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右相府的花廳之中,原本是與阮嵩回府的肅王玉無央正饒有興趣地聽著跟隨而來的小廝小聲說著今日右相府之中發生的事情,待到聽完之後,玉無央麵上升起一抹興味,“這個右相府的大小姐,倒是有趣。”


    小廝靜默不語,有趣?如今京城之中,哪家哪戶的小姐這般氣勢逼人,竟然在自己的院門口就打人,雖然各府之中這樣的事情也不少,可總要有些顧忌,畢竟女兒家的名聲,最是貴重了。


    沉默了一瞬,玉無央突然道,“就是昨日方才回京,訓了一頓溫郡王府那個敗家子,導致老六告到父皇跟前的右相府大小姐?”


    小廝有些訝異於自家王爺今日對丞相府的事情如此好奇,但還是恭敬應道,“回王爺,正是,右相府的大小姐五年前因疾離京幾年,在南方一座小鎮上住了幾年,如今方才回來。”


    玉無央聽此,眼中的興味漸漸消失,搖搖頭道,“本王說以阮嵩這等人,加上阮二小姐這般人物,府中怎麽會有這樣的姐妹,原來如此。”


    說來玉無央也隻是聽說了一兩句而已,並不知道事情真正的情況是如何的,倘若他知道早日阮弗能夠那般自然地隨口說出某一年,誰人頒布了京城之中的律令,以及真正知曉今日右相府中爭吵的緣由,恐怕也不會如此說了。


    主仆兩人的對話也僅僅是這幾句而已,讓玉無央等待了許久的阮嵩,終於腳步匆匆出來,“肅王殿下恕罪,臣府中家事著實過多,讓殿下久等了。”


    玉無央麵上帶著和煦的笑意,擺擺手,“無礙,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本王曉得,右相盡管處理了再來就是,本王閑來無事多等一會兒也並無不可。”


    阮嵩神色放鬆了一些,“多謝殿下海涵。”


    玉無央點了點頭,神色並不在意,“有些朝事,本王還不太明白,還需與右相請教一番。”


    阮嵩趕忙道,“哪裏,肅王殿下請。”


    “請——”


    另一邊,負氣離開的溫氏回了自己的飛竹院之後,臉色並不好看,今日阮嵩不顧她的請求一定要懲罰阮姝,後麵也任由阮弗懲處了跟她一起來相府的溫嬤嬤,與阮嵩這麽多年的夫妻,哪怕阮老太太因為她沒有生出兒子而時常刁難她都不覺得有什麽,可阮嵩是她的夫君,今日這般委屈,還是她嫁入右相府之後,最委屈的一次!


    飛竹院裏的丫頭們看到溫氏沉著臉回來,都不敢上前,溫氏回了房之後,越是想越是覺得委屈,隻坐在榻上抹眼淚。


    阮嫣就是在這個時候緩緩走進了飛竹院之中,看著丫鬟麽一聲不吭的模樣輕輕歎了一口氣,走到溫氏的旁邊,蹲在溫氏的膝邊,溫言道,“娘……”


    見到自己最引以為傲,可偏偏卻身體並不好的女兒,溫氏趕緊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嫣兒,你來了。”


    “娘親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受到了什麽委屈,爹爹呢?”


    提起這個,溫氏的眼淚更是不斷了,阮嫣見此,忙起身,“娘,發生了什麽事情,女兒聽說大姐姐懲處了溫嬤嬤,可是因為這件事?”


    還不帶阮嫣再說下去,溫氏便微怒道,“別與我提阮弗!”


    阮嫣閉口不言,看著溫氏神色之中的不樂意,而後才笑了笑,“娘何必與大姐姐置氣,這些年在外,不得相府關注,心中難免會有一些不快,因此才有了此番回府之後的這些事情,倘若大姐姐得到了應有了待遇,便不會發生這些事情了,娘是千金之軀,與大姐姐計較什麽。”


    “嫣兒,你……”溫氏有些不快地看著阮嫣,看著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女兒言辭之間竟然叫她忍下今時今日受到的委屈。


    阮嫣笑了笑握著溫氏的手,安撫了一陣,“娘要聽女兒的實話麽?”


    “你想說什麽?嫣兒難道也要娘親在阮弗的麵前低頭麽?”


    阮嫣輕輕搖了搖頭,“嫣兒怎麽會讓娘親去做這等委屈自己的事情,隻是……如今已經不同當年了,父親在朝中的根基已經穩得無人可撼動,但是……嫣兒接下來要說的話,娘親聽完了再生氣不遲……但是,如今妹妹卻是依舊任性,今日她能在爹爹麵前駁了右相府的麵子,他日就能在外人的麵前讓爹爹下不來台,今日的懲處,也隻是小懲大誡,相想必妹妹日後會更明白幾分,嫣兒並不是不感激舅舅那邊,舅舅這些年為了嫣兒的身體也是多方求法,但是,家事公事還是要分的,嫣兒與姝兒與舅舅那邊再親,也親不過與爹爹的父女情,不是麽?再說阮弗,爹娘過了一年之期後方才將她接回來,必定也是有所打算也考慮的,嫣兒知道,娘定是不喜,但是,依舊做了,也是有足夠的理由方才如此,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去惹大姐姐的不快呢?過了一段時間,大姐姐心中的氣消磨了,不就好了麽?”


    阮嫣從來都是很聰明的,就是這份聰明,讓她贏得了如今京城之中極好極高的讚譽,每一個與她相處的人,無不覺得舒心,便是溫氏,有時候都覺得自己當年都沒有如今的女兒這般的氣度。


    加之阮嫣這般溫言軟語與溫氏道出了利害關係,溫氏聽了,也明白了一些,想起當初既然已經與阮嵩商量過了讓阮弗回來,如今,也隻能如此了,因此倒也不生氣,反倒是看著阮嫣道,“嫣兒,娘真是被氣糊塗了。”


    阮嫣嫣然一笑,“娘親明白這個道理就好,至於溫嬤嬤……溫嬤嬤大概真是老了,娘親有情有義,便讓溫嬤嬤告老,回去享受天倫之樂也是好的,右相府中一切妥帖了,日後,嫣兒與姝兒,方沒有諸多後顧之憂。”


    “好,好……娘的好女兒,果真是秀外慧中,端莊懂事。”溫氏一掃先前的陰霾,握著阮嫣的手道。


    “娘不覺得委屈就好了。”


    溫氏歎了一口氣,怎麽會不委屈呢,隻是……溫氏唇角升起一抹苦笑,“為了你和姝兒,任何委屈,娘都是可以受得的。”


    阮嫣聽罷,微微動容,隻是,想起自己的身體,想起大夫所言,若是無法,便活不過雙十年華,不禁覺得有些黯然,“隻是可惜了,嫣兒怕是不能讓娘親更為風光。”


    以往說起這樣的事情的時候,溫氏都是黯然可惜,可是如今,卻是沒有了那樣的神色,“嫣兒,不會的,娘已經知道如何為你延年益壽,娘的女兒,福氣定是長久的。”


    “可是,怎麽會?那般苛責的條件,還是娘你?”阮嫣有微微變色。


    溫氏搖了搖頭,笑道,“嫣兒放心,娘還要看你鳳冠霞帔風光大嫁呢。”


    阮嫣臉頰飛上一抹嫣紅,想起記憶中的某個身影,低頭道,“娘……”


    溫氏隻是笑,可阮嫣也是個心思活絡之人,既然溫氏已經如此說了,細想之下,便也明白了幾分,臉頰的嫣紅漸漸消淡,心中暗暗想著回去之後定要去弄明白一些事情。


    且說另一邊,淺雲居之中,因為有些話不適合在那孩子麵前與阮嵩說,被青衣帶回來的小男孩經過了擦洗,將身上的泥垢清理之後,許是因為繼承了阮嵩當年的風姿,更顯俊俏。


    回到了院中的阮弗看著一直沉默不語的男孩道,“溫嬤嬤已經被懲罰了,父親也吩咐人去為你的母親找了大夫,半個時辰之內,大夫應該會很快就來了,以後,溫嬤嬤不會再為難你,附中的丫鬟經過了這件事之後,也不會再發生以前的事情了,現在,你可以跟我說話了麽?”


    小男孩繼續沉默,聽到阮弗說完之後,隻抬頭看了一眼阮弗,看著阮弗麵上和善的笑意,不說話。


    阮弗繼續道,“我是大姐姐,我叫阮弗,你叫什麽?”


    小男孩搖頭,阮弗有些驚訝,“你沒有名字麽?”


    小男孩依舊搖了搖頭,似乎是猶豫了許久之後才在阮弗的的眼神之中張了張嘴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阮弗見此,眉頭皺起,“你不能說話是麽?”


    小男孩的眼底升起一抹黯然,垂下了頭顱樣子極為可憐與孤弱,阮弗不禁想起了五年前自己的那些身影與記憶,抬手撫了撫小男孩的頭發,語氣憐惜地道,“沒關係的,隻要還有生命,還有很多可能。”


    小男孩聞言,抬起頭來,有些好奇的看著阮弗,但雙眼之中卻是凝聚了某種堅定,阮弗溫和一笑,看著她手中的東西,“好了,你娘是不是等不及了,我讓這位姐姐帶你回去,讓你娘吃一些東西好麽?”


    說著看向一臉好奇看著的盼夏,小男孩轉過頭去,看著盼夏,盼夏朝他一笑,漏出兩顆小虎牙。


    小男孩趕忙低頭,阮弗不知為何,沒來由覺得有些不好受,道,“你沒有大名,隻有小名是不是?”


    小男孩眼中有些疑惑,可能是聽不懂大名和小名的區別,可娘親一直以來,都叫自己小軒,隻是……他還不會寫自己的名字……


    阮弗不曉得他在想什麽,為他整理了衣襟,意外翻到了他衣襟上一個小小的軒字,想起這孩子的母親原本就是阮嵩書房的丫鬟,該是認得一些字的,府中的孩子都是在出生滿月或者一年之後方才取名字,這孩子不能發聲,怕是生下來的時候就已經被阮嵩拋棄了,哪裏還能取名字?因此,怕是隻有母親取得小名了,因而隻道,“大姐姐現在為你取一個名字,以後,你就叫阮明軒好不好?”


    小男孩的眼中升起一抹驚喜,阮弗笑了笑,“好了,你先回去了,不然你娘該等急了,下次,你可以再來我這裏找我。”


    小男孩終於重重點頭,在不舍之中,被盼夏牽著手離開了淺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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