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利愣了一下,疑惑道:“好端端地怎麽辭職了呢?大學老師也不幹了?”


    傅鬆說:“都辭了。我現在在一家港資企業幹,好大飼料知道不?”


    “知道,怎麽不知道,我現在用的就是好大飼料,這個飼料確實不賴,豬吃了長得快,增肥效果也好,就是有點貴。”


    “我現在是好大飼料廠的銷售經理,你現在又成了我的客戶了。”


    “啊?你在好大飼料廠幹?”王大利又驚又喜,“傅廠長,那你能不能多賣點貨給我?”


    “聽你的意思,膠縣這邊貨不多?”


    “豈止不多,是太少了,我們縣連個銷售點都沒有,供銷社裏也沒的賣,都是你們沐城人過來賣的,拉來一拖拉機,一眨眼功夫就搶完了。”


    傅鬆馬上就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好大飼料能夠賣遍整個沐城農村,並且還不缺貨,一方麵是工廠和市場距離近,另一方麵是借著傅冬的銷售網絡,鋪貨及時。


    但出了沐城地界,尤其是跟沐城不接壤的地方,好大飼料的銷售網絡就出現了斷層。


    比如王大利所在的膠縣,位於琴島和西海縣的交界處,跟好大飼料的產地營縣之間隔了兩個縣,而這兩個縣都不是沐城的,而是琴島的。所以,來膠縣賣飼料的,基本上都是些二道販子,小打小鬧。


    好大飼料廠的二期工程已經進行了一半,估計到六月底就能投產,這樣一來,產能就不再是瓶頸,看來得盡快開展代理商招標工作了。


    看了一眼王大利,傅鬆心裏一動,問道:“老王,好大飼料廠想在膠縣找一個銷售代理商,你有沒有興趣?”


    “代理商?這是幹啥的?”


    “簡單地說,就是好大飼料廠給你發貨,你呢,或者零售或者批發。當然,廠裏會留給你一定的利潤空間,不會讓你白幹。”


    王大利高興道:“好事兒啊,傅廠長,我幹!”


    傅鬆笑道:“那就這麽定了。哦,這是我名片,有事兒你就打我電話。”


    名片是韓澤聲在香江為他專門定製的,雙麵燙金,凹版印刷,王大利拿在手裏就覺得不一般,來不及細看,連忙收到皮包裏,然後又從上衣口袋裏掏出自己的名片,“傅廠長,嘿嘿,我老王也有名片,請惠存。”


    傅鬆樂了,說:“老王,你現在水平見漲啊,文鄒鄒的。”


    王大利哈哈笑道:“附庸風雅,附庸風雅。”


    告別王大利,接下來一路順利,下午四點多過了繡針河,這就算是出了省界,到了海州的贛榆。


    於升回頭問:“傅廠長,咱們的農場能看到嗎?”


    承包的鹽堿地就在繡針河南岸的贛榆,傅鬆記得地圖上的大體位置,對照著周圍的地形地貌,很快就找到了,指著左手邊道:“應該是那一片吧。”


    於升道:“那一片有十萬畝嗎?”


    傅鬆笑道:“怎麽可能?十萬畝合六千多公頃,六十多平方公裏,差不多十公裏長,六公裏寬的長方形。明天過來後,老徐開車量一下。”


    徐國慶笑道:“沒問題,明天我拿著小本子記著,晚上回去一算,嘿嘿,要是缺斤短兩,咱們就找他們算賬去。”


    “哈哈……。”


    可能馬上要到目的地的緣故,三個人的精神都好了許多,就連一路上悶不吭聲的徐國慶,話也多了起來。


    進了市區,正好趕上下班時間,路上到處是自行車。


    看著路兩旁低矮的瓦房,零零星星的幾棟小矮樓,於升失望道:“這就是海州?連個縣城都不如。”


    海州雖然是一個地級市,但說實話發展得真不怎麽樣,不要說跟沐城比了,沐城下麵隨便一個縣城都不比海州差。


    市區裏甚至還有土路,全市最高的一棟樓是去年剛建成的東方大廈,足足有十層樓那麽高,而這種十層的建築,營縣都有好幾座。


    到海州賓館時,天還沒黑透。


    剛下車,就看到馮保國往這邊走過來,迎上去一邊握手一邊道:“馮哥,讓你久等了。”


    馮保國笑道:“我也是剛從農場回來,傅總,一路辛苦了!”


    傅鬆翻翻白眼道:“少跟我來這套,怎麽著,幾個月不見就跟我生分了?以前怎麽叫我的,還怎麽叫。”


    馮保國也覺得一口一個總的忒難受,爽快道:“得,聽你的,私下裏叫你小傅,正式場合叫你傅總。房間已經訂好了,一共兩間。你們先去洗漱一下,咱們六點半開飯。”


    房間隻能說還算幹淨,傅鬆也不挑剔,這年頭有個地方睡就不錯了,還要啥自行車。


    洗了個冷水澡,換了身幹淨衣服,關上門來到隔壁,叫上於升和徐國慶下了樓。


    跟馮保國會合後,也沒去別的地方,就在賓館點了一桌菜。


    傅鬆納悶道:“馮哥,怎麽就你一個,你的人呢?”


    馮保國道:“都在農場,脫不開身,委托我過來接你。喝點什麽?”


    傅鬆問徐國慶:“老徐,晚上不開車,喝點?”


    徐國慶擺擺手道:“不喝,你們不用管我。”


    傅鬆知道他的脾氣,也不再勸,至於於升就被他直接忽略了,“那就喝點啤的吧。馮哥,先說好了,今天隻喝酒,不談工作,要談工作明天再談。”


    “行,聽你的。服務員,來半打花果山。”馮保國跟服務員要了半打啤酒,然後對傅鬆道,“花果山,本地的啤酒,很不錯。”


    傅鬆還是第一次聽說花果山這個啤酒品牌,既然沒聽說過,那就說明這又是一個消失在改革開放浪潮中的地方品牌。


    傅鬆突然沒由來得一陣難過,因為他想起了老家營縣的光州啤酒,同樣在改革開放的浪潮中消逝了。


    當然,說光州啤酒消逝並不準確,而是被燕京收購了,雖然還保留了光州品牌,但再也喝不出那個味兒了。


    實際上,光州啤酒的口味隻是一般,沒法跟進口的精釀相提並論,但勝在便宜實惠,普通人都能喝得起。


    從上了大學開始第一次喝光州,一直到2000年以後被燕京收購,二十多年裏,不管是炎熱的夏天,還是刺骨的冬天,吃飯前喝上一瓶光州啤酒,給個皇帝都不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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