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誰!”


    霸氣的聲音向四周傳遞,和尚宛如王者般望向眾人。


    王者...


    或許吧,因為在棋道方麵,哪怕是在修為境界方麵,他都有資格成為王者。


    但,孟蘭國的人並不這麽看。


    尤其是當魔法學宮的聖魔導們,發現沃頓這二貨似乎有所受益,再次看向和尚的眼神就變得有些怪。


    那就像是獵人看著囚籠裏的老虎,就像是餓狼看著小白兔,就像是嫖客看著**衣服的女人...額,更恰當的說法應該是:


    他們就像一群打遊戲成癮的中二少年,忽然看到了一個經驗豐厚的怪,很渴望去砍怪刷經驗...


    這真是再恰當不過的說法。


    畢竟沃頓去了,貌似已經賺到了。


    若他們去了,說不定也能賺到呢?


    畢竟如今的孟蘭國有陛下和女神罩著,害怕個卵?上去切磋一通,肯定會有些好處吧?


    渡厄神僧隻怕做夢都不會想到,當他霸氣的喊出那句‘還有誰’的時候,壓根就沒有人感覺到他的霸氣與無敵,反而想把他活活輪死,活活磨死,想在他身上多刷幾次經驗...


    隻是,聯想到若一直刷經驗,一直輸掉棋局的比賽,隻怕有損陛下的麵子,也太傷魔法學宮的麵子。於是他們才強行克製住了心中的想法,沒有直接跳出來。


    “既然第一局是從我魔法學宮開始的,那麽至少也和魔法學宮做個了斷吧。”和藹蒼老的聲音從人群中響起,德高望重的白胡子老頭緩步走出:“這一局我來。”


    人群頓時安靜,不再繼續爭執,看著那老者的目光明顯帶著敬意。


    因為,此人是魔法學宮中,藍袍魔法議會的議事長,修為高絕自不用說,也是出了名的德高望重。如今宮主不在,他就是最能代表魔法學宮的人。


    甚至在很多人看來,直到此刻棋賽才真正開始。


    之前沃頓的那一場,充其量就是一場鬧劇,根本算不得數,也代表不了魔法學宮的真實水平。倒是讓那二貨,討了一些便宜。


    關於這一點,陳昊也是如此想的。


    沃頓先前輸的太慘,慘的幾乎沒比渡厄神僧一絲一毫的本事逼出來。兩者根本就不是同一個層次。


    那麽,此時的白胡子老者又如何?


    這位修為高絕,卻一直都很低調的風係聖魔導能不能勝?


    陳昊對這老頭還是抱有很大希望的,因為他知道此人的修為,應該已是魔法學宮的巔峰,也是靈魂力量最為強橫的一個人。


    不止是陳昊如此想。


    身著血色神袍的少女,也是這樣想的。


    所以,她看向棋盤處的目光,頓時更認真了。


    此時,就連自信、甚至自大的神僧,也變得收斂了許多,神色凝重的盯著老者深邃的眼眸,隻覺得宛如看到了一池不可見底的深譚。


    隻是看了對方一眼,他已經感到了棘手。


    “請座。”他說道。


    “我先?”老者坐下,試探性問道。


    “不,上局你們先,這局我先。”渡厄神僧道。


    先手總是可以占據一絲便宜,麵對沃頓他毫不在意,此時他卻吝嗇的連一絲便宜都不敢讓。


    “上局是上局,這局是這局,不能這樣算。”老者笑道。


    “那就猜先。”渡厄神僧打算去抓棋子。


    所謂猜先,便是猜手中棋子的黑白顏色。


    猜中黑子便為先。


    這早已是不成文的規矩。


    “總是猜棋子,未免無聊。”老者卻道:“不妨猜點別的。”


    “猜什麽?”渡厄神僧道。


    老者揚起手臂,卻故意不把自己的手露出來,嗬嗬笑道:“猜我的左手有幾根手指怎樣?”


    渡厄神僧眉頭皺起:“手指都是五根,這也用猜?


    老者微笑不語,袖袍中左手微微顫抖,卻忽有一道淩厲的風刃劃過,衣袖撕裂,斷指落下,鮮血撒於棋坪之上。


    他的手指隻剩四根了...


    “你...”渡厄神僧眉頭緊皺,欲言又止。


    五根手指斷了一根,自然便是四根。


    這不是太出乎預料的事情,甚至有些老套。


    但即便老套,即便很容易被人料到,世上又有幾人真的會以斷指為代價,而去搶一盤棋的先手呢?


    於是,神僧的眉頭皺的越來越緊,因為他從老者辛辣的行為中,準確明白了對方求勝的決心!


    這一戰,絕不會太簡單!


    他深呼了一口氣,不理解的問道:“值得?”


    “對於行將朽木之人來說,斷指不過是剪去了一根枯木枝罷了。”老者取出手帕緩緩擦拭斷指之處,自嘲的笑了笑:“與其讓這根手指數年之後,隨著我垂垂老矣的身體一起如土,留在此處,無疑更有價值一些,如何會不值呢?”


    他的聲音很平靜,很安洋,仿佛明天就要駕鶴西遊去,一去不複返。


    他的心境是平靜,是安詳的,也是放心的。


    因為,已經沒有什麽東西,能讓他不放心了。


    光明祭前夕,王城動蕩不安,諸多勢力暗流湧動,甚至存在分裂的可能。凱撒王子登基第一天時,所展露出的浮躁與殘暴,更是讓他難以心安。


    當時,他站在皇宮的殘陽之下,甚至以為自己看到了帝國沒落前的最後一個黃昏。


    然而,哪能料想,之後長生殿內的女神與神君一起出現,孟蘭國的局勢立刻撥雲見日,此時即便教廷裁決到來,亦不能對孟蘭國造成威脅。


    他還有什麽不能放心?


    放心自然放肆,所以他深處右手拈起一粒黑子,竟是落在了棋盤正中心,落在天元!


    “這...”渡厄神僧臉色微變,死死的盯著正中心的黑子,眼中滿是不解。


    圍棋素來有‘金角銀邊草肚皮’之說,為了發揮下子的最大效率,棋手往往盡可能先占領棋盤的四角和四邊,上來就下在天元等同於浪費了先行之利,倒貼了對方一粒子...


    可是,老者自斷手指才搶得一絲先機,哪裏有再浪費的道理?


    如果對手仍舊是沃頓那個二百五,他倒是可以直接把對方當做一個什麽都不懂的菜鳥。然後,不管不顧的大殺四方,保準虐的對方後悔第一子便落在天元。


    但,這老者無論是精神或氣魄,無論是拈起棋子時的嫻熟手法,還是落子時從容的神色,都在說明對方絕對是高手。


    高手第一招就不按常理出牌。


    所以,此時的渡厄神僧很謹慎,他生平第一次下棋如此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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