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關心體貼的話,眼神卻全不是那麽一回事。骨節分明的手兀自留在她的袍帶上,指尖的熱力透過薄薄的絲袍,傳入她敏感的腰眼,令她忍不住微微顫栗。


    他明明沒有觸碰到她身體的任一處,她卻仿佛被他緊緊禁錮住,無法動彈。


    不行,不能這麽下去。


    “睿舅舅……”半晌,她終於回過神來,輕呼著想要後退。剛退一步,他剛剛係好的袍帶便在他手中扯緊,眼看就要散開。她頓時嚇得止住動作,僵直身子,氣惱道,“您放開我。”


    他神情不解:“我抓住你了?”


    瑟瑟望著他端肅平靜的凜然麵容,不由牙癢:裝什麽裝?你分明就是故意的。經曆了上輩子,我還不知道你嗎?表麵看著道貌岸然,實際上就是個色胚,混蛋,一肚子的男盜女娼。


    瑟瑟想到當初他迫著她承受的那些花樣就又氣又恨。她越是抗拒他,他就越惡劣,不知從哪裏學來的齷齪手段,擺弄她的身體,挑逗她感官的極致,每每要弄得她瀕臨崩潰,哀泣求饒才罷休。偏偏那些文武百官還總覺得他們的君王不好女色,英明神武,將她留下,完全是她使出百般手段,狐媚惑主。


    惑,惑他個頭啊!她不惑他都已被他折騰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哪還敢火上澆油?


    蕭思睿見她杏眼圓睜,敢怒不敢言的模樣,眼中露出一絲笑意。他忽地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聲音低沉下來:“別惱了,嗯?”


    他的動作實在太過自然,自然到瑟瑟慢半拍才反應過來不妥。她伸手抵住他堅實的胸,正要推開他,他輕飄飄地扔下一句:“今日在林中,我忘了告訴你,我之前已經請求喬太夫人做主,為我們操持婚事了。”


    瑟瑟石化了。半晌,她才發出聲音:“您,你怎麽這麽快……”憑喬太夫人的本事,這樁婚事隻怕真有希望成。


    “你的事,我怎能不上心?”他別有深意地道,“所以,瑟瑟,你必須盡快跨過這個坎,習慣我不再是你的長輩。”


    瑟瑟快瘋了:這可真是前門拒狼,後門進虎。她崩潰道:“可您不是一直把我當外甥女,您就不別扭?”這一世,不是一直好好的嗎,他怎麽忽然就對她又起了念頭?


    她忽然就想到他剛剛看到她裸足時的眼神,懊惱之極:她明知道他對她的一對玉足有著格外的喜愛與執著,還這麽大意,讓他看到了。隻怕就是那一刻,他重新對她燃起了欲/念。


    蕭思睿哪能不知她的想法,低頭看她,聲音帶上了一絲笑意,眼中卻無半分笑意:“嬌嬌兒,長輩可不會這麽抱著你。”他敏銳地察覺到,聽到那個熟悉的稱呼,懷中的嬌軀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卻很快強行止住。


    他的眼底不由飄過一絲陰霾。


    瑟瑟沒有發現,如困獸般暴躁地找著出路:“可娘親是最重規矩的人,我喊了您這些時候的舅舅,她必定不會同意。”


    蕭思睿道:“這個瑟瑟就不用擔心了,喬太夫人自有辦法。”


    瑟瑟沒轍了,她從不懷疑喬太夫人的能耐,愁容滿麵地道:“您,您就不能和喬太夫人說說?”她沒等他回答,自己頹然住了口。他婚事不順,喬太夫人早就懸心已久,聽到他要娶妻,想必該高興極了,就算他想反悔,喬太夫人也不會同意。何況,他壓根兒沒有反悔的意思。


    蕭思睿望著懷中花容慘淡的佳人,隻覺仿佛有一根無形的線在反複絞著心髒,疼得幾乎失去了知覺,銳利的眸中漸漸生出戾氣:她視他如洪水猛獸,連掩飾都不掩飾了。嗬,他早該知道,她甚至寧願嫁給蔣讓那種無能之輩,也不願意嫁給他!


    可這輩子,她休想他再放過她!她欠他一條命,合該以她自己來還。


    屋外忽然傳來了“啪啪”的石子聲。蕭思睿問道:“什麽事?”歸箭的聲音在窗外小聲響起:“大人,常先生有急信,趙安禮的口供問出來了。”


    常先生,他說的是那個刑訊高手常祿,從趙安禮口中問出話了?瑟瑟霍地扭頭看向窗外。


    蕭思睿看她神情,鬆開她,吩咐道:“把信拿進來。” 瑟瑟忙退後一步,和他拉開距離。


    歸箭輕巧地從窗外跳了進來,眼觀鼻、鼻觀心,將一封信恭敬地高舉呈上。


    蕭思睿接過掃了一眼,遞給了瑟瑟。


    瑟瑟飛快地看完,頓時驚怒不已,果然,趙安禮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人慫恿的,那人不是旁人,正是上一世和趙安禮恩恩愛愛,雖是妾室,卻過得比姐姐那個正室還要風光的盧美娘。有人買通了盧美娘,勾搭趙安禮,並想借著燕晴晴拿捏燕家。


    常祿隻問出了這些,更多的趙安禮也不知道了,隻有去問盧美娘。盧美娘卻在知道趙安禮事敗後,便收拾包袱逃跑了。


    瑟瑟想不通:燕家不過是個普通人家,連仇家都沒結過的,究竟是誰,要如此苦心孤詣,煞費周張地對付他們燕家?


    她望著蕭思睿,嘴唇微動,卻終究什麽也沒說。


    蕭思睿看了她一眼,吩咐歸箭道:“繼續找那個盧氏。”


    瑟瑟感激道:“多謝您。”她剛剛才拒絕他,原本沒臉開這個口,沒想到他竟會主動幫忙。


    他淡淡道:“謝倒是不必。瑟瑟隻需付報酬便行。”


    瑟瑟一愣,不由問道:“您需要我付什麽報酬?”


    他目光晦暗,忽地向她逼近一步,她察覺不對,想要後退,他長臂一撈,已再次將她攬入懷中。瑟瑟又羞又窘:“歸箭……”“還在呢”三個字還未來得及說出口,歸箭已“咻”的一下跳出窗,溜得比兔子還快。


    瑟瑟:“……”


    他望著她呆若木雞的模樣,眼神暗了暗,忽然低下頭,輕輕親了親她的發頂。


    那一吻,輕如蜻蜓點水,春風拂柳,瑟瑟卻覺得仿佛有一股電流躥過,瞬間流遍四肢百骸,差點沒跳起來:“您,您……”


    他掐住她腰,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目光如有實質,一寸寸掠過她的全身。


    那是她熟悉又痛恨的強勢掠奪的目光。


    瑟瑟不由又氣又恨,身子卻在他在她腰間某處輕輕一捏後,麵泛潮紅,不爭氣地軟在了他的臂彎。


    這個人,在三年的孜孜探索中幾乎熟悉了她身體的每一處,知道她的每個軟肋,能輕易地掌控她的感官。她就知道,他平時再裝得如何嚴肅冷情,卻委實不是什麽好東西,骨子裏,依舊是那個喜歡逼她失控,逼她哭泣求饒的大混蛋。


    他望著懷中眼睛都紅了的她,心中發疼,麵上卻露出了微微的笑,伸手,撈起她一縷絲緞般的長發,送到唇邊輕輕一吻:“瑟瑟,能娶汝為妻,吾之幸也。”


    瑟瑟愣住了。


    抱月指揮兩個粗使宮人抬著熱水過來時,發現瑟瑟長發披散,隻鬆鬆地披著一件外袍,坐在角落裏發呆。也不知她在想什麽,白生生的小臉上紅暈密布,杏眼水汪汪,霧蒙蒙的,如有波光蕩漾。


    饒是抱月見慣了她的美貌,一見之下,也不由臉紅心跳,疑惑叢生:二娘子這是怎麽了,怎麽忽然變得如此,如此……抱月想不出合適的詞來,如果一定要形容,那就是媚態橫生,勾人心弦。


    抱月的心知不由怦怦亂跳起來,心想幸虧這副模樣沒有被男子看到,否則,否則隻怕無人能把持得住。


    她指揮著宮人將熱水倒入耳房中的浴桶,這才過來請瑟瑟道:“二娘子,可以沐浴了。”


    瑟瑟猛地回過神來,伸手握住了發燙的臉頰。


    抱月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問:“二娘子,你怎麽了?”


    瑟瑟搖搖頭:“沒什麽。”她也不要抱月服侍,自己獨自進了耳房。解開外袍,除去羅襪時,不期然又想起他剛剛幫她穿上時的情景。


    明明他是在幫她穿戴整齊,可他看著她的眼神,為什麽總讓她有一種在他麵前身無寸縷的錯覺?


    瑟瑟想到他的模樣就是一個激靈,搖搖頭,努力甩脫心中異樣的感覺,將自己深深地埋入水中。


    接下來,她到底該怎麽辦?


    晚上,長安公主在行宮正殿集芳殿宴請他們。


    集芳殿位於山腰,由無數根高達數丈、粗有數圍的原木築成,塗以清漆,不加雕飾,頗有返璞歸真之趣。殿中以十二根巨柱撐起穹頂,殿宇高曠,暑熱不侵,正是夏日設宴勝地。


    顧於晚受了傷,不能出席,大皇子沒有留下,連夜回了自己的府邸,餘下隻剩長安公主、陳括、蕭以嫻和瑟瑟,再加上不請自來的蕭思睿五人,一人一席,男左女右而設。


    瑟瑟沐浴耽擱了時間,等到到集芳殿時人已到得差不多,她一走進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


    她換了一身石青色鑲斕邊輕羅褙子,銀白間色挑線裙子,披一條輕紗披帛,烏黑如緞的秀發鬆鬆挽了個髻,隻斜插了一支珠花,在兩耳處各垂下一縷發絲。


    她似乎沒有上妝,大殿中輝煌的燈火打在她麵上,她剛剛沐浴過的肌膚呈現出水潤的奶白色,透出淡淡的紅暈,唇邊的梨渦甜蜜而動人;彎彎的柳眉下,那對含笑的杏眼映著燈火,流盼生輝,瀲灩多情。


    一時間,殿中竟是靜了片刻。


    瑟瑟含笑向長安公主告罪:“我來遲了,公主恕罪。”


    長安公主這才回過神來,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笑道:“宴席還未開始,蕭大人也還未到,燕姐姐並不遲。”


    瑟瑟笑著謝過她,這才依次向其他人行禮。陳括一見她便露出笑容,問她道:“可住得習慣?宮人可有失禮之處?”


    瑟瑟自然搖頭。


    長安公主在一邊笑陳括:“七皇兄,你怎麽忽然變得婆婆媽媽起來了?怎麽沒見你這麽關心我啊。”


    陳括臉微紅,有些窘迫,蕭以嫻幫他解圍道:“燕家妹妹第一次來屏山苑,七殿下多關照些也是應該的。”


    陳括感激地看了蕭以嫻一眼。


    瑟瑟在一邊保持微笑:蕭以嫻一直如此,溫柔體貼,事事妥當,活脫脫另一個蕭後。記憶中,自己似乎從來沒見到過對方失態的樣子。


    可正因為如此,她從來都不喜歡蕭以嫻。一個人從來不失態,從來不表露真實的情緒,原本就是一件可怕的事。


    長安公主也是個有口無心的,說過就放到了一邊,笑著指了她旁邊的席位對瑟瑟道:“你坐這裏,離我近些。”


    瑟瑟微微一愣:宴席的席位可不比其它,大有講究。像她們這些沒有誥命的小娘子,誰上座,誰次座,全要看父兄的官位,這個位置怎麽看都該是蕭以嫻坐的。


    她推辭道:“還是讓蕭小娘子坐那裏。”


    長安公主不高興了:“我已經跟蕭家姐姐說過了,她都同意了。”


    瑟瑟哭笑不得:你開了口,蕭以嫻哪能拒絕?可自己卻不能不知好歹。正要堅辭,外麵又有了動靜,內侍尖利的聲音響起:“蕭大人到。”


    眾人向殿外看去,就見蕭思睿披一件玄色繡銀大氅,不緊不慢地走進大殿,向陳括和長安公主行過禮後,他的目光落到瑟瑟身上。


    瑟瑟實在有些怕他看她的眼神,總讓她有一種無處可逃的可怕感覺。她深吸一口氣,才若無其事地向他行禮:“見過睿……呃,蕭大人。”


    蕭以嫻也向蕭思睿行禮,隨即在一邊掩嘴莞爾:“我聽說九叔認了燕妹妹為外甥女,還帶著燕妹妹去見了祖母,怎麽這會兒見外起來了?”


    長安公主還不知道這事,聞言意外道:“還有這事?”


    瑟瑟赧然不語。蕭思睿自己做的孽,她倒要看看他打算怎麽說。


    蕭思睿淡淡道:“我與她有緣,恰好她母親亦姓蕭,便認了她為外甥女,卻不想出了點岔子。”


    長安公主好奇道:“什麽岔子?”


    蕭思睿道:“我帶了她去見太夫人,太夫人慎重,特意去建業蕭氏對了族譜,哪知……”他露出苦笑之色。


    這下子,不光是長安公主,別人也好奇起來。


    瑟瑟心中驀地起了不妙的預感。


    蕭以嫻催道:“哪知什麽?您就別賣關子了。”


    蕭思睿道:“從建業蕭氏的族譜推下來,她母親原比我長了一輩,我倒是平白無故地占了她便宜,讓她叫了好幾日舅舅。”


    蕭以嫻一怔:“這麽說,燕妹妹,呃,燕小娘子與九叔您是一輩的?”那她豈不是要叫對方表姑?呃,皇後姑姑與九叔也是一輩的,如此說來,七皇子豈不是也比她小了一輩?


    蕭以嫻不由看了陳括一眼,果然見到對方的臉色也是十分微妙。


    瑟瑟目瞪口呆:還,還能這麽操作?


    作者有話要說: 太夫人:為了把我家九郎這個滯銷貨推銷出去,這個鍋我背了!


    昨天那些沒良心要看我哭的,別走!我要拿小本本記下來!


    感謝以下小天使,(づ ̄3 ̄)づ╭


    林亦槿今天也是世最可扔了1個地雷,沉沉扔了1個地雷~


    灌溉營養液:“卑微小媛在線流淚!”+3,“是是是是是我啊”+1,“憨憨”+10,“成碧”+3,“dl”+5,“被吃掉的小橘子”+1,“千南”+6,“彭阿笪”+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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