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股強勁的罡煞從那熔爐之中噴湧而出,立刻就朝著名為幽王君的幽鬼纏裹而去,一點點鑽入他身體之內,過得片刻,他身上鎧甲的紋理更顯精密詭異。


    袁西望站在一旁,清楚感受到來自哪幽王君的壓迫,越來越強,好像在無休止的增加一般,心中危急之感漸漸深重。然而,玄心子滿臉平靜,淡定自若的樣子,讓他始終不敢率先出手。


    這時,玄心子又側目看向幽王君,神情快慰舒暢,道:“你知道它們為什麽叫做幽鬼嗎?我可是仙宗門人,怎會和鬼怪呆在一起?我創造的東西,也應該以仙為名啊。”他說著說著,表情更是猙獰、怪誕,枯瘦的身體越傴僂,白潔無暇的衣服也遮不住那種醜惡的模樣,他頭微微低著,仿佛自言自語:“可是,自從仙宗被滅以後,我們一群人逃到這荒島之上,哪裏還有半點仙家風采,住茅屋陋室,吃粗糧雜食,修不了道,更加成不了仙,比起凡人也不如。這樣的日子,和黃泉幽鬼又有什麽區別?!我也已想通了,成王敗寇,贏的才是仙人,輸的就是鬼怪,如今,我創造出幽鬼,就是要謹記這個道理,將來讓我殺回神州,重建上古仙宗,那個時候,幽鬼就不是鬼了,而是仙!哈哈,哈哈哈!”他放聲狂笑,也不知是真的高興,還是念想之中,自己得到了快樂。


    袁西望聽他說出這番話,心中悲戚道:“上古仙宗,仙宗啊,何至於淪落到此,沒了仙道宗門這華麗的衣衫,他竟然連凡人也不如了。”


    玄心子似乎泄足夠,收斂起笑容,又轉身對著袁西望說道:“小兄弟,你我也算有緣了,不如這樣吧,你把玄武甲交給我,讓我回返神州,今天我不僅饒了你,還送你無數法訣密典,我看得出你資質絕佳,如能學得我天一宗的法訣,將來必然可以修煉到天地境界,那時候,開山立派不在話下,若你願意幫助於我,他日定可相聚頂峰,一統神州浩瀚,如此一來,豈不是兩全其美?”


    袁西望本當他已經瘋狂,卻又開口和解,略有些詫異,轉念一想,就釋然了,北極海眼豈是輕易能夠跨越的,玄心子雖然煉製成了幽鬼,看來也沒有十全把握。


    想到這裏,就輕輕搖頭,說道:“你的好意,在下心領了,緣分一詞,不是你這種用法,我若幫了你,豈不是間接屠殺無數生靈?那不叫緣分,叫助紂為虐!玄武甲於我有重要意義,絕不會易手他人,你若有心懺悔,就封了這鬼穴,銷毀所有幽鬼,與我回仙島接受眾人裁決,若是執迷不悟,單憑你現今造下的罪孽,已足夠輪回百世,不得脫!”說著,劍鋒輕挑,淡淡的天罡煞氣漂浮周圍,仿佛箭在弦上,隻待一聲令下,就要爆射而出,誅殺邪魔!


    玄心子見袁西望竟然拒絕自己的“好意”,神情立刻陰鬱,惡聲道:“不識好歹,老夫願意與你共事,是看得起你,你當我真的怕你不成?既然你不堪教化,那就讓我的幽王君把你生擒活捉,再取玄武甲,也是易如反掌!看你體質不錯,若是煉做幽鬼,想必還能讓我煉鬼之道,更有進境啊,哈哈!”他這一說,又大笑起來,自始至終也沒有把袁西望當一回事。


    而讓他如此自信的源頭,就是那幽王君,吸納無數罡煞之後,他的氣勢更加深沉了,這種深沉的氣息,如同無底深淵,可以看見一定的深度,但更多的是無法計量的黑暗,充滿未知,充滿危險!


    這時,幽王君已緩緩向玄心子走去,他每走一步,仿佛整個平台就要震動一下,漆黑如墨的身體裏,不知蘊含多麽強大的力量,當他那對閃爍灰色霧芒的雙眼看來之時,袁西望隻覺心頭如同被巨石撞擊,周圍空氣裏也似充斥無形的壓迫力量,使得手腳僵硬,仿佛被無數厲鬼纏身,難以自拔!


    玄心子看到袁西望的樣子,臉上浮起一絲笑容,道:“嗬嗬,看樣子,你終於知道自身處境了,可惜,為時已晚!”話音一落,他身前的幽王君似乎得到指令,雙眼突然綻放厲芒,手爪微微握緊,就要有所動作。(.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袁西望一見,劍勢立刻變化,將周身要穴護住,雙眼更是一刻不離的緊盯著幽王君,這次敵對,與之前感覺大不一樣,原先的獸類幽鬼,隻是詭異,遭遇多了,也懂得對付,隨後的幽鬼王獸雖然強勁,但還能做出估計,更有拚殺的決心。


    而到了人形幽鬼,袁西望心中多是憎惡,元神劍道之氣受到激,一時間,心態強大,渾然不知懼怕,加上紅塵劍的異變,也戰而勝之。可是,現在麵對這幽王君,他內心深處,竟然有種難以消除的忐忑不安。


    這個幽鬼與之前,有種最大的區別,生命氣息,渾厚的生命氣息,這就不像是受到操控的死物,而是真真正正具備無上威能,能夠思考的魔神!


    無法想象玄心子是采用了什麽樣的方法,竟然將全身被罡煞珍寶改造的幽鬼,保留下了一份生機和靈性,這樣一來,這隻幽鬼即使沒有他暗中用禁法操控,本能也會強的可怕,甚至,會越來越強!


    起風了?煞氣密集的地方,是很難起風的啊,即使有風,也難以吹動沉凝的煞氣,然而,一陣狂風卷起,把密集的罡煞猛然蕩開!尚且沒有看清風的源頭,就看見幽王君已經站在袁西望身前,他漆黑森然的麵孔毫無表情,化為晶狀的頭熠熠生輝,利爪鋒寒,一隻抓在袁西望脖子上,另一隻,抓住了他握劍的手!這時的情形,可以說做是袁西望毫無抵抗就被製服了,這個過程快到驚人,生於刹那……


    當幽王君動的時候,袁西望也立刻升起反應了,他握劍的手似乎才移動了一寸,眼中就失去了幽王君的身影,隨之而來,一股驚天力道就撞在了他脖頸和手腕之處,一陣劇痛過後,他剛剛回神,整個人就被幽王君雙手鉗製,輕鬆提著,脫離了地麵。


    這時,袁西望充分感受到了上吊時的痛苦,脖頸被箍著,難以喘息,身子受到無盡的引力,不停向下墜,偏偏落地不得,兩股力道就在脆弱的頸部不斷撕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體內精氣循環不息,倒也不會就此斃命,但人身肉做,牽一動全身,豈會輕鬆得了,然而,無論怎樣催動煞氣,卻還是難以動搖幽王君分毫,他的力量,實在越了常理。


    玄心子慢慢走到袁西望身前,微笑說道:“小兄弟,如今你是否感受到老夫的偉大了,幽王君,幽鬼的君王,將煞氣最根本的力量特性揮到極限,不需要法訣,不需要禁法,也是無可匹敵!”


    他說著話,滿臉盡是嘲諷的意味,神情驕橫,誌得意滿之下,又要大笑,卻見平台禁法處,傳來聲響,一個焦急的身影衝了過來!


    “言正……道友,你怎麽來了?”玄心子看見來人竟是言正,神情稍顯不自然,卻也沒有緊張。


    言正看見此間情形,眼中也是充滿驚異,但片刻後,又咆哮說道:“玄心子,這一切竟然是你做的好事!”


    玄心子依舊臉帶淡笑,慢慢走前幾步,說道:“道友可能有些誤會,不如我們坐下細說吧。”


    言正滿臉怒容,怒指玄心子的手臂,也似用力太大,微微抖動,就聽他說道:“日前你說要火化小武的屍體,我心中悲痛,一時亂了方寸,渾渾噩噩的就回去了,過後稍有清醒,卻始終放不下小武,想要見他最後一麵,就騙過你派來“監視”我的三名弟子,去而複返。誰知竟叫我撞見你帶著小武的屍體離開村落,我先前隻是稍有奇怪,就跟了上來,走到後山就沒了你的蹤影,頓覺得大有異常。再三巡查,才現那裏暗藏禁法,花了幾日功夫破解,才找到一個密道,來到此地。”說著,又指向抓住袁西望的幽鬼,喝道:“看看這怪物,加上此間地形,分明就是幽冥異獸的巢穴,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接著又走前幾步,怒斥道:“你把小武的屍體弄到哪去了,快交出來!”


    連番質問,玄心子聽了,竟還是神情平淡,而袁西望眼中卻充滿了不可置信的意味,緩緩轉頭,看向那幽王君,當雙眼與那對幽暗鬼眼對接一處,他的眼中頓時沒了光彩,一時間仿佛麻木石化,愣然不語。


    玄心子依舊悠然,隨意笑了笑,對著言正說道:“倒是沒有料到這個變故,既然言道友已經知道,那我就坦然說了,不錯,幽冥異獸,確實是我的傑作!”


    言正一聽他承認,隻覺怒從心起,難以自持,恨聲問道:“你、你竟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我們可都是仙蹤遺孤啊!共曆患難,你竟狠得下心,殘殺這麽多手足!”


    玄心子輕輕搖頭,仿佛對言正的觀點並不同意,緩緩說道:“言道友,我且問你,即使我不殺這些門人,他們又能活多久?”


    言正不明所以,隻含怒說道:“多有壯年之人,雖然無法突破修為增長壽命,但若不遭幽冥異獸禍害,他們最少也還有三四十年的壽命!”


    玄心子聽他說話,微微點頭,繼續道:“是啊,三四十年,當初我們上古仙宗輝煌之時,便是一個守山的童子也有兩百年壽元,可如今,年輕的門人,卻隻能活個六七十年,這算怎麽回事?!這樣,還算是仙宗之人嗎?!可如今不一樣了,我苦心創出煉鬼一道,隻須再有點時間,就能完善了,到時,無論怎樣的資質,都可以長生不死,豈非破而後立,重現仙宗繁榮?”說著,又指著幽王君,說道:“言道友,你看,如今小武已經化作幽王君,他並沒有死!元神肉身都經過我秘法煉製,今後絕不會有性命之虞,這樣一來,你還能怪我?”


    言正一聽此話,大驚失色,腳步踉蹌的走到幽王君身前,不知所措的喊了一聲:“小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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