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微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神情疑惑:“你說什麽,你不是——”


    “我鎖在講桌裏了,”林陌煙推開講桌上的滑動蓋子, 把鍵盤和打印機全都搬了出來, “用一張做過的英語報紙裹著,塞在這個縫隙裏,現在不見了!”


    她雖然語氣激動, 但是語速卻依舊又快又穩, 臉上絲毫看不出慌亂的神色,甚至還不如昨晚在寢室演戲時的看上去失措,如果不是聽見她說錢不見了, 那麽孟微之肯定以為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你再想想,你確定是放在這裏了嗎?”


    “確定, ”林陌煙動作緩慢的,一件一件將她搬出來的鍵盤等等都放了回去, “我不可能記錯,錢肯定是被別人拿走了,現在問題是,誰偷走了這筆錢。”


    “你先不要著急, ”孟微之拉著她, 隨手在桌子上拽了本書, 去樓道裏假裝早讀, “回寢室去把我的卡過來, 先去atm機取一萬塊錢出來補缺, 然後再慢慢找。”


    “待會上早操的時候你去,”林陌煙低聲道,“三輪複習資料的錢本來是上個月就要交到學校的,但是因為學生大部分都住校,手裏沒有餘錢,所以才推遲到了這個月……學校催的很緊,今天下午應該就是最後的期限了,要是找不到——”


    “找不到就先把我的錢交上去唄,”孟微之漫不經心道,開玩笑似的,“反正我家裏有礦。”


    林陌煙“嗤”的一下笑了起來,目光凝滯的盯著語文課本半響,忽然道:“了了,謝謝你。”


    “和我還說什麽謝謝——老王來了,快念兩句——”孟微之一把合上書,和尚念經似的,“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馬客在船,舉酒欲飲無……”


    林陌煙毫無壓力的接著她的背:“舉酒欲飲無管弦。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王主任看她們倆背的這麽認真,絲毫沒有發現什麽端倪,滿意的點了點頭,走了。


    孟微之摸著語文書的書脊:“陌煙啊,你有沒有覺得你背的有什麽地方不太對?”


    林陌煙反應了一會兒終於反應過來她從《琵琶行》串到了《春江花月夜》,又接著背了兩句,道:“誒,你別說還挺順口的。”


    早操的時候孟微之和值日的同學換了值日時間,她匆忙的做完值日,回寢室裏拿了銀行卡取出來一萬塊錢。再回到教室之後早操都已經結束了,林陌煙坐在她的座位上,低聲道:“有人上鉤了,剛才早操回來的時候陳霞問我收錢的事,說讓我趕緊給她拿過去,她代交到教務處,我推辭說還有兩個人沒有沒有交,中午再給她。”


    孟微之哭笑不得:“老哥,現在不是那個誰給不給陳霞告狀的問題,現在是,誰把錢從櫃子裏偷走的問題啊!”


    “我在思考這個問題啊,”林陌煙聳肩,“我們昨晚是離開教室最晚的,離開之後又因為要演戲又回來了一趟。而多媒體講桌的鎖沒有損壞的跡象,教室門鎖也沒有,說明小偷手裏極有可能是有門鑰匙和講桌的鑰匙的,可是我們班的這兩把鑰匙都在我手裏,你看,我既滿足作案時間條件,又滿足工具條件,所以錢是我偷的。”


    孟微之:“你賊喊捉賊,故意偽造成偷竊案件,其實是想獨吞那一萬塊錢。”


    林陌煙比了個“ok”的手勢:“對,簡直完美。”


    “完美你個大頭鬼啊!”孟微之笑著搖頭,“你知不知道盜竊三千塊錢以上就可以入刑了——現在燕京是不是這個標準?應該差不多各地的標準都不一樣。”


    “你意思是我們報警?”林陌煙挑眉,“警察會專門立案偵查嗎?”


    “當然會,”孟微之道,“但是我覺得按照你剛才說的,我們應該能找到。”


    林陌煙虛空給她遞了個不存在的話筒,示意她開始自己的表演,孟微之道:“你說了,兩道鎖都沒有任何損壞,說明小偷手裏是有鑰匙的,而有鑰匙還不行,還得知道你把錢鎖在了講桌裏,這一個條件我相信班上大部分同學都可以滿足。而鑰匙呢,教室門的鑰匙不僅你有,講桌的鑰匙雖然隻有你有,但是這要是好像並不是一開始就在你這裏保管?”


    林陌煙點頭:“對,一開始是在生活委員那裏——薛城?”


    “去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她們先是去問了薛城的室友,室友說薛城昨晚十點之後就沒有出過寢室門。孟微之道:“不如去問問他本人。”


    林陌煙問的時候,薛城一臉懵逼:“不是啊,這鑰匙隻有一把,就給班長了。”


    孟微之道:“你再好好想想,中途有沒有交給別人保管過?陌煙也想想,有沒有給過別人。”


    林陌煙說她沒有給過別人,薛城想了半天,卻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哦”了一聲,道:“給過張星辰,去年春季運動會的時候!”


    薛城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兩聲,曖昧的道:“那會他還和方婷怡好,說要在教室裏看電影,我想著運動會反正也不用,就給他了,不過沒過一天他就還我了……”


    “可是去年運動會上我幾乎沒有在操場見到過這兩人的影子。”林陌煙道,“每次統計人數都缺他倆。”


    薛城的同桌聽見了,轉頭小聲插話: “他們倆運動會那會天天不是小花壇就是教室裏膩歪,我上來拿東西碰到過好幾次!”


    孟微之忽然問他:“你上來見到他們的時候,投影儀是開著的還是關著的?”


    “開著啊,倆人看電影呢,拉著窗簾關著燈,”薛城的同桌誇張的摸了摸手背上並不存在的雞皮疙瘩,“最他媽恐怖的是還不開聲音,看默片,嚇死個人!”


    林陌煙和孟微之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其實孟微之已經不記得方婷怡是哪個,尤其是她開學這一個月以來沉默學習無法自拔,幾乎隻能叫的上自己前後左右的同學名字,其他人都是陌生路人臉。


    回到孟微之的座位上,林陌煙沉吟道:“你的意思是……他們倆手裏其中一個人有一把備用鑰匙?”


    “這就不知道了,”孟微之笑道,“最簡答的辦法是去問他們的室友他們昨晚有沒有離開過寢室,但是這樣可能會打草驚蛇。所以我建議你課間操的時候去保衛處調一下昨天晚上的監控,教室裏的監控晚上不開,但是教學樓大廳和樓道裏肯定是開的,隻要看教學樓大門關之前的那段監控就可以。”


    “就怕保衛處不給我看……而且我們高三教學樓上的監控很少,”林陌煙皺眉,“如果細心一點,完全可以躲開。”


    “先去看看再說吧。”


    林陌煙點了點頭,剛要起身回去自己座位,目光在教室裏掃了一圈,忽然道:“方婷怡今天早上似乎沒有來教室……”


    “嗯?”孟微之循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看到最後排的一個空座位上,滿頭霧水的道,“方婷怡是哪個啊?”


    林陌煙:“……”


    “就算她早上沒來,但是你也不應該連她是誰都不知道吧?”林陌煙抱起手臂,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之前高二的時候班上那些無聊的男生還因為你們倆誰當班花投過票。”


    孟微之大感驚奇:“還有這等驚世駭俗之事!”


    林陌煙冷漠的道:“你當時的給我說,方婷怡長得青蛙眼國字臉,嘴唇厚的像房簷,憑什麽和你比。”


    孟微之:“……”


    她悻悻然道:“年少輕狂,少不更事……”


    聰明的孟微之立刻轉移了話題:“那她現在還和張星辰談戀愛嗎?”


    “早分了,”林陌煙隨口道,“她男朋友換的跟翻書一樣,根本就不學習,逃課撕逼倒是經常,我見過好幾次她和隔壁職中那夥兒彩虹毛兒混在一起。”


    “這樣啊……”


    課間操的時候林陌煙本來要去保衛處調監控,可是陳霞攔住了她的腳步,隻好由孟微之去。做完操自由活動時間,孟微之去往保衛處的路上經過陳霞身邊,聽到她還在問林陌煙三輪複習資料錢的事兒,不禁搖了搖頭,看來自己前幾天的猜測是對的,她們寢室裏真的有一隻多嘴鸚鵡。


    保衛處的科長不是很願意給她看監控,孟微之撒謊說自己的學習機丟了,懷疑是同學偷的,不想報警把事情鬧的太大,畢竟高三了。科長才給她調了昨天晚上下自習後高三教學樓上的監控。


    可是好幾段監控看過去,孟微之愕然的發現那段時間教學樓上來往的學生竟然不少。三三兩兩來來回回背書的,打鬧的,偷偷拉小手的,幹什麽的都有。就算是張星辰或者方婷怡出現在了監控裏,也根本不能說明是他們倆其中一個偷走了那筆錢。


    這一趟徒勞無獲,她隻好往教室走去,想著再和林陌煙商量別的辦法。


    她回到教室之後,發現林陌煙並沒有上來。


    距離上課隻剩下不到十分鍾的時間,操場上的學生都陸陸續續的回來了,可是就是不見林陌煙。第三節語文課,一整節都不見她人。


    下課之後孟微之問了班上其他人,有個女生告訴她說,林陌煙被陳霞叫走了。


    孟微在心裏罵了一句,正想著是直接去辦公室還是想點別的辦法,走到教室門口,卻有人伸出胳膊攔住了她的去路。


    “幹嘛——關愷?”孟微之一抬頭見是關愷,一時間有些驚訝。


    關愷依舊耷拉著肩膀,斜斜的靠在門口的牆壁上,他不嫌冷似的校服搭在肩上,見孟微之停住,緩緩慢慢的收了橫在她麵前的手臂,懶散的道:“你還真不好找?我大課間滿世界找你也不見人。”


    孟微之皺眉:“你這麽著急找我有事嗎?”


    “當然有事,”關愷把校服從肩膀上拿下來甩了甩,甩掉上頭沾著的牆灰,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百元鈔票抹平了遞給孟微之,“你看看這是不是你的錢?”


    孟微之疑惑的接過來,翻到鈔票背麵,赫然用鉛筆寫著“孟微之”三個字。


    她猛然間想起,昨天晚上交三輪複習資料錢的時候,林陌煙手裏沒有驗鈔機,為了防止學生交假幣,就讓每個人把自己的名字用鉛筆寫在了錢的背麵。而孟微之的錢上的名字是林陌煙寫的,字跡張揚瀟灑,非常容易辨認。


    孟微之意識到這張鈔票意味著什麽,愕然問關愷:“這張錢你是從哪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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