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強壓著心頭的驚懼,特魯大騎士對著四周厲聲嗬斥道。


    銀白色戰甲之上綻放出耀眼的光輝,似要驅逐夜鴉集市之內的一切黑暗,四周結界如高溫之下的冰雪一般開始緩緩消融,露出後方漆黑的深邃。


    但耀眼的光輝不過閃耀片刻之後,便徹底歸於平靜,這讓特魯頓時心中一沉。


    特魯身上所穿著的是宗教裁判所特質的白銀之甲,本身經過聖水洗禮與工匠途徑超凡者的鍛造,足以顯現出種種神異的特性。


    然而這些特性,皆是源自於教會騎士向永恒烈陽祈禱,借用天空之上的太陽才得以重現。


    現如今夜鴉集市之內一片隱晦黑暗,根本無法發揮出白銀之甲的特性,這意味著特魯的戰鬥力至少會削減三成以上。


    沒有再白費力氣去掙紮,特魯收斂自身的超凡波動,神色凝重地看著周圍的景象。


    在這片蘊含未知的地界之中,節省自身體力應對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的危機,才是最好的選擇。


    就在特魯慎重以待的時候,身後的黑暗突然傳來一陣清晰的腳步聲,那是高跟踩踏地麵的聲響。


    輕盈的腳步,起落間富有節奏的律動表明著發出腳步聲之人一定是一位身材勻稱的美人。


    然而在特魯眼中,出現在這片詭異地界之人皆是敵人!


    從空間位置的角度來看,特魯身後便是夜鴉集市外圍的牆壁,但身為序列六強者的特魯依舊毫不猶豫地向著身後的方向揮出了手中的雙手重劍。


    特魯暴起的速度簡直難以想象,中間在他手中仿佛化作一片光輝,炙熱的光芒化作扇形噴湧而出,如火炬般吞噬前方的一切。


    黑暗之中的腳步聲未能做出分毫的反抗,便徹底消弭於無形。


    做完這一切之後,特魯才重重地喘了一口粗氣,將手中滾燙的長劍插入身前的地麵。


    隨著特魯的動作,白銀之甲的縫隙中有大量霧氣噴湧而出,宛若某種蒸汽動力的人形高達。


    前方地麵已經徹底被特魯那狂暴的一劍摧毀,高溫融化地板浮現出一片淺淺的岩漿池,未曾熄滅的聖光不斷翻湧驅逐著周圍的黑暗。


    特魯相信,沒有任何序列五以下的超凡者能正麵接下這一劍。


    物理上的超高溫度,聖光霸道的吞噬性,是永恒烈陽教會的神之途徑超凡者能夠傲視民間超凡者的資本。


    口中的粗重喘息稍稍停止,特魯目光看向了眼前那片融化的地麵,心中突然有些懷疑道:


    “看起來那個腳步聲背後之人並不強,我這樣大費周折消耗了自己的體力,是不是有些反應過激了?”


    這樣的念頭剛升起,特魯便再次聽到那熟悉的腳步聲。


    優雅、神秘,宛若黑暗之中的高傲女王以無處不在的姿態巡視自己的臣民。


    毛骨悚然的寒意再次升起,特魯手持重劍直接斬向聲音的源頭。


    ......


    夜鴉集市的街道之上,靠坐在座椅上的沈渺右腿高高翹起,百無聊賴地打量著前方入口之處的兩人。


    在那裏,手持長劍的秦清瀾緩緩靠近著身著銀白色戰甲,手持雙手重劍的特魯。


    特魯一劍斬出,洶湧的聖光伴隨著炙熱消融眼前的一切。


    在那看似簡單的聖光之中,光線偏折塑造而出的幻境無處不在、光輝所及之處似有無數雙眼睛展開,洞悉著此地的每一處細節。


    在這雙手重劍之下,沒有任何下位序列的超凡者能夠有自信存活。


    哪怕是科恩世界的第一位求道者秦清瀾,也是如此。


    但就是這位狂暴的騎士,每一次揮出的斬擊都像是存在自我意識一般,完美地避開了數米之外的秦清瀾。


    狂暴的劍法看似雜亂無章卻始終以慣性推動斬出,在兼具力量的同時也極大的節約了體力。


    然而,這隻是無用功。


    每一次重劍在臨近秦清瀾身前,都會以十分自然的角度微微偏折,劃痕之中仿佛蘊含著命運的軌跡,任由劍鋒輕輕劃過秦清瀾的身側,吹拂起幾縷那及臀的秀發在風中飛揚。


    炙熱的聖光在這一刻被賦予了生命的意識,跟隨著重劍的破空斬下,炙熱的聖光都會下意識忽略秦清瀾所站立之地。


    可縱使地麵消融,那無處不在的命運猶如壁障護佑著秦清瀾的一切。


    然而在秦清瀾與特魯的意識之中,秦清瀾無數次被那柄重劍所斬殺。


    炙熱的聖光蒸幹血液、無鋒的重劍撕裂血肉、甚至於那夾雜著磅礴怒意的戰吼都似乎能蒸發掉秦清瀾的靈魂。


    可在每一次瀕臨死亡之後,所呈現在秦清瀾眼前的皆是宛若新生的一幕。


    這種其妙的力量,讓秦清瀾感覺到了她所追尋的道,麵具之下的美眸刹那間閃過一絲迷醉。


    而在秦清瀾對麵,身為神之途徑序列六的特魯卻陷入到了瘋狂之中。


    他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景象。


    撕裂血肉、蒸幹血液、堙滅靈魂,種種手段仿佛都無法傷害到眼前這個小小的序列九分毫。


    咫尺之間的距離特魯無數次斬殺秦清瀾,最終換來的依舊是毫發無傷的優雅女仆。


    以特魯的眼光來看,眼前這名黑發長裙的女仆沒有絲毫戰鬥力可言。


    脆弱的手臂在無鋒重劍之下宛若隨意折斷的樹枝,手中的長劍更是小孩子才會用的玩具。


    唯有那時不時展露的食氣法,能夠稍微顯現出令特魯側目的些許神異,但在聖光之下依舊隻能淪為灰燼。


    可就是如此羸弱的女仆,竟然能夠展現出如此詭異的特性,這讓特魯心中幾欲癲狂。


    不知道多少次生死交錯,秦清瀾終於第一次在臨死之前揮出了長劍。


    盡管劍氣連白銀之甲都未曾斬破,卻也象征著一名序列九的超凡者在神之序列的中位超凡者麵前有了拔劍的資格。


    隨後,劍氣、內息,種種食氣法的運用在秦清瀾的手中都得到了展現的機會,卻依舊無法做出任何針對特魯的有效反擊。


    時間推移,哪怕是身為教會大騎士的特魯,在這近乎癲狂的戰鬥之中也感覺到了無盡的疲憊。


    一劍斬下,疲憊不堪的手臂在揮舞的一瞬間出現了一點微弱的凝滯,以光線構造出的幻境也出現了些許破綻。


    下一刻,一條纖長的左臂拋飛,秦清瀾以左臂為代價第一次撐住了那勢不可擋的一劍,隨後右手中輕盈的長劍似乎閃過一抹紫色的靜謐光華。


    刹那間的劍鋒交錯,鋒銳的劍氣在無聲的靜謐之中突破了那銀白聖光的防護。


    消融的聖光之間,清晰地映照出這位大騎士的臉上那一道淺淺的劃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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