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黑鳧在劉知易麵前口無遮攔不一樣,黑鳧的養父,也是這艘船的船主胡一貫,對劉知易一直抱著懷疑的態度,一開始盤問過他,劉知易裝傻充愣蒙也騙不過去。


    不過胡一貫應該沒有惡意,他隻是不想惹麻煩,知道劉知易是從上遊漂過來的,也許就是夏京人士,遇到了什麽麻煩,才沿河漂流,或許是遭遇了水匪,或許是遇到了仇家,不管是什麽情況,胡一貫一個商人,都不想粘上,所以讓養子通知劉知易,不能帶他去夏京,讓他提前下船。


    劉知易很理解,拍了拍一臉愧疚的黑鳧的肩膀,走出了船艙。


    船正停在岸邊,五裏外的夏京城曆曆在目,萬勝橋橫跨兩岸,他又回來了!


    夏京道路四通發達,下了船,岸邊就是通往夏京的官道,沒有猶豫,大步向夏京走去,一直到城郊才停下腳步。劉知易不敢魯莽進城,如果他在通緝令上,肯定不能正大光明進城,如果他不在,可以想辦法悄悄進城。


    看著眼前的夏京城,這是一座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超級雄城。五百萬人口居住在其中,文章中經常提及的“百萬人家”以前是虛寫,如今已經是現實。劉知易不是沒見過大都市,千萬人口的大都市他都見過,可那是現代化大都市,眼前的夏京,卻是一個平麵都市,沒有林立的高樓大廈,百萬人家平鋪在大地上,讓這座城市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座都市更加龐大。


    站在城郊,城牆一眼望不到頭。劉知易感覺到這座城市散發著一股沉重的氣勢,壓在他的心頭。轉頭避過京城,天上萬裏流雲,地上山川河流,那座城就在天地之間,劉知易感覺怎麽都繞不過這座城,哪怕是天地,也不能忽視這座巨城,這座城仿佛是天地的重心。這不是一座城,這是衡量天地的砝碼,是平衡天地的秤砣!


    劉知易隱隱感覺到京城與天、地之間的某種聯係,天、地、城池,百萬人家,萬家燈火,人間棋盤,讀過的一個個形容夏京城的詞匯湧現在劉知易腦子裏。身上法家真氣不牽自動,似乎在呼應夏京一樣。


    劉知易不由一驚,這座城不對勁!


    運轉真氣,馬上感覺到真氣雄渾了不少,感受到體內壯大的真氣,劉知易知道他剛才進入了一種頓悟的狀態,這是好事,雖然他不清楚有多好。


    不知道是不是這意外的好運堅定了信心,劉知易深吸一口氣,大踏步走向城門。


    擠在人潮中,緩慢前行,盡量低調起來。遠遠看到排查並不嚴密,城門口隻有兩個老卒,守衛竟比平時還要鬆懈,心中不由好奇。眼睛仔細在城門兩側的城牆上掃視,那裏張貼了一些發黃的舊告示,有通緝要犯的榜文,都是舊榜,沒有新的,自然也沒有通緝劉家父子的,更沒有通緝劉知易的。


    夏京城四麵城牆上有二十座城門,還有八座水門,共二十八座城門。五百萬人居住的城池,即便有二十八座城門,每天進出城門的人依然擁擠不堪。經常出入城內外的百姓,早就習慣排隊等待,僅僅是進出城門,往往就要花費半個時辰,有時候遇到皇親國戚出遊,或者節慶,還需要更久。


    因為太多人進出,因此平常的盤查很不嚴密,如果不是遇到可疑人物,衛兵甚至不會攔截。除非遇到戒嚴或者搜捕要犯時候,才會相對嚴格一些。徐謙被劫囚這種大案發生後,按照慣例一般都要戒嚴。


    劉知易穿著從係統中兌換的布衣,低著頭跟隨人潮走進了城門,沒引起衛兵的注意,諾大的朝陽門,竟然隻有兩個老兵守門,他們也注意不過來每一個行人。


    至於為什麽守門衛兵突然變少,進城之後,竄入一個小巷,找了一個路邊的茶攤,喝了一壺茶,什麽都知道了。


    徐謙被劫案的風波還沒過去,正是熱點新聞,茶攤上的顧客,十個有八個在談論這件事,把莫談國事的告示當成了耳旁風。劉知易聽說,案發之後,少年天子震怒,他的老師被劫,不怒才怪,震怒之後,天子下旨大肆追捕相關人等。那日迎候的上千禦林軍,從士兵到軍官,一個不落的全部下了昭獄,等待審判。沿途押送的府兵軍官也都收押,但普通府兵尚未被牽連。劉知易暗歎,幸好他勸說父兄逃走,否則現在也被送進了昭獄,進去容易出來難,進去就身不由己了。


    聽完這些,劉知易不由驚歎小天子的脾氣,竟然一口氣抓了上千禦林軍!


    奇怪的是,普通府兵反倒沒事。


    當兵也分三六九等,普通府兵是最低級的,平時為民,戰時為兵,說白了就是民兵,還得自備武器、幹糧,是一群***。天下承平日久,府兵形同虛設,很少召集。也就是押送徐謙這樣的要犯,春風亭才點起了府兵,由亭長率領。朝廷的主力軍隊,早就不是府兵,而是募兵。守衛京城的京營,就是募兵,不但不用自備軍資,還能領取一份軍餉,但普通人當不了京營兵,必須得是數代居住在京城的本地人充當。禦林軍比京營更優渥,禦林軍是天子護軍,負責守衛皇城,普通人是進不去的,基本都是有門路的家庭出身,才可能進入禦林軍。比禦林軍更優越的,是守衛宮城的金吾衛,基本是權貴子弟。


    劉知易猜測,天子一下子抓了上萬禦林軍,皇城守衛必然空缺,宮城守衛不能鬆懈,因此不可能抽調金吾衛去皇城守衛,隻能從外城抽調京營士兵,這就導致守城兵力不足,巡查更加鬆懈。


    喝完一壺茶後,天色不早,劉知易不敢繼續留在外麵,他得盡快找一處落腳點。京城夜晚宵禁,盡管不算嚴格,但在這個特殊時期,他不想冒險。


    就在僻巷中找到了一家小客棧住下。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身穿布衣,年輕俊秀,保養很好,一看就是沒吃過苦的書生。夏京城中,各地遊學的學子數以萬計,實在是正常不過,沒人會刻意注意。


    在客棧大堂,吃了一頓堂食,聽幾個外來商賈模樣的人說了幾個信息。是關於府兵的,這幾個客商說,皇帝想把沿途護送的府兵全都收押,押送到京城受審,但兵部右侍郎不同意。


    也不知道這些商賈的信息準不準確,但邏輯上說得通。皇帝抓了大量禦林軍,沒道理放過同樣負有護送之責的府兵。不過禦林軍、金吾衛這樣的軍隊,歸天子直屬,皇帝一句話,說收押就收押了。但府兵不同,地方府兵歸兵部管轄,兵部顯然不想擴大化,隻抓了一些軍官,還反對皇帝收押所有府兵的意圖。兵部不同意,皇帝還真不一定能動府兵,除非皇帝繞過兵部,直接派金吾衛去抓人。


    吃完飯回到房間,劉知易再次捋了捋自己的處境,他沒被通緝,原因還不太清楚。應該跟皇帝與兵部意見分歧有關,徐案發生不久,朝堂上皇帝和文官沒有達成一致,所以這件案子還在審理階段,或許還沒理順,所以沒發下海捕文書,沒有到處張貼通緝榜文。


    劉知易處境並不妙,還得繼續觀望,一邊收集情報,一邊再想辦法。除了等待和打探消息,依然沒有什麽辦法。先在京城觀望幾天,如果一切安穩,再出城找家人。如果不太平,就繼續躲在京城,如果父兄被通緝或者抓捕,最後是會押送到京城的。


    無論怎麽看,以他現在的地位和資源,都不可能左右朝堂博弈。隻能先放下一些想法,打開係統研究起來。


    打開獎勵界麵,裏麵有一把刀的圖標。


    這是係統獎勵的法刀,或者說是擊殺曹侍郎這個大boss後爆出來的裝備。


    一直疑惑刀怎麽拿出來,隻是在船上他不方便讓刀出現,一直忍著沒動手。現在到了客棧,迫不及待的嚐試。法刀圖標下有領取選項,馬上選擇領取,係統提示已經領取成功。


    在哪裏?


    四處找了一圈,低頭發現,竟然就抓在自己手裏!


    什麽時候出現在手裏的?完全沒有察覺。


    一把插在漆黑刀鞘中的三尺大刀,刀柄處雕刻著一顆鬼頭,這正是行刑用的法刀,也叫鬼頭刀,是劊子手砍人頭的刑罰之刀。


    拔出刀身,一股攝人的寒光湧出,空氣中的溫度似乎都下降了幾度。刀身厚重,刀刃鋒利,輕輕揮舞,有嗡鳴之聲。


    還刀入鞘,放在桌上,劉知易疑惑不已,係統是如何將刀送到他手裏的?完全沒有印象。


    奇怪的係統!


    劉知易想再試試,這次他從兌換係統中兌換了一本讀過的書,消耗1個積分,一點都不心疼。一手點擊兌換,雙手放在眼前,緊緊盯著……


    劉知易雙手捧著一本《兵書戰策》,這是朝廷官方刊印的兵家典籍匯編,既是想要修行兵家的文人必備典籍,也是官方科舉教科書,劉知易隨手翻了幾頁,很自然的放在桌上。


    突然愣住了!


    書本怎麽出現的?完全沒印象,沒有任何錯愕的感覺,好像出現的理所應當,還自然而然的翻閱了幾頁。無論怎麽回憶,都記不起書本從不存在到出現在手裏是什麽過程。


    不試了!


    係統有古怪,那又能怎樣?這破係統出現十幾年了,一開始劉知易很好奇,一邊暢想著要飛黃騰達,稱王稱霸,一邊又懷疑自己生活在一個虛假的世界中。後來探索了很久,發現係統除了能彈出界麵,顯示一些基本信息之外,什麽功能都沒有,既不是他想要的掛,也沒有住著老爺爺。十幾年過去,劉知易早就習慣了這無用的係統,有時候甚至會忘記自己身負係統這件事。也對世界的真假這種哲學問題不再深究。


    劉知易兩世為人,不會自尋煩惱,他現在的煩惱多了,犯不著跟係統較勁。反正這破係統已經伴隨他重生十八年了,好奇心早就湮滅。


    很快收起刀打坐。


    先修醫家真氣,再修法家真氣,直到感到困倦,才脫衣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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