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突然覺得翔雲郡主簡直是不可理喻, 怒聲道:“孫嬤嬤,她不但害了弟妹, 還害了你, 你可知道?”


    翔雲郡主聽得這個,默了半晌,突然嘲諷地大笑起來:“好笑,可真真是好笑!你竟說是她害了我?不知道的, 還以為你這夫君對我多好,可實際呢?”


    翔雲郡主眸中突然迸射出扭曲的恨意:“我就是要護著她, 她在你們眼裏是居心險惡的惡奴, 可在我眼裏,卻是忠仆!齊逸勝我告訴你, 今日你們誰敢動她,那就先動我, 這是我嫁入孟國公府的陪嫁,我就是不許你們動她!”


    齊大看著她那和往日完全不同的嘴臉,實在是痛心疾首又無可奈何:“翔雲, 這個婆子,不但害了弟妹,還害了咱們的輝哥兒, 輝哥兒——”


    說到這裏, 他幾乎不忍心說出的,畢竟這件事是翔雲郡主的傷疤,也是他的傷疤, 說一次就是揭一次,每一次都是血淋淋的痛。


    “輝哥兒就是被人害的,應就是這個婆子下藥害的,你可知道?”


    齊大的聲音疲憊又沉重。


    然而翔雲郡主聽得這個,卻是根本不信的。


    她越發覺得眼前的齊大好笑了:“你以為你如今說這個哄我,我會信嗎?我怎麽可能信!!”


    她最後一句話幾乎是歇斯底裏吼出來的,她盯著旁邊的顧嘉,怒吼道:“不錯,是我,是我讓孫嬤嬤幹的,是我設法找到的這藥,是要讓孫嬤嬤下到顧嘉的飯食裏,我就是要顧嘉這一胎留不下來,就是要她這輩子都生不出孩子,就是要讓她痛苦一生!”


    她說完這話的時候,齊大伸出手來,直接給了她一巴掌。


    男人的力氣大,翔雲郡主又是體弱的,一巴掌過去,翔雲郡主腳下一個踉蹌,幾乎摔倒在那裏。


    周圍的人都沒有一個上前阻攔的,就連容氏也都靜默地站在那裏看著。


    就連翔雲郡主自己的丫鬟也都不敢上前了。


    旁邊的顧嘉卻輕輕擰起了眉。


    翔雲郡主對她的恨,她感覺到了。


    這種恨簡直是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所以上輩子的翔雲郡主也是抱著這種恨意來對她下藥,讓她四年無出嗎?


    為什麽?


    齊二過來,扶住了她的後腰。


    她被翔雲郡主這麽凶狠地指著詛咒,他怕她懷著身子受不了。


    他低聲道:“嘉嘉,你先回去歇息吧,這裏的事——”


    顧嘉知道他的意思,搖頭:“不,我要聽著。”


    說著,她望向了翔雲郡主:“我要聽著,聽聽你為什麽這麽恨我?同在孟國公府,同樣是齊家的媳婦,我可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對你不住的事,竟惹得你如此待我!我雖未必有多好,但是對你,我自認仁至義盡,也從未有過不好的心思。”


    這時候齊胭也過來,體貼地扶住顧嘉,對齊二道:“二哥哥不必擔心,我來照料著嫂嫂。”


    齊二見此,對齊胭點點頭,這才放開顧嘉。


    齊大在打了妻子那一巴掌後,一聲不吭地盯著自己的妻子,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她是需要說出一個理由來的。


    自己生下殘缺的孩子,便心生嫉妒,對妯娌下手,這樣的理由,他不認。


    他沒辦法相信自己同床共枕一年多的妻子竟然是這樣的人,更不敢相信北峻王府出來的郡主是這樣的做派!


    翔雲郡主卻突然大哭起來:“你們都向著顧嘉,全都向著顧嘉,從來沒人在意我的感受!她害了我,她對付我,可是你們呢,你們一個個,全都和她好,你們想過我的感受嗎?”


    她指著齊胭的鼻子:“還有你,你和她情同姐妹,處處和她好,同樣是當嫂子的,你想過我嗎?”


    此時的翔雲郡主麵目猙獰,齊胭頓時不敢吭聲了。


    她第一次被嚇到了。


    齊大再也受不了了,他不想聽翔雲郡主說了。


    翔雲郡主說顧嘉害了她?


    齊大冷笑,直接過去,就要去抓孫嬤嬤。


    翔雲郡主看到了,倔強地起來,撲過去,就要護著孫嬤嬤:“你打她是嗎,你先打我吧!你不是會打我嗎,你再打啊!”


    齊大幾乎想抬腿直接給翔雲郡主一腳,他咬牙切齒地道:“瘋子,你瘋了!”


    翔雲郡主:“對,我就是瘋了,我就是瘋子,從我生下輝哥兒的時候,我就已經瘋了!我還有臉活在這世上嗎?我不瘋還怎麽活?”


    撕心裂肺的話,痛得讓人幾乎聽不下去。


    齊大愣了下後,直接一把將翔雲郡主甩開,揪著孫嬤嬤:“說,說你都幹了什麽!說,你有沒有給郡主下藥?”


    孫嬤嬤這個時候能說什麽,她嚇得猶如篩糠一般,嘴裏胡亂喊著郡主郡主的,沒一句囫圇話。


    翔雲郡主倔勁起來了,周圍連個扶她的人都沒有,她自己爬起來往齊大那裏撲:“放開她!”


    就在這夫妻兩個人揪扯的時候,齊二厲聲嗬道:“綠織,你還不老實說,你姑姑除了給二少奶奶下藥,還做過什麽?”


    齊二乃是朝廷重臣,金鑾殿上,氣勢巍然,曾與三朝老臣對峙而絲毫不懼的,如今他這一聲厲斥,翔雲郡主的嘶吼聲暫時停下。


    不過她不屑地冷笑:“又在和我編什麽謊!”


    綠織怯生生地看了眼齊二。


    她是怕齊二的。


    她想起來齊二曾說過的那些可怕後果,瑟瑟發抖,畢竟她姑姑隻是一個嬤嬤罷了,生死大權都在齊二手裏握著,她並不敢胡說的,再說……想到小少爺那樣,她就半夜裏做噩夢,當下咬咬牙,還是繼續道:“姑姑,姑姑也給郡主下了藥,說那些藥吃了後……吃了後孩子身上不齊全……”


    這話一出後,齊大恨得兩拳攥緊。


    這事是齊二查的,他雖沒細問,但是隱約已經猜到了。


    孫嬤嬤這個陪嫁早就被出雲郡主買通了,孫嬤嬤給翔雲郡主下藥,害了自己的孩子。


    他攥著孫嬤嬤的脖子,慘笑一聲:“血債血償,婆子,你的十條命來換輝兒的殘缺都不夠!”


    然而翔雲郡主不信的。


    這是瞎話,這是他們合起夥來編造的瞎話。


    事到如今,連齊大都在騙自己。


    作為一個父親,他難道為了護著他那弟弟和弟妹,竟連輝哥的仇都不報了?


    翔雲郡主撲過去撕扯齊大。


    齊大一把將她扔在一旁:“你簡直是無理取鬧,出雲郡主買通了你的陪嫁,害了輝哥兒,你到現在都沒想明白嗎?”


    翔雲郡主滿心是恨地盯著齊大。


    她當然不信,當然不信!


    孫嬤嬤一直對她忠心耿耿,怎麽可能!


    他們就是在編故事,編故事來為顧嘉開脫!


    而旁邊的孫嬤嬤眼睛都發直了,她僵硬地盯著齊大,伸著大舌頭,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綠織見她姑姑這樣,也哭著撲過來求饒。


    就在這一片胡亂中,齊二上前,從齊大手中救下了孫嬤嬤,又示意他哥哥稍安勿躁。


    他走向了翔雲郡主,此時的翔雲郡主狼狽地坐倒在地上,鬢發散亂。


    他問道:“大嫂,你是誤以為是顧嘉害了輝哥,你不信害輝哥兒的人是出雲郡主和孫嬤嬤,是嗎?”


    翔雲郡主呆滯地搖頭:“我不信,我不信……”


    齊二抬手:“傳胡老頭。”


    片刻後,一個駝背白頭發的老頭子被人領了上來。


    齊二:“這位胡老頭,郡主應該認識,他是前些天才被霍良娣打發出去的。”


    翔雲郡主當然知道胡老頭,是霍良娣手底下忠心耿耿的老奴。


    齊二:“胡老頭,說吧。”


    那胡老頭勉強直起背來,顫巍巍地說:“老早前,孫嬤嬤就被霍良娣買通了,讓她給翔雲郡主下藥,說是出雲郡主沒能嫁進孟國公府,要讓她在孟國公府日子不好過,還說這樣也讓王妃丟丟人,讓王爺看看王妃生出來的好女兒這沒出息的樣子。”


    翔雲郡主聽得這話,渾身僵在那裏。


    僵了片刻後,她便手腳顫抖,兩眼發直。


    胡老頭說的話,就是霍良娣會有的語氣。


    這一刻,她突然意識到,也許真得是自己錯了。


    是出雲郡主?是霍良娣?


    自己嫁人了,她們竟然還不放過自己?


    是她們害了輝哥兒?


    她茫然地望向了齊大,滿臉無助。


    齊大別過臉去,沒有看她。


    他知道她也受了很多委屈,知道這也許並不全是她的錯,可是他依然沒有辦法諒解。


    毫無證據地猜測,以為妯娌顧嘉害了她,便開始對人下那樣的毒手?


    她有沒有問過自己?有沒有把自己的懷疑說出來過?


    在她歇斯底裏性情大變的時候,他也試圖問過,可是怎麽問也問不出來。


    但凡她肯說一個字,也許她不至於做出這樣令人不恥的事情,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


    而現在,真得沒有回頭路了。


    他沒辦法接受他的妻子在孟國公府裏做下這樣歹毒的事。


    翔雲郡主在許久的僵直後,眼中浮現出清晰可見的絕望和羞愧,那是一種恨不得她自己給撕碎化成灰的羞愧,而在那濃烈到幾乎把她自己吞噬的羞愧後,她望向之前被自己護著的孫嬤嬤。


    齊大要打孫嬤嬤,齊二要審孫嬤嬤,但是她就是要護著孫嬤嬤。


    這是她的忠仆,是為她做事的人,是一心為她著想的人。


    護住孫嬤嬤,也是為了和齊大賭那口氣。


    可是現在,她看著孫嬤嬤躲閃的目光,怎麽能不明白這其中的意思!


    就是這個她護著的所謂忠仆,害了她的輝哥兒。


    齊大是要為輝哥兒報仇的,顧嘉是冤枉的,是無辜的。


    翔雲郡主想到這些,驟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之後撲向了孫嬤嬤。


    此時的她,恨不得把孫嬤嬤撕成碎片!


    一場鬧劇之後,翔雲郡主像瘋了一樣撕打孫嬤嬤。


    眾人自然將她勸下,容氏讓幾個心腹丫鬟婆子陪著她回房,並讓人把她看管起來。


    這是孟國公府的媳婦,但也是北峻王府的郡主,到底怎麽處置,還是需要商議的。


    這時候國公爺也回來了,帶著兩個兒子,匆忙過去北峻王府了。


    顧嘉則是由齊胭陪著回到了房中。


    姑嫂兩個人坐在那裏,良久都不曾說話。


    見識了這麽一個場麵,彼此心中自然不知道多少震撼感慨。


    對於齊胭來說,她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想起翔雲郡主指著自己怒罵的樣子,倒仿佛自己錯待了她。


    細想想,從她的角度,或許是真委屈吧。


    可是對齊胭自己來說,她和顧嘉本來就熟,顧嘉沒嫁進孟國公府前就熟,等顧嘉嫁過來,她在兩個嫂嫂中間,幾乎是自然而然地選擇了顧嘉來親近。


    這有錯嗎?


    齊胭想不出自己的錯在哪裏。


    半晌,也隻能低歎一聲。


    而於顧嘉來說,今日看到這一幕,心中卻是不知是何滋味。


    之前她曾想著,她是怎麽也沒辦法原諒上輩子害了自己的那個人。


    可是經過了今日,看著翔雲郡主那種憤怒羞愧的瘋狂後,她竟然一點點的恨都沒有了。


    翔雲郡主在幾乎要將孫嬤嬤掐死後,被人拽住攔下,她大口呼著氣,自始至終都沒敢再看自己一眼。


    她羞愧得捂著臉,都沒臉看任何人的。


    想來上輩子也是的,翔雲郡主因為往日種種小的不快和隔閡,誤會自己是那下毒之人,這其中應該還有孫嬤嬤的推波助瀾,耳根子軟的她,在遭受了輝哥兒的打擊後,終於對自己下手了。


    她不知道上輩子的齊二是不是查出了真相,也不知道翔雲郡主最後的結局如何。


    想來,總歸她和齊大不會好的了。


    原以為是被奸人所害的後宅爭鬥,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個可憐女人在遭受痛苦後的掙紮和發泄罷了。


    這時候,齊胭輕歎了聲,安慰顧嘉:“阿嘉,你如今懷著身子,萬事以孩子為重,可別嚇到了,動了胎氣。”


    顧嘉搖頭:“沒什麽,我倒是還好……”


    終於解了上輩子的惑,且經曆了這一次,以後總算是能安心地養胎,再不怕被人下毒害了,她其實是應該鬆一口氣的。


    隻是……


    顧嘉想想,還是說道:“不知道大嫂和大哥那裏會怎麽樣,我看大哥那樣子,怕是不能輕易原諒大嫂的。”


    齊胭擰眉:“我哥哥那性子,我是知道的,他素日嫉惡如仇,是斷容不得自己的妻子做出戕害手足的事,這一次必不能原諒大嫂。至於大嫂那裏,……我隻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


    顧嘉想想也是,一時默然。


    到了晚上時候,齊二也沒見回來,知道怕是父子三人都過去北峻王府,怕是在談那霍良娣的事,隻能躺在那裏歇著,慢慢等消息。


    隻是久等而齊二不回,她自己因懷著身子,也不好太過熬夜,隻能這麽昏昏睡去了。


    夢裏光怪陸離,有前世今生,又有自己最後的淒清,也有翔雲郡主今日那雙寫滿了痛苦糾葛的眼睛。


    猛地驚醒來,坐在那裏,便再也睡不著了。


    她對今日的翔雲郡主恨不起來。


    她甚至覺得,翔雲郡主就像是上輩子的那個她,或許因為地位和性子的不同,兩個人所作所為有所差別,可是骨子裏,倒是像極了的。


    失了夫君的疼愛,在這國公府裏日子不好過,難免自怨自艾,生出許多幽思來。


    正想著,便聽到外麵大門那裏傳來動靜,再之後就是腳步聲。


    她知道這個時候能讓底下人開大門迎進來的,也就是齊二了。


    當下就要起身的,齊二卻已經進屋了。


    齊二進了屋,借著月光,見她穿著一身素白中衣,坐在榻上,睜著一雙清澈的眼睛出神,忙走過來道:“怎麽這會還沒睡?不是說了懷著身子要早些歇息,不能熬夜的嗎?”


    說著間,便扶著她躺下來歇息。


    顧嘉忙道:“也就剛醒來。北峻王府那裏怎麽說?”


    齊二:“等我先去洗一下,回來和你慢慢細說。”


    顧嘉便躺在那裏安靜地等著,待到齊二出來,頭發帶著些許濕意,穿著柔軟的中衣上了榻,摟著她,這才慢慢地說起來:“大哥這些日子一直在找證據的,找到了兩個關鍵的證人,並搜到了一些證物,過去後,開始那霍良娣還抵賴的,後來出雲郡主認了,王爺自然是氣,父親那裏已經和王爺說好了,明日就帶霍良娣過來,了結這樁事。”


    顧嘉頷首:“他們倒是認了。”


    他們認了,後麵怎麽處置,這就是孟國公府和北峻王府的事了。


    不過想想:“這麽一來,北峻王府和咱們國公府必要生分了,不知道皇上那裏怎麽想?”


    齊二啞聲道:“這件事鬧到如今,關係到國公府的血脈子嗣,已經管不得別人怎麽想了。其實北峻王府那裏也倒好——”


    微停頓了下,他繼續道:“北峻王雖然寵愛霍良娣,但到底是知道是非的,況且大嫂也是她的親生女兒,王妃那裏知道這事,也是氣得不輕,尋死覓活,和霍良娣勢不兩立的。”


    霍良娣害的是國公府的孫子,卻也是北峻王自己的親外孫。


    顧嘉想起這事,也實在是無奈的:“那些包藏禍心的人終究會受到懲罰,隻是可憐了輝哥兒那孩子……”


    本來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孩子,國公府的嫡長孫,卻因為一些大人間的間隙和怨恨,竟然遇到了這種事,就此幾乎是毀了一輩子。


    齊二:“是,以後隻能想著多疼疼這孩子,以後看看幫他謀個好出路。”


    顧嘉:“大嫂那裏……父親是什麽意思?還有大哥,他?”


    齊二聽著她那話音,約莫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這小笨蛋,自己才逃過一劫,已經開始憐惜別人了?


    他伸出大手裏來,輕輕摸著她的發:“這個,就不是我們能做主的了,父親母親自有他們的主張,還有大哥那裏,他那性子也是倔。”


    齊大有自己的底線,他是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做出戕害齊家子嗣的事的。


    這一次,翔雲郡主便是有再大的委屈,怕也是懸了。


    顧嘉不言語了。


    齊二憐惜地抱緊了自己的女人,大手輕輕地摸索著來到了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那裏孕育著他們的子嗣。


    “ 嘉嘉,其實我到現在想想還是後怕的。他帶了些許胡荏的下巴輕輕擦著她嫩滑的臉頰,低聲道: ”幸好你沒事。


    現在想想,功名利祿錦繡前程,仿佛都雲淡風輕並不重要,隻要她能好好地,他就別無所求了。


    顧嘉自是明白齊二的意思。


    經曆了生死險象,才知夜晚時分能夠和夫君摟著平靜地聽著對方心跳時那一刻的幸福。


    她伸手攬住他堅實的臂膀,低聲喃道: “之前我心理還會遺恨,現在真的沒有了。” 便是對翔雲郡主,也隻存了憐憫和無奈。


    第二日一大早北峻王和王妃一並到了,跟著來的自然還有那霍良娣並出雲郡主。顧嘉當時是陪著容氏的,容氏一聽這個,便說讓齊胭陪著她回去。她擔心顧嘉懷著身子,看到什麽血腥或著不好的,萬一動著胎氣,顧嘉想想也是,便跟著回房。


    經過花園旁長廊,恰見幾個強壯的仆婦正壓著翔雲郡主過去花廳。那翔雲見到顧嘉便停下腳步,她現在身份雖然不變,但以是尷尬,同行的仆婦,深自戒備,仿佛生怕她跑了似的。


    翔雲淒涼的一笑,望向顧嘉。看了半響,顧嘉也安靜地望著她。此時翔雲在經過一夜的自我折磨,頭發散亂,臉色蒼白,衣衫也是勉強穿上,絲豪沒有章法。


    這樣的她沒了趾高氣昂,才一夜便從雲端打入深淵之中。或許世間自有因果,上輩子她害了顧嘉。她自己也得到了自己應有的惡果。


    顧嘉正想著,卻突然間見那個翔雲郡主,竟噗咚一聲朝著她跪了下去,顧嘉微怔了下,齊胭扶著她,低聲道:“ 先別管。”


    這時候翔雲郡主卻咬牙道:“ 我翔雲既然做錯了,必然會償了這債。”


    ☆、第 1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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