好似永遠也長不大的樣子,有些無奈地笑道,“你以為像你麽,跟在王妃身邊那麽多年,還是這副長不大的樣子,也不知,平日裏,是你照顧王妃多一些,還是王妃照顧你多一些。”


    盼夏這就不滿了,鼓起一張嘴,氣呼呼地看著青衣。


    青衣覺得好笑,伸手戳了戳她的臉蛋,盼夏輕哼一聲,不過雙眼一轉,似乎又想起了什麽事情,“前些日子,青衣姐姐去了南方?”


    青衣看著她,沉默了好久,挑眉道,“怎麽,這是想出去玩了?”


    以往的盼夏無不是跟著阮弗在各地行走,這兩年,的確是安定了許多,隻怕這丫頭嫌悶得慌了。


    盼夏眸中放光,“才不是,王妃留在永嘉,我就留在永嘉,王妃出去,我才出去。”


    青衣這才噗嗤一笑,“嗯,長大了,心也定下來了!”


    “青衣姐姐!”


    阮弗和青衣見著盼夏這般模樣,皆是笑了出來。


    不過盼夏眼尖,卻一下子看到了樓梯上來的錢素素、唐秋雅等人,不過……在兩人身邊,卻還有兩位男子,盼夏笑道,“王妃,那邊,唐小姐和錢小姐。”


    阮弗應聲看過去,果然見到兩人,不過待見到兩人身邊的人之後,又是挑了挑眉頭。


    那邊,唐秋雅等人也見到了阮弗,神色中還有一些意外,唐秋雅與錢素素對視一眼,神色中卻多了一些懊惱,不過與唐秋雅和錢素素的的微微懊惱有些不一樣的是,兩個男子見到阮弗,眸中卻是放光,麵上難掩高興之色。


    這兩人,如今都是在翰林院中學習的人,據她了解,兩人雖是經驗不足,但卻是有些能力,林墨和李秀皆曾讚譽過這兩人,顯然是很看好,院閣下一批再增人的話,林墨顯然已經在考慮這兩人的能力了。


    見到那邊,阮弗笑道,“秋雅,素素,可要過來一起坐坐?還有,陳大人和元大人?”


    陳修齊和元徽自然是求之不得,兩人對視一眼,神色中皆是有一些激動,走上前去,“晉王妃。”


    阮弗點頭示意,一張八仙桌,幾人坐下還是卓卓有餘的,既然已經碰上了,唐秋雅和錢素素自然也沒有不來的道理。


    因此也過來,分別在阮弗和青衣的旁邊坐下來。


    穆家在永嘉城中的身份和地位,如今,幾乎已經是所有人都了解了,自然不會覺得如何,也紛紛與與青衣點頭打招呼。


    阮弗笑道,“今日好巧,你們兩人是相約好一起出門的嗎?”


    哪知唐秋雅可錢素素立刻否決道,“不是!”


    這否認的速度之快,加上兩人臉色微紅,阮弗便也猜到是怎麽回事了,笑著看了一眼兩人,又看向陳修齊和元徽,道,“看來也是偶遇了,今日倒是個好日子。”


    陳修齊到底是幾人當中年齡與資曆比較大的,甚至比阮弗都還要大上好幾歲,雖然難掩心中對於阮弗的敬服之意,可他也還不笨,明顯知道阮弗這話多的是打趣的意思,也不由得無奈道,“在下原本是與……與雅兒一道走走的,不想偶遇元兄和錢大小姐,正好如今也是用膳的時候,因而便相約一起來如意樓用膳,哪知卻碰上了晉王妃,還請王妃饒過,雅兒麵子薄,可不要再玩笑了才是。”


    唐秋雅一聽,桌子下案子扯了扯陳修齊的袖子,瞥了他一眼,大有不讓他再說的意思。


    阮弗掩唇一笑,“我自然知道,看來,陳大人便是唐尚書掛在嘴邊的乘龍快婿了。”


    陳修齊耳尖微紅,這會兒倒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倒是元徽,立刻道,“可不是,剛剛陳兄還說了,已經定下了與唐大小姐成婚的日子,就在今年五月底,如今也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正在籌備呢,請帖隻怕也是快要發出去了。”


    阮弗笑道,“秋雅可還沒有與我說起這件事,那便先恭喜兩位了。”


    唐秋雅到底麵子薄,哪裏受得了這些,掙紮道,“阿弗,別說了……”


    倒是陳修齊這會兒即便是有些害羞,卻也在桌子下握住了唐秋雅的手,“的確是,到時候還望王妃能上門喝一口喜酒。”


    “自然,秋雅是我的朋友,你們若是不請我,我可是不願意的。”


    她說完又看向錢素素,“素素與元大人……”


    錢素素輕咳一聲,“他是我哥的朋友,我盡地主之誼帶他在永嘉城逛逛!”


    她這會兒倒是臉不紅心不跳了,旁邊的元徽一噎,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阮弗看著這兩人,也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不過倒是挑眉看了看元徽,元徽這才解釋道,“我在永嘉遊學,上一年有幸與錢兄相交,倒是頗談得來。”


    阮弗這才點頭,道,“元大人在永嘉遊學也有兩三年了吧,我記得上次見到元大人,還是在招賢館的時候……”


    哪知元徽一聽這話,雙眼便放光似的,“王妃還記得我!”


    他這等如同他鄉遇故知一般的神色倒是讓阮弗愣了愣,隻見元徽神色激動地道,“兩年前在招賢館中,白飲冰一席話,震耳發聵,讓我受益頗多,但是,此後便再也沒有白兄的消息,讓我失落好一陣,在我心中,實在是已將白兄當成了良師益友,後來才知道,白兄便是阮同知,但在下卻無顏上門拜訪……”


    這突然的轉變和激動的情緒又讓阮弗愣了愣,而後才笑道,“元大人……”


    元徽卻已經立刻反應過來,覺得自己方才有些激動了,趕緊道,“王妃見諒,實在是我……我有些激動,有些冒犯了……”


    旁邊的錢素素見她這般見到阮弗就如同見到了至聖先師一般的神色,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輕哼道,“你以前在府中與我哥交談的時候,一說到阿弗便是這等樣子!”


    而後有看向阮弗,道,“阿弗,你別理他,不過他崇拜你,這是應當的,就算他在學個十年八年,定也不及你一半。”


    元徽有些無奈,“是是是,晉王妃是天下名士,才學八鬥,哪是我能比得上的。”


    而後才有些歉意地看向阮弗。


    阮弗卻笑了笑,這兩人的相處模式,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能說什麽,元徽明顯是一步一步都在讓著錢素素。


    她笑道,“元大人還年輕,過個十年八年,想要成為一代名臣,卻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素素話可不要說得太滿。”


    錢素素瞄了一眼元徽,輕哼一聲。


    倒是看得旁邊幾人,忍不住會心一笑。


    不論是陳修齊還是元徽,對阮弗都帶著極大的敬服之意,如今竟然能與當朝阮同知同桌而食,自然是一桌子上都在與阮弗請教一些問題,相談甚歡的樣子。


    兩人神色崇敬,微微激動,就快將自己當成學堂裏請教老師的學生了。


    看得唐秋雅和錢素素在旁邊也是無奈,她們自然是都知道兩人對於當朝阮同知有多麽敬服,這會兒見到了,卻忍不住在心中泛起了酸意。


    元徽神色有些激動,甚至站起來,有些語無倫次地道,“阮同知,晉王妃,今日真是讓我受益匪淺,寥寥數語,卻讓我豁然開朗,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我都不知該如何表達我對阮同知的敬服之意。”


    陳修齊也是笑道,“這個問題,元兄想了多日,也曾與我討論過,不過我們卻太過於拘泥了,如今終於豁然開朗……”


    阮弗有些無奈地笑道,“你們隻是缺乏經驗罷了,如今也才剛剛入朝,還有的是時間,多留心一些,思路便會開闊,你們能成為今年的新科進士,自然也是有才識之人,我曾從翰林院老大人的手中看到過你們寫的文章策論,見解獨到,務實,很是不錯。”


    得到誇獎的兩人,眸中增亮,顯然覺得自己即便在今年的春闈中取得了不錯的成績,但是卻沒有阮弗當麵的肯定來得開心,畢竟他們都曾見識過阮弗在政事上的能力。


    幾人正是相談甚歡的時候,樓梯口那邊傳來一個帶著笑意的打趣的聲音,“四嫂,你這傳道受業,都從院閣到酒樓來了。”


    正是玉無痕的聲音,阮弗抬眼看過去,卻見玉無玦、玉無凡和玉無痕以及一直跟在青衣身邊一道做事的杭之山也在其列。


    玉無痕話落,便朝著幾人走了過來,麵上帶笑,除了阮弗,原本還坐在桌子上的各人幾乎全部站起來,紛紛對幾人行禮,“晉王殿下,濟王殿下,十二皇子。”


    玉無痕擺擺手,“出門在外,隨意便好。”說罷便很是不客氣的在阮弗對麵坐下來了。


    玉無玦神色看起來好似沒有什麽,不過視線卻在陳修齊和元徽的身上逡巡了一遍,而後看向阮弗,唇角微微勾起。


    阮弗輕咳一聲,看向玉無玦,“你們怎麽在這裏?”


    玉無凡的視線從一旁的青衣身上移開,道,“四嫂,我與四哥與杭公子在隔壁議事,沒想到原來你們在這裏。”


    杭之山見到青衣,也過去打了一聲招呼,“穆姑娘。”


    青衣微微點頭,“辛苦你了。”


    杭之山倒覺得沒什麽,商業上的事情,這段時間,大部分都是他和玉無凡在交涉,玉無玦卻已經在阮弗的身邊坐下來,原先與阮弗相談甚歡的幾人,自然隻能移到隔壁桌去了,不過相隔不遠,倒也不見得不方便。


    玉無玦在桌下輕輕握住阮弗的手,放到自己的膝蓋上,阮弗道,“事情談完了?”


    玉無玦搖搖頭,“倒是沒有,不過,聽聞王妃來了,便出來看看。”


    這話聽著,旁邊的人都沒有覺得有什麽問題。


    然而,阮弗一哽,她還不知道麽,連她給胖胖喂食他都有一堆不滿的理由,如今……瞧瞧他剛剛把元徽和陳修齊逡巡一遍的眼神,她就覺得隻怕這人此刻心中不爽得很呢。


    玉無玦幾人的到來,打破了原先幾人相談甚歡的局麵,畢竟這些人是皇子,其中一人還是讓許多人仰望的晉王,所以,陳修齊與元徽對視了一眼之後,便道,“王爺與王妃若還有事相商,下官先行告辭。”


    玉無玦懶懶看了旁邊的一桌子一眼,神色如常,“無事,既然來了,便一道坐,剛好到了用膳時間,傳菜吧。”


    玉無玦都已經這麽說了,眾人還能如何,自然是又坐在了原位。


    玉無玦這才不緊不慢地對著陳修齊和元徽那一桌道,“剛才在談論些什麽,本王聽著好是熱鬧。”


    見玉無玦主動問起這個問題,剛剛因為玉無玦等人的到來而停下的話題,又繼續了起來,元徽神色又染上了一些激動,“下官與晉王妃在討論一些政事,承蒙王妃指點,下官覺得豁然開朗。”


    陳修齊也道,“正是如此,王妃在政事上的見解果然獨到,下官獲益匪淺。”


    玉無玦瞥了一眼阮弗,微微一笑,道,“王妃說你們兩人資質不淺,他日必成大材。”


    阮弗有些無語,她剛剛並不是這麽說的,隻是這兩人才識不錯倒是真的。


    陳修齊和元徽對視一眼,有些謙虛地道,“王妃謬讚了,下官還有許多不足之處,還要多向晉王妃學習。”


    玉無玦極為認同地點頭,“是要多學習,不過王妃既然都如此誇獎了,想必也不是差的,本王倒也想聽聽你們對政事的見解如何……既然今日得閑,嗯,就以今年開年以來,北方受災之後恢複的事情說一說吧。”


    玉無玦這般溫和隨意的語氣,阮弗在心中微微歎了一口氣,打算不開口了,由著他去吧。


    於是,接下來,桌上的好幾個人,都看到晉王殿下一副溫和的樣子,對陳修齊和元徽兩人提出的關於北方災後修複的一切見解和建議否決了個遍。


    雖然人人都覺得那些建議的確是一些不錯的建議,對於兩人年輕人來說,能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對出這些措施,已經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但是,每每對出,言語溫和的晉王殿下總能一點一點否決兩人,直弄得兩人神色焦急,臉色蒼白,臉上充滿了對自己的懷疑。


    就在兩人回答不出來,玉無玦在溫和地等待之中,挑眉看了一眼阮弗,大有“這兩人可不是什麽頗有資質之人”的意思中,在如意樓的飯菜上來的時候,饒過了兩人,最後竟然還輕飄飄地留下了一句回去再好好想想。


    兩人早已被打擊得沒有了見到阮弗時候激動的神色,整個飯桌上皆是恍恍惚惚。


    阮弗能說什麽,她肯定,自己若是多說一句什麽,隻怕陳修齊和元徽兩人今日要羞愧而亡了。這人,真是越發幼稚了!這耍無賴的本事越發像吃不到桃花糕的胖胖了!


    倒是玉無玦神色悠然地坐在阮弗的旁邊為她布菜,對於阮弗看過去的微妙眼神,全然不覺得有何不妥,好像他剛才就沒有做過什麽以智力壓人的事情一般。


    倒是玉無痕和玉無凡在旁邊看著,心中早已明白是怎麽回事,不過是四哥的小心眼罷了,他哪裏容得人在四嫂麵前這般表達敬服之情的,又哪裏喜歡四嫂如此誇獎別人,不過為了自己以後的好日子,倒是都沒有笑出聲,隻能壓著悶笑。


    便是青衣,一向持重沉穩的臉上也浮現了一些笑意,她時不時與在旁邊的杭之山說一些什麽,隻是驀然抬頭的時候卻見玉無凡雙眸正有些恍然地看著自己。


    兩人對視一眼,青衣平靜地移開眼眸,玉無凡見此,眼神卻有些黯淡。


    他就坐在青衣的斜對麵,自然看她麵上剛剛升起的那一抹笑靨,青衣極少笑,為數不多的幾次,都讓他心中一顫,某些想法,便也越加濃烈。


    用過午膳之後,陳修齊和元徽因為剛剛的打擊又恍恍惚惚地與玉無玦等人告辭離開了,唐秋雅和錢素素兩人便也與阮弗告辭,阮弗看著四人離去,還能聽到唐秋雅細聲安慰的聲音和錢素素毫不客氣嘲笑的聲音,不由得搖了搖頭。


    這才看向玉無玦,歎了一口氣。


    玉無玦唇角噙著笑意,悠悠然,輕捏著她的手指把玩,愛不釋手。


    玉無玦看了一眼青衣,道,“商業上的事情,這兩日陛下或會宣你進宮。”


    青衣點頭,“青衣明白,多謝王爺提醒。”


    玉無玦點了點頭,道,“遇到什麽問題便找老六,他能解決。”


    青衣似乎是頓了一下,而後才沉聲道,“是。”


    玉無凡卻雙眼放光,有些感激地看向玉無玦。


    就在幾人打算下樓的時候,忽然聽得旁邊窗外出來一陣陣尖叫的聲音。


    如意樓的位置絕佳,窗戶下邊便是鬧市,嘩聲四起,幾人便麵色微驚,隻見下邊的街道上,一輛馬車被一匹駿馬駕著往前,但是那駿馬卻如同發狂了一般,並不聽從指揮,隻一個勁的往前橫衝直撞,弄得鬧市上一片慌亂,尤為狼藉,街上的人也紛紛恐慌閃避,但馬車的前方,卻有一個老人與小孩站在馬路中間,看著那輛馬車衝過來卻如同被嚇傻了一般,睜大了眼睛看著橫衝過來的馬車撞過來卻無動於衷。


    青衣麵色微變,眨眼之間便見一個青色的身影一閃,窗戶邊已經不見青衣的身影,玉無痕忙趴到窗戶邊一看,轉瞬之間,隻見那橫衝直撞的駿馬被一雙手扯住韁繩,幾乎也是同時的,但見手起刀落之間,眾人隻見鮮血飛濺,一匹駿馬便這般直接被斬落在了眾人的麵前。


    馬車猛然停下,發出一陣哐當地聲音,抽氣地聲音紛紛響起。


    這一幕,真是太驚險。


    旁邊已經有人立刻到路中間,將腿軟的祖孫兩人帶離了。


    玉無凡有些心驚地落在青衣的身邊,扯過在身邊,有些心急地怒道,“這馬烈性過大,你這般直接下來,極有可能被傷你知不知道!”


    說罷,他竟然不管周邊的人和被斬殺在地的馬兒,以及那因為猛然停下有些狼藉的馬車,直接拉過青衣的手,便見那拖住韁繩的手掌中間已經劃過一抹極為礙眼的血痕。


    見此他便皺了眉頭,細細看著,那表情看起來受傷的好像是自己不是青衣一般,青衣卻一下子掙脫了出來,“勞煩王爺擔心,我無事。”


    玉無凡微怒,“你!”


    但青衣卻便皺眉看向那馬車,卻見,馬匹被斬殺,馬車安定下來之後,已經被震開的車門裏,一個女子靠在車壁上,正臉色蒼白地看著馬車前邊的玉無凡和青衣。


    青衣又恢複了淡漠神色,玉無凡卻微微皺了皺眉,這人,正是聞家嫡女,自官吏改革之後,如今的都察院左右督禦史中,左都禦使的女兒,也就是前些日子花朝節上,當眾直言為他彈奏一曲曲子的聞寧玉。


    或許因為馬兒受驚的緣故,聞寧玉坐在馬車中,有些驚魂未定,臉色蒼白,看起來好不狼狽,與當日花朝節上那個在音律上被人讚譽的豔豔女子,有了一些違和。


    見到玉無凡在外邊,馬車中精魂未定的丫鬟幾乎是爬下馬車,似要喜極而泣,直奔玉無凡而來,“濟王殿下,快救救我家小姐!”


    玉無凡額角青筋猛跳,幾乎是下意識扯著青衣就往旁邊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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