覽嶺子表麵順從配合,心中卻一直詛咒田籍出事。


    隻是半天過去後,他卻失望了。


    田籍半點事都沒有。


    他哪裏知道,田籍將天籟與天地同一以後,等於將世界的凡、聖二層變成了自己的本命真符,或者說遊者道心之器。


    這固然讓他今後登仙之途比旁人要艱難千百萬倍,畢竟他這個道心之器太“厚重”了。


    可反過來說,正因為道心之器足夠“厚重”,田籍的道心反而比旁人要穩固千百萬倍。


    那些足以讓曆代祭酒瘋狂致死的汙染源,他卻能輕鬆扛下來。


    畢竟他的道心,可是有一整個世界的凡聖二層幫他來錨定。


    所謂禍福相倚,有所失必有所得,便是如此。


    ……


    田籍沒空理會覽嶺子的心情如何大起大落。


    通過這半日嚐試,他又有了新的發現。


    這處祭壇確實是指向蓬萊仙山的,哪怕如今依然如此。


    隻是不知為何蓬萊仙山不見了,或者說離開了原本的位置,導致祭壇指向失效。


    這倒是進一步驗證了先前的一些猜想。


    但具體指向失效的原因是什麽,以及能否借助這裏聯絡到蓬萊、方壺、瀛洲三山之一的仙人,卻需要更長時間的驗證。


    這當中一個原因,乃是上任祭酒在此地布下一道【天人相分】之道,以隔絕後來者繼續使用祭壇。


    從對方的角度來說,這不失為穩妥之舉。


    至少此後十七年學宮再無險情。


    不過眼下卻成了田籍查探仙人去向的妨礙。


    所幸田籍已經高出秩六半個境界,隻要多花些時間,總能有收獲。


    ……


    ……


    田籍在學宮最高處一待,就是一年。


    與天地同一後,他的“天籟”時間就是現實時間,故而不再存在時間加速這回事,一年就是切切實實的一年。


    這一年裏,他雖人在學宮,但天下各處發生的事情同樣知曉。


    在田籍的威名影響下,黑水人終於徹底退出了中陸,重新踞守西澤。


    田齊勢力得田籍指示沒有乘機反攻,而是先將中陸內部收拾好再說。


    凡世層麵,齊王自知命途堪憂,竟是連夜焚薪自盡。


    成為黑水人傀儡之後,這位便已經大失民心,如今天地再度反複,自然更是沒多少人在意他生死。


    故而除了一夜火光,史書數行字,這位末代齊王終究未能在世間留下更多東西。


    還不如更早些時候病死的陳宛留下更多記載。


    齊王既死,新君卻隻是一個尚未成人的稚子,自然不足以成為中陸五都之主。


    於是平原侯田懷信被請到臨海出任丞相,領監國之職。


    一則他在平原都艱苦抵抗黑水十七年,守住了田齊國祚,不論資曆還是戰功還是人望,都堪稱眾望所歸。


    二則他一直被視為田籍盟友,這又讓他擔任監國一職更有底氣。


    另一個被請到臨海的大人物是田恕。


    若非年紀尚輕,他本來是監國的更好人選。


    不過即便如此,他仍舊被拜為上將軍,同時繼承了田籍原本的知北侯封爵。


    至於田籍……貴為一世至尊,身份比之凡世帝皇還要高。


    如果說皇者是天子,那田籍就是天本身,是天子他老子。


    兒子怎麽給老子冊封爵位與官職?


    臨海朝堂諸公一番商議,最終選擇遙尊田籍為聖太師,乃是取天子上師的意思,好彰顯田齊皇室與世界之主關係親近。


    而之所以是“遙尊”,自然是因為田籍根本不在意這些虛名,懶得下凡受命。


    實際上若非他需要一個親近之人在凡世為他行走,他甚至都不想田恕去臨海做官,而是專心做好知北樓樓主一職。


    畢竟從他歸來之日起,天下第一聖地不再是學宮,也不是黑水的博士館。


    而是知北樓。


    總之,隨著齊國政局重新穩定下來,五都凝一,聖人折服,萬民歸附,田籍也終於徹底掌控了中陸。


    單從凡、聖二層來說,他已經算得上是“中央之帝”了。


    ……


    南荒這一年在田籍暗中照料之下,也迅速完成了從祭祀火祖到祭祀燧皇的轉變。


    鄒平夫妻地位水漲船高且不提,燧皇得此幫助,終於在與火祖的鬥爭中站穩腳跟,自身境界提升到秩八,逼近秩九。


    後者便是火祖當下的境界,也是五帝屬神的境界。


    假以時日,燧皇有望徹底壓到對方。


    不過在此之前,他仍舊隻能待在極南火山之中,片刻不離。


    “燧皇位格極高,若能完全恢複三皇級別的實力,對我今後壓製史小萌乃至應對混沌末劫都極有幫助。”


    “如今中陸已經拿下,下一步就全力壓製除極南火山之外的南荒,徹底清除火祖的殘餘影響力吧。”


    ……


    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


    夏耕與界逆鮭走了一趟雲空後,雖然成功聯絡上月宮仙人,但後者卻對田籍提議的合作不感興趣,反倒要求田籍不要妄圖阻止其他聖人登天。否則哪怕他是世界之主,月宮眾仙也不會輕饒他。


    “看來這幫子月上仙人是鐵了心要跑路了。”界逆鮭語氣懊惱道,“如此窩囊,哪裏還有什麽仙家氣度?難怪當年聖尊寧願將天籟與天地同一,也不願拿來登天!”


    “彼輩豈止是窩囊,根本就是一群自私自利的鼠輩!”夏耕深有同感道,“吾問月上眾仙是否還記得當年在中夏同生共死的情分,彼輩卻冷嘲熱諷,道今世連中夏都不在了,還談什麽中夏的往日情分?”


    “所以仙人們是否有透露中夏之地的去向?”


    田籍因為見識過神夢第四幕的已故仙人,對月宮眾仙態度有了一定心理準備,此時反倒不多沮喪,更關注中夏的情報。


    那才是仙人們活躍的世代。


    “吾亦問及此事,奈何彼輩似乎有所忌憚,絕口不提此事。”夏耕語氣失望道,“唯獨吾到月宮走了一遭,發現彼處荒涼無比,遠不如原澤,故而斷定中夏必然不在月上。畢竟中夏之富饒,還要遠勝原澤。”


    ……


    此後又過去數月,田籍終於在學宮發現了一點疑似仙人去向的線索。


    準確地說,線索並非源自祭壇本身,而是前任祭酒的【天人相分】之道。


    對方試圖隔絕祭壇與仙山的聯係,這對於聖人層麵來說幾乎無解。


    但田籍畢竟境界已經超出了通常意義上的秩六,又有世界之主的位格,反而從他這種隔絕手段之中,反推出對方試圖隔絕的目標,也即冒充蓬萊的方壺瀛洲仙山仙人。


    田籍目光從祭壇抬起,飄向西方。


    大澤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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