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縷痕跡很淺,就好似剛剛突破表層皮膚,滲出的鮮血在傷口位置艱難的流下,好似下一秒便有可能徹底愈合。


    特魯的攻勢停住了,臉上偽裝出來的癲狂之色緩緩歸於平靜。


    雙手緊握的無鋒重劍被他插在了身前的地麵上,帶著手套的右手撫過臉頰上的那一縷血痕。


    炙熱的聖光開始變得溫和,治愈的聖光之下傷口瞬間愈合。


    做完這一切之後,特魯才雙手杵著重劍,第一次認真打量起來前麵的秦清瀾。


    秦清瀾之前那被斬斷的手臂已經在悄無聲息之中愈合,特魯重劍之下的血肉撕裂、鮮血拋飛似乎都隻是一場幻境。


    臉戴麵具的優雅女仆依舊手持長劍,黑白分明的眼眸靜靜地看著特魯。


    “東方人?”


    特魯眉頭微不可查地一皺。


    在剛剛幾乎可以說是單方麵的虐殺之中,特魯能感覺到秦清瀾在生死交替之間飛速的進步。


    從一開始的臉照麵都沒撞見便直接被斬殺,再到後來的勉強揮動長劍對敵,再到剛剛那突破防禦的一劍,足以稱得上進境恐怖。


    也正是這樣的進步,讓特魯意識到了操縱這一切讓秦清瀾表現出幾乎不死不滅狀態的並非源自於秦清瀾本人。


    有強者端坐幕後,以俯視眾生的姿態驅使特魯這位宗教裁判所的大騎士,成為秦清瀾的磨刀石。


    秦清瀾的天賦在普通人之中或許稱得上傑出,可在出身永恒烈陽教會的特魯眼中,隻能算是非常普通了。


    永恒烈陽的信眾幾乎遍布整個大陸,選拔超凡者也是從整個大陸挑選傑出的天才進行選拔,秦清瀾的天賦在永恒烈陽教會中根本不算什麽。


    縱使資質普通,但那位幕後之人以特魯這位堂堂序列六的強者作為磨刀石,讓秦清瀾與特魯能夠毫無顧忌地進行生死搏殺,其體驗也隻能用開掛兩個字來形容。


    那成功突破防禦的一劍或許是特魯失誤所帶來的巧合,可最為艱難的第一次都成功了,在無數次磨礪與實驗中找到那一縷靈感再次獲得成功也並非不可能之事。


    正是清楚這一點,特魯幹脆選擇了不再出手。


    麵對近乎不死不滅的秦清瀾,特魯無論怎麽滅殺都隻會成為秦清瀾飛速成長的養料。


    在找出眼前無比詭異狀態的源頭之前,特魯不會寄希望於擊殺秦清瀾而獲得破局的資格。


    雙手重劍被拿起之後扛在肩上,銀甲騎士大步向著前方邁進。


    秦清瀾麵具之下神色一凝,手腕翻轉間劍氣再次從長劍之中破空斬出,直指特魯未被鎧甲所覆蓋的頸脖。


    發出清吟的長劍劃破空氣,展現出的鋒銳幾乎能輕易斬破鋼鐵。


    “鏘!”


    技術碰撞之音響起,伴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秦清瀾手中的長劍斷折、劍刃拋飛。


    特魯隻是輕描淡寫地將那無鋒重劍豎在身前,便輕鬆地擋住了秦清瀾的這一劍。


    反觀秦清瀾手中長劍斷折,崩裂的虎口溢出鮮血染紅了手中的劍柄。


    強大的反震之力甚至中斷了她食氣法的運行,周身氣機凝滯,鮮血從長裙覆蓋的肌膚中不斷滲出。


    盡管擊殺秦清瀾不過一劍的事情,但特魯並沒有選擇這樣做。


    再讓秦清瀾體驗生死之間的危機,隻能是幫助她繼續進步,對特魯並沒有任何好處。


    繼續邁步向前走去,不過短短兩秒之後,渾身滲血的秦清瀾再次恢複到全盛狀態,就連手中的長劍也是如此。


    繼續揮劍阻擋,卻依舊被特魯輕描淡寫地擋下。


    甚至於數此劍鋒碰撞之後,特魯在感覺到秦清瀾在那重劍撞擊的反震之力中學習卸力技巧,索性連那無鋒重劍都不再使用。


    鎧甲、聖光、甚至於空手接白刃,不再使用正麵對敵手段的特魯阻止著秦清瀾的在戰鬥之中學習。


    縱使秦清瀾擋在特魯身前,也隻會被特魯以驅趕小貓小狗的姿態驅逐。


    秦清瀾也意識到了特魯的舉動,可沒有鴻蒙之氣中那一絲靜謐的加持,秦清瀾甚至無法擊破特魯的聖光防禦。


    在眼前近乎於玩鬧的畫麵之中,特魯進入了夜鴉集市之中的長街。


    長街中央,侍立在沈渺身旁的明威士看著眼前的一幕,臉上露出驚懼的神情。


    他並不認識特魯,可大名鼎鼎的白銀之甲對他來說卻並不陌生。


    這代表著永恒烈陽教會中位序列的超凡強者,巴魯王國最為強大的暴力機關——宗教裁判所。


    明威士有自信以劇本撥弄其他同序列超凡者的命運,展示作為學者途徑的強大之處。


    可即便是這樣,明威士也沒有自信能夠正麵對敵一位宗教裁判所的大騎士。


    每一位大騎士都是天生的戰士,真正的殺戮機器,縱使其他途徑的序列五都未必能與一位大騎士正麵對敵。


    可就是這樣強大的神之途徑超凡者,在沈渺手中卻恍若玩物一般被戲弄於鼓掌之中。


    強大的力量卻無法對近在咫尺的弱小敵人造成任何傷害,哪怕是範圍性攻擊也在近乎於命運般的巧合之中被完全規避。


    “命運?”


    明威士心中突然一驚,立刻醒悟到眼前秦清瀾與特魯的交手並非是純粹的超凡碰撞,而是眼前這位神秘莫測的大人以命運所編織的碰撞軌跡。


    想到自己那縫合眾多普通人的命運才能撰寫的劇本,明威士羞愧地低下了頭。


    “與我那簡陋的手段相比,大人所執掌的才是真正的命運吧!”


    靠坐在座椅上的沈渺並沒有注意身旁這名糟老頭子的內心活動,此時的他已經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特魯身上。


    看著特魯輕描淡寫地一次次擊退秦清瀾,沈渺忍不住搖頭歎息道:


    “果然,真正的神之途徑序列六和某些水貨序列六確實是兩個概念。”


    這一下,輪到沈渺身旁某位序列六的作家麵露尷尬之色。


    與特魯展現出壓倒性的優勢相比,一出手便撞在了槍口上,被秦清瀾破除了劇本的明威士確實看起來像是水貨。


    口中想要反駁,但留存於內心的敬畏還是讓明威士恭敬地低下了頭。


    右手撐著側臉,沈渺雙眼微眯,饒有興致地低語道:


    “教會的大塊頭騎士腦子看起來也不差,這麽快就找到了關鍵點。


    但磨刀石就應該展現自己的價值,而不是提前結束遊戲。”


    話音落下,帶著些許笑意的溫和低語在特魯心底響起。


    “來玩一場遊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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