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王府中一片混亂,昨夜留下來的狼藉原本已經被下人們漸漸清理幹淨,隻是,剛剛經過了一陣混亂之後,這院子裏又變成了到處都是殘枝落葉的樣子。


    逸王攜逸王妃匆匆而來,看到玉無痕有些焦急無措的神色也是眉目深沉,“十二,究竟怎麽回事?”


    玉無痕也是一臉擔心,隻是看著靜靜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玉無凡,還有來去匆匆忙碌著的禦醫,開口道,“昨夜六哥又遇刺了。”


    玉無凡曾經遇刺的事情逸王是知道一些的,但從來可沒有出現這樣的差池,且不說這濟王府守衛森嚴,就算真的有刺客,也斷然不會在這等天家貴胄的地盤上得手,不過是拚著最後一條命想贏得最後的僥幸罷了。


    “遇刺能遇成這個樣子?”逸王沉聲道,又看了看在房中的玉無凡,“現下如何了?”


    玉無痕似乎是斟酌了一下,“據濟王府的護衛統領說,昨夜的敵人不過爾爾,很快就打發掉了,不過後來,不知為何,在刺殺結束之後,六哥突然暈倒,而後不省人事,直到一個時辰前,突然醒過來,但卻狂性大發,性情大變,大家原本是束手無策,如今卻又不知緣由地沉靜了下來,禦醫還在診。”


    逸王與逸王妃聽罷,相互對看了一眼,僅僅從這些信息除了知道這件事或許沒有那麽簡單之外,卻也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了。


    房中的大夫還在忙碌,隻是大家看起來似乎很是焦慮,逸王臉色微沉,進入房中,禦醫看到他進來,紛紛起來行禮。


    逸王揮了揮手,“不用跟本王行禮了,老六如今如何?”


    他一問這話,原本還圍在玉無凡身邊的禦醫卻紛紛轉過來,齊齊跪在地上,“殿下恕罪,我等無能。”


    逸王冷笑一聲,“無能?你們想與本王說什麽?”


    為首的太醫趕忙道,“殿下,濟王殿下身子健朗,並無生病的跡象,如今昏迷不醒,我等也看不出是何緣由,隻怕……隻怕是受到了驚嚇。”


    還不等逸王對驚嚇這兩個字做出反應,玉無痕就首先不耐煩了,“驚嚇,六哥要是能受了驚嚇,你們腦袋早就掉了,一群無能庸醫!”


    也不怪玉無痕生氣,從今早到現在玉無凡便一直是這個樣子,而他身上完全沒有受傷的地方,與上次從嘉州回來的時候被人追殺而受傷的昏迷不一樣,畢竟從未遇見過這樣的情況,如今他也是著急。


    禦醫看不出玉無凡究竟是如何了,雖然被玉無痕這般罵了,卻也不敢表現出什麽不滿的情緒,反倒是有些忐忑,畢竟,召他們來濟王府的,可是當今陛下啊,凡是在朝中做事的人誰不知道陛下將永嘉的許多實事交給濟王,可謂尤為看重。


    見著太醫戰戰兢兢不敢說話,玉無痕也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你們先下去,隨時關注六哥的狀況。”


    “是……”


    房中隻留下了照料玉無凡的兩個奴仆,以及玉無修與玉無痕兩人,玉無痕皺眉道,“皇兄,現下怎麽辦?”


    平日裏遇到這等事情,不是四哥在永嘉,就是三哥在永嘉,如今他一個人麵對,玉無痕方才發現,自己哪怕已經得到了一些鍛煉,可還是有些沒了方向。


    玉無修不是大夫,自然也不能回答,“繼續觀察,繼續診脈,事出反常,總會有原因。”說罷,逸王拍了拍這個最小的皇弟的身影,還記得少時他還懵懂之時追在自己身後的模樣,隻拍了拍他的肩膀,並不再多說什麽。


    很快的,不多久之後,濟王府中也紛紛來了人,正是今日在禦書房中的幾位皇子,玉無凡與他們不是在一路的人,他們自然不願意看到他好過,但是這等時候的表麵功夫還是做得很好的,因此,也並沒有說什麽暗中奚落的話,隻是這探望的誠意,還有得商榷罷了。


    不過玉無央在探望過了玉無凡之後,便著人開始整理濟王府,玉無痕見此,咬牙道,“七哥這是什麽意思。”


    玉無央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六弟在自己府中遇刺,父皇已經將這件事交給我來辦理,如今六弟依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我自然是要盡快查清楚。”


    玉無痕冷笑一聲,“就不知道七哥是真的想要查案子還是做一些別的什麽了。”


    玉無央聽此,並不生氣,“十二這話說得可不太對,六弟府上,難道還有什麽怕我查的麽?”


    “你!”


    玉無驚轉頭,擺擺手,“老七。”淡淡的聲音阻止了兩人的劍拔弩張,“刺客的事情,還是主要落在永嘉城內外,多關注老六府上的情況和進出之人。”


    玉無驚都這麽說了,玉無央眼中之掩下一片暗沉,“二哥說得是。”


    玉無痕也不太好發作,隻是道,“六哥的事情,如今雖是不知道怎麽回事,但大家心知肚明,有些該做的不該做的手段,十二雖小卻也知道,該收手的還是收手,三哥與四哥即便不在永嘉也總不會什麽都不知道。”


    玉無衍與玉無臨對視一眼,視線再在幾人的身上掃過一遍,卻是沒有再多言了。


    玉無驚轉頭與逸王道,“皇兄,老六現下如何。”


    逸王早就看慣了這些兄弟裏的明爭暗鬥,見此也隻是勾了勾唇,“還不知是什麽原因,禦醫還在診治。”


    逸王語氣並不太好,但後邊來的極為皇子看他這等神色,礙於他的威望,倒也沒有做得很過分。


    此時此刻的後宮之中,禦醫大批出動的事情齊妃多少也知道一些,嬤嬤回到宮中之後,“娘娘,據說是濟王遇刺了。”


    齊妃並不覺得意外,點了點頭,“傳一份消息給瑤華宮那邊。”


    嬤嬤有些驚愣,抬頭看向齊妃,不過在齊妃雍容華麗的神色中似乎明白了什麽,隻是笑道,“老奴明白了。”


    另一邊,瑤華宮中,珍妃聽到了消息之後,幾乎是震驚了起來,“你說什麽,濟王遇刺,從昨夜昏迷至今,今日還狂性大發?”


    匯報消息的宮女點了點頭,“娘娘,奴婢已經去太醫院那邊打聽過,得到消息,這個大醫院有一撥十人太醫往濟王府去了,如今尚未回來,是陛下親自吩咐的。”


    珍妃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麵上的震驚已經漸漸平複了下來,想了一下什麽之後,才道,“清王與濟王一向孝順,這等事情必定會瞞著惠妃,惠妃不是一向不爭不搶,嫻淡貞靜麽,這一次,我倒是要看看,兒子都生死未卜了,惠妃還如何好好在毓秀宮中中度日。”


    宮女點了點頭,“奴婢知曉了。”說罷,很快離開了珍妃的宮殿。


    毓秀宮中,惠妃剛剛從佛堂出來,被宮女扶著坐在榻上,這才剛剛坐下,便聽見門外有宮女匆匆而來的腳步聲,“娘娘,大事不好了!”


    一直伺候在惠妃身邊的宮女聽到外邊丫頭毛毛躁躁的樣子,也臉色沉了沉,“什麽大事不好了,娘娘好好的在此處呢!”


    宮女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驚慌,忙收斂了一些,匆匆進來,跪在地上,“娘娘恕罪,奴婢失禮。”


    惠妃看了她一眼,“起來吧,什麽事情如此毛毛躁躁的?”


    宮女麵上的神色並不好看,“娘娘,濟王殿下出事了,宮中派了一撥太醫去濟王府,如今尚沒有消息回來,濟王殿下自昨夜遇刺之後,至今仍舊昏迷不醒……”


    “娘娘……”


    惠妃還沒有完全將消息聽完,卻身形晃了晃,顯然一時還無法接受這個消息,“情況如何了?”


    “奴婢不知,太醫院那邊的太醫尚未回來,奴婢隻是聽到了第二批太醫出去的時候留下的消息。”


    惠妃臉色蒼白,但卻也還不至於倒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她臉色雖然依舊蒼白,但眸中卻好像也漸漸恢複了平靜,抓了抓身旁近身宮女的手,道,“采蝶,你著人去太醫院問問。”


    采蝶神色凝重,“娘娘放心,奴婢即刻著人去問清楚這件事。”


    毓秀宮中的動靜,很快就傳到了另外的宮殿中,珍妃聽了宮女匯報回來的消息,冷哼了一聲,“她倒是沉得住氣!”


    宮女不言不語,珍妃隻勾唇道,“晚一些本宮再去慰問慰問她,畢竟這兒子出事了,另一個兒子又偏偏跑出去了,孤孤單單的,看著也實在是可憐。”


    宮女聽此,隻笑道,“娘娘善心。”


    珍妃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另一邊,從皇宮出來之後,阮弗還在消化關於玉無凡遇刺未醒的事情,回到右相府的大門的時候正好看見公羊先生正從外邊回來,往右相府的側門而去,遠遠地與阮弗對視了一眼,微微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而後便進去了。


    進入府中之後,阮弗回頭,對著跟在身後的蕭風道,“你覺得這位公羊先生如何?”


    蕭風語氣不解,“小姐此話是何意?”


    阮弗搖了搖頭,別有深意看了一眼低頭的蕭風,“沒什麽,隻是公羊先生的醫術太好,為人卻如此低調,讓我有些奇怪罷了。”


    不知是想到了什麽,阮弗突然轉了方向,“我去一趟客院,你自己回淺雲居,叫盼夏來找我。”


    蕭風也並不多問,隻點頭離開了。


    如今的客院隻住了公羊先生一個客人以及第二日跟隨他進來的一個年少的小童,見到公羊先生回來,小童忙迎了上去,“先生回來了?”


    公羊先生嗯了一聲,將手中的東西交到小童的手中,“好好拿著。”


    “是。”小童恭恭敬敬接過,“先生昨夜為尋藥,一夜未歸,如今可要先休息一番?”


    “不必了,將這藥材拿到院中曬著,三個時辰之後收回來。”


    說罷,他也不等小童是否回應,直接朝裏屋進去。


    裏屋的櫥櫃上擺了幾個壇子,他進去的時候視線在其中一個壇子上掃了一眼,可還未坐定,外邊便傳來阮弗與小童說話的聲音,“公羊先生可在院中?”


    小童低聲與阮弗回了什麽,公羊先生一聽,立刻在旁邊的水盆中淨手了方才出去,便見阮弗已經在院中,對著院子中的藥材在隨意觀看。


    “不知大小姐來訪,有失遠迎。”


    阮弗的視線從院子中的藥材轉回來,道,“公羊先生是父親的客人,也算是晚輩,這樣的大禮,阮弗可不願當。”


    “大小姐說笑了,在下隻是一介江湖遊醫,當不得大小姐這句話。”


    阮弗不再多話,“今日冒昧打擾公羊先生,還望先生不要介意。”


    “打擾之說不敢當,不知大小姐有何吩咐?”


    阮弗一笑,“隻是一早便從父親口中聽到先生的名號,向來也是醫術高絕的奇人。”她頓了頓,低頭笑了笑,“我先前常年在外行走,認識了不少江湖友人,早有想要拜訪先生之心,隻是這幾日見先生在府中,卻如此低調,反而讓我怕打擾先生了。”


    “承蒙相爺看重在下的醫術,隻是高絕之一詞,不敢當,現中原有名醫臨淵,除卻臨淵,隻怕無人敢當醫術高絕一詞了。”公羊先生依舊神色平穩地道。


    阮弗一笑,“臨淵公子的年歲隻怕還不到先生的一半,縱然醫術高絕也在天賦之多,先生看起來,該是更加有資曆。”


    公羊先生搖頭,“大小姐抬舉了。”


    他如此謙虛,完全沒有同行相忌的感覺,阮弗暗中挑了挑眉,已經子安客座上坐下,笑道,“這兩日時常夢魘,不知先生可介意替我看看。”


    公羊先生似乎是沉吟了一會兒,“承蒙大小姐信任。”


    阮弗一笑,伸出手,隻是,還未等公羊先生為她把脈,門邊小童恭恭敬敬的聲音已經響起,“見過相爺。”


    言罷,已經看見阮嵩的身影出現在前,他以出現便對著阮弗道,“你這麽在這裏。”


    阮弗站起來,“我來看看公羊先生。”


    阮嵩微微嗬斥,“不知禮數,公羊先生為你二妹的身子已經辛苦數日,你若是無事,便不要來打擾。”


    公羊先生聽此,倒是默認沒有說話,阮弗聽此,轉頭道,“如此,是阮弗冒昧打擾了。”


    阮嵩見她並沒有堅持什麽,麵上的神色也鬆了一份,對著公羊先生道,“請先生好好休息。”


    說罷對著阮弗,“你與我去一趟書房,我有事與你說。”


    阮弗點點頭,跟著阮嵩的步子離開了客院。


    客院中再次隻剩下公羊先生,他依舊神色不變,回到了裏屋,將櫥櫃上的一支壇子那下來,無聲地看了一會兒,然後又麵有所思地放了回去,。


    阮弗一路跟著阮嵩到了書房,阮嵩便直接開口,“今日刑部的事情怎麽樣了?”


    “我以為父親應該已經知道了。”阮弗挑眉道。


    阮嵩微怒,“我是問你如何看這件事。”


    阮弗唇角輕扯,“自然是有人不想要從杭鴻天的口中聽到一些消息,殺人滅口罷了。”


    阮嵩歎了一口氣,“你心中可有想法?”


    “事情做得如此隱秘,女兒不能未卜先知,怎麽會有想法,隻等進一步查實了。”


    阮嵩深看了她一眼,似有懷疑,阮弗不禁笑了,“父親以為我知道是誰做的麽?”


    阮嵩搖了搖頭,“罷了,你回去吧。”


    阮弗不再多言,轉身離開了阮嵩的書房。


    在回淺雲居的路上,盼夏有些疑惑,“小姐今日怎麽了?”


    阮弗搖了搖頭,“隻是有一些風雨來臨的感覺罷了。”


    而後頓了頓,她又開口道,“你這幾日多埋伏在刑部周邊,看哪些人想要接觸杭鴻天。”


    盼夏心一緊,“盼夏離開了,小姐怎麽辦?”


    阮弗搖了搖頭,“杭鴻天身上必定還有秘密,這次的案子,每個人都有秘密,這件事交給你,我比較放心。”


    盼夏咬唇遲遲沒有答應,最後還是再阮弗堅定的視線中點頭應了下來。


    她回到淺雲居的時候,李氏已經在淺雲居等待了,阮弗有些意外於李氏的到來,李氏見到阮弗之後,隻與阮弗當麵聊了一兩句阮明軒,說是做了一些當季的花糕,拿一些過來給阮弗嚐嚐鮮。


    阮弗倒是應下了,但是與李氏進屋之後,李氏卻猶豫這拿出一個手帕包裹的東西給阮弗,“大小姐,前兩日我再次收拾以前的東西的時候,才從小軒的房中撿到了這支舊筆,這是當年我初入書房的時候相爺丟棄房中火爐隻燒了筆頭,我……我看著精致覺得可惜偷偷拿回來的,當年小軒剛剛啟蒙,大概是頑皮的時候翻出來的,先前未拿來給你。”


    阮弗聽李氏說完,接過,那隻筆已經有了很多年歲,筆毛已經脫落不能用,長度也不是一般現用的筆的長度,筆頭被燒掉一小半的痕跡已然可見,隻是……阮弗的注意力,卻放在了李氏所言的精致上,的確是精致的,這上邊的花紋,這幾日,她不知來來回回翻看了幾次,再是熟悉不過了。


    第二日,阮弗出門的時候,半路上直接被許久不見了的玉無痕攔住了,對於攔住自己的人,她有些意外,“十二,這是怎麽了?”


    “長清,六哥出事,三哥與四哥都不在城中,我沒有辦法。”他說的言簡意賅,可語氣卻是沉重,往日裏麵上的稚嫩也因為此時此刻的神色而變得凝重了不少。


    玉無凡受傷的事情阮弗是知道,但卻不太清楚情況究竟是如何了,見到玉無痕這個樣子,也凝眉道,“濟王殿下還沒有醒過來?”


    “六哥根本沒有受傷,是突然昏迷過去的,從那天晚上直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你見多識廣,我才來問你有沒有什麽辦法。”


    阮弗聽此,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她一直以為玉無凡是因為被刺客所傷所以才有受傷一說,昨日在禦書房,禦醫雖是來報,去也沒有說得具體,元昌帝便直接著令太醫出宮了。


    聽到此處,她也沉聲道,“青衣,你去一趟城外,把臨淵帶去濟王府,十二,我與你去一趟。”


    玉無玦不在永嘉,但是她答應過他,一定會替他守好永嘉的局勢,包括,他在乎的人。


    這是她第一次去濟王府,在來的路上,玉無痕已經將當日的事情與阮弗說了一遍,他們也曾經懷疑過玉無凡是否中毒之類的,但經過反複診斷之後,沒有得出中毒的結論。


    到達濟王府的時候,在濟王府中的還有逸王殿下一家子,見到阮弗過來,逸王挑了挑眉,但卻是沒有意外的神色,逸王妃正坐在旁邊,抱著舞陽郡主,見到阮弗到來,眼中的意外隻是一閃而過。


    “阮大小姐。”


    阮弗點頭一笑,“逸王殿下,逸王妃。”


    舞陽已經許久沒有再見到阮弗,這會兒見了人卻也不生分,從逸王妃的膝蓋上下來,有些委屈地走到阮弗身邊,“阿弗姑姑,六叔不理舞陽,他一直在睡覺。”


    阮弗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算是安慰了她一把,然後將人帶到逸王妃麵前。


    逸王妃重新將女兒拉回懷中,“舞陽乖,六叔會醒過來的。”


    而後才道,“我們常年不在永嘉,倒是舞陽與六弟的關係比較親近,她年紀雖小,但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阮弗點頭,明白這一層,幾人坐下不久之後,青衣便帶著還有一些不情願的臨淵來了,臨淵那會兒必定是在煉藥或者在忙著什麽事兒,因此,這一路上還有些不情不願的,本來翩翩似神仙的一個公子,卻是嘮叨了一路。


    臨淵人未到聲先道,“穆姑娘,哪有你如此急色匆匆的,莫非這人是你小情郎不成?”


    這話隱隱約約傳入了在座的人的耳中,而後便隻聽得臨淵一聲悶哼的聲音,再也沒有聲音了,阮弗輕輕歎了一口氣,已經站起來,“王爺,是我請來的神醫臨淵,既然禦醫查探不出濟王殿下的病症,可否讓臨淵一試。”


    剛才阮弗便說了在等一個人,隻是逸王倒是想不到這個人是神醫臨淵,臨淵在民間的名號他自然是知道的。


    逸王隻是一笑,“既然是神醫臨淵,本王自然是沒有阻攔的道理,隻是,沒想到阮大小姐連臨淵都認識。”


    阮弗點頭一笑,“早年在外行走,也認識了不少江湖中人,臨淵也是偶然結實的,此次他來永嘉,實是受我的邀請。”


    玉無修也不再多說什麽,正說著,臨淵已經與青衣出現在前廳中,見到阮弗,隻瞪了一眼阮弗,很是不滿。


    逸王道,“這位就是神醫臨淵公子了。”


    臨淵這才正了正衣冠,抬眼看向逸王,抿唇半晌才語氣有些嚴肅地道,“逸王殿下,逸王妃。”


    玉無修點頭,抬手道,“有勞臨淵公子。”


    臨淵負手在後,“再下不過是看在長清的麵子上,臨淵在江湖上醫人的原則從未改變過。”


    “四不醫,不請不醫,不難不醫,不快不醫,不死不醫。”逸王抿唇道。顯然,此番不是他們請他來為玉無凡醫治的,如今他也正不痛快。


    阮弗瞥了臨淵一眼,卻是對著青衣道,“青衣,我記得臨淵搜集了不少好藥材……”


    她這話才剛剛出口,臨淵便有些激動地道,“長清,別,我馬上去看!”


    說罷,忙道,“穆姑娘,我們馬上去看病人人!”


    說罷,已經拉著青衣離開,倒是玉無痕馬上反應了過來,跟在兩人的後邊,反倒是逸王還有些意外,這長得如此仙風道骨行動卻與十二如此相似的神醫是什麽鬼?


    見著逸王與逸王妃的模樣,阮弗輕咳一聲,道,“臨淵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藥材。”


    這話說得簡單,可兩人都不是簡單的角色,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幾分,或許,阮弗曾經對臨淵的藥材做過什麽慘不忍睹的事情以至於這位神醫在聽到阮弗這麽說的時候便下意識產生了陰影了。


    夫妻兩人搖頭笑了笑,卻不再多說,往玉無凡的房中去了。


    裏邊,臨淵已經在給玉無凡把脈,不過顯然從脈象上來看,玉無凡的脈象很正常,從臨淵漸漸皺起的眉頭中,或可發現了玉無凡是真的不尋常。


    良久之後,逸王妃才開口道,“神醫,情況如何?”


    臨淵已經站起來淨手,“逸王妃叫我臨淵便好,這神醫叫得我都覺得自己像個七老八十的老頭了。”


    逸王妃一笑,不再說話,玉無痕是全程觀看的,隻見這所謂的神醫隻是給玉無凡探了探脈,而後看了看雙眼,便沒有別動作了,全程也不說一句話,原先皺起的眉頭在他還沒有開口的時候便已經舒展了,這會兒也不免著急,想要聽得結果,因為信任阮弗,所以,他對臨淵倒是也有更多的信任。


    臨淵淨手之後才坐下,看阮弗凝眉的樣子,才慢悠悠開口道,“也不怪你們宮中的禦醫看不出什麽東西,因為濟王身上,任何病症,任何傷口都沒有。”


    “既然如此,為何昏迷不醒?”玉無痕首先開口道。


    臨淵揚唇一笑,可一雙桃花眼卻眯住,帶著一股難言的複雜,“因為,濟王中蠱了。”


    “蠱!”


    幾道聲音一道響起,阮弗聽罷,確實眼神一眯,蠱,這個東西,似乎今年與她接觸的可真多啊,上次與玉無玦從南華回永嘉途中被蠱爆破的事情,已經斷了線索,無法追查,那麽,這次的……


    “臨淵公子,還請詳細說明。”逸王妃道。


    臨淵勾了勾唇,“濟王殿下應當是在不知不覺的時候被人下了蠱蟲,蠱蟲被養蠱之人人為操縱,導致濟王失去意識,陷入沉睡,隻要蠱蟲還在體內一日,濟王便一日不會醒過來。”


    “臨淵公子能否把蠱蟲拿出來?”開口的是玉無痕。


    臨淵倒是不隱瞞,“我不擅蠱,隻是早年得到過一些,研究了一點而已,這蠱蟲究竟是什麽蠱,如何解開,隻怕還要研究幾日的時間。”


    他都這麽說了,自然不能再多做勉強,逸王直接開口道,“隻要臨淵公子願意出手,需要何種藥材,本王全力為公子找來。”


    臨淵的心思顯然在這兒,輕聲呢喃道,“不過,我更是好奇,是誰在永嘉下蠱呢。”


    這呢喃的聲音,其餘人都聽見了,逸王與逸王妃雖是一眼,皆是沉默不語。


    臨淵親自來給玉無凡治病的事情並沒有大肆張揚,知道的人也正是濟王府中幾個玉無凡的親信而已,至於其他的人也隻當這是位有些醫術的年輕公子。


    濟王府的一處,阮弗與臨淵走在一處,兩人說話的樣子都沒有了往日裏的笑意,都嚴肅了許多,“這個蠱,很麻煩麽?”阮弗開口道。


    臨淵搖了搖頭,“你知道的,中原的醫術極少涉及到蠱蟲這這些事兒,我也是近兩年才開始接觸,唯一培養成功的那一對如今正在你的體內。”


    說到這兒,阮弗臉色一沉。


    臨淵也自知自己哪壺不該提哪壺,隻摸了摸鼻子,“雖然我對蠱蟲了解不多,但我給濟王把脈的時候,卻隱隱約約,許久才能確認,看來,給濟王下蠱的人,必定是一個很精通這方麵的人,看來,我要費些時候了。”


    臨淵雖是這麽說,可語氣裏卻沒有任何煩惱之意,“這一次來永嘉,倒是來對了,先是你那二妹體內怪異的病症,如今又碰上了當朝濟王竟然被人下蠱了,怕是這一次離開永嘉,我的醫術便能又有裨益呢。”


    說到最後,臨淵有些懶懶散散的樣子,睨了阮弗一眼,“長清,如今我倒是發現,跟著你,或許我的醫術比在外遊走有容易精進得多呢,咱們天下名士身邊,似乎多的都是危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嘖嘖嘖……”


    這話雖是說得懶散,不過其中倒是多了一些諷刺的意味,阮弗冷笑一聲,“從我打算揭開身份的那一刻就知道我將會麵臨的是什麽局麵。”


    臨淵突然收斂了笑意,靜靜地看著阮弗,“長清,你可曾後悔過,濟王便是一個前車之鑒,我雖然不關心朝事,但是如今永嘉城內的事情我也並非沒有完全入過耳,如今人人都道當今聖上對你看重有加,但你心中明白,皇帝並非完全信任你,可你卻將自己交了出去,沒有留下退路,稍有不慎,便是萬怯不複。”


    阮弗沒有回答臨淵的問題,她與臨淵之間的交情,更多的還是當年因為身子不好借助稷歌得了他的救治,而後兩人之間倒是維持這一股默契的名士之交,臨淵從來不曾這樣問過他。


    她突然笑了一聲,那笑容平靜,是臨淵極少看到的樣子。“臨淵,我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條什麽樣的路,悔無可悔。”


    臨淵靜靜看她,不知過了多久之後才突然笑了一聲,這笑聲裏邊竟然有些意味不明,扯了扯唇,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有件趣事,與你講講。”


    阮弗挑眉看他。


    臨淵道,“這兩日,一直有個用藥的高手在試探我,不過對方並不出現,也隻是適可而止,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對方或許還有可能擅蠱。”


    阮弗眼睛一眯,“永嘉竟然出現了這等人?”


    臨淵笑了一聲,“你也別想找出對方是誰,對方竟然能隱藏得將自己身上的氣息抹去,便不會輕易被你發現,哪怕就是站在你麵前,你也未必發現,何況你還是醫術上連半吊子都不是的人,不過,我對這個人卻是越來越敢興趣了,這日子過得太過無聊,好容易遇見了個可稱對手的人呢,我可不願意錯過。”


    臨淵說著,已經自顧自往前走了,“長清,可要麻煩你與那幾位王爺說一聲了,請神容易送神難,這濟王府,我怕是要住一段時間了,另外派個人去把我藥盧中的東西拿來王府,可千萬小心,死傷不負。”


    阮弗笑了一聲,微微搖頭,不過,瞬間麵色卻也凝重了下來,擅蠱的人,出現在永嘉。


    還對玉無凡下蠱……


    越想越多,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眉目中有一絲疲憊之色,但心中卻更加堅定了。


    最後還是青衣親自去了城外與臨淵在城外的小童一起收拾了東西,搬到了濟王府中來,臨淵也正式在濟王府中住下了。


    這一日之後,再停下來,已經是晚間的時候,盼夏奉命暗守在刑部,倒是顯得整個淺雲居都有些空落落的,阮弗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將青衣召了過來,“青衣,從明日開始,你便與臨淵一起駐在濟王府。”


    青衣一驚,“盼夏已經離開,青衣不能離去。”


    阮弗搖了搖頭,“臨淵醫術雖好,但武學上幾乎與尋常人一樣,濟王的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你心思細膩反應敏捷,在外邊看著我也放心一些。”


    “小姐。”青衣極少反對阮弗的意見。


    阮弗搖了搖頭,眉目沉靜,“去吧。”


    見她如此,青衣還想要說什麽的,最後還是閉口不言,隻是沉聲道,“若是小姐出了絲毫差錯,青衣不會放過他們。”


    阮弗沒有說話,該來的總會來,這麽多年的經驗告訴她,當許多事情都停滯不前,越來越沒有頭緒的時候,便是對方在撒網的時候,既然如此何不成全,何況,她也想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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