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兄,這一路過來,全靠你背著我走,辛苦了!”


    某處崇山峻嶺之間,一名高壯中年背著一名華服老者,正吃力地往山頂攀登,步履蹣跚


    中年正是齊一會前遊老“巨人”。


    原本以他的修為,體格,背著一名老者登山,不過小菜一碟。


    為何走得如此艱難?


    原來此時此刻,兩人身上壓著一根名為‘信木’的奇物,此物無形無色,是一種作用於心神層麵的精神枷鎖。


    信木源自於法家亞聖“變法家”的聖人之道【徙木立信】。


    一旦著道,信木加身,便隻有將其搬運到黑水朝皇城之內,才能放下。


    否則一輩子都得擔著沉重的“信木”行走。


    雖然在學宮祝者聖人的反製之下,信木的威力下降到秩四,但兩人皆非法、祝,所以依然無法掙脫。、


    而要循序變法家之道,卸下信木,且不說此地距離黑水皇城有萬裏之遙,兩人此時作為黑水人的俘虜,若完成不了上麵分配的任務,恐怕連踏入西澤的門路都沒有。


    “無知兄,你若有餘力,還是快些望氣尋路,不必浪費力氣感謝我!”


    與巨人同行的老者,赫然正是原本田齊使團的正使,相者秩四玄空家,鄒無知!


    交陌都被黑水人占領後,他見識到黑水人的狠辣手段,終於屈服,如今替黑水人做事,作為滲透高陸都的前線細作。


    而有“信木”加身,黑水人也不擔心他會趁機回到田齊。


    “巨人兄有所不知,我雖為相者,但走的是相人一派,若在鬧市人群之中,我自信可在千萬人當中找出那唯一目標。”鄒無知無奈道,“可如今這裏荒山野嶺,我的【望氣】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那咱們就往人堆裏湊!”巨人斬釘截鐵道,“黑水人不是要我們盡可能俘虜此地權貴人物嗎,你的相人之術正好派上用場!”


    “可是你我如今的狀態,抓人是不難,可抓人之後,如何快速逃離追兵?”鄒無知遲疑道,“一個不慎,我倆反倒會被高陸鐵俑堵住,圍殺!”


    “無妨,隻要找回我的‘逐日’真符,以我遊者禦氣之能,你害怕我們不能安然逃離嗎?”


    “巨人兄發現你的真符所在了?”鄒無知驚喜道。


    “我可以確定,真符就在此地不遠!”巨人語氣自信道。


    雖然已經忘記了齊一會的一切,但逐日真符乃是道心之器,就算沒有記憶,巨人依然有著本能的渴求。


    這也是當初三老將其驅逐出神魂空間後,依然發布任務,要求回收逐日真符的原因。


    “一旦被我找到那個偷了‘逐日’的鼠輩,我必將其碎屍萬段!”


    巨人緊握拳頭,目光猙獰。


    ……


    高陸都府,露天宴席。


    敬酒的鬧劇過去後,宴席暫時恢複了和諧的氣氛。


    至少表麵如此。


    之所以說是表麵,因為高陸權貴們雖然不再給田籍送高帽,但言談之間,總是旁敲側擊地打探平原城此時的狀況。


    譬如城中尚有多少兵力,譬如一廟三曹是否健在。


    又譬如平原侯,此時究竟是個什麽狀態?


    這些問題,雖然問得極有技巧,讓人很難拒絕回答。


    但田籍早在出發前,就與樂仁充分討論過各種可能情景,從這位紫龍衛老營長那裏得到不少寶貴建議,故而此時應對起來滴水不漏,既沒有承認平原侯已死,但也沒有百分百肯定他安然無恙。


    總之高陸權貴們打聽了一大輪,仿佛好像刺探出一些情報,但回頭仔細一想,又好像什麽都沒有收獲。


    ……


    不過就在宴會即將來到尾聲的時候,高陸侯不知是喝高了,還是故意演戲,居然當著眾賓客的麵,拿出一塊玉佩,失聲痛哭起來。


    有臣下不解,關心詢問。


    便見高陸侯指著玉佩道:“本侯年輕時,與平原侯相交莫逆,情同手足,曾交換過貼身的玉佩。”


    “如今平原侯生死未知,我睹物思人,故而落淚!”


    “主上與平原侯深情厚誼,當真是是感人啊!”


    “可惜我等無能,不能為主上分憂……”


    當下便有高陸侯府中官吏或是感慨,或是自責起來。


    “在下有一計,或可為主上探知平原侯生死!”一道冷靜的聲音從一片慨歎聲中突兀響起,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田籍認得此人是一位日者秩四易道家,據說師承學宮某位聖人,如今是高陸侯的門客。


    剛剛宴席間,公子懷信還私下提醒田籍,此人正是卜筮出平原城已經陷落之人,讓田籍盡量不要與其搭話,以免露出破綻。


    此時這位日者門客突然站出來,田籍心中立即警惕。


    高陸侯擦幹眼淚,期盼問道:“先生有何良策,快快說來!”


    便見日者門客指著桌上玉佩,道:“在下先前起卦,之所以無法確定平原侯的確切狀況,乃是因為缺少一件與其有關的物件作為引子,導致卦象不全。”


    “如今聽主上之言,此玉佩正符合要求,不知主上是否願意割愛?”


    “先生意思是,若要起卦,會損壞此玉佩?”


    得到日者門客肯定答複,高陸侯臉上當即露出糾結神色,似乎不忍毀掉象征著兩人情誼的信物。


    就在此時,孟夫人忽然離席,帶著公子苞當下下拜,哭聲道:“妾孤兒寡母,投奔兄長,本應心懷感激,不該多事。”


    “隻是夫君生死,不但關乎妾母子今後如何自處,更關乎平原、高陸二都前途所在,還望兄長能舍小愛而全大義!”


    緊隨孟夫人之後,其他在場的田氏族老、貴子夫人,也都紛紛附言。


    畢竟他們同樣關心自家主君的生死。


    於是夾在其中的公子懷信,也不得不做出同樣的姿態。


    但回過頭,他卻不斷給田籍打眼色,顯然心中有些慌亂了。


    田籍見狀,微微搖頭示意,心中思緒飛轉。


    高陸侯這邊突然鬧這麽一出,他初時也有些措不及防。


    但冷靜下來想,若日者門客果真能通過玉佩得出準確結果,肯定早就做了,何必等到現在?


    所以眼前這一出,多半是故意演給他與公子懷信看的,試圖從兩人的反應中詐出其他線索。


    當然也不排除對方事情確實不知道有這枚玉佩的存在,所以半真半假,當著眾人麵再起一卦。


    但無論如何,如今平原城被兩股聖人之道籠罩,田籍不認為這位秩四境界的大能可以得到清晰無誤的結果。


    所以關鍵還是後麵田籍這邊該怎麽解釋過去。


    想到這裏,田籍當即也露出關切神色,道:“此法甚好。我離開平原都也有一段時間了,正想知道平原侯近況。”


    場中一直關注田籍的高陸權貴們聞言,心中不禁暗暗竊笑。


    這位靈台伯剛剛死活不肯承認平原侯已死,此時得知謊言即將被戳破,所以準備給自己找個台階下了。


    如此看來,平原侯大概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於是高陸侯深吸一口氣,臉色“掙紮”抬起頭,對眾人道:“也罷,我若在貪念此玉佩,反倒對不住平原侯了!”


    隨即揮手示意日者門客上前取走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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