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落餐桌之上,柔和而不刺眼,涼風順著敞開的窗戶吹了進來,愜意悠然。


    餐桌上,有年華正好的女孩,有絡腮胡子的大漢,有還沒有睡醒的小男孩,白楊吃了他在這個世界離開監獄的第一餐,恍然有著一種隔世的感覺。


    “你的手藝比我想象之中要好。”


    涼風吹動白楊的頭發,他拿起餐巾紙擦了擦嘴,隻是身上的氣息依舊是生人勿進的模樣。


    安寧抬了抬頭,眼中是一種涼薄與哀怨。


    “你會因為這個不殺我嗎?”


    “不會!”


    白楊成功殺死了這一次的對話。


    餐桌之上再次陷入了平靜,小男孩低著頭巴拉著自己的餐盤之中水果,連看都不敢看一眼白楊,就像是白楊是童話故事裏叼走小孩的那隻狼,渾身都散發著壞人的氣息。


    斯皮爾伯格在一邊不知道從哪找到了一根牙簽,正在剔牙。


    “我想要和你們做一個交易。”女孩沉默了一會開口道。


    白楊靠在椅子之上閉著眼睛,冷聲道:“交易需要籌碼,你有什麽籌碼?”


    “還記得斯蒂芬·威力這個名字嗎?”安寧反問道:“這個名字你應該不陌生。”


    “那個想殺你的老鬣狗幫新boss?”


    白楊的記憶力異常的好,因為這個人物在他預定的處理範圍之中,如果對方敢真的來到這裏找事,那麽為了安全考慮,白楊隻能處理了他。


    從概率之上看這個概率很大,不過對方顯然比較幸運,直到現在也沒有來。


    安寧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是他,他現在是老鬣狗幫的boss,手中有著一條從因思特帝國到阿爾法帝國走私混沌藥品的路,這條路很隱秘,你們如果從這條路逃往阿爾法帝國,那麽成功性會高很多。”


    老鬣狗幫是做混沌藥品生意的幫派,在因思特帝國每個大型城市都有這樣的幫派,他們從阿爾法帝國偷運混沌藥劑來到因思特帝國販賣,多數情況之下,他們都有著自己的獨特渠道以規避因思特帝國的嚴查。


    “我們好像從來沒有說過我們回去阿爾法帝國。”


    一旁斯皮爾伯格粗獷的聲音響起,那一雙如同銅鈴一般大眼睛緊緊盯住了女孩,似乎下一刻就會將女孩弄死,他決不能接受有人能夠窺探到他們逃離的路線。


    “你們除了去阿爾法帝國,還能夠去哪裏?”


    女孩瞥了一眼斯皮爾伯格,然後再次看向白楊,這裏誰是能夠決定一切的人已經不用再說了。


    “因思特帝國是聯合帝國十二委員之一,它能夠影響到這個世界大多數地方,但是阿爾法帝國則是一個例外,那是這個世界之上最混亂的地方之一,混沌藥品的販賣者割據一方,甚至比阿爾法帝國的皇帝說話更有用處,你們除了那裏還能夠去哪裏?”


    “所有因思特帝國的逃犯,有超過九成九都會去那裏。”


    女孩一邊說著,一邊看著白楊,可是在這個男人神色之中,她看不出任何東西。


    “想利用我?”白楊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向了女孩,眼中淡漠的沒有一絲情感。


    “人生在這個世界之上就是相互利用不是嗎?”


    女孩毫不猶豫地反駁之後,看著白楊道:“老鬣狗幫裏都是我父親的老朋友,就是因為這個那個斯蒂芬·威力才不敢直接殺我,隻要斯蒂芬·威力出局,我可以讓你們從這條路走,這絕對比你們自己想辦法逃走要好。”


    “我拒絕。”白楊聲音冰冷,幹脆利落。


    “為什麽?”女孩眼中帶著不解。


    “沒有為什麽。”


    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度人性,這是白楊最篤信的一句話。


    最簡單的一句話就是他白楊現在沒有資格信人,即便是斯皮爾伯格,他也不完全信。


    這個世界之上,他是異世的來客,是最孤獨的人,也是最異類的人。


    世間萬物對於他來說都像是下一個瞬間就會消失的幻象,這種隔閡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夠打消的。


    這個世界的人與他隔了一個世界啊,談信任那真的是太奢侈了。


    他不信這種無法保證的交易,也不信所謂的老鬣狗幫能夠瞞過因思特帝國的鷹犬,要知道他白楊現在可是羅塔城之中的最靚的仔,因思特帝國絕對會不顧一切通緝他。


    “收拾一下桌子吧!”


    白楊的聲音讓女孩有著一種無力感,但最終她還是站起身來,去收拾餐盤。


    廚房之中很快響起了洗刷餐盤的聲音,順著廚房的門,白楊可以清楚地看到女孩白嫩如玉的雙腿和那嫋娜娉婷的身影。


    這時候,白楊收回了目光打開了手中的筆記本,隻是簡單地看了看斯皮爾伯格的計劃,他便皺起了眉頭。


    “你似乎並不滿意。”斯皮爾伯格低聲地道。


    “我本以為三年想出來的計劃會很驚豔,看來是我想多了。”白楊揉了揉眉心道。


    果然………對於這種看起來就已經是肌肉腦晚期的人做的計劃,不該抱有太大的期望。


    按照這個計劃,他們至少要在羅斯區呆一周,那些因思特帝國警視廳的人會給他們這麽多的時間嗎?


    一個現代帝國全力追捕逃犯的速度絕對不會太慢,說是雷厲風行也不為過,這時候時間就是生命。


    待在這裏跟因思特帝國躲貓貓,白楊絕對不會幹這種事情,他寧願大鬧一場,至少主動權還在他的手裏。


    而且,現在在找他的還遠遠不止是因思特官方的人,還有那個和官方有著關聯的神秘勢力。


    坐以待斃等於等死。


    放下了手中的筆記本,白楊斬釘截鐵地道:“這個計劃放棄。”


    “就這麽放棄?”斯皮爾伯格一雙虎目睜地老大,“那我們怎麽離開羅塔城?”


    羅塔城現在已經戒嚴,原本不應該這麽快戒嚴,即便是阿薩爾斯監獄的囚徒跑出來,但是奈何“喬遠山”名字太耀眼了,這個名字足以讓所有人畏懼,整個羅塔城都如臨大敵。


    白楊看向了斯皮爾伯格,斯皮爾伯格瞬間感受到了壓迫感。


    “我會製定新的計劃。”白楊話語簡短有力,卻不容置疑。


    而就在這個時候,白楊忽然感受到一種沒有來地心悸的感覺,他下意識地伸手按在了腰間的槍套之上,似乎有著一種本能的欲望告訴他直接殺出去就好,從這羅塔城之中直接殺出去。


    這是一種無法用語言詳細描述的感覺,似乎就像是被叢林之中的猛獸盯上了,


    白楊幾乎是下意識地產生一種暴虐的情緒。


    暴虐的氣息讓一邊的斯皮爾伯格心中一跳,雖然他不想承認,但是對於白楊他從心底有著一種畏懼,而此時白楊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擇人而噬的魔鬼。


    這家夥想要做什麽?


    就因為一個計劃就要殺了他嗎?


    斯皮爾伯格腦海之中一瞬間閃過了無數的念頭,但是他身子卻變得僵硬起來,就像是低等生物遇見了高等生物本能的畏懼讓他失去了對於身體的控製。


    另一邊,暴虐與被覬覦的感覺,讓白楊幾乎無法控製自己情緒。


    這不對!


    握著槍柄直到留下五個指印,白楊才強行將這種本能的欲望壓了回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這身體絕對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亦或者是………他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白羊的眉頭皺起,而就在這時候他發現斯皮爾伯格的麵色有些不對,這魁梧的大漢麵色慘白,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著惡鬼。


    斯皮爾伯格張了張嘴,半天才從那種狀態之中回過神來:“你剛剛是發生了什麽嗎?”


    “怎麽了?”白楊麵無表情地道。


    “我感覺你剛剛那一瞬間很可怕……嗯……就是很可怕!”


    絡腮胡子的大漢似乎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白楊剛剛的狀態,半天才道:“就像是有人用槍指著我的腦袋隨時要殺了我,像是死神揮舞鐮刀。”


    白楊低著頭,看來他確實是有問題,也是,能夠徒手捏碎鋼筋的人怎麽看也不像是正常人的模樣。


    餐桌之上,一時間隻有斯皮爾伯格的呼吸聲,顯得異常的壓抑,看著白楊低下了頭,斯皮爾伯格才擦了擦自己頭頂的汗漬。


    那一瞬間,他真的覺得自己會死。


    鬼知道這個世界之上怎麽誕生了這麽一個瘋子。


    ………


    與此同時。


    羅塔城,錫安區,曆經歲月侵蝕的塔樓之中,巨大的時鍾轉動著,齒輪轉動的聲音井然有序,遺留著上個世紀的機械美感。


    而在一個個巨大的齒輪下,四個人站在塔樓昏黃的燈光下,依稀可以見到是三男一女。


    女人的地位明顯要高一些,她穿著紅色的長裙,襯出玲瓏婀娜的身段,踩著恨天高的高跟,高昂著頭顱,如同命令一般地說著什麽,而另外三男人靜靜地聽著。


    “肯特·羅斯福現在在查他,我們現在能夠做的就是在肯特·羅斯福找到他之前殺了他。”


    “記住,絕對不能讓他見到肯特·羅斯福,也絕對不能讓他逃出因思特帝國國界,那位要讓他死在這裏,那他必須死在這裏。。”


    說到這裏女人似乎有些不高興地道:“之前那兩次為什麽失敗了?”


    之前那次刺殺可是眼前這家夥拍著胸脯保證過的,但是對方卻好好地活在阿薩爾斯監獄之中,甚至現在直接越獄了。


    喬誌文這人知道了他們太多的秘密,必須要死,他絕對不能活著。


    站在女人左手邊的白人男子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我上次很確定他死了,才離開的,當時他絕對死透了。難道是當時他進入了假死?這種狀況很少,但是也不是沒有。”


    女人對於白人男子的話似乎壓根不感興趣,她隻是冷冷地道:


    “我對你的借口不感興趣,我的要求隻有一點,那就是他這次必須死,如果他不死,那麽你就去死,這次羅斯和凱文會幫你,做的幹淨些,他為那位做事的事情絕對不能暴露。”


    說到這裏女人頓了頓,加重了語氣道:“另外千萬記住,不要讓阿卡麗學院查到他,不然阿卡麗學院和帝國司的怪物就會介入,到時候我們都要死,這絕對不容許。”


    “是!”


    被反複囑咐的特拉斯低下了頭顱道,他的聲音輕微地顫抖著,在因思特帝國沒有神秘世界的人物提到這兩者不恐懼的。


    ………


    夜幕很快降臨在這個世界之上,潔白的月亮懸空在上,照亮這個汙濁的世界。


    白楊看著月光時不時會有一種錯覺,是不是他一睜眼就會重新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但是每當目光回到房間的時候,答案總是不盡如人意。


    這一天之中,白楊查閱了很多的東西,諸如這個世界各個國家的地圖,還有目前的局麵。


    作為一個異世來客,即便是一個的逃犯,他也需要了解這個世界,一個不了解世界的人必然被世界所拋棄。


    收回了目光,白楊低頭看著粉色的床下,正在打著地鋪的女孩,陷入了沉思。


    按照斯皮爾伯格的計劃,他們需要等到城市放鬆警惕之後再出城,隻要他們能夠躲過最前麵幾天的排查,那麽迫於羅塔城市民的要求,這種警戒會立馬放鬆。


    但是這個計劃並不能讓白楊滿意,他不喜歡這種被動的計劃,去賭因思特帝國找不到他們,準確地來說所有不受他掌控的計劃,他都不喜歡。


    他需要重構一個的新的計劃。


    安靜的房間之中,晚風吹動簾幕。


    下一刻,白楊猛然坐起身來,他此時心中再次升起了那種被盯上的感覺,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一種非常奇怪的聲音,就像是電視雪花的噪音,強烈的心悸感出現在白楊心中。


    “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女孩幾乎是在聽到白楊聲音這一瞬間渾身的汗毛豎起,白楊這一刻就像是一隻蘇醒的野獸,隻是他身上的氣息就讓人有著一種足以窒息的感覺。


    “什麽聲音?”女孩清冷的聲音響起,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而就在這個時候,臥室之中的燈光忽然閃爍了起來,電視之中頻道消失,變成了一片雪花,發出滋滋滋的吵鬧聲音。


    原本清涼的夜風在這一刻似乎變得冰冷起來,仿佛要刺入肌骨一般。


    窗外已經是一片黑暗,看不到半點的光輝。


    “來了!”


    白楊感覺自己身體繃緊了起來,幾乎有著一種近似於野獸的本能在告訴他:那東西就是朝著他來的。


    但是白楊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渾身的肌肉就像是被什麽喚醒了一般,進入了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感覺之中。


    滴答!滴答!滴答………


    帶著女孩氣息的房間之中,入目之處全部都是一種溫馨的淡藍色,純淨如同天空之中明媚。


    而此時卻逐漸變成猩紅的血色,一滴滴鮮血從書桌上、從牆壁上滴落在地麵之上,似乎在印證著白楊說著的話。


    真的有東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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