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注定過得不太平。


    早朝之後,宣王派的大臣開始紛紛上門拜訪,但是,宣王府閉門不見客。


    大家都是在朝堂中活了多年的人,又豈會不明白這不尋常的背後所透露出來的詭異,加上今日朝會的時候,元昌帝略反常的行為,若是大臣們再沒有反應,這些年的官可就當真是白當了。


    何況,還有一些圍在宣王府外邊,毫不掩飾的分明是看守宣王府的人。


    而繼宣王府之後,蔣王府同樣也是閉門不見客。


    就在宣王一派的大臣為此著急的時候,宮中也終於散出了消息:宣王、蔣王、十二皇子因為不恭聖上,觸怒龍顏,被罰禁足在府三月,以進思過。


    這大過年的日子,如何觸怒龍顏,又為何不恭聖上,沒有人知道,但是,元昌帝既然這麽說了,那些原本想要打探消息的朝臣,自然也歇了心思,何況,皇帝因此而懲罰自己的兒子,這事兒,誰也不能說什麽。


    而如今,玉無臨等人確實是被幽禁在了宣王府中,在初一的朝會之前,元昌帝隻是吩咐了人將玉無臨等人押回府中,嚴加看管,任何人都不得進出宣王府之外,便沒有再多對玉無臨做出別的什麽處分了,隻是,阮弗卻還記得,元昌帝在吩咐之後,眸中卻沉了一抹失望。


    經過昨夜一夜的折騰,元昌帝在朝會結束之後隻將玉無玦叫進了禦書房,小半個時辰之後,玉無玦便從禦書房中出來了。


    玉無玦出來之後,雖然看起來神色如常,但阮弗知道,他眸中卻還有些嚴肅與不敢放鬆之意,隻道,“陛下如何了?”


    玉無玦看向她,臉色才下意識一般漸漸變得有些凝肅,卻搖了搖頭,道,“昨夜發生了太多事,父皇還需要一些時間恢複。”


    阮弗見此,也隻是輕嗯一聲,點了點頭,其實元昌帝怎麽會沒事呢,且不說昨夜的第一場昏厥,後邊又有刺殺,中蠱之事,這一番折騰下來,沒有幾日的恢複,隻怕也是不行。


    她心中還有一些思慮,玉無玦卻低頭看她,唇邊柔了抹笑意,道,“去見見那幾人?”


    阮弗知曉元昌帝將這件事情交給了玉無玦來辦,也隻點了點頭,跟隨玉無玦離開了禦書房。


    而同一時刻,禦書房中,元昌帝臉色有些疲憊地靠坐在椅子中,眼底充滿了疲憊之色。


    安成站在他的身後,見此小心翼翼地道,“陛下,可要去休息一陣。”


    元昌帝良久之後才歎了一聲,正站起身來,不輕易碰到了一個掛在腰間的香囊帶,不由得怔了怔,拿起來放在手中端詳了一會兒。


    安成見此,在旁邊開口道,“陛下,這是從阮同知留下來的,說是民間神醫臨淵製作的能讓蠱蟲無法近身的藥物。”


    元昌帝自然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哪怕那時候狀態並不好,但是他還是有意識的。


    見此,他隻是淡淡看了一眼安成,倒也不說什麽,安成見此,忙笑而低頭。


    元昌帝腳步緩慢,一步一步踱出了禦書房,往寢殿的方向而去,身後跟了長長的宮人,包括禦林軍統領梁羽也帶人緊隨在後邊。


    “梁羽,昨日將宣王等人抓回了宣王府,他們可有如何?”


    梁羽突然被提名,慣常雖麵無表情卻恭謹地道,“宣王殿下和蔣王殿下起初一直在掙紮,後來掙紮不過,便也不再掙紮了,隻是,一直想要見陛下,也一直在喊冤,說弑君之事,與他們無關。他們是被陷害的。”


    “嗬!陷害?”元昌帝喉嚨中發出一聲輕笑,因著身子有些虛弱的關係,道,“你覺得呢?”


    梁羽仍舊是麵無表情的樣子,好像除了元昌帝麵臨危險的時候再也沒有任何事情能激發他的麵部表情一般,“微臣愚鈍,並不了解,但微臣倒是覺得,宣王殿下做不來這樣的事情。”


    這是一句公允的話,他是禦林軍統領,很多時候都需要跟在元昌帝的身後,這許多皇子,誰人的心性如何他這個武人不會去琢磨,但是,總會在長時間中形成對一些人的直觀印象。


    元昌帝聞言,隻是搖了搖頭,瞥了梁羽一眼,“做不來?梁羽啊,你還是不太了解朕的這些兒子啊。”


    梁羽抿唇不語,在他看來,自己自然也算是有勇無謀的人。比起那些在朝堂勾心鬥角的人,他隻知道要保護好元昌帝這一點,在危險來臨時,以元昌帝為先,而宣王,他如何看著,都覺得,無論是比起楚王的還是晉王,都實在是事兒太多,偏偏又不見得哪裏能做到很好,至於弑君,以武人的心性來推測,他怎麽可能?


    元昌帝不管梁羽在想什麽,梁羽跟在他身邊,許多事情自然都是看在眼裏的,他語氣有些幽深道,“隻是昨日的情況還沒有到讓他孤注一擲的情況罷了,朕的兒子,朕怎麽會不清楚,在這麽些個兒子中,老二的性子最是冷硬,但卻多了一些性情中人之意,這一點,與朕倒不太相似,老四,也是個外冷內熱的,唯有老五,看起來庸庸碌碌,論能力,比不上老二和老四,但是,論起狠心,有時候,卻是老二也比不上的。”


    元昌帝突然在自己的麵前這麽評價起自己的兒子,梁羽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忐忑之意,就差一些跪下了,“陛下,微臣惶恐。”


    元昌帝回頭看了梁羽一眼,“你惶恐什麽,朕又不會對你如何,隻是……”


    他說到這裏,又頓了,隻是,有些失望罷了,他道,“昨夜刺客的事情,朕不用去查也能看得出來,並非是老五的本意,老五能想到的,不過是想要激化朕與老四之間的矛盾罷了,這宮中,平靜了二十年如今終於又升起了一些風波,梁羽,拿著朕的令牌,朕要你禦林軍好好看著,這內宮之中,還有多少人,與當年之事有關。”


    “是!”梁羽沉聲道。


    元昌帝點了點頭,不再多言,他雖是這麽說玉無臨,隻是,玉無臨心中也越發不懂得尊敬聖意了,平日裏,這些人明爭暗鬥,他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皇位隻有一個,他們在爭,這是皇家的必經之路,就像他當年也是如此走過來一樣,隻是,爭是一回事,若是連他這個做皇帝的都拿來這般明目張膽利用,可就不是他願意看到的了。


    他朝著寢殿的方向走過去,進入寢殿之後,梁羽便在殿外守候,安成陪著元昌帝進入了內殿之中,元昌帝不知是想起了什麽,輕歎了一聲,不知是在問自己,還是在與誰人說話,“那丫頭身上流著高車人的血,這些年,朕因為皇後的事情,也因為與玦兒的事情,對高車族尤其是其巫蠱之事,深惡痛絕,恨不得處之而後快,隻是……”


    元昌帝不知有些蒼老的雙眸看向前方,視線不知聚焦在何處,“若是皇後還在,不知又會如何勸朕了……”


    他聲音喃喃,在這寬大的內殿中卻顯得有些寂寥,安成見此,隻是靜靜站在一旁,並不搭話。


    ——


    另一邊,玉無玦與阮弗離開禦書房之後,便往關押夢兒的地方而去。


    昨夜宮中雖是鬧了不少的動靜,但是,這件事並沒有鬧得外邊人盡皆知,至少,朝臣是沒有知道消息的,倘若知道,一些居心叵測的人不知又要如何利用這件事掀起風浪,而對於涉事之人的解決,如今也還算是低調。


    從那個叫夢兒的丫鬟昨夜被玉無玦打暈到現在,也過了將近三個時辰,期間醒來過一次,負責看護她的人,每隔一個時辰便點一次她的穴位,不敢讓她醒過來,即便動彈不得去也不敢輕易讓她開口,這丫頭懂得那些巫蠱之術,誰人也不敢保證她若是會說話,或者有動作的時候會做出一些什麽事情來。


    見到阮弗和玉無玦來了之後,負責看守的人即刻恭敬道,“王爺,阮同知。”


    玉無玦點了點頭,“人如何了?”


    “回王爺,受傷嚴重,期間醒過來一次,但屬下已按照吩咐,點了穴位,並未出現什麽問題。”


    玉無玦嗯了一聲,與阮弗抬步進入關押著夢兒的地方。


    夢兒的狀況,實在是說不上好,臉色蒼白,昨夜被玉無玦劈開的那一掌,玉無玦用了十成的力,雖然最後被她避開了一些,但是,承受在夢兒身上的隻怕也有七八成,能堅持到現在而沒有當場死亡,可見夢兒還是有一些身手的。


    隻聽得一個“咻”的聲音,原本還在昏迷之中的夢兒便悶哼一聲,身子微微一動,便緩緩睜開了眼睛,見到站在自己前麵的玉無玦和阮弗,眸中一下子生了警惕之色,瞬間變得淩厲得很。


    阮弗見此,輕笑了一聲,“如此高的警惕性,藏在珍妃身邊做了十多年的宮女,可真是屈才了。”


    夢兒身上雖還是不太好受,但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恢複了不少,聞言,嘶啞的聲音帶著一些堅定地道,“如今落在晉王和阮同知的手中,是夢兒命該如此,王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倒是嘴硬。”阮弗道。


    夢兒抿唇,她受傷了,還靠著牆壁坐在地上,聞言隻是抬眸,雙眸堅定地看著阮弗,哪裏還有深宮丫鬟或卑微或唯唯諾諾的樣子,似乎半點也不害怕阮弗和玉無玦會對她做何處置一般。


    “那位姓氏公羊的老者是你何人?”阮弗眯眼看了她半晌,突然道。


    夢兒聞言,先是神色劃過一些細微變化,幾乎不被人發現,但卻即刻道,“夢兒不知阮同知在說什麽!”


    阮弗自然沒有錯過她發話的時候夢兒臉上一閃而過的意外、詫異的神色,夢兒懂得用蠱之道,雖然她所知道的那位公羊先生和夢兒相差甚遠,甚至那位公羊先生連皇宮都沒有接近過,但一旦想到蠱蟲,阮弗便不會忘記那位將禦蠱之術運用得出神入化的公羊先生。


    這臨時一問,也隻是臨時決定的,沒想到竟然會有這樣的收獲。


    她當即臉色一沉,顯然,夢兒知道那位公羊先生,既然如此,這人必定與宮中有聯係,可如何聯係,靠阮嵩,可能性太小,阮嵩再大的權利也無法幫助一個明顯的外人進入皇宮與這些人暗中行事的人接觸。


    阮弗腦海中劃過一抹亮光,倏而沉聲道,“你們尚未入宮之前便已經與公羊先生接觸過!”


    她問得太過突然,夢兒甚至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可阮弗甚至不等她反應過來,便接著道,“他是你們在外的主子?”


    “不是主子也是你們幾位敬重的人。”


    她一連三問,句句都不需要夢兒的回答,從第一問開始,夢兒眸中劃過驚訝和意外之後,後邊的兩問,隻剩下不可置信的神色,以及盯著阮弗有些陰毒的眼神。


    可她即便是不說什麽,阮弗看她眼中的神色,便即刻得到了答案。


    “果然如此!”


    夢兒卻像是突然反應了過來什麽,看著玉無玦和阮弗的雙眸也有些陰毒,“晉王和阮同知果然是神通廣大!”


    玉無玦與阮弗對視一眼,沉眸看著顯然覺得自己藏著掖著已經沒有了必要的夢兒。


    夢兒看著兩人,蒼白的臉上,一雙眼眸帶著隱隱的瘋狂之意,勾唇笑道,“高車族人精通巫蠱之術,這中原大地,本就應該是為高車族人而存在的,我們可以利用巫蠱之術,控製人世間的一切,控製人心,甚至控製百草樹木,飛禽走獸,讓萬事萬物結為我們高車族人所用,建立屬於我們高車族的王國,成為主宰天地的神靈,不生不死,教其他異族之人再也不敢瞧不起我們!阮同知身上既然留著高車族人的血脈,為何助紂為虐!”


    她一邊說著,眸中閃爍這狂熱的神色,好像隨著她這麽一說,便可看到高車族人破開東北的叢林,從叢林中走向廣博的中原大地,成為大地的主宰,淩駕在一切之上一般。


    越是說到最後,夢兒已是雙目赤紅,眸中的瘋狂之意更甚,阮弗見此,隻覺得夢兒有著一股她無法理解和認同的瘋癲,“妄想主宰世間萬物,不生不滅,簡直愚蠢!”


    夢兒卻如同癲狂了一般,似乎容不得別人駁了自己從小打大堅持的東西一般,“高車族是最古的民族,是最有資格站在大地上的民族,其餘的人,都是高車族的奴隸!我們高車族人世代為此努力,這是巫聖之女賜下的最神聖的命令,是喚醒蠱王最神秘的力量,是高車族長生不死的最好方式!”


    阮弗聞言,隻覺得心中好像被什麽東西賭住了,不上不下,她第一次生出一種想要將一群人毀滅的心思,冷笑一聲,“野心倒是大,既然如此,這宮中想必還有不少你們的人。”


    夢兒眸中皆是狂人,惡狠狠地盯著阮弗和玉無玦。


    阮弗突然冷聲道,“當年皇後的事情是誰主使,你在宮中的主子又是誰?”


    夢兒喘著氣看阮弗,理所當然道,“高車族巫聖之女是所有高車族人的主子,我們信奉的是能和蠱王通靈的聖使!”


    夢兒顯然是一個高車族中放在珍妃身邊的棋子,阮弗看了她許久,眸中漸漸升起一抹陰冷,而夢兒的神色似乎也發生了眸中微妙的變化。


    玉無玦抿唇站在一旁,看著這瘋狂的一幕,眸中的冷意也漸漸凝聚。


    “巫聖之女是誰,聖使又是誰?”


    夢兒突然雙手交叉,眸中的狂熱漸漸消退成了無比的虔誠,一手放置在心口,微微昂首,語氣虔誠地道,“巫聖之女活在每一個高車族人的心中,每一個流淌高車族血脈的人心中都住著一個巫聖之女,巫聖之女會利用神通之力給我們下達最神聖的命令。”倏而,她猛地抬頭看向阮弗,“阮同知也算是高車族人,阮同知的心中也住著巫聖之女,有朝一日巫聖之女被喚醒,便是懲罰叛徒的時候!”


    說到最後這一句,她又瞬間變得麵目猙獰。


    玉無玦臉色一變,阮弗隻覺得無風自動,似是升起了一抹煞氣,她抓住玉無玦的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這話,若是一般人聽著,或許會覺得恐怖至極,甚至心中發毛,阮弗隻是頗為冷靜地看著夢兒,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眸中依舊是一片清明。


    阮弗退開一步,在玉無玦旁邊輕聲道,“我曾聽臨淵說過,高車族的蠱術到了一定的程度,便可以利用蠱蟲控製一人的心性,讓他們成為效忠於一人或者一物的無意識之人,這些人與平常人無異,隻在蠱蟲被觸動的時候去做控蠱之人安排下來的事情,隻是倘若蠱蟲並非完美,或許,受到某些刺激的時候卻能被猛然激發出來,本能維護自己活著維護所效忠的一切。”


    顯然,夢兒此時的狀況,或許就是了。


    玉無玦眸色一滯,猛地身手,無形之中以氣力捏住了夢兒的脖子一般,夢兒瞬間變得臉色通紅,神色痛苦。


    玉無玦眯眼道,“皇後的事情,如何發生?”


    他聲音陰寒,從昨夜到現在,似乎已經隱忍了許久,阮弗見此,眸中升起一抹擔憂,但仍是沒有阻止玉無玦的任何動作。


    夢兒被逼近死亡,卻掙脫不開,也發不出一個聲音,玉無玦見此,猛地一甩手,夢兒便百摔在了一旁的地上。


    “皇,皇後的事情,不關我的事……巫聖之女,沒有,沒有對我下達命令……”她斷斷續續地道。


    玉無玦看著地上的夢兒,道,“你們高車族的夢想,倒是崇高得很,不過,你身上被中了蠱蟲,想必宮中還有不少和你一樣的人,既然如此,本王也不怕找不出來,想必他們與你一樣,都將高車族看得比生命還重要,既然如此,本王便辱盡你高車族,看看,忠心如你們,如何進入本王的圈套!”


    被摔在地上幾乎神誌不清的夢兒猛地看向玉無玦,臉色蒼白無血色,顯然這個威脅,對她而言,比要了她的命還重要。


    玉無玦唇邊升起一抹冷意,道,“本王以為,經過百年,你們凋零了不少,沒想到,竟紛紛暗中走出叢林進入了中原,很好,不過,想讓高車族對中原取而代之,不過癡心妄想!不過是擅蠱民族,也妄圖用這等肮髒之物來控製中原,白日做夢!”


    夢兒卻像是突然收到了刺激一般,尤其是那一句肮髒之物,讓她瞬間便瞪大了眼睛,厲聲反駁道,“巫蠱是世上最神聖的東西!”


    “巫聖之女,蠱王?”玉無玦有些厭惡地盯著夢兒,薄唇吐出的話,卻讓夢兒驚怕不已,“本王若是剜了你的心,你這巫聖之女,可還會活在你心中?”


    夢兒瞬間像是被扼住喉嚨一般,眸中的狂熱瞬間熄滅,唯剩下恐懼,不安,好像真的很害怕玉無玦真的將她的心剜出來一般。


    對於這等盲目而狂人的崇拜者,這樣的方式,無疑是命中死穴。


    阮弗見此,勾唇道,“你說,若是如此,你們每人心中再沒有巫聖之女,蠱王也隨著灰飛煙滅,這高車族會不會跟著消失。”


    這種花,也隻有在夢兒如今這般接近崩潰的時候說出來方有效力了。


    夢兒的臉色愈加蒼白。


    玉無玦道,“本王再說一遍,當年皇後的事情,誰知道多少?”


    夢兒驚慌地看著玉無玦和阮弗,隻覺得自己心髒的位置似乎被什麽東西揪住了一般,跟著從自己身上流失的還有被她們崇敬至極的巫聖之女和蠱王。


    “我,我不知道,皇後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我負責跟在珍妃的身邊,皇後身邊暗中有人跟著,我們,我們不知道是誰……”


    “你昨夜為何突出殺手?”


    夢兒猛地抬頭,“我聽到了巫聖之女的命令,聽到了蠱王的訴求……”說著,她眸中便又漸漸升起狂熱。


    “你們的主子是誰?”


    “巫聖之女,我們崇信巫聖之女……”


    “巫聖之女是誰?”


    夢兒原先的不安與恐慌卻像是漸漸消失了一般,隻口中呢喃,“巫聖之女,巫聖之女是高車族的最神聖之人……”


    阮弗眯了眯眼,“你們如何與巫聖之女聯係?”


    夢兒瘋瘋癲癲,這會兒又有些激動地道,“隻有練就了最高明的巫術才能和巫聖之女想通,我要連城最高明的巫術,我要不生不死!”


    阮弗與玉無玦對視一眼,皆是皺眉不已,這時候的夢兒,他們不確定是被控製了,還是真的變成了現下這個模樣,但卻也知道,有人在背後控製這一切就是了。


    夢兒斷斷續續地呢喃著巫聖之女,蠱王之類的東西,好像就失去了意識一般,雖是深受重傷,卻掙紮著拜服在地,手掌緊緊貼在地上,朝著室內最為黑暗的方向,拜服在地,口中不斷呢喃著,“巫聖之女,永遠以巫聖之女之名為尊。”


    阮弗見此,轉頭看了一眼玉無玦,玉無玦眸色微動,見著夢兒這等模樣,也知道,是再也問不出什麽的了,手掌微動,便見拜服在地的夢兒,口中吐出一口鮮血,倒在了地上。


    這一次,是真的沒有氣息了。


    阮弗被玉無玦拉著帶了出來,出了門之後,玉無玦腳步微頓,阮弗卻聽到了一聲輕輕的歎息的聲音。


    “無玦?”她伸手握住玉無玦的手,突然覺得心中很沉重,皇後的事情一直縈繞在玉無玦的心中將近二十年而,他找了這麽多年的答案,如今,看著最為接近答案了,可卻依舊是迷霧重重甚至挖出了這麽大的一件事情,阮嵩當初地狂熱在她眼中,並不覺得如何,如今見到夢兒這般模樣,她方才覺得後怕不已。


    若是這深宮之中還有不少夢兒這樣的人……事情越是揭開,反而越是撲朔迷離,她原本以為自己的重生已經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如今見到這樣的場景,方才覺得渾身通寒。


    她尚且如此,尚且能想到這深宮的平靜之中暗藏殺機,危險重重,這樣狂熱的人,是比死士還有可怕的。


    當下心中更是不好受,玉無玦反手握住她手,比起剛在眸中多了一些暖意,道,“阮兒,別擔心。”


    阮弗欲言又止,大多數時候都是玉無玦在安撫她,而她真正安撫玉無玦的時候卻是極少的,這會兒,突然不知道如何像往常他安撫自己一般讓他心安一些,抿唇了一會兒,才道,“皇後娘娘的事情,我們一定會查出來,高車族之事……”


    玉無玦卻接口道,“狂熱,崇拜、忠心這些被培養起來的東西,未必不是他們的致命一擊,我會讓人將人給找出來。”


    他語氣倒是平靜,而隻有被他握著手的阮弗才知道,這個用力握住自己的手掌的主人,此時心中該是何等滋味。


    如夢兒口中說的巫聖之女,到底是真有其人,還是隻是他們高車族人尊崇的某一個身份而已,尚不確定,但是有一點至少可以肯定,那位公羊先生,與如今的狀況脫不開關係,而他們這些隱藏在宮中處不起眼角落裏的人,必定會有一個主子,而這個主子,究竟是誰,卻是未知。


    她看著玉無玦,重重點頭,帶了讓玉無玦安心的力量。


    即便什麽也不說,有她在,玉無玦便覺得安心了。


    玉無玦唇角微揚,道,“這個夢兒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信,他們各司其次,顯然運作得很好,最周密地安排便是不知道彼此是誰,隻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聽命行事就是了,我原本也未曾想過能從她身上打探到母後的消息,這件事,不會那麽快解決。”


    頓了頓,他聲音漸小,幾乎已經聽不到,“已經尋了將近二十年真相,再等等,又能如何呢……”


    這聲音雖小,可阮弗就在他身邊,又如何聽不出來了,當即隻覺得心中如同被狠狠蟄了一下,疼得不能自己。


    那些人,那些人,她定要他們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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