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了一夜,羅塔城當天二十四小時降雨量超過九十毫米,這是羅塔城二十年來最大的一場雨。


    阿薩爾斯監獄內此時一片狼藉,鮮血混雜著水灑滿了整個地麵,就像是有恐怖組織襲擊了這裏一樣。


    昨天那場暴亂直到今天淩晨才穩定下來,而獄警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如果不是那道合金門擋住了這些暴徒,那麽他們真的有可能集體越獄。


    此時,609牢房之中,一雙皮質黑色靴子踩在混雜著血水的地麵之上,肯特手中拿著地麵之上的鋼筋仔細地打量著,上麵的指紋幾乎是清晰可見。


    盡管很難想象,但是事實就是這樣,那個名為喬誌文的男人徒手將這個鋼筋掰斷了,從這裏逃走了。


    “我追逐過很多越獄的逃犯,但這是我見過的最粗暴的越獄方式,這個人對於自己身手極度的自信,自信到即便是麵對五個以上全副武裝的獄警也覺得自己可以處理。”


    肯特像是讚歎也像是自語,關於喬誌文這個人整個因思特帝國已經無人不知了,但是傳說就是傳說,真正見到的時候才知道這究竟是怎樣棘手的罪犯,野蠻、恐怖、瘋狂………


    監獄長羅伊聞言咳嗽了一聲,像是提醒一般道:“其實隻有四個獄警,而且其中值班室的四個獄警中兩個沒有持槍。”


    肯特聞言紳士地笑了笑,道:“但是這個喬誌文不知道不是嗎?”


    “他做出的決定就是無論值班室內是幾個人,他都要處理掉他們,哪怕是十餘人也一樣,這是一個極度自負的人。而且他很聰明,他知道重傷的意義比殺死大,因為重傷你們就需要派出人手去救人,而死人是不需要救的。”


    監獄長羅伊皺了皺眉道:“現在還不確定他已經逃離了,畢竟昨晚那麽大的風暴,他很可能已經死在大海之上了。”


    “我知道有犯人從這裏逃走對於您來說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但是在調查之前,不要做出任何的判斷。”


    肯特拿出了手機調出一張照片遞給了監獄長羅伊,道:


    “這是我的同僚今天早上發來的圖片,事實證明昨天下午三點他們就已經上岸了。”


    監獄長接過了手機,瞳孔瞬間放大,那是一個阿薩爾斯監獄獄警的帽子,它被丟在泥濘的泥土之中,在旁邊還有著清晰的腳印,所有的痕跡都在表明這兩個犯人徹底逃了出去。


    “這不可能。”


    “人啊,要接受現實。”


    肯特拍了拍監獄長的肩膀,調笑地道:“我會盡快將他送回來的,畢竟………他太危險了。”


    肯特沒有開玩笑,這句話他是認真的。


    那位脫逃的喬誌文絕對是因思特帝國最恐怖的逃犯,放任他逃亡對整個因思特帝國的民眾都是不負責的。


    此時的“喬誌文”就像是羅塔城隨時可能會爆炸的炸彈,沒有人知道他炸開會造成怎樣的傷害。


    走出609牢房,然後拿起來自己手機,一段錄音從肯特的手機之中播放出來。


    “今晚的派對開始了!”


    那沙啞的聲音之中幾乎可以聽出那種掌控全局的自信,似乎對方壓根不是越獄而是進行一場藝術。


    肯特·羅斯福收起了手機,整理了一下自己風衣,笑道:“真是一個囂張而危險的人,但是………我就喜歡有挑戰的事情。”


    下一刻,肯特·羅斯福撥通了電話。


    “封鎖整個羅塔城,我希望一隻蒼鷹也飛不出去。”


    一個小時後,整個羅塔城全城戒嚴,三十五個小隊封鎖全城各個交通要道。


    一條消息傳遍全城,號稱從來沒有犯人逃離過的阿薩爾斯監獄有兩名犯人逃離,其中一名犯人就是前不久剛剛被關進去的因思特帝國最危險的犯人——喬誌文。


    城中一時間嘩然,431元年還沒有過去,“喬誌文”這三個字就是整個因思特帝國無人不知的噩夢。


    ………


    三個小時前。


    羅塔城,是因思特帝國最繁華的城市之一,它處於羅斯灣旁,是整個因思特帝國東方的最大港口城市,也是著名的不夜城。


    整個羅塔城之中有著超過九千萬人,分為四個大區,其中北方錫安區是最富裕的大區,這裏人均年收入是因思特帝國人均收入了七十倍,燈紅酒綠,治安良好,是有錢人的天堂。


    而南方的羅斯區則是有名的貧民窟,這裏人均收入不到因思特帝國人均收入的四分之一,充滿了幫派鬥毆、混沌藥品交易和槍械買賣,平均每年在這裏發生的槍擊案超過500件。


    南北兩個街區就像是天堂地獄的兩端,但是在這個城市之中卻完美的融為一體。


    至於其餘兩個區則是要趨向於兩者之間,處於因思特帝國平均水平線上。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一切都要分出三六九等,亦或者可以說人類就是這樣,一切都要分出高下。


    遠處的夜色還沒有完全散去,路燈依舊亮著,但是卻沒有行人。


    在羅斯區的貧民窟之中,夜晚永遠是最危險的時候,這個時候活動在外麵的人都不是什麽好人,甚至可以說都是罪惡之徒。


    一處狹窄的巷道之中,身著獄警服的白楊將身上背著的斯皮爾伯格扔在了一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還活著就喘個氣。”


    斯皮爾伯格臉色慘白如紙,幾乎看不到絲毫的血色。


    在暴風雨下的冰冷海水之中與大自然的力量搏鬥,這真的不是人幹的事情。


    想到這裏,斯皮爾伯格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邊這個怪物,能夠徒手掰斷鋼筋,甚至能夠在暴風雨之中帶著他這麽一個負擔遊過至少七公裏的距離,這簡直不像是一個人能夠做到的。


    這就是帝國曆史之上第十七個將要被判死刑的犯人嗎?


    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樣的。


    斯皮爾伯格張了張嘴:“活著,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會救我。”


    白楊瞥了他一眼,他其實並沒有想要救人,隻不過遊到一半之後忽然想起來,自己根本對於這個世界沒有絲毫的了解。


    所以為了拉一個合格的導遊才將斯皮爾伯格救了起來,畢竟隻有同是從阿薩爾斯監獄逃出來的人才會真正和他一起想著怎麽逃離。


    僅僅逃出監獄這是遠遠不夠的,因思特帝國不是古代帝國,而是一個科技處於現代工業時期的帝國,這代表著這場逃亡必然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他需要與因思特帝國這個最大暴力機構直接對上,殺出來一條血路。


    “如果是你,你會怎麽逃走?”


    白楊麵無表情地看向斯皮爾伯格,似乎是在考驗他一般。


    “先進入羅斯區,找一戶倒黴的家夥,找到衣物、食物和交通工具。”


    斯皮爾伯格沒有絲毫掩飾自己神色,他的意思就是直接去搶,這個城市之中總要有一個倒黴蛋。


    就是白楊也不得不感歎,這真是逃犯的思路,簡單、粗暴、有效。


    “然後呢?”白楊繼續問道。


    斯皮爾伯格抬頭望了一眼白楊,卻見到了對方幾乎不帶一絲表情的麵頰。


    “然後想辦法離開因思特帝國進入阿爾法帝國,隻要進入阿爾法帝國地界,那麽因思特帝國受製於聯合帝國公約,就再也無法追捕我們,不過這很難,我們現在距離阿爾法帝國的直線距離超過六千公裏,這會是一條亡徒之路。”


    白楊微微皺了皺眉頭,深深吸了口氣。


    直線距離六千公裏?


    還僅僅是到另一個帝國的直線距離?


    這個世界就有多大?


    白楊厭惡這種未知的狀態,他現在最想要知道的就是自己現在在哪裏,而這個世界又是什麽樣子,他喜歡掌控一切的感覺。


    白楊眯了迷眼睛,站起身來道:“還動得了嗎?”


    “還能夠動,不過太久沒有吃東西了,身體很疲憊。”斯皮爾伯格艱難地站起身來,“我現在需要找些吃的,然後最好能夠睡一覺。”


    從昨天逃獄開始到現在,他們沒有吃任何東西,甚至沒有睡覺,但是卻在暴風雨之下遊過了數公裏的海域,然後又徒步數公裏到了羅塔城。


    斯皮爾伯格感覺自己現在雙腿都是軟的。


    這時候斯皮爾伯格看了一眼身邊的白楊,不禁感歎人與人之間果然是不一樣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成為因思特帝國的死刑犯。


    “走吧,隨即選擇一個幸運觀眾吧。”白楊瞥了一眼斯皮爾伯格,“時間差不多那邊也該開始正式搜索我們了,接下來才是最難熬的。”


    “因為………我是個惡棍啊!”


    白楊說出這句話心中不禁有些古怪,如果說是還在他原本的世界,他看到這麽一個罪孽深重的人被追捕,應該是喜聞樂見的。


    但是現在他隻能逃,這個世界似乎壓根不希望他成為一個好人。


    ………


    夜色還沒有退去的羅斯區,街道之上幾乎看不到人,這裏的夜色就像是危險的信號,在危險沒有真正退去的時候,沒有人會出來。


    羅斯區沒有宵禁,但是混沌藥劑、槍械、幫派,再混雜著各種亡命之徒,這就是最嚴肅的宵禁。


    一句話來總結就是這個時候出現在街道之上都不是什麽好人,比如——斯皮爾伯格和白楊。


    大約十分鍾之後,白楊找到了自己的目標——那是一座別墅型的房子,很難想象為什麽這裏會有這麽一座房子,一點也不符合貧民窟的形象。


    “看來你找到我們的幸運觀眾了。”斯皮爾伯格打量了一眼這個別墅,“這應該是羅塔城沒有分區之前的房子,不過現在富人都搬到了錫安區,這房子裏估計也是窮人,不過在貧民窟之中住這種房子一般都是狠角色。”


    狠角色意思多半是幫派人員、地頭蛇或者剛剛從苦窯出來的人,這些人一般都是隨身帶槍,一言不合就會開槍的暴脾氣。


    白楊沒有回話,隻是冷冷地看了斯皮爾伯格一眼,然後跳進了“幸運觀眾”的院子之中,相比於普通人,對於這些狠角色出手,他更加沒有心理負擔一些。


    “當然對於你來說,這都是羔羊。”


    斯皮爾伯格不知道是不是在阿薩爾斯監獄之中憋得太久了,就像是一個話癆一般道:“雖然我們都是危險人物,但是我總覺得我在你麵前就像是一隻小白兔,更別說其他人了。”


    一個惡棍裝什麽純潔小白兔,隻有我才是大善人,結果稀裏糊塗成為因思特帝國的惡棍……白楊頭也沒有回,隻是打量眼前的窗戶,這窗戶壓根就沒有關。


    這種地方不關窗戶的人大約是腦子長得不好,亦或者是………


    “這家窗戶沒有關,估計有人比我們先一步。”斯皮爾伯格跟了上來,看了一眼窗戶,“我們碰到同僚了,有人比我們先一步選中了我們的幸運觀眾,要換個目標嗎?”


    “哦?你怕嗎?”


    白楊麵無表情地道,準確地說他現在從來沒有在斯皮爾伯格麵前露出任何表情。


    如果你想要一個惡人畏懼你,那麽你需要讓他知道你的強大,也需要讓他永遠無法知道你的想法。


    “怕什麽,相比於我們,入室盜竊這些人純潔就像是小白兔一樣。”斯皮爾伯格一臉不屑地道。


    不是,你一個罪犯哪裏來的優越感……不過白楊終究是沒有說出口,畢竟他現在也是在逃犯,五十步而笑百步的事情沒有任何意義。


    “那就看看是什麽人盯上了我們的獵物。”


    白楊看了一眼窗戶,在看到窗戶的那一瞬間,他腦海之中下意識地閃過了數十種持槍強攻和徒手進攻的方法。


    這身體的原主人究竟是造了多少孽才能夠如此熟練?


    壓抑住自己的本能,白楊下一刻從窗戶進入了房屋之中。


    馬雅可夫斯基有過一句名言:當世界把你逼到走投無路時,不要忘記你身後還有一條路,那就是**,記住這並不可恥。


    白楊現在就秉持這麽一個態度,一個要死的人談道德太沉重了,先活下去再說吧。


    斯皮爾伯格也跟著跳了進來,帶著一種似乎想要看熱鬧地語氣道:“這群罪犯將要迎來他們的皇帝冕下。”


    但是下一刻白楊冰冷的眼神讓他瞬間閉嘴。


    “你如果再說話,我會優先解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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