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口鎮處燕山山脈和華北平原交接處。因處關溝,居庸關南,故名,曆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拱衛京師西北的最後一道屏障。民國元年(1912年)即成為建鎮,為昌平、延慶兩縣共管地區,以京張鐵路為界,分為鐵道南和鐵道北兩部分,鐵道南屬京兆地方的昌平縣,鐵道北屬直隸省的延慶縣。京張鐵路穿鎮而過之後,以南口站為中心逐漸形成一個繁華的街鎮。


    自從進駐口北道尤其改編為混成旅以來,唐之道就在這裏駐紮重兵,到了六月下旬更是以全旅會操的名義將整個混成旅都拉到這個鎮子上,並時刻做好南進的準備。


    通電發出後不過半個時辰,第三混成旅的先頭部隊騎兵營以及韓子泰的察哈爾獨立騎兵營就已經越過京張鐵路往昌平方向急進,而大隊人馬在一個時辰之後也陸續開始越過鐵路線。


    站在南口鎮郊的一個小山坡上俯視著數千人馬前進的場麵,唐旅長是躊躇滿誌、豪氣萬丈,從這一刻起他唐之道正式開始涿鹿中原,成為各方都不可忽視的新興勢力。


    “旅長,一團已經全部通過火車道口,二團正在通過。”參謀長徐永昌滿腔熱血的站在唐之道身邊,興奮的指著眼前部隊說道:“照這個速度,天不黑就可以開到昌平,明天就可以兵臨德勝門!”


    剛接到張勳複辟電報的時候,徐永昌還在盤算著如何說服唐旅長出兵,可人家唐旅長連反複辟的通電稿都事先準備好了,簡單的開了一個軍事會議之後全軍就出發了。現在他都懷疑唐旅長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否則怎麽能搶得如此先機。


    “先拿下昌平再說。”唐之道表麵上還是極為的淡定,至少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想好是直搗黃龍殺進京城,還是拿下昌平城後觀望一兩天再繼續推進,總之走一步算一步,反正聲望已經刷出來了,能刷多高,能撈多大的好處就很難預料了,不過至少一個“再造共和”功臣是跑不掉的。


    “昌平城隻有第十三師的一個不滿編的營,估計宋營長他們就能拿下!”徐永昌笑著說道。


    “第十三師主力就駐紮在北苑,離昌平也不過半日的路程而已,要是師屬騎兵團第一時間增援的話極有可能和咱們打遭遇戰。”唐之道分析道:“李進才可是在複辟通電裏聯名的,咱們不能不將這種情況算進去。”


    “旅長,恐怕你太高看京畿駐軍的動員能力了。”徐永昌不以為然的說道:“除非早有預謀,否則十三師至少要明天才出動。”曾在訓練總監部任職的徐參謀相當清楚京畿周圍這幾個師的訓練情況以及戰鬥力。


    “能兵不血刃最好,都是國防力量浪費在內訌上麵太可惜了。”唐之道無奈的說道,穿越一年多以來除在多倫一戰擊斃巴布紮布算是為國為民做了一件大好事,其餘時間大部分都在盤算著如何算計別人或者不被別人算計。


    “民主共和乃大勢所趨,我估計鐵定心複辟的也就是張勳本人和那些個遺老遺少,各方的實力派都在觀望而已。”徐永昌信心滿滿的說道,仿佛第三混成旅一入關就天下大定了。


    “希望如此吧!”唐之道笑了笑說道:“不過這次入京我就不打算再回來了。”


    “旅長的意思是咱們要放棄口北?”徐永昌頗為意外的問道,這天下大小軍閥無一不是將這地盤視同身家性命。如今唐旅長雖然沒被任命為口北道的鎮守使,可是這口北道幾乎一切軍政大權都被他以及混成旅把持著。口北道雖說比較貧瘠,但也有十個縣近兩百萬人口,同時控製京張鐵路的大部分路段,戰略位置極其重要,可以說是扼守京西北的咽喉之地。


    “不錯,這口北道夾雜在直隸與察哈爾之間、緊靠京畿位置極為敏感缺乏回旋的餘地。”唐之道點了點頭說道,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此戰一過直隸督軍曹錕勢必會做大,到時候自己一個混成旅根本無法跟人家一師兩混成旅對抗,直接投靠曹三傻子想要自成體係就比較難了。


    “旅長,輪到咱們旅部過去了!”周文若走了過來低聲說道。


    “那就走吧。”唐之道揮了揮手,跟著二團旅部直屬的各部魚貫通過京張鐵路。


    此時的昌平城則是另一番光景,原先的五色國旗已經被米黃色的龍旗所取代,大街上大大小小的店鋪都毫無例外的掛著龍旗,一時間沒有的也用塊黃布替代著,以致於幾家布行裏的黃布都被搶購一空。這樣的速度、這樣的效率就是複辟中心京師也未必做得到。


    昌平縣衙(縣府)內外是張燈結彩,五十五歲的縣太爺黃忠奴身著滿是褶皺的官服,滿麵紅光的站在院子中間指揮手下的家丁們重新裝飾縣衙的大堂。


    “老爺還是大清的官服穿著您身上更加的氣派啊!”黃府的長隨摸了摸腦後的辮子一臉諂媚的說道。


    “這是自然,我寒窗苦讀三十年才換來的。”黃忠奴摸著身上的官袍一臉得意的說道。他是前清時期的昌平縣令,一見大清不行了改換門庭投靠了步軍統領江朝宗,勉強保住了縣令的位置,隻是稱呼變成了縣知事,不過完全失去了前清時期縣太爺的風采。


    “黃三你這辮子哪裏來的?”瞧著黃三拿髒兮兮的辮子,黃縣令眯著眼睛說道,他準備過幾天就京城活動活動說不定還能外放個知府什麽的,倒是要是連辮子都沒有怎麽表麵自己的忠心。


    “小的一直心向大清,幾年前剪下來的辮子一直沒有舍得扔掉,沒想終於又把大清給盼回來了!”黃三聲情並茂的哭訴道,其實壓根沒有這回事,這是他在街上花了一塊大洋買來的。


    “是嘛?”黃忠奴疑惑的看了黃三半響的說道:“貌似老爺我的辮子當時也交給你一並保存的吧!”


    “是、是、是這麽回事!”黃三眼珠一轉趕緊拜道:“隻是小的一時也記不起來放在哪裏了。”這個時候街上的辮子至少炒到五塊大洋一根,自己手頭一個大子都沒有,怎麽去搞呀!


    “不管你放在哪裏了,趕緊去給老爺我找去,去賬房支三十塊大洋。”黃忠奴不耐煩的說道:“辦不好小心老爺打你的板子。”


    “紮!”黃忠奴一聽有錢拿,千恩萬謝一番才跑了出去。他不知道他這一耽擱街上的辮子已經被炒到十五塊的大洋了,還不一定有貨。除了辮子,凡是跟大清搭著邊的物件這價格噌噌就上去了。


    “卑職見過縣尊!”黃三剛走一個身著黑色警服的中年漢子快步跑了進來半跪著行禮道。


    “宋局長免禮!”黃忠奴扶起京師警察局第七分局(昌平分局)局長宋褚蘭,關切的問道:“交代的時候辦妥嗎?”


    “縣尊放心,全部辦妥了,被子帶著屬下一家一家關照好了。”宋褚蘭拍著胸脯說道:“現在街上所有的商鋪、學校、行會都掛上俺們大清的旗幟。”


    “這就好,這就好。”黃忠奴高興的說道:“我一定向上峰為你請功。”


    “多謝縣尊提攜!”宋褚蘭一臉恭敬的說道,其實以他的官職根本不用太多理會黃縣令,京師警察總監才是他的上司,可這宋褚蘭原本就是個旗人對複辟這事極為熱衷,因此非常願意鞍前馬後為黃忠奴賣命。


    “這幾天市麵看緊點,碰到民黨分子給我格殺勿論!”黃忠奴狠狠的說道:“本縣原來幾個刺頭也給我關起來!”所謂刺頭就是原來縣裏幾個活躍分子,成天擺著主人姿態找黃知事等一幫公仆的茬,黃忠奴盡管恨得直咬牙可礙於民國的大勢也沒有辦法。


    “沒問題,我的探子中午就派出了,祁營長那邊也非常的配合。”宋褚蘭點了點頭說道:“民國搞了三四,搞得是民不聊生、天下大亂,百姓早就盼著皇帝複位,真正鐵了心要什麽共和、民主沒幾個。”


    “這樣我就放心!”黃忠奴讚同的說道:“明天一大早咱們就在這縣衙搞得堂會,將四下有名的角都請來,好好的慶祝一番!”


    “這些都好辦,隻是我屬下的兄弟們加班加點,是不是該意思意思啊!”宋褚蘭搓著雙手喃喃的說道:“皇帝也不好差餓兵吧!”


    “每人先發五塊大洋,過幾天局勢穩定下來再多發點如何?”雖然肉疼,黃忠奴還是開口說道,逼近暫時還用得著這些警察,今年昌平的春稅也剛好收完,還沒有來得及解交到京兆地方去。


    “那我代手下的兄弟們謝過縣尊了。”宋褚蘭趕緊拜謝道,所謂過手三分肥,他手下可是有兩百多警員,每人頭上扣下兩塊大洋就是五百大洋了。


    “老、老爺,不好、大事不好了!”黃三一路小跑的奔了回來,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的喊道。


    “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我的辮子呢?”黃忠奴一見黃三兩手空空不悅的說道。


    “老爺,外麵的部隊打進來、打進來!”黃三稍稍喘了一口氣急切的說道:“真的打進來,祁營長的兵都往城外跑了。”


    “什、什麽!”黃忠奴腦子是一片空白,難不成大清剛起來又要倒下了,十多分鍾之後他就被宋化龍的騎兵營俘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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