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大殿,原本已經是死一般的沉寂,有不少被牽連的臣子,已經在實實在在的證據麵前無力反駁,這時候正戰戰兢兢地跪在大殿的前邊。


    這些人,都與假幣脫不了關係,上一年轟轟烈烈的吏治整頓沒有揪出他們,這會兒卻因為大意和再也無法躲藏而終於被發現,有人麵上害怕,竟也有人神色中竟然有了一些頹然的放鬆。


    不論是誰的人惹上了這件事,其餘的人都隻能袖手旁邊。


    幾位皇子都站在自己原先的位子上,靜靜看著大殿中發生的一切變化,至始至終都沒有多說什麽,似乎這些犯事的人與他們完全無關,這些犯事的人曾經固然是他們的人馬,但是惹了一身膻之後,便隻能被當做棄子了。


    元昌帝的臉色,也因此而非常不好。


    而外邊宮人傳來的淸王與晉王求見的聲音,終於讓原本處於怒火中的元昌帝回過神。


    大殿中的重臣,因為宮人這一聲急切的聲音,神色也有了一些變化,雖然還不至於有什麽不得體的動作,但注意力卻往身後的殿門而去了。


    元昌帝終於神色稍微緩解,“宣!”


    “兒臣參見父皇。”玉無寒與玉無玦進入大殿之後,齊齊上前對元昌帝行禮道。


    元昌帝雖心情不好,但這會兒見到兩人,神色也舒緩了許多,“起來吧。”


    說罷,他掃了一眼大殿,“方才刑部正在匯報這次假幣案涉事的人,你們這般急色匆匆上殿,可是有急事啟奏,這次出去,查到了別的東西不成?”


    兩人已經站了起來,互相對視了一眼,玉無玦在一眾跪著的涉事的朝臣身上掃了一眼,還沒有開口說什麽,玉無寒便先一步站在他的前麵,直接麵向元昌帝,拱手道,“啟稟父皇,經兒臣在嘉州秘密查探多時,嘉州假幣案最大漏網之魚嘉州布政司如今已經被帶回永嘉,嘉州假幣案子,背後還有隱情。”


    玉無寒聲音平靜,但是,對於此時此刻在朝中的許多官員來說,卻無異於驚起波瀾。


    即便有心之人猜到了玉無玦消失的這麽久或許與現在元昌帝尤為關注的假幣案有關,但是,清王卻一直秘密在跟進這件事情,卻讓許多人感到意外。


    因為,眾所周知,玉無寒是所有皇子中表現出的那位從來隻是心向山水,喜好雅樂與世無爭的神仙皇子,即便元昌帝時不時交代一這事兒給他做,卻從來不會涉及這等關乎朝中勢力平衡的事情。


    而在假幣案傳到永嘉的時候玉無寒根本就不在永嘉,那麽,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插手了這件事?


    還是,因為晉王的關係。


    有人關注這個,但是,更有人關注的,還是玉無寒口中的還有隱情。


    還有隱情又是怎麽回事?什麽樣的隱情,這案子今日已經揪出了許多人,已經讓許多朝臣感到意外,難道還不僅僅如此麽?


    眾臣紛紛側目,看向玉無寒,便是其餘的皇子,也是神色複雜地看著他。


    “清王殿下可是查到了更多重要線索?”迫於壓力不得不在這個時候首先呈上了部分案子陳述的刑部尚書幾乎是雙眼發光的看著玉無寒。


    位於百官之首的鳳鶴軒微微挑眉,不動聲色,阮嵩今日也是極少說話,這時候聽到玉無寒如此說,隻是如同一般對此感到疑惑的大臣一般,看向玉無寒。


    “怎麽回事?”元昌帝沉聲道。


    玉無寒頓了頓,視線在阮嵩身上掃了一眼,一拱手,“父皇,本次案子漏網之魚嘉州布政司指認,嘉州假幣案最大主謀乃是本朝右相,阮嵩。”


    此話一出,大殿中便傳出了一陣小聲議論的聲音。


    如同平地一聲雷。


    眾臣看向阮嵩的神色,有懷疑也有不解,自然還有不可置信。


    元昌帝臉色微沉,看向阮嵩,卻見阮嵩神色有一瞬間的驚訝,而後便是坦然無畏之色。


    “嗬!”一聲突兀的聲音,肅王的聲音似乎顯得更為突兀,“眾所周知,右相可是本次欽差。”


    這話說得每個人都明白。


    玉無寒卻不理會,直接對著元昌帝道,“嘉州布政司已被押送回京,正在殿外等候。”


    元昌帝沒有馬上合著人去傳嘉州布政司,而是看向阮嵩,“右相,朕給你一個辯解的機會。”


    阮嵩直接上前一步,“此事純屬汙蔑,臣不知嘉州布政司為何有此一說。”


    玉無寒淡淡的聲音在阮嵩側邊響起,“右相此事可以做得天衣無縫麽?”


    “微沉不知淸王殿下多日在嘉州查探究竟查探到了什麽,即便微臣作為本次案子的欽差辦案不力有所疏漏但絕對不至於成為本次案子的涉事人員。”阮嵩道。


    一句話,從所有針對他的懷疑,轉化成了對自己辦案不力導致本次玉無寒在此時還要在呈上這麽重要的漏網之魚。


    大殿中的重臣,自然是有懷疑的,也不解的,私底下漸漸發出了一些聲音。


    阮嵩繼續道,“即便如此,王爺也要給微臣一個罪名。”


    玉無寒突然轉頭看了一眼阮嵩,唇角劃過一抹不明情緒的笑意,“既然右相要尋一個罪名,本王自然會給你。”


    說罷,他的聲音緩緩在大殿中響起,“右相阮嵩,籌謀多年,以利以權謀私,與嘉州部分陳、孫兩家商戶結合,暗中打壓其餘商戶,並最終成功脅迫其他商戶陷入假幣旋渦從中牟利,乃是一罪。其二與嘉州布政司裏外結合,成功讓嘉州假幣運行多年而不為朝廷發覺。其三……”


    玉無寒頓了頓,雙眼微眯,“阮嵩私動嘉州礦料,並試圖暗殺皇子。”


    話音一落,朝中頓時發出陣陣驚呼的聲音,看向阮嵩的神色也極為複雜。


    阮嵩臉色終於有所變化,看向元昌帝,“陛下,微沉冤枉!”


    元昌帝沒有做聲,看了看玉無寒,視線在阮嵩的身上停留了許久。


    帝王的威嚴,向來具有壓迫性,即便阮嵩不敢抬頭直視龍顏,可還是能夠感受道。


    良久之後,大殿中的朝臣才感受到微妙的氣氛,瞬時便也安靜了下來。


    元昌帝才開口,“可有證據證明?”


    玉無寒拱手道,“嘉州布政司譚化成已經被押送回京,在宮外等待。”


    阮嵩聞言,抬頭看向元昌帝,神色堅定果決,“陛下,微臣請求當殿對峙。”


    元昌帝音色微沉,“將嘉州布政司帶上來。”


    得了元昌帝這一個命令,嘉州布政司很快就被帶到了大殿上。


    嘉州布政司穿戴一身尋常百姓的服飾,已經有了一定的年紀,原本這是個年過不惑的人,隻不過,不知道是這段時間從嘉州到永嘉路途疲累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整個人看起來衰老了不少,兩鬢的頭發已經斑白,臉上的皺痕也更深刻了一些。


    此時此刻,他是被壓帶著上殿的,眼窩深陷,粗布麻衣,顯得憔悴蒼老也精神不濟,更有一種落魄之感。


    “臣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進入大殿,嘉州布政司譚化成便跪在大殿中高呼,聲音裏不難聽出還有一絲激動以及別的一些情緒。


    許多人的視線都放在他的身上,玉無玦站在他的前麵,此時此刻卻是背對著他,而玉無寒在聽到他的聲音的時候,已經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譚化成。


    譚化成有一瞬間的畏縮,視線在大殿中的許多朝臣上畏畏縮縮地看了一遍,竟然在元昌帝還沒有開口說話的時候,重重地朝著上位磕頭,“陛下,臣冤枉啊,臣有罪,臣有負陛下的信任啊……”


    這一喊出來,可謂是聲淚俱下,狼狽不已,哪裏還有作為一個掌握了地方軍政大權的布政司的樣子。


    元昌帝沉眉,抿了抿唇,“又是冤枉又是請罪的,你到底在說什麽!”


    玉無寒也是皺眉,嘉州布政司的無賴舉動一開始在嘉州出現的時候也讓他覺得非常詭異和不解。


    可是這會兒,他已經不想周旋了,指著跪在自己身後的嘉州布政司道朗聲道,“譚化成掌管嘉州軍政十餘年,這十多年的時間,在阮嵩授意之下,卻利用職務之便,將嘉州銅、銀、錫等礦物的數量隱瞞不報,暗中經營,在嘉州深山林海中秘密建立私銀鑄造的場所,並為從中獲利,雇請當地工匠繼私鑄銀兩之後改成私造假幣,以假亂真,販售嘉州,為避免事態擴大,被人發現,籌謀策劃,讓假幣多年隻在嘉州流通,將百姓手中真銀回收換以假幣……”


    玉無寒一句一句地說著,將譚化成這些年在嘉州從開始經營私銀到變成經營假幣開始,如何在隱瞞朝廷的情況下將來假幣生產出來至而後又如何運作,又如何與發現了這件事的加州知府曾廣狼狽為奸,慢慢引誘曾光成為這件事明麵上的謀劃著,在嘉州假幣時間發生之後將整件事情推到曾廣身上並以曾廣的家人為威脅讓曾廣承擔下一切罪責而自己依舊逍遙法外的過程,自己又是如何在這一段時間內調查了嘉州假幣的案子,走訪了嘉州諸多假幣鑄造地點的過程與大殿中的臣子和元昌帝說了一遍。


    大概,在許多朝臣的眼中,這一日,是玉無寒說話最多的一日了。


    對於一些朝臣而言,玉無寒這麽做,不僅是無可厚非的,更是作為元昌帝的兒子的責任所在,可是對於玉無臨玉無央等在很多年前已經不把他當敵人的人來說,玉無寒今次的行為,似乎在在昭告他們他具有的危險性。


    如今聽他這般在他們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竟然已經在嘉州案子發生甚至阮嵩還沒有被元昌帝授命以欽差的身份前往嘉州的時候就已經在調查這件事了,不由得眼眸也複雜了許多。


    隔著大殿,玉無央與玉無臨對視了一眼,原本是敵對的兩人卻在這個時候似乎產生了一些共鳴的東西。


    元昌帝聽完,看著因為重重磕頭而已經流血了的譚化成,臉色也是暗沉得可怕。


    玉無寒說完,譚化成愣了一會兒,眼中既是驚慌害怕又是不可置信,隻重重磕頭,“陛下,臣冤枉啊,冤枉!”


    大殿中沒有人為此而發出什麽聲音。


    玉無寒麵上也有了一些不屑與厭惡之意。


    倒是在這一聲聲叫屈的聲音裏,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左相鳳鶴軒開口道,“淸王殿下所言,有理有據,條理分明,譚大人既然做了這件事,也已經在嘉州被發現的時候供認了,這時候見到了陛下竟然還喊冤,豈不是天大的笑話,何況,在陛下麵前,你也敢說謊?”


    說到最後,他語氣也變得嚴厲了一些。


    隨著左相開口說話,大殿中也紛紛有了譴責的聲音。


    譚化成一愣,而後道,“茲事體大,朝中年年有人外查地方礦物,臣若是坐下此事,何以這時候方才發現?淸王殿下一口咬定微臣與此事相關,微臣無從辯白,隻能借此求見陛下!”


    這話,聽著的人都會覺得奇怪。


    嘖笑了一聲,已經開口的左相卻沒有被譚化成引開的方向,反倒是瞟了一眼自從譚化成進入大殿之後便從容且沉默的阮嵩,“朝廷官員查不到,想必是有人為譚大人開了方便之門吧,譚大人雖然是地方軍權的掌控者,但是若想十年如一日地做這等事情,想必也不知一己之力能夠辦成的,這其中……定然是有些別的幫手了,或者……譚大人其實並不是主謀,剛才淸王殿下已經說得明白清楚,本相卻有一件事不明,這問題自刑部接手了這件事之後,我才發現的,這嘉州假幣之量分明與嘉州礦物之量不符合,就不知,其餘的究竟去了哪裏了。”


    譚化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鳳鶴軒,卻久久不能開口說話。


    隨著鳳鶴軒地聲音,大殿中也開始有了私下秘密議論的聲音。


    玉無衍聽了好一會兒,有些意外於這個時候的情況,唇勾了勾,他也看向阮嵩,“先前三哥說,這件事背後的主謀是右相,就不知……”


    話沒有說完,可是每個人都能聽得懂,事實上,大家心中或許已經有了這個猜疑了。


    雖說山高皇帝遠,嘉州與永嘉之間雖然是千裏之地,可是,銀兩與礦物是大事,並不容易做。


    玉無寒終於將視線轉向阮嵩,不過卻沒有說阮嵩什麽,神色也算是平常。


    看著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阮嵩神色也不見慌張,隻上前一步,一撩長袍,就這麽跪在了譚化成前方麵對元昌帝,磕了一個頭,“陛下將嘉州假幣案子交給臣,臣卻差不到譚化成身上並因為譚化成在假幣案中出手相助而放鬆警惕,將背後主謀放之任之,此乃臣之失職,臣願受陛下責罰。”


    他說的還是這一番話,讓人有些意外。


    畢竟玉無寒先前已經說明白了。


    玉無寒似乎是笑了一聲,從袖中拿出一個卷宗,呈給元昌帝,“此乃嘉州假幣整件案子的經過,請父皇過目。”


    安成得了元昌帝的示意,趕緊下來將玉無寒手中的東西拿上去交給元昌帝。


    元昌帝接過便直接在龍椅上看了起來,阮嵩依舊是坦然地跪在大殿中,譚化成不知為何麵上漸漸有了畏懼之意思,原本含冤的舉動,也慢慢弱了下來,在元昌帝看著玉無寒的折子的過程中,最後竟然變成了重重磕頭,直接供認了自己的罪行,“陛下,臣該死,臣該死,臣鬼迷心竅,貪圖利益,臣罪該萬死,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這種前一刻還在抵死不認這會兒竟然又這般供認不諱的樣子,著實讓大殿中的人覺得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場戲劇一般,即便想要相信都要在心中懷疑自己今日見到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了。


    “哼!如此反反複複,前一刻含冤後一刻認罪,你以為在陛下麵前,由你這般隨心所欲!”已經氣極了的刑部尚書終於忍不住在多次反轉的劇情中開口道,看向譚化成這個令人厭惡的模樣的時候眼中也是處處都是怒火叢生。


    “既然認罪,譚大人不妨說說,這件事到底是誰在背後與你合作,到底是誰主使的。”說話的是鳳鶴軒。


    不用聽這話是否意有所指,眾所周知,暗中針對,不過是原先玉無寒的一番話罷了。


    可譚化成這時候雖是認罪了,卻隻是重複之前那些“臣該死,陛下饒命”之類的話,好似聽不到這聲音一般。


    玉無寒看了一眼譚化成,眸中多了一些複雜,“本王在嘉州將你捉拿的時候,你便道出了右相阮嵩與這件事相關,如今到了陛下麵前竟又不願承認了?”


    “都是臣鬼迷心竅,臣鬼迷心竅……”譚化成匆匆說著,好像隻是一瞬間的時間,竟然又瘋瘋癲癲了一般,原本是跪對著位上的元昌帝的,這時候不知為何,竟然跪著爬在大殿之中,爬往大殿中與自己相近的臣子,“臣知罪,臣鬼迷心竅……”


    “陛下饒命……臣知罪……”


    他爬向這個又爬向那個,好像瘋了一般。


    可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半盞茶之前他還能有理有據地分析地方礦物年年有人查,自己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元昌帝原本還在看卷宗,這時候看到譚化成如同狗一般地趴在大殿中將朝臣當成了“陛下”,也是怒了,而已經有人道,“放肆!大殿之中竟敢這般放肆!”


    可譚化成好像聽不到一般,依舊爬著給看得見的人請罪,不斷重複這那幾句話。


    玉無寒很快就發現了譚化成的異常,臉色一變,直接抓過譚化成,隻見譚化成的神色怪異得很,隻會響應這幾句話。


    甚至對著玉無寒也是驚慌喊著陛下饒恕之類的話。


    眾臣都不是沒有見過世麵的人,很快就有人道,“莫不是瘋了!”


    譚化成爬著爬著,就突然陰森森地笑了起來,還在不斷笑著,不斷喊著陛下饒命陛下饒命之類的話。


    甚至不惜命一般,爬向了龍椅下的台階。


    安成趕緊尖著聲音,“放肆!”


    隨著這一聲,護衛在旁的禦林軍即可出動,直接抓住了譚化成,


    突然的情況很是措手不及,譚化成即便是被抓住了,依舊在瘋喊瘋叫。


    元昌帝方下手中的卷宗,視線在玉無寒嚴肅的麵上停了一瞬,沉眸,“帶下去!”


    突然的變化,讓大殿中的氣氛似乎凝固了。


    玉無寒麵上的意外已經收了起來,譚化成的變化,讓他感到吃驚,但更多的卻是突兀,這種突然,讓人覺得,實在巧合也詭異。


    玉無玦眉頭微皺,與玉無寒隻是極快地對視了一眼,而後闔了闔眼眸,一切恢複如常。


    元昌帝的神色也並不好看,玉無央的視線放在跪在地上的阮嵩身上,而後轉到玉無寒的身上,“淸王所言,乃是譚化成指認此時與右相相關,隻是,眾人都見了,譚化成這瘋言瘋語的……”


    他話沒有說完,可聽的人知道他要說什麽。


    玉無寒卻不為所動,抬手看向元昌帝,而元昌帝差不多已經將他呈上去的卷宗看完了,他便重新複述了一遍自己所擬的卷宗的內容,將從中發現的此時如何與阮嵩相關的過程說了一遍。


    幾乎被譚化成分散的注意力又回來了。


    可聽著玉無寒的話,不僅首先開口置疑的玉無央神色越來越不好看,便是一直沒有做任何表示的玉無驚,麵上也有了一些變化,更遑論是朝中的臣子呢。


    而這大殿之中,神色最顯得輕鬆的恐怕便是玉無臨幾兄弟了。


    玉無寒雖然說了很多,可也算是言簡意賅,主要便說了阮嵩如何在嘉州布局,在譚化成製造假幣的暗中,將嘉州諸多商戶拉近這個局中,並控製了銀監,不僅將私銀,真銀控製在手,同時也將部分礦物秘密送出了嘉州,使嘉州明麵上是被假幣案翻覆了但實際上卻是私運礦物而不為人知。


    更為重要的是,這嘉州一路,他們幾番遇上追殺,也指出是阮嵩暗中指使。


    在中原各國,千百年來,因為每個朝代都重視軍務,軍務當以兵器為大事,兵器製作依靠地方礦物,所以,對於地方礦物的控製可謂是嚴格非常,私運礦物,那可是死罪。


    那麽……如今玉無寒這般挖出了這件事,眾人又該如何看阮嵩……


    便是同居丞相之位的鳳鶴軒,此時此刻,臉色也因此而變得蒼白了。


    玉無寒的陳述很清晰,從發現假幣鑄造點,到銀監被殺害,到嘉州假幣其實隻躲在嘉州流通很少流向外,但是礦物去如此豐富,不僅是銀礦銅礦,其餘的鐵礦同樣缺失,假幣以紙幣銅幣為主,經過計算,銅、鐵、錫、銀等這些礦物原本擁有的比例與製造銀錢所用的比例之間存在著很大的問題,在此基礎和懷疑加之曆朝曆代的經驗和所有猜想、懷疑與推理為線索,一步一步查下去,便查出了阮嵩暗中將嘉州商戶拉入假幣案的同時也在私運礦料的事情。


    同時,阮嵩早在多年前便已經暗中支持杭家最大商戶杭家之間的不和,與杭家二房杭鴻鬆相互結合,暗中操作嘉州的事情,暗中爭奪杭家財產並幾次造成杭家本家在生意上的危機,杭家在民間,阮嵩在朝野,兩者相互配合,便宜行事。


    大殿中的人都沉默了。


    看著阮嵩的神色也很是複雜。


    可阮嵩的神色,好像玉無寒說的不是自己一般。


    元昌帝眸色深沉,“右相,這件事,你如何說。”


    阮嵩依舊跪著,雙手垂放於地,“此事,臣從未做過,嘉州假幣案子乃是臣失職,臣願意承擔責任,然私運礦料,背後策劃,臣實屬冤枉!淸王殿下所言杭鴻鬆與微臣的關係,純屬汙蔑。”


    “右相這話說得,難不成淸王殿下如此辛苦查案,就是為了回來汙蔑你,何況,既然右相是清白的,有怎麽會不管是譚化成還是杭家二房都雙雙指認你?”


    阮嵩臉色終於暗沉,“左相今日,是一定要給如此咄咄相逼麽?”


    鳳鶴軒笑得輕鬆,不再多言。


    阮嵩繼續道,“臣隻有失察之罪,絕無謀劃加州假幣之罪,更沒有私運礦料與暗殺皇子,請陛下徹查!”


    元昌帝看了阮嵩半晌,而後,終於重重拍了桌案,“淸王將此事查得清清楚楚,有理有據,你還要抵賴不成?”


    阮嵩唇角僅抿,依舊道,“臣有失職之罪,絕無私運礦物之罪!私運礦物與逆反同罪,陛下明鑒!”


    他聲音激昂,說罷,他也是重重磕了一個頭。


    大殿之中,瞬時隻剩下了私下談論的聲音。


    就在這個時候,玉無鏡終於從驚愣與不可置信中回過神來,“三哥既然已經提到了這件事除卻已經瘋了的譚化成之外的關鍵人物杭鴻鬆,不若將杭鴻鬆帶入大殿,指認一番。”


    阮嵩聽此,也道,“陛下,縱使臣有罪責,也還有辯解的機會,既然淸王殿下所查中提道臣與杭鴻鬆與譚化成相互謀劃互為虎狼,臣請與杭鴻鬆對質!”


    “杭鴻鬆何在?”元昌帝沉默了一下,沉聲道。


    “杭鴻鬆與嘉州布政司同押運會永嘉,正在宮外候審。”


    “帶上來。”


    阮嵩除了堅定的態度並沒有為自己做特別的辯解,玉無玦終於在這個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垂在地上的阮嵩的腦袋,在抬頭的時候,也見玉無驚那邊皺著眉頭若有所思地看著阮嵩。


    與玉無央和玉無鏡皺眉但是臉色暗沉不一樣的是,他更多沉思。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交匯,卻又很快分開。


    大殿中的氣氛,有一種凝滯的氛圍,然而,就是這麽一會兒的時間,大殿外邊又有人匆匆來報,“陛下,杭鴻天在宮外爆體而亡!”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盛世絕寵之王妃傾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西青先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西青先生並收藏盛世絕寵之王妃傾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