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書童一聽氣的鼻子都快歪了:“放肆,煙花之地,豈能與元府並肩。”


    學士們剛想反駁。


    此時倒茶的小二吆喝的端著茶跑來:“上元不見月,點幾盞燈為乾坤生色——上茶。”


    後麵跟出的夥計,邊倒茶邊和:“驚蟄未聞雷,擊數聲鼓代天地宣威——好嘞。”


    學子們頓時縮頭:“妙!妙!一個倒茶的咱們現在也比不上了。”


    “其實啊,這元府幾年不在世麵走,誰知道水平怎麽樣呢,哎。”


    倒茶的小二朗聲笑道:“這位客官說的就不對了,小的們就是偶得兩句怡情,哪能跟堂堂元府相比。”


    小童點點頭:就是,指頭也比不上。


    但是後麵的人不那樣認為:“別這麽說,咱們經常見你們二人吟對,我們是自愧不如啊。”


    旁邊的人附議:“兄台說的在理,不會你們兩個也是秀才出身吧?”


    憨厚的兩人撓著頭笑笑:“哪能,小的就在皇家學府學了門倒茶的技藝,可不敢考什麽秀才。”


    坐著人笑著自嘲:“哎,我們豈不是更無地自容。”


    兩個年輕人不好意思的臉紅。


    掌櫃的見狀怒道:“你們兩個要是閑去門口迎客,反了!都要忙死了還有功夫說閑話,去門口迎客!”


    兩小二見掌櫃的發話立即苦著臉搭上毛巾往外走:“一杯春露暫留客,客官們屋裏請嘍——”


    “兩腋清風幾欲仙,千萬不能錯過哦——”


    喝茶的文人們聞言,搖搖頭笑著為兩人求情:“能請到如此有才學的兩人,掌櫃的何必口言相向。”


    “什麽才學啊,就是一點雕蟲小技,各位爺別當真,他們就是耍嘴皮子不能跟諸位爺比,諸位爺慢慢喝,有需要就喊一聲,你們兩個賣力點!”


    “——進嘍——小天地,大場事,讓你一席——”


    “——請嘍——論英雄,談古今,喝它幾杯——。”


    “實在是高,即便是我也不見得能出口成聯。”


    “聽說皇家學府出來的人都能吟上幾句,不知是真是假。”


    “我倒是在布行見過一個,確實文采卓絕。”


    小童臉色沉了下來。


    白衫書生微微蹙眉,他掏出一錠銀子,招來掌櫃:“你把他兩人叫來,我請他們喝茶。”


    掌櫃的摸住金子眉開眼笑的奉承:“好,沒問題,你們兩個白癡快過來,算你們命好,招呼好這兩位爺。”


    “行嘍,喝什麽。”


    “沒問題,一定讓客官滿意。”


    白衫人恭敬的招呼兩位坐下,兩人誠惶誠恐的摸不著頭腦:“客官,您這是……”


    “在下有個上聯請教兩位小哥。”


    旁邊的人聞言,知趣的趕緊湊過來:“快來看,快來看,又能讓這兩個小子露臉了。”


    “可不是,總有不信邪的想跟他們比。”


    “就是不知道輸了會不會顏麵掃地,不過這個人是誰啊,似乎沒見過。”


    “誰知道,又能看兩人‘發威了’”


    長的比較憨厚的小二哥不好意思道:“這位公子,小的們就會茶上的,別的都不會,您別聽了別人的謠言,小的們就是賣茶的。”


    “沒關係,本人正好是個茶聯。”


    長的比較喜慶的人討喜道:“公子,您出吧,我哥雖然傻,但是我知道你想考我們,考吧,別太難讓各位爺笑話了就行,嗬嗬。”


    元成天拿來筆墨,對兩人恭敬異常:“請。”


    小童不高興的按住自己的少爺:“少爺,您怎麽能在這種地方起筆。”元府第三代的當家少爺,親自提筆怎麽說也是大事,怎麽能如此不莊重。


    “沒事,你站著把,我隻是向兩位小哥請教。請——九曲夷山采雀舌——”


    憨厚的哥哥想了想接道:“一溪活水煮龍團。但我不會寫,嗬嗬。”


    “好,妙,茶名入詩,我來替這位小哥寫。”


    “雀舌未經三月雨,請。”


    “對,龍芽新占一枝春。”


    “好。”


    “泉從石出情宜冽。”


    “茶自峰生味更圓。”


    幾局過後,元成天收了紙筆,滿意的看看兩位:“以你們二人的才學,可以入元家當俗院學士,兩位可有興趣。”


    旁邊的人聞言笑道:“我就說可以吧,以他們的成就肯定進元家。”


    也有歎息的道:“想不到元家真的不過如此。”


    小童憤怒了:“什麽不過如此,讓你們對你們對的出來嗎,是他們成就高。”


    “你什麽東西,我們說話哪有你這個下人插嘴的份,一邊去。”


    “咦?他們怎麽能說讓他們兩人進元家呢,笑話。”


    “你們這幫俗儒,我家少爺乃是……”


    “小童,不得對諸位學士無禮,敢問兩位小哥,是否願意入元府。”


    長的喜慶的小哥像聽了笑話般笑笑:“您別說笑了我們就是賣茶的,沒什麽才學,其實您不知道,我們皇家學府也是按品行分學三六九等的,就我們這水平也就夠倒茶,連學院的入門都沒畢業,可不敢進元府現眼,小爺就別笑話我們兄弟,我們兄弟還是倒茶的好。”


    元成天憂然道:“你說你們都沒入門。”


    兩人感覺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接道:“是啊,皇家學府的出來的學士才是出口成章,其實不瞞諸位小爺說,你們剛剛聽的琴曲,是我的一個師姐彈的,她是學曲藝的,就這個曲子在皇家學府才算入門,不過那已經很厲害了,我們連入門都沒有。”


    這下不但元成天驚訝了,圍著的人都驚訝了:“你說彈琴的是你們皇家學府的人?”


    “是啊,譜曲的是她的相公,上個月才成親的,不過這首曲子,讓香樂居的落雪姑娘花了千兩買走,真是可惜,要不然現在賣一定能有個更好的價錢,可惜了,唉——”


    討喜的小二恥笑他大哥:“什麽錢啊錢的,大師兄賣給她的一曲經典才是虧呢,那麽好的曲子,連我這種不懂的人都知道那叫妙,就給了三萬兩黃金!虧!”


    “三萬兩!你們說香樂居她們還有經典?!”


    “當然了,這才哪是哪啊,在皇家學府學琴藝,剛才那首《念奴嬌》就是入門的證書而已,我們學院可是有頂級高手證書的,你說他們彈出的多好聽,反正我們不睡覺都跑去聽,可惜我們當初報名就是學個門道。可惜了。”


    群人驚訝的不敢再言語,皇家學府?什麽水平?


    元成天帶著灰袍人退出來:“皇家學府是不是就是皇後娘娘和樓妃娘娘合作的北郊救濟所。”


    “是啊,不過沒見過樓妃,皇後娘娘倒是經常出現,聽說很多課程安排都是她擬定的,是個女中豪傑。”


    元成天聞言,收起懷疑懇請道:“可否帶我去香樂居走走。”


    “哈哈,感情好,您去可是給了香樂居天大的麵子,說不定能給我們出口氣的同時贏得美人歸呢,走吧。”


    “別亂想,我就是去請教。”


    “是,你去請教,哈哈。”


    元成天心事重重的跟著陳圖往前走,如果皇家學府真的跟那兩個人說的一樣,元府的地位恐怕就不保了,況且他們是文人,輸錢輸地都是小事,絕對不能輸了臉麵。


    “幾位客官裏麵請,這兩天過節,酒水免半——”


    “諸位爺慢點,我們香樂居可不關門,嗬嗬。”


    “裏麵請——”


    元成夫、陳圖跟著擁擠的人群擠進來,這裏比茶樓街道還要熱鬧的絢麗,擁簇的人們抱成團的研究牆上的字畫文章,文人雅客找個雅座正在品茗對弈,閑著無聊的人們也在研磨題詩,這裏雖是煙花之地,卻沒了煙花之人,一個比一個爹有錢的官家子弟在這撐著,誰也不會在這找了晦氣。


    以往接客的丫頭們,換了一身遮身的衣服在賓客中倒茶奉水,雖說少了以往的紙醉金迷但是必定是煙花之地,不講理的客人們趁機沾了姑娘們的便宜,姑娘們也是淡笑視之,隻是相比以前的身體交易,如今的眉目傳情也頗有情調。


    “兩位客官怎麽在這站著,你們是飲酒、品茶、還是談詩說對呢?”


    “不,在下來闖關。”


    小姑娘聞言一愣:“你來闖關?”


    “正是。”


    小姑娘這次很認真的打量他一翻,了不得了,竟然是闖關,自從上個月一個備受推崇的文人失敗後,這麽多天來還沒人敢嚐試呢,這下好了又有好戲看了:“大家安靜了,安靜了!這位公子要闖我們姑娘的三大關了!”


    瞬間議論的人更加炸開了鍋:


    “什麽,闖關!?這人是誰啊!”


    “沒見過,似乎不是翰林院的人。”


    “也不像是皇家學府的人。”


    “我也沒在貴族學院見過。”


    “兄台,你是元家的外姓門客,下麵說闖關的這個人,您認識嗎。”


    “這個,好像是沒見過。”


    “誰啊,這麽大膽敢說闖關。”


    “就是不知道丟人現眼了有沒有給自己找台階。”


    “哎,丟人現眼的多了,不差他一個。”


    此刻站在二樓旁邊一個不動的丫頭,起身道:“這位公子,是您要闖關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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