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嘉的憤怒沒法兒表達出來,更不能輕易反對諸人的提議。蕭複禮最近於朝政上很用功,又逢上長個兒的時間,消瘦是相當明顯的。由於蕭複禮平常太禮貌了,又在新婚期,大家也不好意思說:您老憂著點兒,房事太多不長個兒。


    種種顧忌之下,倒弄成學業太重了!李幼嘉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卻什麽都不能說,隻好用眼神冷冷地看著幾個蹦q起來的人。臥槽,你們生下來就沒安三魂七魄嗎?一個杞國公家走狗、兩個沒落世家、三個無能被貶官的蠢蛋、四個想要好名聲想瘋了的禦史……


    李幼嘉一點也不想同情他們!他琢磨著下朝之後不親自跑一趟鄭家別業也要使人送消息過去,即使鄭l、池之當朝立在那裏,他也不能省了這道手續。眼下且看聖人怎麽回複吧!


    蕭複禮打小是個失學兒童,失學兒童是個什麽意思呢?就是說除非真的天生看到書本就頭疼,否則對於知識的渴望是一般人難以理解的。他先行動了,當朝說一句:“諸卿之意吾已知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此後憑你們怎麽催,他就是不鬆口!


    蕭複禮是個明白人,日日聽朝臣們論政,鄭琰和鄭靖業父女倆還給他講點兒腹黑教程什麽的。不能說一下子就明白大家本意為何吧,一想要減功課就得怎麽個減法,他也能分析出來了。要淘汰,先是書法,次是武藝,最後才能丟掉禮儀經史。但是,這幾個老師裏,重要程度也是按照這個順序來的。前者會教他許多世情,後者隻是教他“讀書”。他是要當皇帝的,不是當讀書人的。


    對於處在這個位置上的他來說,顯然前者對他更好,後者雖然也為他規劃了一條明君之路,但是無疑,他們現在還把他當小孩子,希望他把書讀完了,再開始按照規劃做皇帝。這樣是不行的!他已經是皇帝了!


    蕭複禮扣下了這些奏章,表達了自己對於臣子們關心自己身體的謝意,然後什麽話也沒說,他該讀書還是讀書,該批奏折還是批奏折。倒把大臣們給晾在了一邊。


    杞國公家不知情況如何,杞國公吃過虧,發現這苗頭不太對,馬上掐熄了再爭的意思,讓妻子入宮勸徐瑩:“此事不急,不要亂了陣腳。”


    莒國夫人自己又勸她:“無緣無故不要為難皇後與眾美人,介時又是一番口舌,阿歡還小,還要與後宮相處,二娘年幼,還要下嫁,以後要依兄嫂,此時不要輕易得罪了人。”


    顧皇後一點也不好相與,到現在還把徐歡給扣殿裏,徐歡每天白天就在顧皇後跟前坐牢,晚上才能回去,顧皇後也不虐待她,就讓她天天上課學女紅。皇帝也見不著,宮務也接觸不到,倒與自己的心腹隔了開。蕭淑和倒是曾往昭仁殿去找到徐歡,拉徐歡一起玩,顧皇後也不攔著,但是卻召了許多外命婦來說話,把蕭淑和的無禮放大到她們麵前,連著徐歡的風評也很不好了起來。


    莒國夫人還知道,蕭淑和雖然身份尊貴,也有徐瑩護著,但是父母總是要比子女早死的。徐瑩故去,情況怎麽樣就要看兄嫂。雖然杞國公家希望徐歡能翻盤,卻也知道蕭複禮不可能無後宮,到時候哪怕顧皇後下台了,其他的妃子不開心,枕頭風一吹,也夠蕭淑和喝一壺的了。


    徐瑩不擔心蕭複禮不好,卻不甚喜歡顧皇後。她雖是冷漠了一點,但是她是婆婆,顧皇後就這樣針尖對麥芒,徐瑩越發不喜起來。聽莒國夫人如是說,也隻好勉強地點點頭:“大郎好強些,什麽都要做好,他既想讀書,我便由著他去罷。”


    莒國夫人又道:“榮安郡太夫人久居宮外,如今病愈,也該回來了。”


    徐瑩不喜歡有人跟她搶兒子,但是為了在蕭複禮麵前表現得大方,也勉強同意了:“回來也好,我把阿歡也叫了來,反正阿歡年紀小,在那邊也不能侍寢,不如放到我這裏,聖人每過來總能見得到。”還可以讓榮安郡太夫人看看徐歡很好,幫著說好話。


    榮安郡太夫人自然是到了熙山的,她住在鄭琰為她準備的別業裏,與池家別業是鄰居,住得挺舒服,除了思念兒子,一切都好。那兒子也不算是她的了,倒是不太好意思說。


    徐瑩是說幹就幹,立時遣人迎錢氏回宮,然則錢氏回宮,也需要收拾準備,定的是三日之後。錢氏是想兒子,卻也有些怵徐瑩,徐瑩心地倒不壞,就是做事欠了點兒。權衡再三,還是決定回宮看看――哪怕聽兒子報怨兩句,也是出了耳朵為兒子減壓了。使人去告訴鄭琰:“叨擾夫人許久,我也是時候回宮裏去了。夫人的恩情我記得。”


    ――――――――――――――――――――――――――――――――


    池家門上已經看到隔壁進進出出了許多人,又聽錢氏如是說,急忙派人往學校給鄭琰送信。


    與此同時,鄭琰已經在學校裏接到了宮中傳信――皇太後想讓德妃過來培養感情。徐瑩那裏要住進兩個大活人,還是使奴喚婢的兩個人,需要提前收拾屋舍,兩處屋舍一收拾出來,但凡在宮裏略有些消息的人都知道了。錢氏回宮是徐瑩點名的,這個不用猜,另一處屋舍呢?恰是徐歡在徐瑩麵前時住的屋子。有點宮鬥、宅鬥經驗的人,大多會往徐歡身上想。


    鄭琰先接李幼嘉傳信,心說,這梁子算是結下了。又接懷恩消息,撇撇嘴,她們想得倒美!眼睛一轉,對來送信的小宦官道:“娘子知道嗎?”


    小宦官道:“許還不知道,娘子到宮裏時候不長,這又遷到熙山,忙亂間是管不到的。”


    “德妃日日在她跟前,她知道得不會晚。隻是榮安郡太夫人事,許是不知的,你回去告訴你師傅,請他斟酌,向娘子透一消息。”


    小宦官得令,回去告訴懷恩。鄭琰這裏,則派人去告訴榮安郡太夫人,德妃在皇太後那裏等著你。


    顧皇後入宮時日尚短,根基也淺,保慈宮裏的人多是徐瑩用了許多人的舊人,她一時無法收攏,是以在徐瑩那裏沒什麽耳目。接到消息略晚,氣得擰皺了兩方帕子。她的心腹侍女阿星憂心不已,輕聲道:“娘子,德妃還小,一時成不了氣候。”


    顧皇後調整了一下表情:“我知道我知道。”可有這麽個婆婆,真特麽叫人吐血啊!憑良心說,徐歡其實算不錯了,年紀又小,還有發展空間,萬一讓榮安郡太夫人喜歡了,兩個婆婆都更喜歡小妾,顧皇後哭都來不及。


    眼睛一轉,顧皇後道:“走,咱們向聖人道喜去,這就能母子團聚了。”她要告訴蕭複禮,你生母被皇太後綁架了!不喜歡德妃就不給吃飯!


    懷恩知道的,自然要跟蕭複禮匯報。蕭複禮還開心呢,他不是很討厭徐歡,就是不想娶她而已。如果徐瑩樂意把徐歡帶到跟前,免得他自己在後宮見了徐歡尷尬,他是歡迎的――一個曾經被提名、幾乎做了皇後的妃子呆在後宮裏,是後宮的一個不安定因素。他又相信榮安郡太夫人。這兩人一起到了徐瑩那裏,對他來說,真的挺好。


    “皇太後一片愛護之心。”蕭複禮如是說。


    懷恩心說,你還不知道這裏麵的彎彎繞繞吧?你們當皇帝的,真傻!欲待相勸,又覺得跟自己沒啥關係,也就閉嘴了。該賣的好他都賣了,人情他也笑納了,就等著看這群女人怎麽做吧。


    蕭複禮開心地伸出手指在書案上畫圈圈,門外報:“娘子請見。”


    蕭複禮與顧皇後相處得還不錯,顧皇後麵上也做到了不嫉妒,偶爾小醋一下,也是小夫妻之間的情趣。宮裏又處得好,與徐瑩、蕭淑和的相處蕭複禮也聽說了,小姑娘脾氣略硬氣,但是能壓得住事兒,甚好!聽妻子來了,蕭複禮整整領口:“請進吧。”此時不在朝,正殿裏就他一個人,皇後過來也不算太失禮。


    顧皇後笑盈盈地對蕭複禮道:“恭喜聖人,榮安郡太夫人要回來了,也是喜事一件。”


    蕭複禮咳嗽一聲:“我已出繼。然則畢竟是生母,也是要奉養的。”


    顧皇後道:“法理不外人情,此後我往皇太後去,也能常見太夫人了。聽說韓國夫人說,聖人小時候是太夫人撫養,太夫人雖不識字,卻通理,故而把聖人教得極高,聖人方以德行被擇為先帝之嗣。我想,太夫人對聖人心意想是很清楚的,我正好請教請教呢。”


    蕭複禮臉上露出笑影:“太夫人說話,質樸。韓國夫人懂得多,明白爽利。”


    顧皇後道:“也不知道太夫人遷回來,可有什麽磨損了的東西要用添補。保慈宮新建,也不知道住在哪裏。”


    “這確不用擔心的,皇太後從未苛扣過太夫人。”


    懷恩也跟著湊趣說了許多,諸如皇太後與太夫人相處愉快的話來。


    顧皇後一歎:“兩位實是投緣,”又請示蕭複禮,“皇太後令德妃去侍奉,我想,我總歸是兒媳婦,斷沒有讓德妃前去,自己躲清閑的道理,倒不如把宮務交與德妃,我也去。德妃在昭仁殿住過幾年,皇太後教導出來的人,想來能處置好事務的。德妃與皇太後、太夫人處得久,兩位喜歡她,我羨慕著呢。”


    蕭複禮眉頭皺了起來道:“她還小,怎麽管得了這麽多事情?還是你擔起來吧。她是後宮,又怎居於皇太後宮呢?”


    顧皇後道:“孝字當頭,皇太後的親侄女,聖人萬不可反對的。我,就是羨慕,皇太後喜歡誰,就是誰了。”


    蕭複禮道:“宮裏的事情,千裏百緒,這你都忙不過來呢,再添上皇太後那裏,你也吃力。多請教請教韓國夫人吧,她襄佐皇太後多年,於宮務或有心得。明日起就請韓國夫人入宮吧。”


    顧皇後一樂:“是。”一個敢跟皇太後翻臉的女侍中,實在是一個好助力。


    蕭複禮想的是,如果不想讓生母被皇太後拿捏了,天天跟德妃相處,還必須喜歡德妃,這事兒朝臣挺難辦的,還得讓先生來辦。蕭複禮道:“德妃今日也搬不了,你且不要去管她了。”


    顧皇後掩口道:“是。我隻管把不太明白的事兒想一想,明明問韓國夫人。對了,聽說大臣們說聖人太累,要減些功課。想來他們想黜退韓國夫人吧?倒是便宜了我,我呀真想請夫人長住宮中,時時請教。”一群傻子真是幫了大忙了,聖人極信韓國夫人,韓國夫人要是在昭仁殿,隻怕聖人有空就會想來見一見,人來了,讓他留宿就不難。嘖,美人們會哭吧?到時候不知道楚氏、趙氏等家會不會吐血?


    蕭複禮板臉道:“他們胡說,不要聽信!夫人學識最好,怎可黜退?你若有事請教,定要有禮才好。”


    顧皇後失望地道:“還以為自此不用與聖人搶夫人了呢。”


    蕭複禮失笑,居然摸摸皇後的臉頰:“什麽搶不搶的?說孩子話。”


    “我比聖人長一歲喲~”


    “還是孩子脾氣。”


    ――――――――――――――――――――――――――――――――


    顧皇後閑聊兩句就識趣告辭,蕭複禮臉色一變,問計於懷恩:“皇太後讓德妃與榮安郡太夫人相處,這是?”


    懷恩小聲補充一句:“德妃多與榮安郡太夫人相處,可就比後宮所有人都……”省略得意味深長。


    蕭複禮頭疼地道:“能不能隻遷一個?”自然是隻讓榮安郡太夫人遷回宮,讓徐歡老實在後宮裏呆著,別去騷擾錢氏。


    懷恩看著蕭複禮,笑而不語。蕭複禮道:“怎麽這般磨人?我不把德妃當眼珠子,竟是不行了?太夫人真是,無妄之災。”


    懷恩道:“聖人既請韓國夫人來,想是有事相詢的,不妨順便問一問?”


    “也好。”


    蕭複禮一宿沒睡好,第二天一大早,頂著個熊貓眼上朝。臨行前,顧皇後取出粉盒來:“好歹遮掩一下,不然大臣們又要說了。說你辛苦讀書還算輕的,要說出什麽近女色來,就不好聽了――有些人嘴巴最壞。”


    蕭複禮讓顧皇後給他眼下打了粉,猛一看也看不出來,滿意地上朝了。


    朝上無大事,無論是鄭靖業還是鄭琰都沒有在朝上掀起什麽反攻。蕭複禮又不傻,別人參了你,你就用這種辦法反擊,太明顯了。鄭氏父女要的是震懾,又不是讓蕭複禮看到自己的獠牙。他們隻是通過閑言,向莒國夫人透露了一點榮安郡太夫人的重要性而已。


    池之還輕聲緩語地向蕭複禮匯報了接管刑部以來的成果,疏理了許多案卷,又發現了一些冤案。蕭複禮猛然發現,一直站在先生背後的男人還是相當犀利的。想了一下池之的年齡,覺得這位在刑部尚書位置上再做個三、五年,快到四十的時候,是完全可以做丞相的。


    蕭複禮口氣很溫和地向池之道辛苦,又表揚了他的工作效率,號召大家向池之學習。然後就退朝了。


    退朝之後就去了顧皇後那裏,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鄭琰。顧皇後很識趣地給兩位把風:“我看看德妃去。”


    蕭複禮頗為著急地把自己的難處跟鄭琰講了:“我信皇太後不會苛待太夫人,亦信德妃本質不壞。然而後宮須安穩,我已經有娘子了,不能亂了規矩。太夫人,已不能算我阿娘,她說與不說,都是不妥。杞國公家滿意了,將置皇後於何地?宮中美人父母,恐怕也要上書驅逐太夫人。皇太後不滿意,不苛待,也要有怨,宮裏日子就要難過。”


    “聖人所擔心的,無非是太夫人過得不快活。既不能把德妃留在宮裏,何妨把太夫人留在宮外?”


    “這――”


    “或者,你能把德妃不放在太夫人麵前?”


    “這――”


    這就是一個乖皇帝的悲哀了,不能翻臉,不能對皇太後不敬,不然他自己都要鄙視自己。然而眼下徐歡再好,他也不想要了,完全可以想象,如果徐歡得勢,又會生出多少事端來。幸而徐歡還小,現在還不到考慮子嗣的時候,不然到時候必是一場好鬧。他對顧皇後還是挺滿意的,沒有換老婆的打算!


    “問過太夫人的意思嗎?”


    “沒。”


    “經得住不太好聽的話嗎?”


    “什麽話?”


    “榮安郡太夫人,出自藩王家,向者居於禁中,蓋因聖人彼時年幼,故而不禁。如今聖人已成婚親政,太夫人理當遷出。保慈宮,皇太後居處,內皆先帝嬪妃,榮安郡太夫人實無往居之理。”


    蕭複禮想了許久,難過地道:“那,太夫人以後,是不是就再無機會居於宮中了?”


    鄭琰道:“如果不這樣做……隻有請皇太後改一改主意。”讓皇太後去死這種話,她必須不能跟蕭複禮說。


    蕭複禮沉默了。


    鄭琰道:“聖人要是舍不得,可賜下別業、莊田,請太夫人安養。再者,太夫人不住過來,難道不許聖人去探望嗎?”


    蕭複禮下了很大的決心,方道:“如此,就請先生多多照看太夫人。”


    鄭琰道:“太夫人隻掛心你一個,隻要你過得好,她就安心。天下做母親的,心都是一樣的。隻是太夫人歡喜準備見你,卻從此隻能離宮。實是……”


    蕭複禮難過得紅了眼圈,依舊道:“我今日出宮見見太夫人罷。”順便解釋,這事兒是他作的決定,他不能逃。


    鄭琰道:“也好。”


    榮安郡太夫人已經得了消息,看到蕭複禮,她愁眉不展。她是個有主意的女人,又不幸有些良心,不與皇太後死磕搶兒子,自己就隻能避讓。“我還在住在外頭吧,搬回去,真起了衝突再搬出來,就是撕破了臉,再不好回轉了。這樣彼此還留些念想。”


    懷恩亦進言:“入宮,交與皇太後,出宮,交與韓國夫人。聖人想,哪個更穩妥些?”


    蕭複禮終於下了決心,請生母外頭住著去。


    鄭琰向徐瑩展示了什麽叫“你搶我學生,我搶你兒子”,凶殘得一點商量也沒有。此後,蕭複禮每月必出宮一回,探望一下榮安郡太夫人。拿皇太後立威,也就她能做得出來了。


    錢氏關心兒子,那是純關心。徐瑩關心蕭複禮,還要捎帶上點兒旁的。單從心意上來說,兩相對比,哪怕錢氏草根出身,說話一點也不文氣,也較徐瑩更動人。心裏的天平早偏了,母子二人卻守著理智與禮法,沒有口出怨言。


    顧皇後每每請求與蕭複禮一道出宮去見錢氏:“還不得見麵呢,對麵不識豈不成笑話了?”


    顧皇後與蕭複禮感情愈發好,又兼其母虞國夫人與姑母顧彝相勸,對鄭琰也分外重視。蕭複禮最信這位先生,顧皇後也與鄭琰打好關係。反正聽說鄭琰來了,蕭複禮必要過來見的,一見二見,鄭琰走了,蕭複禮也就留在顧皇後這裏了,直讓後宮美人暗恨顧皇後狡猾。


    朝臣漸知一點風聲,又不能說皇帝不應該跟皇後感情不好,一些支持裁掉帝師的山寨國舅國丈不由悔不當初。


    複又有些人開始拿鄭琰為鄭靖業所建之別業說事,直到鄭琰向蕭複禮獻書。在此時的生產力條件下,單本的書,抄寫比印刷省事,若是成千上萬冊書,還要印出複數套來,自然是印刷更省力。鄭琰印書的時候就是向蕭複禮借的書,印完了,自然投桃報李,把印過的書單給蕭複禮存了一份。


    蕭複禮看了這許多書,很是驚訝:“就這些時日,竟有這許多?”


    鄭琰笑道:“正是,”又說,“我知道有些人說我豪奢,總不能帶壞了阿元呐!”


    蕭複禮不好意思地道:“先生純孝。”


    鄭琰挑眉:“那是因為我就建這個方便。產絲的地方,庶民皆衣綢緞,不是有多富貴,就是方便。其實絲綢於民人來說,有時候反而不舒服,涼颼颼的,也不暖和,可他們沒別的。北地皮毛多而賤,絲麻倒貴,是一個道理。”


    蕭複禮認真地聽著:“所以,即便同一物,同一事,不同地、不同人,也未必是相同的。若膠柱鼓瑟,必失其本意。”


    鄭琰摸摸他的頭:“哎呀,不要想太多了,累得慌,都累得瘦了。”這孩子長成這樣難道不是因為你教的嗎?!


    ――――――――――――――――――――――――――――――――


    鄭琰見完蕭複禮,出門頂頭遇上韋知勉、李幼嘉、李神策,三個宰相來見蕭複禮,是匯報批給榮安郡太夫人的東西,也是安慰一下蕭複禮。這皇帝是個好人,好人就會苦逼。


    遇到鄭琰,韋知勉由其女而思其父,打過招呼之後就問:“鄭相公安好?”鄭琰道:“很好,勞相公過問。”韋知勉道:“倒是夫人很忙,又要入宮,又要操持家務,還要照顧學堂,可還忙得過來?”


    鄭琰微笑道:“學堂那裏,我已經不太忙了。”


    “學生也有分別,聖人這裏自是要緊。”


    “這倒不是,學堂那裏,已經有人照顧了。”


    李神策道:“什麽人?”他孫子在學校啊!


    “家父。”


    “……”李神策先是一愣,又是開心,然後想笑:李俊要炸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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