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乘坐公交車前往市中心上清觀北麵的那條胡同。


    每個城市都有一處聚集點,比如我市的大仙兒、道士,和尚,算命先生,在這兒都能找到。


    為了籌備夜裏沙坑的事情,我特意來上清觀附近尋寶,廟觀兩側的柳樹枝能打鬼,取八隻柳枝編織成鞭子,隻要懸掛在井口中心,時間越久越厲害。


    我登高摘柳枝,一不小心腳底下踩空了,碰到了旁邊老大爺的卦攤。


    還不等我道歉,那老大爺急眼了,怒斥道:“你特麽瞎啊還是傻啊,老夫欲救無知跳樓少婦,在此擺下奇門局,夢裏斬鬼,偏偏被你給破了,小癟犢子,那女鬼害人都是你的錯。”


    本來還想道歉,可老頭張嘴閉嘴tmd,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我反駁道:“你這麽大歲數人了,怎麽說話一點把門的都沒有,大白天的,你捉哪門子鬼?要不是看你年紀大,我今天妥妥揍你。”


    對方穿著破爛,蓬頭垢麵,兩顆大板牙不知多少年沒刷過,貌似已經包漿了。


    他撩撩淩亂頭發,擼胳膊挽袖子要和我動手。


    結果,在巷子尾跑來一男一女,五十米開外就聽見他們喊道:“你個老騙子,給我站住!”


    老頭臉色驟變,扯著脖子吼道:“兒子,幫爸爸頂住,現在是你表示孝心的時候了,爸爸愛你!”一邊說一邊收拾卦攤,眼看那倆人追來,他搶先一步竄出去。


    我都被他神奇的操作搞懵逼了,長這麽大,我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麽不要臉的人。


    心想反正人走了也就沒事兒,可萬萬沒想到,一男一女把我揪住不放。


    我問他們倆抓我幹啥?男的說:“少你大爺的裝蒜,你爹騙了我女朋友看相,收了兩千塊錢,這錢得你來還!”


    “你女朋友?”


    我盯著眼前這位濃妝豔抹的大姨,今年少說也得快退休了,小夥子三十冒頭,人長得特別帥氣,就是一雙賊溜溜的眼睛虛浮亂飄,典型的心術不正,當我瞧到巷子尾停放的進口大奔,似乎,眼前的一切就都解釋通了。


    剛被那老瘋子給耍了,越想越氣,我解釋自己是路過的。


    這對“情侶”壓根兒就不打算放過我。


    青年還柔情脈脈對婦女說:“寶貝不用怕,他要是不還錢,咱們就去派出所!”


    四周路過的人群也被吸引過來,大家把我們團團包圍,我依稀中還能聽到有人指責我是騙子!


    我解釋說:“我爸早就死了,你們別上當。”


    “真狠啊,為了行騙,連自己親爹都咒,必須去派出所。”青年死死揪著我。


    今天晚上我還要去沙坑辦事,好多前期工作沒有準備,如果繼續耽擱,我怕時間上會來不及,我說:“二位,要不這樣吧,我也略知相術,可以為你看一相。”


    “你?毛長齊了嗎就出來行騙?”青年滿臉不屑。


    為了盡快脫身,我隻好使一些手段。


    算命行業古時候稱“驚門”,意思是一句話,能把對方驚住,讓他乖乖聽話。


    相術就是其中的一種手段。


    我發現青年是罕見大富大貴的麵相,但仔細一瞧,又有點不對勁。


    他臉部有一層淡淡的灰、霾,氣色忽明忽暗,根基不穩,就像水中扁舟,搖擺不定。


    我頓時想到了“整容”二字。


    被他左一個騙子右一個騙子叫的心裏冒火,我語氣不善道:“你個二逼玩意兒,天生一副賤骨頭,想通過整容變成富貴麵相,無非也就是刷了金漆的馬桶,一表麵的光彩,肚子裏臭不可聞罷了。”


    “什..什麽?”青年一愣,很快又怒斥道:“你胡說八道,誰整容了?你是大夫嗎?再胡說八道,小心我告你!”說話的時候,他還有意無意看了一眼婦女。


    我對這種吃軟飯的男人沒什麽好感,有手有腳,偏偏去傍富婆。


    對方被我戳中,眼神驚愕。


    神色也不像最開始那麽氣勢洶洶。


    如果一個人整容,相麵是不準的,人的運勢的確可以通過改變容貌來改變,但這樣的運氣好似無根之木。


    眼前這位青年,太陽穴附近妻妾宮被整形過,肌肉豐滿,很有光澤,必然會找到一位如意伴侶。


    說實話,這位阿姨除了年紀大點,貌似其他條件很優越。


    那位婦女沒好氣道:“口氣到是不小,那你說說,我三天前來上清觀上香,你爹將我攔住,給我看相,說三天之內我會發一筆橫財,還賣了我一道符,但我昨天生意賠了20萬,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


    在周圍人看熱鬧時,我已對婦女做出判斷。


    她眉毛交加的命宮位置,有一道道雜亂的橫紋,顏色昏暗,瞳孔隱隱有邪氣浮現,分明就是撞了邪啊。


    我當即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大姐,你中年喪偶,招了邪氣纏身,如果不趁早處理,恐怕會有血光之災啊!”


    她臉色驟變,“我喪偶的事情告訴過你爸,一定是他說。”


    我越看婦女的臉色越不對,尤其她的瞳孔內有一條淡淡的黑絲,要知道,人眼睛裏是揉不得沙子的,別提鑽進一根兒頭發了。


    我一個箭步上前,盯著她的雙眸。


    “你,你看我幹什麽?”婦女有些慌張。


    不對勁,她眼睛裏有邪氣,我立刻抓住她的右手,青年大怒,“你特麽敢非禮我女朋友,是不是找打!”


    我學道家玄術之時,知道人身上有鬼脈,若掌心有脈搏跳動,必有邪穢作亂。


    當即死死壓住她的掌心,而在對方的瞳孔裏,竟然看到一位臉色慘白的中年男子!


    我沉聲道:“你是自己出來,還是我打到你出來!”


    男子驚慌道:“你跟誰說話?”


    我掄起柳枝,照著女子掌心抽了下來,‘啪’的一聲,她發出一聲嘶吼,聲音卻是忽男忽女。


    緊接著婦女眼神漸漸變得怨毒,這一幕在場中所有人都親眼目睹。


    女子目光陰冷的掃視周圍,定格在青年的身上,怒斥道:“這對兒該死的狗男女,在我的墳前做苟且的事,我就算放棄投胎,也饒不了你們。”


    在場中一片嘩然,青年被嚇壞的臉都綠了!


    他顫抖著看向我:“不..不賴我,是她要我做的。”


    這是他們私生活的事情,我不想過問。


    以相門打鬼的指法,點婦女的頭頂百會穴,散了凝聚她體內的邪氣。


    過幾天她死去的丈夫依然還會再來,畢竟,在人家墳頭旁邊做苟且的事情,實在是太欺負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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