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擔憂也好,不喜歡也罷,老肆師心誌堅定,誰都阻止不了。


    況且,這也是眼下最為可行的辦法。


    於是包括田籍在內,各人心中對老肆師都是越發敬佩。


    大方向定下,剩下就是誰去執行的執行問題。


    人員方麵,兩位肆師要進駐廢院,準備祭壇,以便隨時接替“龜殼碎片”鎮壓不祥。


    至於兩位都大夫,既然崔青圭出城守高地大營,那慶朱木自然要留下主持城防。


    不過崔青圭卻表示,自己還需要一名秩四隨他出城,以配合他築牆。


    因為“龜殼碎片”作為天字級封禁品,真正效果其實並非築城,而是“土動”,即改變土層結構。


    用得好,固然能按需要構築城防,可一旦失控,同樣會帶來災難。


    譬如掏空地基,引發大規模地陷。


    高地大營隔壁就是飛鴻館與廢院,再隔壁緊挨著的,就是平原城。


    一旦發生地陷,後果不堪設想。


    特別是考慮到黑水大軍中有法家坐鎮,法家善於利用天雷地動,更不得不防


    必須有兩位大能同去高地大營,才能穩妥發揮作用。


    一人負責鎮壓“龜殼碎片”,一人負責整頓兵馬,並隨時阻擋黑水人可能派來阻撓築牆的先鋒部隊。


    “樂營長,你雖為醫者,但畢竟是紫龍衛營長,不若就由你隨我出城,負責鎮壓‘龜殼碎片’?”崔青圭邀請道。


    但樂仁卻搖搖頭,道:“非是老夫貪生怕死,隻是先生冒險進入廢院,若沒有我隨身保護,我怕他撐不到兩天。”


    聽到樂仁的說法,老肆師當場吹鼻子瞪眼,說你怎敢小瞧老朽。


    隻是這一此,樂仁卻是寸步不讓,堅定要跟進去。


    而崔青圭自然也不好反對,畢竟老肆師那邊,同樣關乎他築城的成敗。


    “左都大夫,我跟你出城。”


    田籍的聲音突然響起。


    正式軍議以後,田籍就沒再開口說話,隻是專心旁聽。


    此時驟然發話,眾人紛紛側目,看向這位最年輕的大能。


    “我也是紫龍衛,雖然歸屬臨海衛,但已經登臨秩四,想必也夠資格接觸天字級封禁品了。”田籍神色自若道,“不過要我出城,還得滿足兩個要求。”


    “說來。”老肆師相當幹脆。


    “其一,我不熟悉‘龜殼碎片’,需要請懂行的百工輔佐我操作。”田籍比出一根手指道。


    “這個不必你說,自有安排。”老肆師點頭道,“還有呢?”


    “第二就是,北門醫館與泠然閣,全體隨我出城。”


    “就這?”


    哪怕老肆師閱曆豐富,此時也有些愕然。


    他還以為田籍提出兩個條件,是想索要補償,錢財名利,乃至有秩者需要的珍稀資源。


    畢竟此刻出城就是去賭命,要些補償理所當然。


    隻是沒想到,田籍這兩個條件,其中一個根本就是與築牆直接相關,乃屬堂堂正正的公事。


    至於另一個,雖然屬於私事,但考慮到對方先前與田氏、慶氏的衝突,這顯然是擔心出城以後,身邊親朋會遭到某些人的欺壓。


    人家都出去為全城人拚命了,臨走前考慮一下親朋的安危,也無可厚非吧?


    想到這一層,老肆司仿佛第一次認識這位田氏出來的後輩,感覺他並不如田氏族中所說的那樣,不顧大局,目無尊長。


    “也是,若他真是那般不堪,麟字營那傻小子,怎麽可能為他說話?”


    想到這裏,老肆師再看田籍,越發感覺順眼。


    同時理所當然地,對田氏、慶氏,特別是平原侯先前的所作所為,越發不滿。


    明明是我們田氏出來的好苗子,怎麽就讓你們給生生逼走了呢?


    “隻可惜這些年老朽身體每況愈下,根本無暇理會俗事,以至於錯過了挽回機會。”


    “如今人家大勢已成,斷然割席,隻能追悔莫及!”


    ……


    離開一廟三曹後,田籍對樂仁鄭重一拜,以謝對方剛剛仗義相助。


    哪知後者卻突然板起臉,道:“先別忙謝我,你殺我徒兒一事,我還未找你算賬呢!”


    “這……”田籍愕然抬頭,不知對方突然翻臉,是想唱哪一出。


    旁邊的崔青圭也疑惑道:“樂營長,你既然有怨,剛剛為何不當著先生之麵說清楚?”


    “說清楚有什麽用?”樂仁嗤聲道,“難不成人死了,你還能將他複生?”


    “樂營長剛剛仗義相助,不管是報仇雪恨,還是索要補償,田籍都絕不推辭,奉陪到底。”


    見田籍一臉坦誠,樂仁眯著眼打量了他一陣,直看得後者心中發毛,這才開聲道:“報仇就免了,我這身老骨頭可不比你們這些年輕力壯的,經不起折騰。”


    “況且大家都是紫龍衛同僚,打打殺殺可不好。”


    “這樣吧。”樂仁捋著花白胡子,道,“你殺我一個徒兒,就賠我一個徒兒好了。”


    “賠您一個徒弟?這怎麽賠?”


    田籍聽得不明所以,倒是旁邊崔青圭對他給為熟悉,立即反應過來,笑罵道:“好你個樂仁,早就盯上那仁房孟媯了吧!”


    “您要收媯魚為徒弟?”田籍也反應過來。


    便見樂仁咧嘴道:“她師傅當初隨我學了一段時日“食醫”之道,算是不記名的弟子。所以這麽算下來,我算孟媯的師公。”


    “然後這為老不尊的家夥,見孟媯年紀輕輕,就已經登臨秩二,早就有了收徒之心。”崔青圭毫不留情麵地戳穿對方心思,“隻是礙於麵子,不好越過弟子,直接收孟媯為徒罷了。”


    “哼,我現在也沒有收徒!”樂仁立即反駁,“明明是田博聞賠我一個徒弟!”


    “行行行,你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吧,哈哈哈……”崔青圭大笑不已。


    田籍見狀,也不禁莞爾。


    原本還擔心媯魚後續醫者道路沒有合適名師呢,如今師公親自教導,還有比這更好的選擇嗎?


    於是當場替媯魚認下這師徒的名分。


    ……


    拜別樂仁後,田籍與崔青圭一路同行,一路商量出城的細節。


    談到北門醫館與泠然閣諸人進駐高地大營時,崔青圭雖然不至於反悔,但認為這是田籍保護親朋的無奈之舉,於是建議田籍還是別全部人帶走。


    特別是當中的老、弱。


    讓他們帶著輜重跑到城外大營,不但耗時太久,影響大營布防,而且戰事一起,兵凶戰危,他們在外頭的境況,未必比留在城中好。


    對於崔青圭的善意提醒,田籍沒有立刻回絕,隻是神秘一笑,道:“左都大夫且放心,我自有安排,絕不會影響你排兵布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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