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青菡怒極,正想開口大罵,卻聽他道:“也是個蠢的,弄死人的辦法何其多,非把自己搭裏頭。”


    “殺人留後患,不如不殺。”


    鄭青菡愕然,胸口的氣頓時泄掉一半,被他捏著的下巴顫了三顫。


    回到候爺府,容瑾把雲亭叫到跟前道:“給我看緊夫人,這幾日不許她出門惹事,若是不聽話,隻管綁了丟柴房去。”


    聲音嚷得很高,屋裏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鄭青菡低著頭不說話,麵上卻帶出一分必須惹事的堅定。


    容瑾氣性頓起,對雲亭道:“夫人是個倔種,勁鬆立險處,威武不能屈,你要是冶不住她,讓人把錦繡抓起來往死裏頭打。”


    鄭青菡猛得抬頭,心裏怦怦亂跳。


    容瑾直視著她道:“夫人身邊就錦繡一個大丫環,兩人磕瓜子都喜歡一人分一半,敢情要受罪也得一人擔一半。夫人會惹事,就是被身邊奴才帶壞的,生得聰明相,一副笨肚腸,踩到懸崖邊還不自知。”


    “夫人洗淨脖子不怕死,她身邊的人自然也是不怕死的,隻要夫人惹事,就讓錦繡跟著吃瓜落,省得有後患。”


    鄭青菡一陣痙攣,有氣無力的垂下頭。


    容瑾高挑著眉梢對雲亭道:“看夫人的樣子,總算生出點悔改之意,我有事出府,你把事情辦妥當。”


    雲亭連忙應下。


    半柱香時間,房門口的守衛比平常多出兩倍。


    連平日不進內宅的容安也開始在鄭青菡房門口轉悠。


    鄭青菡推開窗,耿著脖子瞪望外頭的守衛,額頭青筋一根根爆出來,麵容顯得分外猙獰。


    弱者,其心先弱!


    要不是容瑾把她心思揣摩得精準,把錦繡拿拈於她,她豈會逆來順受,唾麵自幹。


    錦繡一步步移向她,眼眸裏水光滑動:“小姐,奴婢擔不起您的好,是奴婢拖累您,候爺拿奴婢威脅您,委實是惡毒。”


    確實,有錦繡這個拖油瓶在,她注定受製於容瑾。


    鄭青菡“哐咣”一聲關上窗戶,強撐著道:“世人缺乏的是毅力,而非其它。風過而不折,雨過而不濁,不管千磨萬擊都要學會堅強,任憑候爺蹉磨,我們都要保持鎮定自若。”


    錦繡把鄭青菡的話細細品了品,點頭道:“小姐說的極是,保持鎮定方能想出良策,奴婢看小姐似乎胸有成竹,可是早有計策?”


    鄭青菡麵無表情道:“等我再鎮定點,自會想出計策。”


    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待到深夜,鄭青菡躺在,閉上眼睛腦海裏全是綰綰的模樣。


    一會,綰綰拿著零嘴一邊吃一邊笑道:“小姐,好吃的很,要不要嚐一口?”


    一會,綰綰砸壞屋裏頭的古董花瓶,垂頭喪氣地道:“小姐,奴婢把老爺最喜歡的古董花瓶砸掉,老爺會不會高抬貴手放過奴婢?”


    一會,綰綰紅著臉跑過來:“三少爺回府了,三少爺長的真好看,小姐,您說,三少爺怎會長那麽好看?”


    鄭青菡猛得睜開眼,滿麵的淚水。


    她明明在前世流光淚水,滿臉的水漬又從何而來?


    茫然的坐在,神明迷迷糊糊,睡前開的窗吹進一陣涼風,冷得她渾身一縮。


    錦繡借著燈火進屋,關心道:“夜深天冷,奴婢去關窗。”


    “不要,讓我清醒會。”鄭青菡朝錦繡揮揮手:“你去睡吧,讓我一人呆會。”


    錦繡退出內室,鄭青菡呆呆坐在楞神。


    殊不知過了幾個時辰,鄭青菡身上一陣涼一陣熱,整個人越發迷迷糊糊,蜷縮在被子裏睡了一會。


    夢裏,好似有人跟她說:“那喪心病狂的東西留在世上也是禍害,在天寶寺他害你一回,我便容不下他,如今又害你一回,我自有法子讓他生不如死,你且好好的,把眼淚收起來,也不要生病。”


    聲音輕飄飄仿佛出口就散,聽著似真似幻,也不知是夢是真。


    睜開眼睛,一片清明。


    左手空蕩蕩,容瑾未回。


    撫著暈暈的腦袋,慢慢爬下床去,隻見屋內素白一片,突然間,眼淚嘩嘩而下。


    房門輕輕打開,雲亭端著臉盤進屋,熱毛巾遞到她眼前:“夫人,您抹把臉。”


    候爺府的人終是跟平常人不一樣,見她哭成這副模樣,連表情也沒變一變


    鄭青菡接過毛巾抹臉,半響道:“屋裏的布置是怎麽回事?”


    雲亭道:“候爺早上回府,說屋裏布置的太花哨,夫人喜歡素色,故讓府裏把桌布、簾子全換成素白,連奴婢們的衣服也是月牙白。”


    “候爺人呢?”


    “在小樹林練劍。”


    鄭青菡抬瞼,雲亭確實穿著一身月牙白的衣裳,看了兩眼,剛擦完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明明,重生一世,她已經不會再流眼淚。


    為何,眼淚止不住的流下。


    梳洗完畢,推門而出,滿眼望去,候爺府一片白霜。


    帷布是白的,簾子是白的,係在樹上的綢條也換成白色,在身邊請安的奴婢們也個個身穿月牙白的衣裳。


    雖不是白絹麻布,但於白絹麻布又有何區別!


    古往今來,喪葬時才用素白。


    會把白衣穿在身上,除了窮,就是家裏死了人。


    候爺府不窮,有的是錢,為何之間會如此?


    因為綰綰過世,鄭青菡替自己備好一身白衣,她本還在想,容瑾是否會忌諱,故猶豫著能不能穿!


    早上,見雲亭穿著白衣進門,方才敢換上。


    走進小樹林,容瑾正在練劍,半空中頎長身影飄蕩,九闕劍幻化成重重青色光影,掠過整片樹林,他在青光中穿梭,似乎錯開俗世,生出清風明月的瀟灑。


    她仰頭,喚他一聲:“候爺。”


    他收劍,似雲月般落到她身邊。


    印象中的容瑾,從來隻穿和他身份相近的朱、紫兩色,除了救連戰那回,這是鄭青菡第一次見他穿白色長袍。


    素白素白的顏色,襯著他那張絕美的臉,讓鄭青菡有些恍神!


    她問:“為什麽?”


    他道:“什麽為什麽?”


    她盯著他問:“為何滿府皆是素白?”


    他眼睛亮晶晶地望著她,沒有說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之嫡女篡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沅並收藏重生之嫡女篡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