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這樣麽……”


    越陽樓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受到這話語中蘊含信息的刺激,精神也是頓時一凜。


    雖說從先前開始,就已經對於漆水村處處的布置有了猜測,但直到從此刻自紅衣少女的口中,得到準確的答案,他才真正明白的白渡子的打算。


    有人將不可觸及的禁忌曆史埋葬在了漆水村,而有人卻執意要開棺見屍,再現那些曾經的已死已亡之人。


    這僅僅是道路選擇上的不同而已,越陽樓也無法定義這到底誰對誰錯的事情——他隻知道,假如自己當初沒有借王害瘋脫離囚龍觀這個“局”的話,恐怕自己這個“假謫仙”也難逃和漆水村所有人同樣的命運。


    “雖然,現在也未必了就是。”他歎氣一聲,現在想來,也不覺得自己這個為此準備了十多年的便宜師傅,會這麽簡單的任由自己暗中脫身。


    在這樣老謀深算、兼決心如鐵的老狐狸麵前,玩什麽算計都是沒有意義的,想妥協合作的話,也隻會被連皮帶骨頭一起給吃的一幹二淨。


    怎麽辦?唯有殺!


    從果斷的掀桌子不玩,才是解決這一切的根本辦法!


    下一刻。


    紅衣少女似乎是也看穿越陽樓的心思,不由輕笑道:“看來越先生是也想明白了什麽呀。怎麽,要我以師姐的身份,告訴你白渡那孩子這處煉丹地最關鍵的破綻嗎?”


    “這就不必了。”


    轉過念頭,越陽樓沒有受到誘惑,態度依舊冷硬似鐵:“況且,你還沒有回答我後半句話的問題,說清楚白渡子之所以將儀軌核心設立在這裏的原因,到底是否與你有關?”


    紅衣墨發的少女似乎感到委屈,白嫩纖指隨意玩弄著幾綹垂落的發絲,絕美麵孔上滿是無辜的神色:“越先生你還真是鐵石心腸呢,難道連我這等沒有任何反抗力的柔弱少女都要懷疑嗎?”


    “怎麽敢……不……懷疑呢?”


    越陽樓中間短暫停頓了一下,然後強行改口,在那一瞬間,竟然是連他內心裏也產生了動搖的意思,差點不由自主的將表示揭過此事的話脫口而出。


    他心中打起了萬分的警惕,再一次加劇了對眼前紅衣少女的懷疑,明顯感到對方之所以如此乖巧的配合,是因為有著更深的目的在後頭。


    “好吧,好吧……其實也沒有好隱瞞的,我說就是了。”紅衣少女轉變口風,好似先前隻是在逗越陽樓玩一樣。


    她搖了搖手指:“這並不是一件多麽複雜的事情,正如此時此刻的我,和越先生你,僅僅是一場建立在各取所需基礎上的交易而已。”


    “白渡那個孩子為我這個北道門前輩舉行了大祭,以及作為替我首先在外界辦了幾件事情的報酬,於是我便如諾給了他有關《地罡召考籙》的線索,並且承諾替他照顧好這一爐至關重要的返生大丹。”


    紅衣墨發的少女玩味的話音頓了頓,不禁輕笑道:“不知道……我這個說法,能否令越先生你滿意呢?”


    沒有回答。


    越陽樓隻是盯著她的眼睛看。


    這個答案到底是如何,事實上並不重要。


    關鍵的是,這個疑似再活出了一世的紅衣少女,在他尖銳的問題中,表現出來的應對態度、以及基本立場。


    她僅僅是中立的完成交易的內容。


    知道這一點,這就對於越陽樓完全是足夠了。


    他很快道:“滿意,我當然滿意。”


    這一句出來,原本有些僵硬的氣氛也就終於緩和了下來。


    見到越陽樓的這一句話,紅衣少女落下纖指敲了下案桌,全然像是真的鬆了一口氣似的:“看來是終於解開誤會,可以談下去了呢。”


    雖說國色天香的美人近在眼前,但越陽樓也絲毫沒有浪費時間的意思。


    他緊接著就直截了當道、


    “既然是你和他之間也隻是作為交易的話,那假如說我要姑娘你替我直接殺了白渡子呢,這又要我付出多大的代價呢?”


    “越先生不再問問其他的問題了?”她似乎因為突如其來的這個問題,而有些意外,想不到越陽樓會這麽快問到這一步。


    “隻要解決了最根本的事情,其他的問題,也就不必要再去問了。”他聲音冷酷,回答的也理智異常,是一種對於這個紅衣少女現在狀況的直接試探。


    “雖然我很想就這麽答應,但事實上,我卻隻能說是很遺憾。”


    果不其然。


    這個紅衣墨發的少女搖了搖頭,透露出了自己眼下的部分狀況。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現在的我也仍然是處於‘死亡’狀態的,僅僅是借助特殊的載體現於此處,即便有心幹涉外界,也無力將存在蔓延到漆水村以外地方,自然是無法完成越先生你提出的交易內容。”


    “我大概明白了。”


    越陽樓沒有任何的意外,也絲毫未曾失望這個結果。


    這名紅衣墨發的少女從頭到尾表現出的配合態度,自然值得人奇怪,這無法匹配她的神秘來曆——但假如說是根本沒有力量的話,這也就能說的通了。


    越陽樓目光微動。


    忽然間,從紅衣少女的這番話中,他意識到了一個可能。


    ‘既然這個家夥是憑借著某種媒介才能夠維持現世的話,而我感應到的妖星碎片的位置又恰恰是在眼前……那該不會……’


    感受到越陽樓清晰的某種冥冥中的聯係。


    越陽樓盯著紅衣少女的目光就有些變化,帶著幾分猶豫和思索。


    所謂將欲取之,必先與之,眼前這個家夥表現出來的態度太讓他感到不安了。


    雖說僅僅是問了幾個問題,可他卻感覺到,紅衣少女的回答,似乎並沒有全部說清楚,而是隱隱將他的疑惑引導到了另外的某個方麵。


    所知道的信息根本不對等的情況下。


    這場交易的本質自然也同樣是根本不對等的,假如保持著有所求的心態,就像是越賭越無法自拔的賭徒一樣,越是想要從這裏走捷徑,就越是會在她的言語陷阱越陷越深,而無法脫身。


    毫無疑問,這看似坦誠的問答,也同樣是隱藏的陷阱。


    ——絕不能繼續按照她的步調繼續走下去!


    僅僅思考了不到半分鍾的時間,越陽樓心裏似乎有了某種決定……


    但是還沒有等到他說什麽。


    就在下一刻。


    紅衣墨發的少女輕笑一聲,緊接著就道:“到目前為止,越先生已經問了我兩個問題了,作為見麵的禮數,我還可以直接再回答你一個問題。”


    “接下來……難道就是交易的內容了?”越陽樓察覺到了她的意思。


    “越先生果然是聰明。”紅衣少女輕聲讚歎,將一根纖細的玉指又搖了搖,不知是帶著幾分玩笑意味的道:“替我在外界做一件事情,就可以換三個問題,或者什麽別的要求,多者不退,少者不補哦。”


    居然還有最後一個免費的體驗機會麽。


    越陽樓不禁嘴角上揚起笑容,原本的念頭,臨時又有了幾分改變,知道假如是在翻臉之後,或許就不能像現在這麽輕鬆的有了解到過去某些事情的機會了。


    他沒有去問現在已經隱約有了答案的妖星碎片之事。


    而是直接問道:“我先前曾經間祠堂前的墓碑上,提到過有關於《養性延命籙》的事情,並且既然連有關於《地罡召考籙》的線索,也是從姑娘你這裏透露給白渡子的……


    “嗯,這我也就有了一個問題了。”


    越陽樓看起來頗為好奇:“距離漆水村建立之時到現在已經這麽久了,既然如此,那麽姑娘你又是從哪裏知道的呢?”


    他補充道:“嗯,沒有什麽別的意思,我隻是單純的好奇。”


    見到這個古怪的問題,紅衣少女似乎也是意外,不禁搖了搖頭道:“越先生你還真是問了一個好問題,本來我還以外你會問我如何擺脫當前處境的辦法呢。”


    “這不是實在好奇沒辦法嘛。”他攤了攤手。


    “好吧,既然越先生你都這麽問了。”她輕輕歎息了一聲,首先是問了一句:“這座漆水村是用來封禁某種不能言說的詭物現象的,這點越先生你應該是知道的吧。”


    “我當然知道,怎麽了?”


    紅衣墨發的少女再度歎息一聲,似乎是微微陷入了回憶:“昔年時,我等七人在此葬身,將過去埋在這裏的同時,卻也有某些人背叛了降魔局,認為這個計劃並不可靠,而最後攜帶著一部分重要物品叛逃到了南方、以至於海外。”


    “《玄君七章秘經》的最初原典是計劃中的重要一環,其中部分自然也為其所奪,包括越先生你所提到的《地罡召考籙》在內,卷一的《仙砂返魂籙》、卷三的《攝魔拘鬼籙》、以及卷六的《升玄妙境定觀籙》,亦是因此而隨之流落到了外界。”


    “雖說情況是如此,但是有關於仙道的知識,卻本身就有著冥冥中的聚合性,我手裏掌握著《養性延命籙》的原本,與此同時,自然也就掌握了其他幾卷原本的位置。”


    似乎是看出了越陽樓對於仙道知識的本能渴求,紅衣少女的話語中又像是透露出了幾分言外之意。


    “假如越先生肯為我出去做到一件事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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