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殿出來,便去了十裏之外的景陽別苑。


    別苑長亭,王聰攔下鄭青菡:“剛才大殿上,為何裝做不認識我?”


    鄭青菡連退幾步,保持距離道:“王公子利用權勢和詭計傾軋於人,與你相見,何等辛苦,倒不如從未相識。”


    王聰涼涼道:“我現在從善如流,不再走歪門邪道,隻想請皇後娘娘開口促成兩府親事,你偏說我用權勢和詭計傾軋於人。我責問一句,不管我做什麽,在你眼裏是不是都不好?”


    他會這般說,鄭青菡並不詫異,王聰本來就是我行我素的性子,隻顧自己,不念旁人。


    鄭青菡迂回地答道:“王公子對做決定和下手段兩件事向來果斷,隻要做了就會做到底,就算弄得相國府眷屬失和,把我致於眾矢之的也是眼皮不眨。”


    王聰回話露骨:“那我早些娶你進門,免得你在相國府成為眾矢之的。”


    鄭青菡氣到肝疼,他憑什麽認定她會嫁進王府,嫁給他這等自說自話的人?


    “四皇子為皇後娘娘所生,嫡子生來尊貴,是繼位的不二人選。皇後娘娘舔犢情深,你醫好四皇子病疾,一紙婚書不在話下。”


    終於說出他的算計,鄭青菡冷言:“把別人當成木偶隨意操縱,是王公子的樂趣嗎?”


    “不是樂趣,隻是術有專攻。”


    “怕是要讓你失望,我醫術不精,冶不好四皇子的病。”


    “口無遮攔的跟我說,想要坐擁京都,現在最好的機會擺在眼前,你卻要放棄。”王聰不緊不慢道:“朝中有人好辦事,隻有攀上皇後和四皇子這座強勁的靠山,你才能在群狼環伺的相國府活下去,才能一步步實現自己的野心。”


    鄭青菡挑眉:“就算群狼環伺,也是我自己的事。”


    王聰垂首一笑:“早晚是一家,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公然出言調戲,鄭青菡惱恨地瞪他:“狗嘴吐不出象牙。”


    王聰不以為然,又道:“四皇子出生後臉上布滿爛瘡,肉腐為膿,惡臭刺鼻,宮中太醫皆束手無措,你跟我去瞧瞧。”


    “隻是瞧瞧?”


    “我要你替四皇子去除潰瘡腐肉,還他本來麵目。”王聰唏噓道:“久病難冶,四皇子爛瘡已近骨,首先要用柳葉刀切開小麵積死腐餘皮,再作縱向深切,把瘡內腐肉全部取出。”


    “聽上去並不難,宮中太醫大有能者。”


    “要是簡單,就不會找你。”王聰長呼一口氣:“四皇子患有出血性疾病,隻要身體有輕微損傷,就會長時間血流不止,輕則暈厥數月,重則性命不保。”


    “你的意思是,隻要手術稍有不慎,就會要了四皇子的命?”


    王聰頷首:“開刀切除患處,不可傷好肉,否則血流不止,四皇子便會命在旦夕。”


    難怪太醫們不敢冶四皇子的病,一旦失手,折去四皇子的命不說,還得賠上自已九族性命。


    王聰個烏龜王八糕子,真能給她添堵。


    “煩請王大人速速回稟皇後,四皇子的病我無能為力。”鄭青菡憤憤然,轉身要離開宮邸。


    “走吧,走吧,趕緊走。”王聰看著她背影:“皇後娘娘問起,我就說鄭大小姐公然抗旨,連四皇子的麵也不見,撥腿就走人。”


    鄭青菡隻好停步,回頭恨恨道:“到底要怎樣?”


    王聰姿態悠閑:“跟我走。”


    於是,府邸長廊,兩人一前一後走著,王聰走兩步,回頭望她一眼。


    終是無奈,她咬了咬牙:“王公子,請好好走路,小心跌死。”


    “無礙,無礙。”王聰微笑如水。


    鄭青菡深吸長氣,隻覺得看不慣他,又不能揍他的日子,真是難熬。


    揣著不情不願穿過長廊,垂花門樓前王聰停步,他道:“鄭青菡,別再沒大沒小,我如今是內廷侍衛首領。”


    鄭青菡朝他施禮,不冷不熱道:“恭喜王大人,弓馬騎射樣樣不濟,還能得皇上優渥眷愛,欽選為內廷侍衛首領,果然是朝中有人好辦事。”


    連諷帶刺,怪讓人不好受,王聰側頭貪看她一眼:“還不是為你,不然這內廷首領送給我當,我也不稀罕。”


    此人不但輕佻無比,骨子裏還有一種肆無忌憚的傲慢和自以為是。


    每每把她推到風口浪尖,還輕輕飄一句“都是為你好”,典型的混蛋無恥強盜邏輯。


    王聰沒察覺她的心思,尾音拐彎道:“再走幾步,前麵便是正房。”


    鄭青菡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正房,丫環掀開簾子正等著。


    王聰領著鄭青菡進屋,王皇後中年得子,四皇子尚是孩童,側坐在西邊臥榻上玩著機巧玩意。


    兩人施禮請安,四皇子轉身賜座,鄭青菡一下子看清他的臉,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鄭青菡跟著師傅行醫多年,疑難雜症沒少見過,還真沒見過比四皇子更慘烈的。


    四皇子整張臉全是腐肉爛皮,數條細白長蟲在血肉裏蠕動,蟲卵嵌進血水裏生窩,弄出大片膿水稀稀拉拉流出來,兩隻眼珠鼓漲凸出,麵目模糊恐怖。


    鄭青菡見多識廣,倒不害怕;王聰本身就是個奇葩,自然表情如常。


    兩人端著茶杯啜飲,四皇子看著他們灌了半杯茶,興趣盎然道:“聰哥哥,這位姑娘真膽大,見我也不怕。”


    王聰接話道:“現在是普通姑娘,過些日子殿下就要改口稱呼為嫂子。”


    鄭青菡一口茶差點噴他臉上。


    洛王嗬嗬地笑,臉上腐肉翻江倒海。


    鄭青菡見四皇子笑起來可怖又可憐,無心跟王聰鬥嘴,思量著道:“四殿下的臉不像是普通瘡疽疔腫,這些細白長蟲實在可疑。”


    “你說的不錯。”四皇子語音稚嫩,談吐倒是老氣橫秋:“我出生便被人下毒,苗族有腐蟲卵,此蟲專門腐食人臉,故而我才滿臉爛瘡,父皇視我為妖物,六個月就被抱離內廷,住在景陽別苑。”


    “苗族腐蟲卵?”


    “腐蟲卵肉眼很難察覺,一旦接觸便會鑽入血液,再經心髒到達肺,由肺的血流向全身散布,蟲卵三天就會發育成細白長蟲,專門腐食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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