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室的老師讓池田晟塗些活血化瘀的藥, 然後在醫務室裏稍微休息一會兒。


    江佐和子和宋簡一起陪著他。


    在池田晟塗藥的時候,宋簡想著,這麽嚴重的校園暴力劇情, 到底該怎麽做, 才能在引入後減少投訴?說到底, 禦四家四個人的行為, 除了家庭教育外, 還有著文化背景的影響, 甚至還隱隱約約映射著整個社會的階級差異, 她很難完全扭轉他們的想法,不過, 隻要保證他們在劇情發生的高中三年,不會被投訴的話, 應該就差不多了。


    古河川一必須得贏過來, 接下來是榊原豐和姬路秀真——姬路秀真好一些, 原劇本裏基本上沒有關於他主動欺負別人的劇情,而且他似乎還在原劇情裏幫過池田晟,並且和主角受曖昧過一段時間。


    榊原豐是個花花公子,宋簡目前接觸也不多,暫時不知道能從哪裏入手。


    井伊政倒是特點很鮮明, 就是覺得士族和平民不一樣。


    改變他的想法可以參照原劇情裏,池田晟的行為——反抗到讓他不得不正視他瞧不起的平民, 頑強到令人驚歎就行。


    但現在有個問題,宋簡不能把池田晟往井伊政身邊送, 可自己是士族出身,她的反抗並不能讓井伊政改變對平民的看法,要說平民出身又富有反抗精神, 隻有江佐和子,但這是個純愛文,主角攻又不可能會對女孩子有什麽想法……


    該怎麽辦?


    宋簡盯著手中的和弓,不由得發起了呆來。


    直到聽見江佐和子憤憤不平的說:“乘地鐵和自行車上學又怎麽了?他們管的也太寬了吧!”


    宋簡這才回過神來。


    她見池田晟已經塗好了藥,躺進了被子裏,便從口袋中掏出了手帕,轉身出去用水沾濕了,然後才回來。


    她彎腰取下了少年臉上的眼鏡,撥開他擋在麵前的劉海,為他擦拭起那些濡濕了他頭發的汗水。


    被涼水浸濕的手帕給人帶來清爽之感,池田晟眯起了眼睛,任她動作。


    “咦?”而這似乎是江佐和子第一次見到池田晟那總是被擋住的臉,她頓時有些驚訝的呆了一下。“池田君,你……?”


    宋簡笑道:“他很好看吧?”


    “誒?”江佐和子愣了愣,才有些不好意思道:“嗯!”


    池田晟這才微微偏了偏頭,避開了宋簡的手帕,顯得有些羞惱。


    他縮進床裏,將被子拉了上來,蓋住了頭。


    “怎麽啦?”宋簡逗他道:“隻有我們兩個看到而已啦,別害羞嘛。”


    但他一直蒙著被子不出聲。


    見狀,宋簡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要一個人調整一下情緒。


    她輕輕拍了拍他的被子,不再故意跟他開玩笑,然後看向了江佐和子道:“我先送你回去吧?你不能落下太多課程的。”


    和宋簡是來工作,而池田晟家裏負擔的起學費不同,江佐和子是需要通過保持優異的成績獲取獎學金,才能入讀慶篤學園的。


    作為瀛洲第一的貴族學校,慶篤學園自然有著自己的實力底蘊,缺一節課沒準就會落下很多進度,更何況江佐和子之前因為製裁令,連續好一段時間都無法擊中精力學習,這些天來,又常常跟著宋簡和池田晟跑動跑西。


    宋簡扮演的角色是水野家的大小姐,池田晟家裏也有家業可以繼承,但江佐和子是那個真正的,需要讀書改變命運的人。


    江佐和子自己也很明白這一點,不過她沒想到,宋簡能夠體會到她的為難之處。


    她知道水野晴是個溫柔的朋友,但有些時候,一個人的出身會決定很多東西——那些從小便高高在上的人,很少有人能夠在意生活在底層的人的困境。


    “我……”江佐和子想回去上課,可看著池田晟,又猶豫了一下。


    宋簡已經站起身來道:“沒關係的,我等會兒會回來陪著晟君。”


    “我不能太麻煩晴啦,”江佐和子這才做出決定。她站了起來走向宋簡,抱了抱她道:“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


    她又看向了池田晟,輕聲道:“池田君,我先去上課了。”


    池田晟這才將被子推了下去,露出了半張臉來,朝著她點了點頭。


    “好好聽課,別擔心我。”


    宋簡將江佐和子送到了醫務室門口,看著她跑向教室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隻希望每個想要好好學習的人,都能無憂無慮的上課。


    結果回到醫務室的時候,池田晟又把被子重新罩上了。


    宋簡拉了拉被子,沒拉開,“晟君?”


    “……”


    她也不知道他哭了沒有,便隔著被子,輕輕的拍了拍他:“你是個好孩子哦。”


    池田晟的聲音從被子中悶悶的傳來道:“你是老奶奶嗎?說話這麽老氣?”


    見他的情緒似乎沒有宋簡想象中的那麽消沉低落,她也略微放心的鬆了口氣。


    宋簡趴在了床邊,看著他頭所在的方向,問道:“還疼嗎?”


    “……已經好多了。”


    “需要安慰嗎?”


    池田晟歎了口氣,沒說話,宋簡眨了眨眼睛,又問道:“需要抱抱嗎?”


    根據她的經驗,主角受一般都挺脆弱的,有些時候得當成孩子來哄,不過一般來說,大多都要比主角攻好相處。


    跟井伊政比起來,池田晟簡直軟的就像是小甜餅。


    而聽見這話,池田晟拉下了被子,露出了臉來。


    他盯著宋簡看了一會兒,以為她又在跟自己開玩笑。他心想,她是看準了自己會拒絕才這麽說的吧?要是他說需要,她真的會抱他嗎?


    他反擊道:“好。”


    誰知道宋簡一副理所當然的自然表情,抱了上來。


    池田晟頓時一愣。


    她躺在了被子外麵,隔著被子輕輕的環住了他,像是哄孩子一樣,安慰著輕拍他的後背。


    池田晟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怎麽這麽喜歡抱人?”


    宋簡回答道:“難過的時候,有人可以抱一抱,多好啊。”


    “你上次……”


    他想起之前,木村剛剛被下達了製裁令那天,她也曾抱住過他安慰他。


    “嗯?”


    而且還說……


    “說會一直陪著我。”


    “是啊,”宋簡平和的笑了笑:“我現在不是就在陪著你嗎?”


    而她的麵容近在眼前,池田晟微微抬眼,就能將她笑容嬌美的容顏盡收眼底。


    她的呼吸清晰可聞,甚至還能聞到從她的發間傳來的淡淡香氣。


    池田晟有些不自在的垂下了眼睛,問道:“……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宋簡不假思索道:“因為你是小甜餅呀。”


    池田晟:“???”


    他惱羞成怒道:“你又拿我開心。”


    宋簡笑吟吟的看著他,這種被主要角色感覺不對而窮追不舍的追問,她也經曆過很多次,可有時候隻要工作人員打死不說實話,裝傻裝的漂亮一些,其實對方也沒什麽辦法。


    見狀,池田晟果然放棄了。


    他歎了口氣道:“那你和古河川一的第二場比賽,能贏嗎?”


    宋簡實話實說道:“說實話……有點難度。”


    箭術是因為以前正好學過,可是薙刀這種東西……


    她連劍這種主流武器都沒學過,更別說薙刀了。


    就算水野晴本身有這個技能,但她的人設資料裏,根本沒有提過薙刀。隻能說明她會薙刀這件事情,已經包括在了“家風森嚴”這個背景裏,屬於因為家庭教育學過,但完全沒有達到可以當做人設特點的水平。


    這和古河川一“劍道第一”的設定相比,簡直天差地別。


    而且,她就算曾經在之前的世界裏學過一招半式,也用不了——因為流派這種東西,風格很分明。


    水野晴學的是清水流薙刀,不是這個流派的招式,用出來也不算。


    池田晟頓時有些擔心道:“那怎麽辦?”


    “也不是沒有辦法……但是……”


    “但是?”


    “得和古河君商量商量。”宋簡道:“如果他願意,把馬術和劍術兩場比賽結合在一起的話……也許能行。”


    ……


    “川一怎麽了?”


    自從古河川一和井伊政一起回來後,古河川一便一整天悶在學生會辦公室裏,連課都沒去上,隻是盯著自己麵前的愛刀發呆。


    雖然他平時就悶不吭聲的,天天與刀為伴,但也沒有一天都一動不動這麽誇張過。


    榊原豐不禁感覺有些擔憂,又不好當著古河川一的麵發問,於是掏出手機,私聊了井伊政,然後朝著他比了一個“看手機”的眼色。


    井伊政看了手機一眼,瞥了一眼古河川一,歎了口氣回複道:“晴說他不配使用童子切安綱。”


    “為什麽?”


    “不知道。”


    “水野晴還說了什麽?”


    “說他恃強淩弱。”


    “為什麽?”


    “因為他要求池田晟和他對練劍術。”


    “池田晟不會劍術?”


    “不會。”


    “那是她不懂武士道。”榊原豐這麽回複完,覺得自己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他一屁股坐到了古河川一的身邊,一把攬住了他的肩膀道:“川一,你振作一點,你管水野晴說什麽呢?你是武士,她又不是,對不對?”


    但古河川一依然失神的望著童子切安綱,沒有回答,榊原豐也不氣餒,繼續道:“再說了,你們武士不是本來就可以在被平民挑釁侮辱的時候斬殺對方嘛,誰會管對方有沒有武藝,有沒有武器啊,武士道又不是騎士道,又沒有規定不殺手無寸鐵之人——你還給了池田晟一柄木刀呢,是吧?你做的很好了!你別聽她胡八道,她說你不配你就不配了?”


    “……”


    古河川一默默地站了起來,然後走了劍的另一邊沙發上,坐在了姬路秀真身邊。


    原本半躺在另一邊沙發上的姬路秀真蜷起長腿,給他讓了點位置。


    古河川一繼續默默地盯著麵前的童子切安綱。


    榊原豐朝著姬路秀真攤了攤手,一臉迷惑:“我說的不好嗎?”


    姬路秀真聳了聳肩膀道:“你分量不夠。”


    “什麽?”榊原豐沒想到居然會聽到這樣的理由,他瞪大了眼睛,卻見古河川一依然神遊天外,沒有一點解釋的意思,頓時癱倒在沙發上,捂著胸口道:“十幾年的好朋友了,原來是我不配。不愛了,心累了,情沒了,冷淡了。”


    “不是那個意思,”姬路秀真被他逗笑了,“隻是,水野晴是川一這麽多年來,第一個承認的對手,有些時候……自己認定的對手的話,分量是最重的。”


    榊原豐皺著眉頭,不知道有沒有把這話聽進去,他從沙發上一躍而起道:“不行,我要去找水野晴談談,我要問問她,憑什麽說川一不配用童子切安綱?”


    “啊,”這時,井伊政看著手機忽然道:“晴問川一現在在哪。”


    古河川一立馬抬起了頭來,看向了他。


    榊原豐頓時大怒道:“你一直聽得見啊混蛋!?”


    他抬手鬆了鬆領帶,皺眉道:“政,你讓水野晴到這來!”


    姬路秀真看他這架勢,挑了挑眉毛:“你要跟她打一架?”


    “怎麽可能,”榊原豐將自己那一頭豐盈的長發披散了下來,又解開了自己襯衣最上方的兩顆紐扣,隱隱約約的露出了些許鎖骨。他道:“我從來不打女人,我最喜歡女孩子了。”


    姬路秀真默默的合起了手中的攝影集,平靜道:“所以,你是準備在政的麵前,勾引他的未婚妻?”


    榊原豐想了想,“按照政那個水野晴如果適合成為他的未婚妻就不會和平民談戀愛,如果和平民談戀愛就不可能成為他未婚妻的邏輯來說——如果我真的能勾引成功,那水野晴好像就不會是政的未婚妻了?如果她還是的話,就說明我不會勾引成功——所以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姬路秀真:“……”


    井伊政笑了笑,倒是沒有把他這句話放在心上。


    他說:“我跟晴說,我們都在學生會辦公室。”


    而榊原豐好奇道:“所以她找川一什麽事?難道是特地來跟他道歉的?”


    想了想今天水野晴的態度,井伊政不覺得會是這種理由。


    他說:“或許,是跟他們的比賽有關。”


    榊原豐皺眉道:“不會吧,她都說川一不配用童子切安綱了,還想幹什麽?總不能過來說,川一已經不配和她比賽了吧?”


    聞言,古河川一猛地站了起來。但頓了頓,又把自己硬生生的按回了沙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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