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對於他的風格過於傳統這件事情, 宋簡已經明白不可能通過正常的對話糾正過來了。


    沒法根治,就隻能想方設法的緩減症狀。


    “來,”宋簡拉住了他的手, 望著他道:“川一, 看著我的眼睛。”


    古河川一微微一愣, 下意識的抬起了眼睛, 然而一看見她清亮的雙眸, 他就像是陷了進去一般, 怔怔的移不開視線。


    宋簡柔聲道:“跟著我一起, 深呼吸。深吸一口氣,再深一點, 嗯,很好, 呼——冷靜一點了嗎?”


    古河川一盯著她, 怔愣著沒有說話, 隻是下意識的隨著她的指令動作而已。


    見狀,宋簡感覺有些無奈的伸手揉亂了他的頭發,歎了口氣笑道:“川一呆呆的。”


    不過,這種呆萌的性格,或許才能跟井伊政那種精明的人相配吧。


    但古河川一以為她有所不滿, 這才猛地回過神來,連忙試圖申辯:“主君大人……”


    宋簡卻沒有意識到他為什麽著急, 因而繼續隨口打趣了一句道:“不過沒事,川一這樣也很可愛。”


    “……!”


    “好啦, 走吧,我們去找榊原君。”宋簡走出好幾步,才發現古河川一沒有跟上來。她不禁有些疑惑的停下腳步, 轉頭看去:“川一?”


    “主君大人……”古河川一這才連忙追了過去,他努力的想要回應宋簡同樣的情話,可是不管怎麽搜腸刮肚的思考,腦子裏也一片空白。


    他鼓起勇氣,結結巴巴道:“我,我也覺得,您很可愛。”


    “哈哈哈,”小姐妹間的商業吹捧,宋簡已經接受的非常習慣了,她笑眯眯道:“謝謝。”


    ……


    這是宋簡第二次踏足士族班所在的那一邊教學樓,而這一次,她所得到的關注,比上一次更多。


    也許是因為這一次,古河川一跟在她的身邊?


    他們停在了古河川一的教室門口,宋簡一眼就瞧見了榊原豐,他正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撐著臉頰,看著窗外,好像在發呆。


    井伊政和姬路秀真不在教室裏——雖然禦四家關係都很好,但顯然這兩人才是真正的形影不離。


    要不是姬路秀真是鐵板釘釘的異性戀,宋簡都要以為他們有什麽特殊關係了。


    而古河川一無視了同班同學們投來的驚異視線——他帶著水野晴,或者說,跟隨著水野晴進入士族班的領域這件事情,因為令人意外,顯然激起了許多人的不安——卻見他自然而然的走了進去,站定在了榊原豐的麵前。


    “豐。”


    “嗯?”榊原豐回過神來,他見是古河川一,頓時有些意外的笑了起來,“怎麽了?你不是去找晴了嗎?”


    “主君大人來了。她有事找你。”


    “咦?”榊原豐微微一愣,旋即看向了門口,卻見水野晴正站在那裏,看他投來視線,在無數人的審視視線中,表情鎮定自若,矜持的朝著他禮貌的頷首致意。


    榊原豐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卻還是站了起來,向著門口迎了上去。


    宋簡友好道:“榊原君,日安。”


    榊原豐見古河川一跟了過來,故意揶揄道:“日安,晴大人。”


    古河川一瞥了他一眼,懶得理會他的玩笑,徑直站在了宋簡的身後。


    榊原豐自討沒趣的聳了聳肩膀,然後便沒有放在心上的看著宋簡笑道:“真少見呢,晴主動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們換一個地方談談,可以嗎?”


    “當然可以。不過,其實我有點擔心。”


    宋簡疑惑道:“擔心?擔心什麽?”


    “上次川一從晴你那邊回來,去找政,結果是針對政自己建立了另一個學生會,剛才川一來找我的時候,把我嚇了一跳,心想我最近難道做了什麽讓晴不高興的事情了嗎?”


    宋簡半開玩笑道:“榊原君難道是害怕,我要對你下達製裁令嗎?”


    “哎呀,說不定是呢。畢竟川一以前就是負責傳達製裁令的黃泉之主嘛。”


    宋簡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古河川一,強調道:“他現在不是了。”


    她廢了這麽大力氣,好不容易把他從禦四家那邊撬過來,絕對得確保他以後不會再和製裁令什麽的沾上關係。


    古河川一望了過來,和她對視了一眼。


    宋簡自然而然的移開目光,看著榊原豐笑道:“現在川一是我的源賴光哦。”


    “你的源賴光?”榊原豐的瀛洲曆史不大好,卻也知道源賴光是誰的臣子——他是關白藤原兼家的臣子。而關白,就類似於國內的攝政王,平安時期,藤原家基本架空了天皇。


    他不禁挑了挑眉毛道:“晴,你的野心很大呢?”


    但聽見這話,比榊原豐更不熟悉瀛洲曆史的宋簡茫然道:“什麽?”


    “沒什麽,我們走吧。”榊原豐大約是覺得她在裝傻,卻也沒有繼續追究下去的轉移了話題,“我就知道,晴肯定不舍得欺負我,對吧?”


    “我也沒有欺負別人呀。”


    “是嗎?可是我為什麽覺得,晴好像一直都在欺負政呢?”


    “政君?”宋簡歪著頭想了想,雖然她並不覺得自己對井伊政做過什麽事情,能被稱之為“欺負”,但如果真的“欺負”了他,好像也沒什麽不好的。“那也不錯。”


    “咦?”


    她道:“有些時候,政君也可以試試被人欺負一下。”


    “……原來你是這種壞心眼的未婚妻嗎!”


    古河川一不喜歡聽見“未婚妻”這個詞,他仿佛被針刺了一下般的抿緊了嘴唇。


    但走在前麵的兩人都沒有注意到。


    他們來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宋簡直接道:“這一次我來找你,是有件事情,想要問問榊原君。”


    榊原豐好奇道:“問我?什麽事?”


    他習慣性的眨了眨一隻眼睛,調笑道:“要是問我是不是單身的話,我是哦。而且沒有未婚妻,也沒有任何婚約,要是晴想要跟我約會的話,直接告訴我就好,完全不需要有任何顧慮!”


    古河川一站在宋簡身後,盯著他,默默地將手放在了刀柄上。


    榊原豐:“咳咳咳!開個玩笑!”


    宋簡也沒有當真,她笑了笑道:“我是想問,榊原君,你還記得草川知美嗎?”


    榊原豐歪了歪頭,顯然不記得了。但是宋簡一提起校樂團,小提琴手這件事情,他就想了起來。


    “啊!是她們啊,我記得,怎麽了?”


    發現榊原豐這邊的說法,和草川知美那邊的說辭差不多,基本可以確定她沒有說謊後,宋簡的心中便略微有了底。


    “我知道了。”她點了點頭,向著榊原豐微微鞠了一躬道:“打擾榊原君了,非常感謝。”


    而見她的神色頗為認真,榊原豐沉吟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沒忍住的疑惑道:“晴,我想不明白你做這些事情到底想要得到什麽。”


    向來笑眯眯的少年,罕見的露出了認真的神色,他沉聲道:“我本來以為,你被婚約,被傳統的教育和思想所束縛著,但是現在我發現,你很自己的想法,很有主見,看起來絕不是因為父母定下了婚約,便會扼殺自己,為丈夫而活的那種女孩子……所以,你對政,還有你們之間的婚約,到底是怎麽看待的?”


    “榊原君,”宋簡語氣溫柔,卻沒有轉圜餘地的微笑道:“這和你無關哦。”


    榊原豐大約沒有被女孩子這麽不客氣的當麵拒絕過,頓時微微愣了一下。


    他盯著她看了半晌,這才慢慢放軟了語氣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他的臉上又浮起了孩子般,叫人無法對他生氣,也無法對他認真的笑容,“晴不會對我生氣吧?”


    “沒關係。”


    正好問完之後差不多便要上課了,宋簡拒絕了古河川一送她回去的請求,拜托他一會兒幫個忙後,就獨自一人離開了。


    看著她的背影漸漸遠去,直到看不見了以後,榊原豐才一把拉住了準備回教室的古河川一,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川一……”


    “?”


    “如果你堅持要跟晴在一起的話,可能會很辛苦,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古河川一幾乎沒有遲疑的回答道:“隻要她還需要我,我就不會放棄。”


    “是嗎?”榊原豐看著他,不知怎麽的,竟然覺得有些羨慕。“……真好啊。”


    他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卻想到了自己。


    他的確相信愛情,卻並不相信所謂的“真愛永恒”,也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至死不渝,永遠篤定的愛。


    愛是激情,一旦長情,就會陷入無聊。


    榊原豐難以想象,自己會和同一個人一起生活許多許多年。


    要和一個人綁定一輩子的話,他甚至覺得那是一種扼殺,非常可怕。


    他覺得愛是天邊絢爛的流星,因為轉瞬即逝,才會激動人心。


    他其實對武家婚姻的那種“穩定”不以為然,那種根本不管合不合適,強行湊在一起的生活,想一想都覺得痛苦,可是,看著好友那理所當然的模樣,榊原豐有時候又在想,有些時候,是不是不要想那麽多比較好——認定了一個道理,便一根筋的去遵循,也許就會沒有那麽迷茫和那麽多惘思了。


    像古河川一這樣,認準了水野晴後,便幾乎有些犯傻的跟隨到底,說不定,其實反而會幸福一些?


    像他這樣反複不定,想東想西,難以安定的人,遇不到那種能相守一生的可貴感情,可能是他活該吧。


    不過,算了,一個人也挺好的。他可不想被什麽婚姻、家庭、責任所束縛。


    而他們一回到教室,就瞧見井伊政和姬路秀真已經回來了。


    井伊政向著他們問道:“剛才晴來過?”


    “讓你失望了。”榊原豐笑著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晴是來找我的。”


    井伊政不動聲色的看著他,問道:“什麽事?”


    “她問我關於校樂團的一件事情。”


    “校樂團?”井伊政蹙了蹙眉頭,立即道:“草川知美嗎?”


    榊原豐頓時驚訝道:“你怎麽知道的?”


    井伊政卻一副淡然的神色:“能夠讓晴過問的,應該隻有草川知美那件事情。”


    他看向了古河川一道:“晴有要求你,等一下去找天川學姐嗎?”


    天川瞳,就是現任的校樂團首席,也是當初帶頭擠走了文穀理恵的人。


    如果水野晴要管這件事情,說不定便會讓古河川一前去傳話——就像是之前,禦四家中,由他負責轉達製裁令一樣。


    榊原豐當然聽出了井伊政的意思,頓時笑了,“晴說川一在她那裏,可不是黃泉之主哦。她說,他是她的源賴光呢。”


    “源賴光?”連榊原豐都能想到的曆史關係,井伊政自然也想得到,他微微蹙了蹙眉頭,卻沒有再說什麽。


    而古河川一點了點頭道:“主君大人的確讓我下課後,去找她一趟。”


    “你準備怎麽做?”


    “將草川知美那邊的證詞和核實過的情況如實相告,問她是否有所異議。若是有異議,就提出證據,若是沒有,就問她是否接受對方的條件。”


    “什麽條件?”


    “草川知美和文穀理恵,想要和天川瞳公開比賽一次。若是文穀理恵輸了,草川知美便和她一起下跪認錯,若是天川瞳輸了,就要承認她技不如人。”


    榊原豐第一次聽說這個賭約,頓時牙疼般的“嘶”了一聲,“又是這麽重的賭約?”


    他皺起了眉頭,嘟嚷道:“我討厭這麽沉重的東西。”


    而井伊政看向了姬路秀真道:“音樂方麵的事情我不是很懂,秀真,天川學姐的琴藝怎麽樣?”


    井伊政自己也會小提琴和鋼琴——像他們這種家庭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會接觸到音樂教育,至少有一兩種能拿得出手的樂器,不過,他很清楚自己的天賦不在這上麵,也沒有太多興趣。


    在禦四家中,最有音樂素養的,毫無疑問就是姬路秀真。


    姬路秀真搖了搖頭:“我很久沒聽過她的琴聲了。”


    “你關心這個做什麽?”榊原豐奇怪道:“政,這和你沒有關係吧?”


    “怎麽會沒有關係?”井伊政笑了:“既然晴要管這件事情,那當然便與我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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