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聰一看場麵對自己越發不利,從腰上掏出塊令牌:“一群鑽牆摸狗的宵小,膽敢向本官潑髒水,本官是皇上身邊的內侍首領,有令牌為證,膽敢動本官一根毫毛,等著皇上立斬你們滿門。”


    領頭的往他身上吐口水,指著王聰鼻子罵道:“你當自己是皇帝老頭的親生兒子呢?你死完一百一千一萬回,皇上也記不得你,別拿塊破銅爛鐵來誆老子,不怕告訴你,老子壓根不識字。”


    果然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領頭的大吼:“兄弟們,操家夥上!”


    秦氏從馬車裏探出頭來,抖抖擻擻拉著王聰的手:“我的兒呀!你眼睛不好,快回車內躲好,我和你爹就你一根獨苗……。”


    王聰扶著秦氏道:“母親放心,我不會讓自己有事,也不會讓您有事。”


    秦氏猛一愣怔,見王聰血淋淋的眼睛望著自己,倒像是看的見一樣。


    她忍不住道:“兒,你的眼睛?”


    事關緊急,顧上這頭忘那頭,王聰忙瞥開眼睛道:“母親,您好生呆著,我先去打發掉這幫土匪。”


    說話間,已經跳下車去。


    王府的一個護衛貼身保護著他。


    領頭的使個眼色,眾壯士提著尖刀上陣,信心滿滿,人多欺負人少的架最好打。


    偏偏王府的護衛身手甚好,幾個人也沒能按倒他。


    鄭青菡正看得津津有味,旁邊有人低聲道:“鄭大小姐,來的挺早啊,位置也挑的好,視眼開闊,看戲能看全景。”


    鄭青菡一側頭,眼珠子差點沒掉地上,容瑾的王八糕子正蹲她旁邊。


    “你,你,你……。”


    “你什麽你!”容瑾先發製人:“我昨天隨口一說,你來真的呀?”


    可不就是來真的!


    再者,那叫隨口一說嗎?


    鄭青菡咬牙切齒地問他:“你來幹什麽?”


    “我路過。”


    呸!扯犢子的王八蛋,居然能從亂草叢中路過,還能認出蒙頭蒙臉的她……。


    鄭青菡略略移動著位置,離他遠一些。


    容瑾也略略移動下位置,還是挨著她道:“你手下人的功夫真不行,殺不掉我就算了,嚇兩個人還縮手縮腳的,一看就是沒幹過大場麵的事。”


    鄭青菡翻個白眼,不耐煩道:“你有能耐你去。”


    “我一撥劍,還不得讓王家斷子絕孫呀?”容瑾肅然道:“你和王聰成不了一家人,也不必狠毒至此,把人家血脈也絕掉。”


    鄭青菡五指一攏,差點沒一巴掌扇過去。


    容瑾瞥一眼,見她太陽穴處青筋直爆,露出百年不見的笑容道:“王聰袖內藏著什麽,扣動板機發射時,一片銀光,成千上萬支尖針射出來,真是威風。”


    糟糕,是飛雨針!


    再望過去,成千上萬支尖針正四散出去,尖針細小不易防犯,很多都紮到眾壯士身上,也不見他們喊疼,隨手在身上拍了幾下,細針就掉落地麵。


    容瑾道:“想的挺周到,你的人原是穿好軟甲上陣的。”


    鄭青菡不理他。


    王聰一臉懵,穿好軟甲出來打劫的賊人,長這麽大,他還是頭一回見著!


    領頭的竄到他麵前,怒吼著揮刀道:“醃臢小人,膽敢暗器傷人,現在就吃我一劍。”


    從馬車上探出半個頭的秦氏正要開口喊王聰避讓時,卻見王聰早就側開身子避過劍鋒,眼睛四下察看,然後袖口一揮,又是成千上萬支尖針四散出去。


    因王聰微微抬高了位置,尖針全往人臉射去,臉上沒有軟甲,眾壯士忙著避讓。


    秦氏驚到說不出話來,兒子的眼睛明明好好的,為何要裝瞎子騙人?


    鄭青菡留意到秦氏的表情,心裏暗喜。


    容瑾則讚了句:“這個王聰,倒有些急智。”


    說話間,王聰連扣板機,飛雨針一批批射出,不是朝人臉部就是眼睛,眾人急忙避開。


    王聰見著空檔,朝王府護衛打暗號,兩人一躍上車。


    王聰扣下板機,飛雨針又射出一批,這回不是射向眾人眼睛,而是直射進馬屁股,馬匹因為吃痛,瞬間狂奔不止。


    馬匹突然發力,秦氏整個人被甩向車廂後的地衣,扶著車廂側勉強站起,從縫隙向外看,見王聰抹完汗抹眼睛,一雙黑亮狡黠的眸子顯露出來,正吩咐護衛道:“快往人多的地方去……。”


    秦氏腿腳一軟,腦子裏渾渾噩噩,整個人癱坐在地衣上。


    她的兒子,滿心滿意記掛的全是鄭青菡那個小妖精,為個女人,可以傷父母的心至此!


    她多少個夜晚沒能安睡,幾日光景黑發熬成白發,佛珠在手心裏過了一遍又一遍,為兒子勞心費力,到頭來卻是被騙一場。


    王聰正想著逃命,自然沒法關注到秦氏的情緒。


    回頭一看,並無追兵而至,他長籲口氣。


    王聰哪知道,追兵本就無意追他!


    此時,唐平和一群蒙頭蒙麵的壯士看著鄭青菡從草叢堆裏走出來,身後跟著一個謫仙似的男子,男子穿著朱色長袍,不說話時氣質厚重沉毅,眼瞧著像個穩妥的世家子弟。


    再細看下,原是個熟麵孔,有幾個壯士身體一僵,握著長刀的手緊了又緊。


    在廣涼深穀,他們和容瑾交過手。


    容瑾一記眼光飄過,壯士們打了個寒顫,他了然道:“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是朋友,你們上次殺不成我,千萬別記在心上,好好把功夫再練上十幾年,也不是沒有機會。”


    壯士們老臉一紅,緊握長刀的手背上爆出青筋,不幸中的大幸,好歹臉上還有塊遮羞布。


    果真是什麽樣的主子帶出什麽樣的奴才,生爆青筋是他們的特長嗎?


    容瑾挑了挑眉。


    鄭青菡嫌棄地望著他:“大戲謝幕,小候爺還不走?”


    “過河拆橋的東西!”容瑾撣撣身上沾到的草根,打算走人。


    “等等!”鄭青菡蹙眉道:“為什麽幫我?”


    “王聰精明的跟猴一樣,你要嫁給他,人手和金子定被他吃幹抹淨,還怎麽替我辦事?”容瑾很認真地道:“隻盼著下回去沛國公府提親的是個蠢貨,任由你拿拈耍完,不然又要費我心思周旋。”


    這他媽是人話嗎?


    容瑾美人在懷,卻盼她嫁個蠢貨!


    鄭青菡瞬間垮臉。


    昨晚還覺得容瑾是個內有乾坤的妙人,現在覺得他就是一坨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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