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想什麽?


    她想說什麽?


    看著宋簡遠去的背影, 井伊政一時有些失神。


    他以前從不在乎別人相不相信他,因為他隻要能夠達到目的就好。但這一次,他卻因為無法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而有些焦躁起來。


    他可不想被她誤會, 自己是個會使用如此低劣手段的卑鄙之人。


    猶豫了一下之後, 井伊政跟了上去。


    ……


    劍道部對於慶篤學園的學生來說, 可能是整個慶篤學園最可怕的地方。


    膽小些的學生如果聽說劍道部的人要他或她過去一趟, 沒準會直接嚇哭。


    學院裏一直流傳著冒犯禦四家的人, 假若被製裁之後仍然不服, 就會被古河川一強行入部,然後以訓練之名, 將人打到遍體鱗傷。


    聽說曾有好幾次,他收手之後, 直接打電話叫來了救護車, 從此那些學生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這些流言真真假假, 哪裏是真的,哪裏誇張,哪裏失真,都已經沒有查證的辦法,隻是學生們背地裏, 都偷偷的稱呼劍道部為“通向黃泉之地”。


    而劍道部的部員們,都被學生們私底下代稱為“黃泉之鬼”。


    身為劍道部的部長, 古河川一自然就是“黃泉之主”。


    此刻,黃泉之主正站在自己麵前, 想著無數關於劍道部的可怕傳聞,池田晟隻覺得自己身體僵硬——尤其是,他一被帶到劍道部, 就被塞進了一柄木刀,然後被人推到了古河川一的對麵。


    古河川一要跟他對練??


    以他的實力,就算是劍道部的部員對上他,恐怕也隻能是被單方麵的屠殺——更何況,池田晟根本就不會劍道!


    古河川一手中亦握著木刀,看著他,以上位者的語氣說話道:“解釋一下,關於你用自行車載著水野晴上學的事情。”


    雖然池田晟很想硬氣的反駁:“我沒有必要向你解釋。”


    但形式比人強。


    他語氣有些艱澀的回答道:“因為,晴說……地鐵很危險。”


    聞言,古河川一的語氣陡然嚴厲了起來:“她乘地鐵上學?這幾日都是?”


    “……對。”


    “她的司機呢?”


    “她爸爸……好像說會安排,但是她拒絕了。她說她自己會處理好。”


    “她所謂的處理好,就是為了你們,一起乘坐地鐵?而你,甚至還讓她坐在你的自行車後座上?”


    他的語氣,就好像讓水野晴乘坐地鐵和乘坐自行車上學,是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


    池田晟正要回答,便見眼前的古河川一突然一動,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就見“黃泉之主”已經突進到了自己麵前。


    木刀帶著破空之聲橫掃而來,池田晟的眼睛卻完全跟不上他的動作,隻能一動也不動的僵在原地,被一擊正中肋下。


    那痛楚宛若一場爆炸,先在大腦中轟開。他捂著側腹倒了下去,一瞬間身上便湧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古河川一站在他的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看著他像是一隻瀕死的蟲子那樣,側躺著將自己緊緊蜷縮了起來,渾身都因為劇痛而在不住的抽動。


    但這並不是結束。


    古河川一握著劍柄,劍鋒向下,對準了池田晟的肩膀,將他原本側躺著蜷縮起來的身體,強硬的向後推去,露出了那張眼鏡已經歪斜,劉海淩亂的被濡濕後,冷汗密布的臉。


    “你的險惡用心,不可原諒。”


    古河川一漆黑的眼眸裏,帶著厭惡與憤怒。


    而池田晟深深的吸了口氣,那突如其來的極致疼痛,以及隨後被人如此輕蔑對待的態度,激起了他的怒火,反而衝散了他原本的恐懼。


    他抬頭狠狠地瞪向了古河川一,嘶聲道:“我有什麽險惡用心?我倒是不知道,你不如說來聽聽?!”


    見他的態度不曾變得順服,反而更加強硬起來,古河川一頓時大怒道:“拿起你的劍,站起來!”


    盡管意識到了,若是拿起劍站起來,不過是給古河川一再次揮劍而來的機會,但池田晟咬著牙,還是用手中的木刀,艱難的撐起身體。


    他慢慢的,慢慢的,盡管有些佝僂,卻還是站了起來,冷冷的看向了對麵的古河川一。


    這或許很愚蠢,但他這種被所謂的士族看不起的所謂平民,也有著自己的驕傲和尊嚴。


    古河川一緩緩的舉起了手中的木刀,顯然被他激怒了。


    池田晟知道這一次的攻擊,一定會比上次更加凶狠,但他不知道應該如何保護自己,隻能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木刀的刀柄。


    “黃泉之主”衝了過來,這一次池田晟死死盯住了他的動作,見古河川一猛地抬起手臂,像是準備劈頭斬下,便下意識的立刻抬手試圖格擋,然而對方變招迅捷如閃電,轉瞬之間便抽在了他的小腿,“啪!”的一聲宛若鞭響,池田晟悶哼一聲,隻覺得小腿瞬間就失去了知覺,頓時跪倒在地。


    古河川一卻並不準備就此放過他,他說:“滾出慶篤,永遠也不要再靠近她,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晟君!!”


    這時,劍道部外傳來了宋簡的喊聲,她慌張的衝進來時,古河川一露出了疑惑地神色,不知道為什麽外麵的劍道部部員沒有攔住她——但隨即,他便看見了在宋簡身後跟著走進來的井伊政,這才明白了為什麽。


    “政?”他不滿道:“你不該讓她過來。”


    井伊政看向了他身後,跪倒在地,一頭冷汗的池田晟,輕輕的歎了口氣:“你不該把他帶到這裏來。”


    井伊政能夠理解古河川一的想法,因為他們是出於一樣的理由而做出了行動——他們都想將水野晴留在士族這一方。


    但他選擇了與水野晴直接溝通,因為他確信她絕不是那種愚蠢之人。而古河川一以武家人的思維模式,選擇了更簡單粗暴的方式——清理那些可能誘導水野晴的存在。


    對他來說,水野晴為了能和池田晟,江佐和子一起,而選擇和他們一起乘坐地鐵,無疑是自降身份。


    一想到這兩個平民以所謂的友情為幌子,讓她一次次做出不合身份的行為,古河川一便感覺怒不可遏——


    這兩個用心險惡的平民,竟敢如此折辱一位桐紋武士家族之女。


    他絲毫沒有考慮過水野晴的想法。


    因為古河川一認為,她出身武家,應當能夠明白他在維護武家的尊嚴。


    而她若是能夠幡然醒悟,就該立刻與那兩個平民斷絕來往。


    尋常的武家女子或許的確會這麽做,但井伊政很清楚,水野晴並不是一般的武家女子。


    他頭疼的心想,這下糟了。


    古河川一的舉動,無疑隻會將她推得更遠。


    “晟君,你沒事吧?”宋簡匆匆趕到了池田晟的身邊,但見他臉色煞白,表情痛苦,一時之間都不敢隨便碰他,“你傷到了哪裏?”


    池田晟喘著粗氣,還沒來得及說話,古河川一便已平靜的回答道:“肋下和小腿兩處而已。”


    宋簡有些生氣道:“他根本不會劍術!”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宋簡站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身後的少年,卻見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畏懼或後悔之色,她頓時氣憤道:“倚強淩弱!就是你的武士精神嗎!?”


    她一想到他們兩個人的年齡就頭大——十六歲!十六歲的高一學生啊!!


    十六歲就可以隨便叫人去把同學單獨叫過來,毫無心理負擔的說打就打說罵就罵,隨意欺負,最後甚至隻有一句輕描淡寫的:“肋下和小腿兩處而已。”


    這還不叫校園暴力,那什麽叫校園暴力?


    不管出於什麽樣的理由,誰也沒有資格隨意的對他人造成任何形式的侵害。


    宋簡心想,怪不得這個劇本引入國內後,會被那麽多消費者舉報投訴校園暴力嚴重。


    她看著古河川一,不禁有些失望——她一開始還以為,他會是禦四家裏最好的那個。


    “我原以為……”她的失望流露的十分明顯:“你是不同的。”


    我是不同的?


    眼前的少女臉上那大失所望的神色,令古河川一驀地非常在意。


    她原以為,他是不同的?


    在她眼裏,他哪裏不同?


    而在宋簡與古河川一對峙的時候,井伊政走到了池田晟的麵前,向他伸出了手:“我帶你去醫務室。”


    但池田晟抬起眼來,卻看見了他看似關心的行為下,那冷淡的表情。


    他知道,這個人,和古河川一是一樣的——


    他們都認為,他和江佐和子,根本不配存在於水野晴的身邊。


    “……不必了。”池田晟艱難的,有些踉蹌的自己站了起來,避開了井伊政的手,他隻看著不遠處的少女,向著她慢慢走去。


    見狀,井伊政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


    “晴。”池田晟不想再讓她繼續待在這裏了,他拉住了宋簡的手腕,低聲道:“我們走吧。”


    但這樣的行為,讓古河川一伸出手去,緊緊地鉗住了他的手腕。


    他方才明明已經告訴過他,再也不要靠近水野晴了。


    古河川一冷冷道:“你在當麵挑釁我嗎?”


    宋簡試圖扳開他的手,但她努力扳了半天,也沒能撼動古河川一的一根手指——


    他們的力氣,懸殊還是太大了。


    見他甚至打算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繼續欺負人,宋簡頓時氣急。


    她一把抓住了古河川一的手臂,一口咬住了他的腕骨,狠狠的,狠狠的,將自己的牙齒深深的陷入他的皮肉。


    古河川一猛地縮回了手。


    宋簡這才擋在他和池田晟之間,警惕的看著他,護著池田晟向著門口走去。


    “不要再來找他了!”她看著古河川一和井伊政,警告道。


    這時,江佐和子氣喘籲籲的趕來了——她方才跟到劍道部後,就被劍道部的部員攔在了門外,怎麽也進不去,想到等會兒水野晴趕到時,說不定也會被擋住,她就立刻轉頭跑去了弓道部,借來了一副弓箭,想著等晴來了,她就有了武器。


    但沒想到,因為井伊政跟了過來,宋簡直接便進去了。


    “池田君!”而見池田晟一副虛弱的樣子,江佐和子頓時緊張擔憂道:“你沒事吧?”


    宋簡則繃著臉,接過了江佐和子帶來的弓箭。江佐和子攙扶住了池田晟,看著她回過身去,向著捂著手腕的古河川一,毫不客氣的搭箭拉弓。


    她身上的怒氣十分明顯,江佐和子頓時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她會不會在氣頭上做出什麽衝動之事,她剛準備張口,井伊政先一步的緊張道:“晴!”


    但宋簡的那一箭,仿佛是應聲而出。


    井伊政的話音剛落,“咄!”的一聲,那箭就正好射在了古河川一的腳邊——幾乎就擦著他的皮肉,陷入了榻榻米中。


    這是充滿了威懾力的一箭,亦表明了她的態度。


    她看著古河川一,嚴厲道:“你不配使用童子切安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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