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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由都市塔塔爾丘克從來都與嘈雜相伴,今天一早更是如此。寬闊到足以容納十位全副武裝的騎士並肩騎行的城門被擠得水泄不通,滿載物資的馬車隊、肩扛背抬著各種貨品的苦力以及木匠、石匠和建築工人在那裏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混亂漩渦,連行人都幾乎寸步難行。


    和城門處同樣嘈雜的是城主府前麵的廣場,許多身強力壯、經驗豐富的建築工人都雲集此處,在身穿長袍的下級學士的指揮下,組裝起一座又一座結構複雜、外形危險的建築設備。錘子、鋸子和鑿子的聲音幾乎一刻不停,呼喝、斥罵伴隨著發號施令的聲音響徹廣場的上空。


    塔塔爾丘克正在擴建它的城牆、街道和城主府。


    這是自冒險者王約瑟夫?鐵托從都市評議會的諸多議員手中獲得支持,成為塔塔爾丘克的真正主人之後所進行的第三次擴建。前兩次分別讓這座早已人滿為患的城市獲得了上千處住宅和一處河灣港口,同時也為鐵托爭取到更多市民、冒險者和雇傭兵的支持,讓他的地位變得更加不可動搖。


    第三次擴建的規模比前兩次加起來還要巨大,尤其是那座占地麵積超過一座中型城堡的城主府邸,雖然還遠未完工,但是已經顯示出規模宏大、富麗堂皇的風格,甚至比一些小王國和公國的宮殿還要氣派和威嚴。


    對於一向由都市評議會的議員們聯合執政,數百年沒有出現過一位獨裁王者的塔塔爾丘克來說,這是一個非常巨大的變化,但是卻沒有觸動到任何人的神經,至少表麵上沒有。


    在過去的十年間,約瑟夫?鐵托的政治手腕有目共睹。這位冒險者王不僅是一名優秀的指揮官和勇猛過人的騎士,更是一位老練的政治家,他借助巧妙的言辭煽動起塔塔爾丘克人的自豪感,讓他們願意為建造起一座巍峨的城邦而貢獻出自己的力量。大量有針對性的任務通過冒險者工會發布出去,潛移默化的將塔塔爾丘克從獅鷲帝國大賽雷郡的附庸轉化為絕對中立的立場,從而得到了來自許多地方的資金支持,使得塔塔爾丘克的建設狂潮得到了堅強的後盾。


    然而這隻是冒險者王鐵托的一小部分被世人所知的做法而已,這位英明的領袖似乎正在謀求對自己地位的重新定義。其中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在年初的一次會議上明確表示,要求所有都市評議會的議員都必須遵守城主府發布的各種法規和政令,而不能像過去那樣擁有極大豁免權。


    這種行為顯然觸犯到了某些人的利益,但是卻也得到了廣大市民的熱切擁護和支持,加上冒險者王鐵托日益高漲的威信和他手中薪餉充足、訓練有素的城主衛隊,即使是牢騷滿腹,評議會的議員們最終還是決定慎重行事,紛紛捏著鼻子答應下來。


    金色的太陽慢慢爬上晴朗的天空,城門處的喧鬧雖然還未平息,但是至少入城人流已經開始恢複了秩序。不過很快新的糾紛就出現了,一名裹著旅行者常見的粗布鬥篷的年輕人在城門外麵被巡邏的衛兵攔住,要求他表明身份和目的,並且摘下遮擋著大半張臉的兜帽。


    這顯然是個不同尋常的要求,尤其是在塔塔爾丘克這樣一個充斥著冒險者、盜賊、殺人犯和諸如此類人員的自由都市。年輕人遲疑著提出異議,右手始終警惕的抓住腰間劍柄。


    “請原諒,有人告訴我,在塔塔爾丘克不需要這樣做。”


    “那是在平時,小子。”一個大個子衛兵粗聲粗氣的說,同時用鋼頭木棍威嚇似的拍打自己的手掌,“現在情況不一樣,城主大人不希望有任何身份不明的生麵孔混進塔塔爾丘克,破壞城主府邸的建設工作。”


    年輕人沉默了一下,不過在衛兵們露出不耐煩的臉色之前,他就掀起了鬥篷的兜帽,露出一張比想象更要年輕的麵龐。


    “我是銀霜山脈懷倫村的莊戶子弟,你們可以叫我安。”


    這番話有效的降低了衛兵們的敵意,那個大個子臉上更是露出充滿嘲諷的粗野笑容,“安?這是姓氏還是名字啊?”他把鋼頭木棍掛回腰帶上,朝著城門的方向撇了撇嘴,“塔塔爾丘克不是隨便哪個鄉巴佬就能混口飯吃的地方,小子,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種田可要比殺人容易多了。”


    年輕人沒有反駁,隻是那雙漂亮的金色眸子之中閃過一絲光芒,“請問我現在可以進城了嗎,隊長先生?”


    “進城費一枚銅板,扔到那邊的箱子裏就可以了。”大個子隊長有些無趣的朝旁邊啐了一口,“如果你有冒險者憑證就不用交入城費,不過我猜你還沒有那東西?”


    年輕人點了點頭,重新把兜帽戴回頭上,“一枚銅幣嗎?好的,隊長先生,我這就交。”


    銅幣丟進箱子裏的時候,衛兵們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其他準備入城的人身上,尤其是一小隊身上還帶著一股血腥氣息的冒險者,大個子隊長粗著嗓子喊了一句什麽,隨後帶著幾名衛兵朝那些人迎了上去。


    直到把城門處的喧鬧遠遠拋在身後,托馬德才悄悄鬆了一口氣,不過依然沒有脫去遮擋住大半個臉龐的兜帽。這在其他城鎮的街道上當然會顯得很不協調,不過塔塔爾丘克和任何城鎮都有所不同,在這裏藏頭遮麵的人比比皆是,就連普通市民也多半戴著遮擋風沙的蒙麵巾。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托馬德需要花費很大力氣,才能遏製住心中的好奇,不至於很不穩重的東張西望。這是一座在他的兩段生活經曆裏都沒有見過的奇特城市,街道兩邊是以泥磚砌成的房屋,這種沙土混合米漿製成的泥磚堅硬程度比起花崗岩都毫不遜色,房屋表麵塗著厚厚一層石灰粉漿,有些還用各種彩色礦物粉末勾勒出種種精美的圖案。


    塔塔爾丘克匯集著來自很多地方的人群,形形色色,不一而足。托馬德剛剛與一隊騎乘高大駱駝、身穿彩繪長袍的亞伯拉罕人擦肩而過,緊接著又碰上幾名全身刺青、臉上戴著骷髏假麵的陰影住民。路邊一處攤位上,一個留著莫西幹發型的亞巨人正在和兩個帶有明顯野豬特征的半獸人討價還價,粗野豪放的強者話回蕩在街道上空,不過似乎讓人寧可繞離那裏的並非這種標誌著野蠻和血腥的獸人語言,而是從亞巨人和野豬人嘴裏飛濺而出的腥臭口沫。


    香料和肉類經過充分燉煮的濃香從路邊一處露天攤位上飄來,托馬德咽了口唾沫,決定如果自己走完這條街道還找不到冒險者工會的標誌,就先找一家小旅館安頓下來。


    不過這也意味著相當糟糕的結果。在離開聖?巴布魯帕修道院的時候,羅蘭德首席巡禮者除了腰間的獅鷲長劍之外,還慷慨贈予托馬德一筆不菲的路費,然而這筆錢已經在從西風郡到北境郡的路上消耗的差不多了,尤其是這段旅途之中還曾經增添過兩張相當能吃的嘴巴。


    自從進入銀霜山脈之後,托馬德就一直依靠著自己卓越的劍術來獵殺野獸,勉強讓自己的旅程不至於終止在某個不知名的小山村裏。現在這位年輕人的錢袋已經空得可憐,無論怎麽認真檢視,都隻能找到一小把銅板,以及其中孤零零的一枚銀幣。


    從路邊某個攤主的吆喝聲,托馬德大致了解到這座自由都市的物價水平。很不幸的是,如果他今天晚上不能找到冒險者工會,並且登記成為一名正式冒險者的話,他身上那點錢估計隻夠住一個晚上最低級的旅館。


    塔塔爾丘克禁止任何人露宿街頭,被城主衛隊抓到的唯一下場就是丟進監獄――一座綽號叫做墜亡之塔的古老建築,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獅鷲帝國建立之前。


    托馬德歎了口氣,他可不希望這就是自己的命運,然而很不幸的是,隨著陽光逐漸黯淡下來,這種可能性正在迅速變大。


    轉過街角之後,出現在麵前的建築終於讓托馬德放下心來。


    這棟低矮的建築看上去和其他同類設施並無不同,建築表麵連石灰漿的塗層都已經剝落大半,露出下麵黑漆漆的泥磚。酒店的招牌是一麵破舊鏽蝕的盾牌,放在一堆肮髒的空酒桶上麵,有人以拙劣的筆法在盾牌上寫出店鋪的名字。


    “晚安旅店,供應實惠晚餐及不摻水的矮人烈酒。”


    如果沒有得到盲眼女巫希格菲的提示,哪怕是注意到盾牌右下側的幾道劃痕,托馬德也根本無法把這棟建築和冒險者工會的特設機構聯係起來。這樣糟糕的破舊旅店在塔塔爾丘克足足有幾十處,而其中作為新晉冒險者認證機構的卻隻有三處,唯一能夠提供辨認依據的就是招牌上那些毫不起眼的劃痕。


    冒險者工會正是以這種方式,杜絕了大多數不合標準的申請人。實際上活躍在塔塔爾丘克的大部分冒險者都沒有真正得到認可,而隻有得到正式冒險者資格之後,才能接下工會發布的一係列內部任務,並且得到來自工會的一係列幫助。


    托馬德用力推開晚安旅店的黑色木門,銳利夜風隨之吹拂而入,引起坐在門邊的客人一陣含糊不清的咒罵。緊接著混雜著劣酒、煙草和烤肉味道的空氣迎麵撲來,讓托馬德不由得頓住腳步,臉上露出掙紮的表情來。


    無論從那一段生活經曆來說,這都是托馬德所未曾接觸的世界。晚安旅店的內部比外表更要糟糕,壁爐裏麵熊熊燃燒的不是整根橡木,而是差勁得多的柳木屑,燃燒的時候劈啪作響,還會冒出一股股刺鼻的辛辣煙氣;桌椅都是用白楊木製造的便宜貨,式樣簡陋粗笨,而且滿是破洞和裂痕,木板之前的空隙差不多都能讓手指自由通過了。


    客人的身份和旅店的低劣品味完全一致,不是衣衫襤褸的苦力,就是滿身炭灰的燒炭工,還少不了土頭土腦的鄉巴佬;幾個身邊放著武器的冒險者可能要算旅店大堂穿著最體麵的人了,可惜一個個都已經喝得醉醺醺,有個家夥的胸前甚至帶著嘔吐過的汙漬。


    托馬德小心翼翼的從這群客人之間穿過,來到了同樣是白楊木的吧台前麵,套著一件肮髒帆布圍裙的旅店老板停止擦拭手中的盤子,抬起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


    “歡迎,陌生的年輕人。”老板說話的聲音不高,卻輕易穿透了充斥四周的喧鬧聲,“有什麽需要老布克為你效勞的?”


    “一杯黑啤酒,摻水不要超過三分之二。”托馬德掏出錢袋裏唯一的銀幣,讓它在吧台上叩擊出清脆悅耳的聲音,“還有……消息。”


    老板的粗胖手指從吧台上掠過,銀幣當即消失,動作之快,讓始終注意的托馬德都沒看清楚。“啤酒這裏多得是,但是消息……你需要什麽方麵的消息?”


    “我想獲得冒險者工會承認的正式資格。”托馬德直截了當的回答說。


    老板再一次抬起眼睛,這次注視托馬德的時間稍微長了些,隨後肥厚嘴唇咧開一個有些滑稽的笑容,“小子,我不知道你是從什麽地方聽到這個暗語的,不過我勸你還是喝完這杯酒之後就轉頭離開。冒險者工會不是陪小孩子做遊戲的地方,如果你隻是打算接幾個小任務賺點零花錢的話,是否擁有正式資格其實都無所謂。”


    低聲說完這番話之後,老板從吧台下麵取出一個粗坯陶杯,然後倒滿泛著褐色泡沫的啤酒,重重放在托馬德的麵前。“喏,你的酒,小子,剩下的錢是要找零,還是來份簡餐?”


    “簡餐就好。”托馬德平靜的回答,同時掀開鬥篷的一角,露出腰間佩劍的劍柄,青銅的獅鷲徽章在火光映照下依然顯得寒意逼人,“不過我堅持我的請求。布克老板,請介紹我加入冒險者工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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