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平九年的春節,池家交際往來戶又多了一處――鄴侯家。以前因為顧彝的關係,兩家是有來往的,現在成了兒女親家,這種來往又添了一層鄭重的含義。兩家年前喜氣洋洋地互致新年禮物,蔣昭也被打發穿得整整齊齊地到嶽父家討好長輩。鄭琰很容易討好――真心對她閨女就行了,池之就比較凶殘了,歹毒地在大過年的時候出考卷考女婿神馬的,也隻有他能做得出來了。


    這一年,池春華十三歲了,鄭琰努力地給她攢著嫁妝。被鄭瑜知道了又是好一通嘲笑:“給春華的嫁妝還要用攢的嗎?說出去要笑死人了。”


    鄭琰道:“怎麽不用攢?錢我是盡有的,總不能拉一車錢到她婆家去吧?”


    鄭瑜奇道:“你怎麽傻了?那些商鋪子裏頭,你放出話去,就是現找,他們也得給你找了來,現在使人去說,不用過夜就能拉來你信不信?”


    鄭琰道:“還有家俱呢。”


    鄭瑜道:“家俱是手藝活,然有了好木,也就是幾個月的功夫。”


    鄭琰又在想木頭的事兒,鄭瑜見她一時半會兒回不過神來,急急一巴掌拍了過去:“好了好了,就算是用攢的,哪怕春華及笄出嫁,也還有兩年半,來得及。你還是先操持她的及笄禮罷。你及笄那會兒,阿娘一年多前就開始準備了,請賓客、製簪笄、裁禮服,一輩子就這麽一回,樣樣都要鄭重呢。”


    鄭琰恍然:“正是!”


    鄭瑜很無奈地想,她這個妹子果然是需要人時時擔心一下下的,真是難為她那個妹夫了。


    說到及笄禮,鄭琰倒不慌張了,春華正在長個兒,衣服什麽的過兩年再準備也來得及。鄭瑜見鄭琰冷靜了下來,她也有心情八卦了。鄭琰與徐瑩翻臉的事情鄭瑜是知道的,在鄭瑜看來,自家外甥女完全符合做皇後的條件,最終沒有做成,都是徐九壞的事兒!當人家姨母的自然把皇太後給記恨到死!


    宿怨之下,鄭瑜是非常開心看徐瑩的笑話的:“咱們春華大事已定,蔣家名門,阿昭也長進,就不知保慈宮二娘會是個什麽前程了――聽說皇太後已經急著給閨女挑駙馬了呢,整個京城兵慌馬亂的就為避開她!”


    “這事我也知道,二娘氣性大了些,倒也天真爛漫。”


    “你就說她傻唄,”鄭瑜撇撇嘴巴,“小模樣兒倒是生得俊俏,配上那副脾氣,生生把七分顏色減作三分。保慈宮裏常有宮女被責,多半是出自她的手筆。要說她姐姐,還有幾家勉強肯要的,換了她,恐是無人敢惹。想攀富貴,也得有命去享。”


    鄭琰道:“年紀還小呢,倒不至這般惡毒,她生是公主,豈用委屈自己,自然是由著性子來了。隻是他們家大娘,確是受了牽累了。”


    鄭瑜道:“什麽牽累不牽累的呀?難道皇太後肯把最好的給她?左右總是挑剩下的。有二娘作個對比,大娘反而好下嫁了。”


    “合適的都娶了,怎麽好下嫁了又?”還真是為蕭大娘犯愁哩。這事兒還要過阿元的手,豈不又給他添愁?


    “隻要不強求世家,勳貴之家總還是有的。”鄭瑜自己有三個兒子,長子次子都已成婚,娶的也是土鱉家的女兒。長子媳婦是安康大長公主的女兒齊淳,次子做了永安郡主的孫女婿。少子吳崧雖然未婚,倒是一點也不怕徐瑩會賴上他們家,鄭瑜心情輕鬆得很。


    鄭琰也是不愁的,徐瑩幹不出“教壞女兒嫁給你兒子坑死你全家”這樣的事兒來,她家很安全:“阿崧的事兒,你倒是要好好想想了,現在一窩蜂地求娶,好女子剩下的可不多了。”


    鄭瑜摸摸下巴,要說親上做親是最好的,春華本很好,然而春華是鄭琰之長女,又有誥命在身,吳崧隻是府中少子,前程確不如兄長,鄭瑜戀戀不舍一回,隻好作罷。姐妹年紀差太大神馬的,真是太虐了!


    “我想求娶李家女兒。”


    “嗯?哪個李家?”李家分好幾個,便是世家李氏,也分作幾房。


    “是阿悅的次女,又恐宰相孫女不肯嫁與阿崧呢。雖則老哥哥和李相公欠著阿爹些情份,不好意思拒絕,倒也不好攔了人家的前程。”


    鄭琰想了想道:“不如讓莞娘問一問,她娘家可有打算了,若是沒有,倒可問問。我看阿崧雖不算頂尖,卻也不愚笨。天下爵位總是有限的,哪能個個都襲爵呢?誰的女兒能一嫁便是嫁與現成的權貴?門當戶對的就好,隻要孩子好。阿崧不說旁的,上進的機緣總比別人多些。”


    鄭瑜想,鄭琰這話說得頗有深意,隻要自家孩子不算太笨,無論是自己夫婦還是娘家親戚,抬手就能給薦過去了,別的不敢保證,三、四十歲上做到郡守一級還是容易的――也不算太差了。


    “若是得成,須你為媒。”


    鄭琰笑道:“責無旁貸。”


    兩人閑話的內容,正是京城許多貴婦交頭接耳所言之事。在皇太後母女不知道的地方,眾人眼中的好少年都快要被搶完了!杞國公家若有所覺,莒國夫人快速地進宮向徐瑩進言:“二娘轉眼已經十二歲了,該選駙馬了。世家子訂婚早的大有人在,再遲恐來不及哩。且還有大娘,總要姐姐出嫁了,妹妹才好議親。”


    徐瑩道:“正是正是――可有合適之人?李氏、顧氏的不要!”


    莒國夫人一聽這話頭,便知徐瑩想要世家子,問她:“是給大娘還是給二娘?”


    “自然先姐後妹,大娘總在我跟前長大,雖是庶出,也是長公主,縱駙馬不如二娘,也不能差了。”


    莒國試探地道:“你看大郎家的阿方如何?”徐方是徐瑩大哥的第三子、德妃的哥哥,杞國公家兒子多,孫子更多,也是人丁興旺。人丁興旺的一個壞處就是會分薄資源,不可能人人都得到非常好的照顧,尤其是官位。徐方的父親被池之給坑了好大一把,世子位丟了,人成了白丁,他的兒子裏,長子還好,次子三子往下,隻待祖父祖母故去,日子就不是一般的難過了。


    尚了公主,最少有一個駙馬都尉的銜兒。蕭複禮統共就這倆妹妹,怎麽也要再照顧一二,徐方的前程也就來了。


    徐瑩想,徐方倒是很乖,拍板道:“這個倒行,我與阿元說說。”


    ――――――――――――――――――――――――――――――――――――――


    阿元很忙。


    蕭複禮不但要參加新年前後舉行的各種慶典活動,還要聽正反雙方對於襲爵問題的辯難,還要用並不豐富的從政經驗去自己想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不管別人想不想,反正他是不想恢複罔替之襲的。除此之外,他還要努力耕耘。夏美人有孕,不用顧皇後說,蕭複禮自己都覺得不太對勁。


    他是想要兒子不假,長子不是皇後所出,這讓他本能地覺得會出亂子。即使現在夏美人還沒有生產,即使許多人都預祝他早得貴子,他還是很不自在的。


    國內已經是多事,蕭複禮日夜操勞。狄人又來搗亂,來的還是馬駿這個王八蛋。這貨這幾年大概過得不太好,鬢邊已有風霜之色,眼睛卻是賊亮。帶著雙鷹王的國書,謙詞求互市來了又!來就來吧,雙方交戰,狄部的一些特產□□也是需要的,互市什麽的,也算是互惠互利。□□擺擺譜兒,多半會答應。


    馬駿偏不肯安生,任由朝臣們諷刺他“求和討饒兼討飯”――許多人家的孩紙在戰場上被抄去一條命,有些人頭還沒找回來安葬隻好雕個腦袋安葬呢――還一派和氣地回憶起上一次來朝賀的事情:“前番鄭相公還在,朝中相公四五人,我一蠻夷人,一時間幾乎記不住相公們的姓名相貌。今日一見,隻有兩位相公,卻又是同姓,分辨起來十分困難啊。”他在裝傻,作出一副“憨厚的少數民族同胞”的樣子來。


    許多朝臣的目光都變得熱辣辣地――他們想當宰相!


    蕭複禮想掐死馬駿!襲爵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再出來個爭當宰相的,這還讓不讓人鬆口氣啦?宰相也不是想拜就拜的,皇帝可以任命宰相,但是任命宰相的旨意還是要走程序,這就意味著,如果有大臣不滿意,還是可以反對!想一語定乾坤?行,等你當了二三十年皇帝,有你祖父那樣的威望的時候再來吧!


    現在的丞相蕭複禮還算滿意,李幼嘉是鄭黨,立場與他比較一致,李神策雖是世家,思想卻頗為開明。萬一大臣們攛掇了個一心想恢複罔承襲的宰相出來,蕭複禮就該哭了。


    因為這個,蕭複禮對馬駿的印象變得非常不好!果然,沒兩天,他就收到了一些關於“宰相太少了,工作太多了,需要有人分擔”之類的建議。蕭複禮心說,你們不是要宰相嗎?行!他下旨,征袁曼道作宰相。


    一時間許多人都有一種被坑了的感覺,對於馬駿,蕭複禮硬是晾了他一個月,才“勉強”答應了他的請求。由於朝中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倒黴的蔣昭討好未來嶽父的時候被池之拎到書房裏考了許久的對外關係問題才被放出來。


    好容易把馬駿踹走了,蕭複禮還沒來得及哀悼他加倍努力之後顧皇後的肚子還沒鼓起來,保慈宮又傳了話來――皇太後有事相商。


    蕭複禮不能說視保慈宮如畏途吧,對保慈宮裏那一攤子事兒也是頭疼萬分。大娘還好些,隻是爽快一點,脾氣略差,也差不太多。二娘就坑爹了,任性,極其之任性!她倒沒什麽惡毒的心思,因為她的詞典裏就沒有惡毒這個詞,有的隻是“理所當然”。不開心了,打人出氣。想要什麽了,必得弄來。


    蕭複禮頭疼地問懷恩:“她該不會是想要吃西瓜了吧?”


    懷恩傴僂著腰:“聽說,是為了兩位長公主的婚事。”


    蕭複禮鬆了一口氣:“那就好。我是怕了她又想要什麽稀奇的東西了。”


    懷恩道:“宮中也常存些瓜菜以備不時之需,倒不算是太難。”


    蕭複禮心說,這不毛病嗎?冬天想吃夏天才有的東西,到了夏天又想要冬天才有的東西了,完全超出了“冬天特供蔬菜”的特權範圍了。臥槽,去年夏天她想看梅花,快把人愁死了好嗎?歎口氣:“走吧。”


    懷恩道:“聖人,老奴怕伺候不動啦,聖人,多讓他們年輕人跟著走走。”又指徐瑩派來照顧蕭複禮之人,讓他陪著。自己留下來訓徒弟。


    蕭複禮心下惻然,懷恩已是滿頭白發了,思量著要賜些金帛讓懷恩養老才好。


    ――――――――――――――――――――――――――――――――――――――――――


    到了保慈宮,蕭複禮與徐瑩之間倒是禮貌周全。


    徐瑩先問蕭複禮身體狀況,累不累一類。蕭複禮也禮貌回來,並問徐瑩安。寒暄畢,徐瑩便道:“大娘二娘漸次長成,也該準備婚事啦,從擇定駙馬到下嫁,還有嫁妝、府邸要備呢。”


    蕭複禮道:“是,我亦如是想。”心裏卻愁上了,大娘還好,二娘這樣的,他真不忍心拿去禍害人啊,得找個老師好好教導才行。


    徐瑩道:“你看何人合適?”


    蕭複禮道:“大娘二娘總要兩位駙馬,大娘居長,她的事情須先辦。”


    “不錯不錯,你看徐方配大娘如何?”


    蕭複禮心中一驚,非常不如何啊!徐方很呆傻好嗎?平庸得讓人哭泣啊!臉上卻作出為難之色:“可是大娘,我已經先問衛王,他有一外孫正與大娘年貌相當。因開始不知成與不成,故而不敢拿來煩擾您,免得空歡喜一場。不意衛王竟允了,這個……”


    徐瑩知道衛王是不太好得罪的,此人輩份既高,身份也特殊――隻得作罷。“如此倒也好了,二娘你預備怎麽辦?”


    蕭複禮小心地道:“二娘比大娘要小,倒不急在一時,可要仔細相看,才能放心。”


    徐瑩對蕭複禮的態度比較滿意,問蕭複禮道:“如今朝中,可有合宜的世家子?聖人親衛裏麵,可有俊彥?”


    蕭複禮道:“有阿寬阿寧,阿寧已娶婦,阿寬亦有婚約。”


    “這就不必提了。”


    “其餘人,也都有婚約了,他們與我年紀差不太多,我都要做父親了,他們自也是如此――還有更大些的,都要離了親衛去旁處為官了。”


    徐瑩道:“那你的親衛豈不少了人?正好再選人進來,唔,也好看看哪個好,配給二娘做駙馬。”


    蕭複禮覺得胃疼:“好。”


    離了保慈宮就派人去找衛王:拉侄孫一把吧!


    衛王也痛快,二話沒說,派人找了閨女,把外孫子的事兒給定了。衛王庶子庶女多呀!庶女也不一定能有啥封號,嫁倒是嫁給個土鱉家的兒子了,生了兩個兒子,長子還好,次子的情況倒與徐方差不多。聽說是尚主,先是嚇得裝病說胡話,等挨了一巴掌,說是大娘的時候,孩子病又好了。


    衛王歡歡喜喜給外孫辦定婚宴,徐瑩也歡歡喜喜叫來蕭複禮給二娘準備定婚。蕭複禮很詫異:“親衛尚未選完,哪裏來的駙馬?且聽聞世家子多已定婚,如何尚得公主?搶奪人夫恐為世人所譏。”


    徐瑩道:“定了親的也有失算的。”


    “?”


    有人就是倒黴,好好定了親,未婚妻得了急症死了!這個倒黴蛋姓陳,乃是廢太子妃娘家族侄,生得麵如冠玉,顧盼神飛。據夏的評估,比池憲為差,也不及蔣卓子蔣銘厚重,相貌倒在其次,氣韻稍嫌單薄――但也長得不算差了。早早與趙氏女定了親,本以為逃過一劫,沒想到老天爺還是不放過陳家。


    莒國夫人聽聞此事,暗道真是大好的機會。雖然死了個未婚妻,聽起來不太如意,但是再沒旁的合適的了――想陳家被慶林大長公主整過一回,今番該老實了罷。且這陳家小郎君生得委實不錯,據說性情也柔和,正適合外孫女。她急忙告訴了徐瑩,自己也把陳小郎君看了幾回。


    陳家已經被一個慶林大長公主弄得生不如死,雷達係統非常敏感,現在又碰上了蕭二,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難道陳家要毀在蕭家公主手裏嗎?全家急急惶惶,非常想找個人求救命。


    世家同氣連枝,有相同的價值觀和審美觀,陳氏火速求到了李神策的頭上。李神策是坑過杞國公家的人,被徐氏記恨良久。你恨他,他也不可能待你好,更兼皇室公主逼婚這檔子事兒,挺讓世家討厭的,硬扛不太好,釜底抽薪還是做得的。慶林的事情是陳家糊塗了,蕭二的事情就是陳家可憐了,李神策允諾幫上一幫。


    天也幫忙!


    蕭二聞說要讓她下嫁,心情非常不好――那個陳家小子,居然是死過未婚妻的,她不要!憤怒之下,她把個宮女給打殘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第二天蕭複禮就收到了禦史的彈章。


    如今宮女都是良家女子服役,到了年限要放出的,可不是以前那種可以隨便打死的奴婢犯婦。李神策火上澆油,奏請嚴加管教公主,又比出當年的例子來,鄭琰再躺了一回槍,被皇太後係口上埋怨了一回。蕭複禮順勢削了妹妹兩百戶的食封,又勸徐瑩給蕭淑和立一立規矩:“毋使世家以為皇室無禮。”


    徐瑩道:“把那婢子送回家,厚賜金帛便是。”


    蕭複禮道:“國法不應,彈章快把書案給淹了。且二娘剛烈,是要教得柔和些了,否則下嫁之後與駙馬拌嘴可怎麽好?夫妻之間,縱能轄製,還是和睦的好。”


    徐瑩認真地考慮這個可能,又對蕭複禮道:“她是要學些東西了,然她與陳家之事也要定下來才好。”


    “二娘似有不喜呀!”


    “這須由不得她了。”徐瑩也犯愁了,合適的,都被定下來了呀。李家倒有個李汝,生得也不壞,可那是仇人家!


    蕭複禮心說,我且拖上一拖,若二娘能有個樣子,陳家,也就娶了二娘吧!沒想到李神策補刀來了,他居然在小朝會上向蕭複禮奏請:“聖人關愛手足,向者襄南長公主已有歸宿,今請為平固長公主擇駙馬。”


    蕭複禮惴惴地問:“卿有何議?”


    李神策很詭異地笑道:“杞國公家子孫興旺,是聖人外祖家,何不降恩徐氏?”


    李幼嘉補刀比李神策還狠:“如此大妙!向者徐氏蒙降齊國大長公主,夫妻和睦,今再降公主,是續兩姓之好。皇太後唯此一女,鍾愛異常,皇太後出自其家,平固長公主皇太後教養,乃是一脈相承,必然親切。徐氏感念聖恩,必盡力侍奉公主。”


    蕭複禮問杞國公道:“卿意如何?可看得上我這妹子?”


    杞國公道:“隻恐臣孫駑鈍。”


    楚椿心道,平固長公主無禮任性,徐氏子紈絝不羈,他們配成夫妻也省得禍害他人。亦出列讚成道:“真是天作之合。”


    杞國公一力謙辭,他是知道徐瑩想把女兒嫁入世家的,襄南長公主則入徐氏。襄南被衛王截了胡,杞國公家卻想徐瑩如願。


    李幼嘉不負專業水準繼續補刀:“何妨谘之皇太後?想來皇太後是不會瞧不上母家的。”


    杞國公想生啃了李幼嘉!李幼嘉留給杞國公一個後腦勺。


    蕭複禮心道,這樣也行,嫁到親外祖家,二娘總不會鬧得過份。且因有舊親,杞國公家也更能包容二娘,這樣雙方都不會受罪。


    ――――――――――――――――――――――――――――――――――――――――


    一行人前往保慈宮,顧寬掐了他哥一把,悄聲道:“李神策真是……”


    顧寧橫了他一眼,把顧寬的形容詞給掐掉了。


    保慈宮裏,徐瑩聽了蕭複禮轉述,她想把李神策和李幼嘉給撓成碎紙片兒!當著她爹的麵兒,她能說什麽?說娘家不配娶她女兒?說杞國公家門第不夠高?說娘家太土鱉?


    杞國公家既蒙齊國大長公主下降,就是夠格尚主,這位大長公主還是徐瑩的祖母。為了讓徐歡能做皇後,杞國公家還使盡手段把自家添進世家名錄裏了。以上兩條都被自己家人堵死了。


    蕭複禮還盛讚這主意非常好:“德妃等自幼生長宮中與二娘最熟,想二娘對徐氏也覺親切。”


    徐瑩與杞國公麵麵相覷,都發覺對方不那麽欣喜,卻又無法反對,在蕭複禮開心的宣布這門親事的聲音裏,兩人都失聲了。他們的聲音被蕭淑和一個人給發了,她嫌表哥徐方長得太醜!“我!不!要!”


    徐瑩是自家侄子自己看著好,但是更心疼女兒,也覺侄子比女兒條件略差,還有些替女兒委屈。轉念一想,女兒嫁回娘家去,生活上會更舒服,別扭一回就接受了。她自己挑剔就罷了,蕭淑和一發牢騷,徐瑩卻聽不得人說她娘家不好,難得板起臉來把女兒給鎮壓了回去:“不許胡鬧!把二娘帶下去,安心備嫁!”徐瑩打定主意把女兒早些嫁出去,早嫁早收心,安安穩穩過日子,生個兒子最好――她看著女兒過得好了,也就放心了。


    蕭淑和反抗無效,開始鬧絕食,把徐瑩急得不行。安康大長公主看夠了笑話,又受另一個侄子所請,主動向徐瑩申請去勸解――姑母還沒有侄女的待遇高,這讓安康大長公主略不忿。要是個樣樣傑出的就罷了,偏是這麽個貨,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安康大長公主趴著侄女的耳朵攛掇:“駙馬都是給別人看的,你要不喜歡,盡可擇麵首嘛!誰說隻能守著一個人過的?駙馬要太好了,又或太剛強,你哪得快活自在?到時候,他玩他的,你玩你的,不就結了?”


    她與徐家往日無怨近日無仇,這麽鬧騰,純粹是吃飽了撐的,可她就是樂意。


    姑侄二人的秘密談話結束,安康回複徐瑩:“她想開了,已是長公主,也不需丈夫裝點門麵,婚事嘛,實惠最要緊。”


    蕭淑和一想,可不是這個理嘛!到了世家,多少要收斂些,到了外祖家,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家裏人也寵她,她向徐瑩點點頭:“我想清楚了。”


    徐瑩放下心事,又謝了安康,一意準備女兒的嫁妝,誓要比鄭琰嫁女豐厚才行,又為侄子徐方向蕭複禮討官,務要婚禮好看。蕭複禮大方地給了徐方一個光祿大夫,心說,兒子是光祿大夫,父親是個犯官白丁,這家裏可熱鬧了。卻不敢提起這一茬,生怕把那位舅舅再請回朝裏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奸臣之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我想吃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我想吃肉並收藏奸臣之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